总督署审判厅 内 日
审判庭中陈列着各种刑具,执杖的打手分列两旁。
总督张鸣岐、水师提督李准身着朝服,十分威严地走进审判厅,分坐在两张审判桌前。
张鸣岐命令地:“带犯人林觉民!”
站在审判庭门口的狱警喊道:“带犯人林觉民―!”
随着“哗啦、哗啦……”的脚镣声,身着囚衣的林觉民走进审判庭,巍然昂首,对张鸣岐和李准不屑一顾口
张鸣岐:“你是林觉民吗?”
林觉民轻蔑地“哼”了一声:“明知何必故问!”
张鸣岐:“你进得堂来,为何不向本官下跪?”
林觉民:“在家,本人只跪父母;出外,只拜天地。像你等这些满奴,只配我等杀掉祭祖!”
李准重拍惊堂木:“大胆!”
林觉民:“如果我等胆小,还敢在你们这两个满奴头上动土吗?”
张鸣岐老羞成怒地:“给我杖刑!”
一个手执棍棒的狱警走到跟前,对准林觉民的腿部狠狠地打了一棍。
林觉民当即倒地,遂又吃力地坐在地上。
张鸣岐:“据查,你林氏在福州是名门望族,住在三坊七巷之中。你为何还要跟着孙中山反叛朝廷?”
林觉民:“设问秦朝末年的张子房,唐朝初年的徐茂公,元朝末年的刘伯温,近代名士顾炎武,他们是因为没有饭吃、缺少衣穿而揭竿举义的吗?”
张鸣岐:“这……”
林觉民:“这说明自古到今的英雄豪杰,无一不是为大义而生,为气节而活,做改天换地的真英雄!另外,像民族败类秦桧、石敬塘,你们二位的老上司李鸿章、袁世凯等等,他们都将被钉在中华民族的历史耻辱柱上!”
张鸣岐、李准面面相觑,嚓若寒蝉。
林觉民:“你们现在放眼看看世界吧,当年英国的皇权是何等的神圣不可侵犯,但他们终于被淹没在工业革命的大潮中;法国的大英雄拿破仑不也是曾经不可一世吗?结果却被反独裁、要民主的法国人民送上了历史的审判台!”他越发激动,遂捶胸顿足大声说:“你们看一看吧,像李鸿章这样的满清的重臣,都落到一个‘裱糊匠’的地步,最后在一片骂他卖国的声浪中死去。你们想当第二个李鸿章吗?你们还没有他那样卖国的权势!对你们而言只有两条路:一是继续充当忠诚的满奴,最后为满清王朝殉葬;再是认清时代的大势,洗心革面,献身为国,革除暴政,建立共和,做一个浪子回头金不换的革命者!”
张鸣岐、李准震撼不已。
林觉民突然大咳不止,一口痰含在口中,使他不能继续演说。
张鸣岐冲着李准使了个眼色。
李准起身,端着一个痰盂走到林觉民的面前。
林觉民轻轻地把痰吐在痰盂里。
李准命令地:“给他去掉脚镣、手铐,再扶他站起来!”他说罢放下痰盂,走回自己的座位。
一个狱警应声走过来,帮着林觉民打开脚镣、手铐,双手扶着林觉民站起。
张鸣岐:“林觉民,你就要被押上刑场了,难道在就义之前,就没有一点人生的遗憾吗?”
林觉民:“没有!”
李准:“你难道就不想自己年迈的父亲吗?”
林觉民:“想,万分地想!”
张鸣岐:“你打算怎么办呢?”
林觉民:“我给他老人家写了一封乞求原谅的短信。”
李准:“可以背给我们听听吗?”
林觉民:“当然可以!”他停顿片时,遥望着远天,深情地背诵,“儿死矣!唯累大人吃苦,弟妹缺衣食耳,然大有补于全国同胞也。大罪乞恕之……”他抽泣不止,泪流满面。
张鸣岐:“你何以面对自己的爱妻和孩子呢?”
林觉民低声地:“我已经给他们留下了绝笔遗书。”
李准:“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林觉民:“没有了!”
张鸣岐无力地:“把他押回死牢中去吧!”
