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悲枪的音乐声中送出深沉的画外音,并叠印相应的历史画面:
“汪精卫刺杀摄政王被捕后写下的《自供状》、《被逮口占》四首五言绝句等诗文,达到了他一生的思想制高点。但是,自从他搬进肃亲王善者为他准备好的特殊监狱后,二十六岁的汪精卫就向着他人生低谷滑去。与此同时,在孙中山的支持下,倪映典、赵声等发动的广州新军起义又悲壮的失败了。革命党人面对这一次又一次挫折,对推翻帝制、创建共和的前途遂陷人了极大的迷茫中。为此,孙中山不得不终止在美国的募捐,绕道檀香山,化名进人日本,在宫崎寅藏家召开秘密会议,没想到又和迷信议会的宋教仁等发生了政治分歧。恰在这时,日本政府发现了孙中山的行踪,他只好匆匆离开东京去南洋……”
稼湘卿与孙中山临时下榻处外 日
这是一座典型的热带庭院,高高的椰子树、槟榔树直插云天,各种藤蔓、野花散发着诱人的芳香。
孙中山坐在一张白色的圆桌前,一边品着咖啡一边翻阅各种报纸。
陈粹芬引陈璧君、黎仲实走来:“逸仙,你看谁到了?”
孙中山抬头一看,笑着说:“肥环,仲实,快坐下告诉我有关兆铭的情况。”
陈璧君、黎仲实坐在孙中山的两边。
陈粹芬端来两杯咖啡放在陈璧君、黎仲实面前。
陈璧君:“兆铭的英雄壮举感动了肃亲王善着,被移到一座十分宽敞的牢房,内有许多藏书,他还经常与肃亲王唱和。一句话,兆铭准备好的‘