林觉民转身昂首走出大堂。
两个狱警拿着脚镣、手铐尾随其后走去。
张鸣岐轻轻地擦去额头上的汗水,自语地:“不可思议,真的不可思议啊……”
李准:“其余被俘的革命党还审吗?”
张鸣岐:“审!我就不信没有一个软骨头。”
广州死囚月却完中外夜
死囚牢院中阴森恐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在押的死囚瞪着愤怒的双眼,望着铁窗外的沉沉世界。
顷许,一个狱警大步走来,打开死囚牢房的铁锁,大声地说:“你们听好了,念到名字的,今晚就上路了!”
铁窗中突然死一样的安静。
狱警大声念道:“林觉民!喻培伦!陈可钧!李德山!宋玉琳……”
接着,林觉民、喻培伦、陈可钧、李德山、宋玉琳……戴着脚镣、手铐从死囚牢中走出。
漫漫的夜空中响着脚镣、手铐的响声。
广州郊外刑场外夜
在悲枪的音乐声中摇出:
夜幕低垂,下着毛毛细雨,似乎苍天在无声地落泪;
林觉民、喻培伦、陈可钧、李德山、宋玉琳……二三十个革命勇士昂首站在刑场上,等着向人世间作最后的告别;
手持长枪的刽子手分列两旁,一派杀气腾腾的样子;
总督张鸣岐、水师提督李准走到即将行刑的勇士前。
李准:“张大人,开始吧?”
张鸣岐:“好!”
李准故作严肃状地讲道:“你们自己都清楚,死到临头了!换句话说,只要行刑的官兵一扣扳机,你们就永远地和自己的亲人再见了!但是,总督张大人慈爱为怀,还给你们一个最后的机会!谁还想活下去,请走到我的身边来!”
即将受刑的勇士岿然不动。
李准:“张大人,请您在这个特殊的审判庭上,对这些乱党、叛逆进行最后的审判!”
张鸣岐巡视一遍雨夜中的刑场,严厉地问道:“喻培伦!听说你扔的炸弹是亲手制造的,是这样的吗?”
喻培伦:“没错!”
张鸣岐:“经专家检验,你的制作技术堪称一流!你只要答应为官兵造炸弹,可免一死!”
喻培伦:“做梦!”
张鸣岐生气地:“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喻培伦:“你们永远记住:学术是杀不了的,革命尤其是杀不了的!”
张鸣岐:“好!好……陈可钧!据说你是一介白面书生,何苦为逆而自残呢?”
陈可钧大怒:“住口!你这是在侮辱革命壮士。事之不成,天也!然以唤醒同胞,继志而起,于愿足矣!你等利欲熏心,血液已冷,何能知这等事焉!”
张鸣岐震怒地说道:“停!停……李德山!你还有什么说的吗?”
李德山:“大丈夫为国捐躯,是分内事。我岂不能致富贵,只是不能如你等认贼作父,不知羞耻!”
张鸣岐大呼一声:“李雁南!”
李雁南:“张鸣岐、李准,我真恨自己身受二伤,不能复战。虽然自今以后,我不能再为救国杀上战场,但你们这些甘为奴隶的败类也没有几天的阳寿了!”
张鸣岐大声叫喊:“快对他们行刑―!”
李雁南坦然地:“我只请刽子手打得准些,子弹要从我的口进!”他说罢张开了大嘴。
张鸣岐哆嗦着自语:“他们怎么都不怕死,他们一个个还是人吗?”
这时,刽子手持枪一对一地站在勇士的面前。
李准大声命令:“开枪―!”
一排枪声,革命壮士倒在了他们热爱的土地上。
雨夜的长空回响着经久不息的枪声。
美国芝加哥孙中山下榻处 内 夜
孙中山驻足窗前,凝望着夜色的长空,泪水在眼眶中滚动欲出。
远方渐渐幻化出黄兴痛不欲生地书写电文。画外音:
“……广州起义失败了,赵声同志因悲坳过分离开了我们。继战死疆场的方声洞等数十名烈士之后,日前又有林觉民、喻培伦等数十位死在敌人的刑场上。由于这次革命行动事先要求保密,各都不相告问,故阵亡及被执刑杀害的,不知确实姓名与人数,而检收遗骸得七十二具……,,”
远方黄兴书写电文的画面渐渐隐去。
孙中山木然的脸上淌满泪痕。
孙中山取出手帕轻轻擦去泪水,迈步走出房间。孙中山下榻处庭院外夜
孙中山在院内无声地踱步。
远方再次幻化出黄兴书写电文的画面。画外音:
“七十二烈士的遗骸陈尸郊外,无人敢出头认领,更无人倡议掩埋。适党人潘达微未被捕,特往善堂劝说:‘慈善事业,不计是非,施棺施地,应唯义能安’。并表示由他择地安葬革命烈士。经多方拜求,用薄板棺硷,亲自恭送烈士遗骸七十二具至红花岗,即日安葬。潘氏当即改红花岗为黄花岗。虽说人土为安,可我们这些后死者何时才安呢?”
黄兴忍不住地硬咽了,掷笔桌上。画面渐渐隐去。
孙中山再次抽泣了。远方叠印如下一组画面:
林觉民慷慨陈词,舌战张鸣岐、李准。不时,林觉民化成了一块石碑;
方声洞英勇杀敌的形象化成了一块石碑;
喻培伦站在房顶上向官兵投掷炸弹的场面化成了一块石碑……
七十二块烈士的石碑垒成了一座烈士纪念塔;
在纪念塔的远方渐渐显出“黄花岗七十二烈士墓”。
接着,轰然响起《黄花岗蔽露歌》
呜呼大名争自娱,他人颈血购得来。
黄花落,黄花开;
花开花落年年在,斯人一去不得回!
呜呼论功行赏客,不记昔人头刀推。
黄花落,黄花开;
花开花落年年在,斯人一去不复回!
在歌声中,屏幕上再现广州起义的英雄画面。
随着交响合唱的渐渐远去,广州起义的英雄画面隐去。
庭院中只有孙中山孤独地一动不动,传出硬咽声。
陈粹芬拿着一纸电报走来:“逸仙,胡汉民发来了急电。”
孙中山停止哭泣,低沉地:“念!”
陈粹芬念道:“恤死救亡,善后费重,奈何?”
孙中山坚定地:“为抚恤烈士的亲人,我再次募捐!”
芝加哥致公堂 内 日
在《安魂曲》的音乐声中摇出:
讲台正中央的墙上悬挂着一个用松枝扎成的花圈,中央写着一个“奠”字。
讲台的前沿摆着一个白色的箱子,写着一个“捐”字。
讲台下有数百位胸戴白色素花的华侨默默地坐着。
孙中山身着黑色西装,臂缠黑纱,胸戴白花,在两位老华侨的陪同下走进致公堂,又登上讲台。
孙中山向着花圈深鞠一躬,然后转过身来,又向着台下听讲的华侨深深地鞠了一躬。他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竟然放声地哭了。
台下听讲的华侨就像是受了感染,也禁不住地哭了。
孙中山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感情,悲愤地说:“华侨同胞们!广州起义失败了,但其影响于世界及海外华侨,实非常之大。由此所得效果亦不可胜量。以区区十数万,而做出如此惊天动地之事,使吾党声势飞腾万丈,亦甚值矣。弟敢决此次失败之因,必定生出他日成功之果也!”
台下听讲的华侨禁不住地鼓掌。
孙中山取出一纸文稿,说道:“为了展现广州起义英雄儿女之精神,我向诸位读两位烈士写给亲人的绝笔信。第一封是方声洞烈士写给父亲的信。”
台下听讲的华侨默然倾听。
孙中山捧读方声洞烈士的遗书:“……夫男儿在世,不能建功立业以强祖国,使同胞享幸福;奋斗而死,亦大乐也。且为祖国而死,亦义所应尔也……即为身家计,亦不能不于死中求生也。儿今日极力驱满,尽国家之责任者,亦即所以保卫身家也。他日革命成功,我家之人,皆为中华新国民,而子孙万世亦可以上保无虞。则儿虽死,亦膜目于地下矣……旭孙将来长成,乞善导其革命精神,以为将来为国报仇矣!”孙中山硬咽不止。
台下听讲的华侨便咽声四起。
孙中山轻轻地擦拭泪水,低沉地:“下边,我念第二封信,是革命烈士林觉民写给他爱妻的。”
台下听讲的华侨仰起头来倾听。
孙中山捧读林觉民写给爱妻的绝笔书:“……吾自遇汝以来,常愿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然遍地腥云,满街狼犬,称心快意,几家能够?……今日吾与汝幸双健,天下人不当死而死与不愿离而离者,不可数计,钟情与吾辈者,能忍之乎?此吾所以敢率性就死不顾汝也……汝幸而偶我,又何不幸而生今日之中国;吾幸而得汝,又何不幸而生今日之中国!卒不忍独善其身。磋夫,巾短情长,所未尽者尚有万千,汝可以模拟得之。”孙中山失声泣哭。
台下的哭声绕梁,久久不绝。
孙中山突然把头一昂,悲壮地:“华侨同胞们!黄花岗七十二烈士轰轰烈烈之概,已震动全国,而国内革命之时势,实以之造成矣!”
台下听讲的华侨相继抬起头来。
孙中山擦去泪水,分外激动地:“为此,望各同志竭力维持已联之人心,并鼓吹初醒之民气。倘得合大群、集大力,以南洋美洲华侨之财力,以济内地同志之所需,自无不足,而成功之决期不远也!”
听讲的华侨倾其所有,向募捐箱中捐款。
孙中山站在台口频频向捐款的华侨鞠躬致谢。
这时,一位不足二十岁的青年拿着五美元,心情沉重地投进捐款箱中。
周围捐款的华侨怒视这个青年。
辛亥革命
孙中山望着青年感动地:“谢谢你!谢谢你……”
这时,一位青年向捐款箱中投下仅有的一点钱后,一把拉住方才捐款时青举,愤恨地:“孙先生,您不要谢他。”
孙中山一怔:“为什么?”
青年愤怒地:“您或许不知道吧,他就是杀戮黄花岗七十二烈士的凶手―广州水师提督李准的儿子!”
捐款的华侨顿时哗然。
孙中山伸手示意:“请安静!请安静……”
愤怒的华侨渐渐地安静下来。
孙中山:“请放开李准的儿子。”
抓住李准儿子的青年不情愿地松开手。
孙中山:“小李,你是专门来捐款的吗?”
小李:“不是!”
孙中山:“那你为何而来,又为何要捐款呢?”
小李:“一,想亲耳听一听事实真相;二,想见一见被我父亲通缉的孙先生。”
孙中山:“结果如何?”
小李:“我听了烈士林觉民、方声洞的遗书之后,知道他们的行为是了不起的。再者,我听了孙先生的讲演,您就像是一枚威力无穷的精神炮弹在我心中爆炸了!您为之奋斗的路,是我们古老中国前进的方向!”
捐款的华侨情不自禁地热烈鼓掌。
在低沉的音乐声中传出悲枪的画外音,同时叠印出相关的画面:
男声画外音:“广州‘三.二九’起义失败之后,孙中山继续为新的革命**的到来积极募捐和鼓动着。但是,同盟会的许多领导人意气颓丧,对推翻帝制的革命前途陷人迷茫之中。恰在这时,清朝政府为取悦洋人并解决所谓国库空虚等问题,强行实施邮传大臣盛宣怀、粤汉川汉铁路督办端方等人提出的铁路国有化。由此,在湖南、湖北―尤其是四川掀起了轰轰烈烈的保路风潮的斗争。推翻帝制的革命之火又在长江中下游燃起!首先,在武汉具有革命实力的文学社、共进会两大革命团体几经磋商,合作的条件成熟了;其次,中国同盟会中部总会于是年七月三十一日在上海成立。武昌首义的爆发条件也成熟了!”
女声画外音:“正当四川保路运动进人**、武汉人心动**之际,粤汉川汉铁路督办端方奉命入川查办,并奏调湖北新军第十六协统领邓承拔率领第三十一标及第三十二标第一营的右、后两队随同前往。接着,清方又令第四十一标第一营准备开往宜昌、沙市,第二营准备开往岳州,马队第八标第一营准备开往襄阳,统限于九月十二日出发。更为严重的是,这几部分新军中有着不少革命党人,尤以第四十一标为最多。怎么办?这在湖北革命党人看来,武昌起义再也不能拖延了,文学社、共进会遂于九月十四日在雄楚楼十号刘公的寓所召开了联合大会……,,”
刘公寓所 内 日
孙武:“我们湖北的革命斗争已有七余年的历史了,尤其是最近三四年间,完全是由我们文学社、共进会两个团体担负这个重要任务的!现在我们是到了向敌人进攻的时候了,加之军队的同志屡屡催促我们发动,因此是到了文学社、共进会正式联合行动的时候了!”
在孙武的讲话中摇出:蒋诩武、张振武、刘公、刘复基、居正、杨玉如、彭楚藩等文学社、共进会的负责人。
刘复基:“我赞成!既然我们已经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本人建议:以前双方团体的名义一律暂时搁置不用,都以革命党人的身份和满清拼个死活。”
刘公:“好!我认为不但两个团体的名称应该化除,就是原来两个团体推定的负责人的名义也应该作废。首先,我声明愿意取消共进会推我担任的湖北大都督的名义!”
蒋斓武:“我愿意取消自己担任的文学社社长的名义!”
王宪章:“我也当众宣布:愿意取消自己担任的文学社副社长的名义!”
居正:“诸位高风亮节,令我居正感动。但是,我们每个人连生活都难以为继,困窘不堪,立即发动武昌起义的经费从何而来呢?”
张振武:“我张振武想好了,会后赶回家乡,变卖祖业,以充作革命的经费。”
彭楚藩:“我再向诸位报告一个消息:刘公同志的家里给他汇来白银五千两,要他进京捐个道台衔。方才我和他一说,他决定将这白银五千两全部拿出来,供我们举义之用!”
“真的?”全体与会者下意识地问道。
刘公微笑着点了点头。
与会全体热烈鼓掌。
张振武:“俗语说得好:人没头难行,鸟无头不飞。接下来,由谁领导、组织大家发难呢?”
与会全体听后愕然。
张振武:“我提议:在刘公、孙武、居正、蒋栩武四人中选一位负责人。”
“同意!”部分与会者答说。
刘公:“我不同意!公平地说,我担不起这样重的担子。”
“我也担不起这样重的担子。”孙武、居正、蒋诩武说。
张振武:“那你们说由谁来领导我们举义呢?”
与会全体沉默不语。
刘公:“严格地说,唯有孙中山先生可担此大任。可他呢,远在海外。”
孙武:“那我们就请黄兴、宋教仁、谭人凤来武汉主持。”
“同意!”
蒋翎武:“那我们立即派居正、杨玉如二位同志东下上海,敦请他们来武汉,主持大计。”
上海陈其美庭院外 日
陈其美、宋教仁围坐在一张十分洋气的圆桌前,一边品着咖啡一边闲谈。
宋教仁:“广州‘三.二九’起义后,克强公开说:‘同盟会无事可为矣,以后再不问党事,唯当尽个人天职,报死者于地下耳。”
陈其美:“我们的谭老先生又何尝不是如此!我记得他填过这样几句词:一片红血如冰冷,鸟飞天外任往还。团体四散,心胆两寒,三分两地散,势孤单。”
宋教仁:“他还曾公开说:‘决志归家,不愿再问党事也。’但是,当他见到湖南的焦达峰、湖北的孙武以后,他又赶来上海,与我们一道发起、成立中国同盟会中部总会,借以推动长江中下游的革命活动。”
陈其美:“他的身体不好,我劝他人院治疗,可他一听说湖北的居正等同志到了,他就把我叫去听他们讲湖北的革命形势。”
宋教仁:“今天,我还没吃早饭,他就带着居正赶到我的住处……”他抬头一看:
谭人凤和居正、杨玉如大步走来。
宋教仁:“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
陈其美以主人的身份:“请坐!都请坐。”
谭人凤、居正、杨玉如应声落座。
陈其美:“谭老,是您先说啊,还是居正他们二人先说?”
谭人凤:“你们二人先说,武汉举义在即,派他们二人来搬请我们去坐镇指挥,怎么办?”
陈其美:“谭老是知道的,时下,山东、陕西、云南、四川、广西诸省代表都在上海,我必须留下主持会议。”
谭人凤:“那你如何支持武汉起义呢?”
陈其美:“一,武汉打响举义的枪后,我陈其美保证上海、南京立刻发动,予以策应;二,号召在上海参加会议的各省代表积极响应。”
居正:“谢谢!”
谭人凤:“谢什么!”他看着整眉凝思的宋教仁,“你可是人家请的主将,何时动身西下?”
宋教仁淡然地:“我一时难以分身。”
谭人凤一惊:“为什么?”
宋教仁:“我是《民立报》的主笔,时下社长于右任先生不在上海,我不好扔下编务。”
谭人凤:“那你就可以扔下武汉起义吗?”
宋教仁:“当然不是!您是清楚的,时下武汉最需要的是领兵打仗的大将,非克强莫属。”
居正:“可黄兴同志远在香港啊!”
宋教仁:“方才我已经给克强发去急电,请他立即动身北上。”
谭人凤:“就算是能买到船票,五天以后才到上海,再换乘江轮溯江西上,又需要三到四天……”
居正焦急地:“那是绝对等不了的啊!”
宋教仁:“可我一人去武汉,也起不了多少作用嘛!”
谭人凤愤怒地“咳”了一声,遂大声咳嗽起来。
陈其美:“快送谭老去医院!”
居正、杨如玉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上海一家外国医院 内 日
谭人凤紧整双眉,躺在病**接受一位护士输液。
居正、杨玉如手捧一束鲜花走进病房,问道:“谭老,身体好些了吗?”
谭人凤:“好多了!”他望着护士,“小姐,家里来人了,我们想谈点家里的事。你……”
护士:“我这就出去!”她大步走出了病房。
谭人凤迫不及待地:“宋教仁何时随你们去武汉?”
居正:“他说收到胡瑛在监狱中写给他的信,‘极言湖北人不能发难’,所以他不相信我们报告的情况。”
谭人凤叹了口气:“克强何时离港北来?”
杨玉如:“据宋教仁说,他也认为武汉不具备发难的条件,因此不可能马上北来,更不会去武汉指挥起义。”
谭人凤蓦地坐起,触碰到输液的针头,痛得“哎哟”一声,又倒在病**。
居正:“谭老,不要激动。”
谭人凤震怒地:“我能不激动吗?他们根本不了解武汉的情况,想当然地做出自己的结论,这会贻误革命大事的!”
杨玉如:“谭老,武汉方面又发来急电,说是万事俱备,就欠你们三人坐镇指挥起义了!”
谭人凤沉吟片时:“杨玉如同志,你立即回武汉,告诉他们要顺势而上,不要等我们!”
杨玉如:“是!谭老您……”
谭人凤:“等我的身体稍许好些以后,我和居正同志就是绑架,也要把宋教仁押到武汉去!”
武汉长江岸边外夜
孙武、杨玉如驻足大江岸边,听着江涛拍岸的响声,进行深沉的交谈。
杨玉如:“孙武同志,除却谭老以外,我看黄兴、宋教仁他们对湖北的形势估计不足。”
孙武傲然地“哼”了一声:“说不定啊,他们还有点瞧不起我们湖北人。”
杨玉如:“我也有这种感觉!”
孙武:“想想看,文学社的主要负责人蒋诩武等是湖南人,我们请的黄兴、宋教仁、谭人凤又是湖南人。”他拿起一块石头用力掷向江中,颇有情绪地说,“难道我楚地就没有领导发难的人嘛!”
杨玉如:“你说怎么办呢?”
孙武:“今天,文学社、共进会又在刘公寓所召开了联席会议,由于蒋诩武随军开往岳州,文学社由刘复基代表蒋斓武出席,我们共进会由我等出席,公推蒋翎武为军事总指挥,专管军事;我为军政部长,专管军事行政;刘公任总理,专管民政。遇有大事,由我们三人集合大家商议解决。”
杨玉如:“这等于大事一个也解决不了!”
孙武:“对!这是一个平衡权力的班子。”
杨玉如:“可是,湖北的革命形势已成点火就着的干柴,万一发生意外怎么办呢?”
孙武:“明天,在武昌胭脂巷十一号胡祖舜家召开各部队代表会议。”
武昌胭脂巷十一号 内 夜
孙武严肃地:“今天的会议是具有历史意义的大会,内容有二:一,讨论决定起义后的军政府的组成;二,动员起义和具体军事行动的部署。”他说罢巡视一遍与会者的表情。
与会者有近百人,专心地听讲。
孙武:“下边,由张振武同志代表我们提出未来军政府组成名单,交由大家讨论、决定。”
张振武走到台前,拿着一个名单念道:“军政府重要组成人员有:总理,刘公;军事总指挥,蒋斓武;参谋长由孙武兼;军务部正长孙武,副长由蒋翎武兼;参谋部正长蔡济民,副长高尚志、徐达明;内务部正长杨时杰,副长杨玉如;外交部正长宋教仁,副长居正;理财部正长李作栋,副长张振武,即本人……”
与会人员发出笑声。
张振武继续念道:“调查部正长邓玉麟,副长彭楚藩、刘复基;交通部正长丁立中,副长王炳楚。报告完毕!”
孙武:“赞成这个名单的请举手!”
与会者“刷”的一声全都举起手。
孙武巡视一遍:“好!一致通过。”
与会者习惯地鼓掌。
孙武举手示意:“停!不准拍巴掌。”
全体与会者有些尴尬地停止鼓掌。
孙武:“下边,请刘复基同志宣布根据武汉三镇的地形、敌我双方力量配置的实际情况拟订的―并经主要负责同志审核通过的最重要的总动员计划,请大家讨论后决定!”
刘复基走到武汉三镇地形图前讲道:“一,混成协工程轴重两队总代表李鹏升首先纵火为号。同营混成炮队总代表蔡鹏来率队响应。即以一支队由草湖门占领凤凰山炮台,以一支队占领青山,迎击海军,由工轴两队分别派队掩护之!”
“是!”李鹏升、蔡鹏来起立答说。
刘复基:“二,八镇工程第八营总代表熊秉坤负责占领中和门内楚望台军械所。右旗八镇步队第二十九标、三十标总代表蔡济民、杨宏胜等,测绘学堂总代表方兴等,率队响应,以与工程营会合于楚望台,协同进攻总督署。”
“是!”熊秉坤、蔡济民、杨宏胜起立答说。
孙武:“我要提醒你们三位:第八营总代表熊秉坤同志,你的军职虽然不高,但承担着打响起义第一枪的任务!蔡济民、杨宏胜等同志,你们的兵力虽然不多,但却承担着攻打总督署的重任。你们有决心完成吗?”
“有!”
孙武:“好,请坐下吧!”
熊秉坤、蔡济民、杨宏胜坐下。
刘复基:“三,南湖八镇炮队第八标代表徐万年率炮队由中和门进城,攻击总督署。由附近八镇步队第三十二标代表陈子龙掩护之。”
“是!”徐万年、陈子龙起立答说。
刘复基:“四,南湖八镇马队第八标代表沙金梅,及混成协马队代表陈孝芬则警戒于城外!”
“是!”沙金梅、陈孝芬起立答说。
这时,室外突然传来几声枪响,随即又传来嘈杂的人声。
刘复基立即停止宣读起义的总计划。
与会全体愕然地听着室外的动静。
孙武走过去与刘复基耳语几句。
刘复基大声说:“同志们!起义的总计划将分头传达,下边由孙武同志讲话!”
孙武:“同志们!我们起义的第一目标,是占领总督署;第二目标,是攻占武昌城;第三目标,是攻下武汉三镇,把革命推向湖北,推向全国!听明白了吧?”
“明白了!”
孙武:“我们起义选择在哪一天呢?八月十五日!大家都知道,朱元璋八月十五杀勒子的传说,可是今年的八月十五呢,我们要揭开推翻糙虏的革命序幕!”
室外的枪声、人声更响了。
武昌东湖外 日
浩如烟海的东湖一望无际,有数只水鸟在湖上戏游。
孙武、刘复基漫步环东湖小路,进行交谈。
刘复基:“据查,炮兵第八标按照老习惯,为退役的老兵置酒饯行。当他们正喝到兴头上的时候,队官和排长前来干涉。士兵们不服,进行抗辩。当官的以酗酒闹事为由,命令士兵跪下,重责军棍。结果,事情越闹越大,炮兵中的革命党人准备借此起事。”
孙武:“多数同志的意见呢?”
刘复基:“心中无数。他们说:‘欲举兵,恐失败;欲勿举,将为清吏所乘,计不定。”
孙武:“结果呢?”
刘复基:“最终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结案。”
孙武:“鉴于群情即发的局势,必须请蒋诩武同志自岳阳赶回武汉,把握大局,应付不测事件。”
刘复基:“是!”他凝思有顷,又说道,“虽说此次炮兵事件业已平息,但它一定会惊动湖广总督瑞微。如果他们获悉了我们发难的消息,对我们举义就更加不利了。”
孙武怅然地叹了口气。
湖广总督署衙门 内 日
身着朝服的湖广总督瑞微在室内整眉踱步。
衙役大声报:“第八镇镇统张彪将军、第二十一混成协协统黎元洪将军、湖北督练公所督办铁忠将军到―!”
瑞激镇定片时,遂坐在中央那把太师椅上:“请!”
张彪身着戎装走进,行军礼:“第八镇镇统张彪参见总督大人!”
瑞激指着左边的太师椅:“张将军请坐!”
张彪:“谢座!”遂坐在左边的太师椅上。
黎元洪身着戎装走进,行军礼:“第二十一混成协协统黎元洪拜见总督大人!”
瑞微指着右边一把太师椅:“黎将军请坐!”
黎元洪:“谢座!”遂坐在右边一把太师椅上。
铁忠身着戎装走进,行军礼:“督练公所督办铁忠拜见总督大人!”
瑞微指着右边另一把太师椅:“铁将军请坐!”
铁忠:“谢座!”遂坐在右边另一把太师椅上。
瑞微严肃地:“今天请诸位将军来总督署,主要是听取有关武汉的军情和政情的汇报。谁先讲?”
张彪:“卑职!自从南湖炮兵滋事以后,我立即下令将各营的枪、炮机钮拆下,连同子弹一起送缴军械局。从排长到标统必须每日在营房歇息,不得擅离。如有形迹可疑之人,准其即行拿获。”
瑞微:“很好!你们都听说八月十五杀糙子的事了吗?”
“听说了!”
瑞激:“这说明革命党人将在八月十五过中秋节的时候造反!”他看了看三位将军,“你们说该怎么办呢?”
铁忠:“时下,楚望台军械库最为紧要,如果失守,革命党人将获得枪炮子弹,后果不堪设想。”
瑞微:“何部守卫楚望台?”
张彪:“我的部属工程兵八营。”
瑞微拿起一封信:“我这有一封告状信,说工程八营中革命党人最多,楚望台危在旦夕。你说该怎么办呢?”
张彪汗颜:“我回去以后立即严查!”
铁忠:“恐怕张将军是查不出来的!”
张彪反唇相讥:“那就看铁忠将军有何妙计了!”
铁忠:“我提议:三十一标第一营是旗籍士兵,是朝廷最信赖的军队,调他们换守军械所,万无一失!”
黎元洪霍然站起:“我反对!”
瑞激:“请坐下讲反对的理由。”
黎元洪:“楚人素多谣,吾人今宜处以镇静。谈革命者,不自今始,余亦不能保其必无,如革命党果多,则鄂事难料,少数旗兵,何济于事?满、汉界严,始有革党,今以旗人换守,军民多误会,反为革命党所乘,借以煽惑。”
瑞激:“你的意见呢?”
黎元洪:“据余管见,工程兵多武昌、黄破子弟,多有父母妻擎在近,而前营长李克果感情融洽,不若仍以工兵专守,派李前营长监之。”
瑞微:“张彪将军,你的意见呢?”
张彪:“我赞成黎协统的高见!”
瑞激十分严厉地:“好!为了杀尽妄想在八月十五杀糙子的革命党,本总督特组织一支忠于我大清王朝的军队。下边,由铁忠将军宣布!”
铁忠站起,手捧一纸命令:“该部计有教练队一个营,机关营一队,消防队一队,急调巡防军三营、骑兵一队人城。再加上轴重营、宪兵营,第三十标骑兵营,第八镇司令部卫兵及警察,合计五千余人。”
瑞微:“本督授予临机处置的生杀大权!”
张彪、黎元洪愕然。
瑞微:“另外,全体官兵提前至八月十四日过中秋节,待革命党八月十五闹事之后,我们就先下手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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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集终
作者注:
李准之子在芝加哥捐款是史实,非作者杜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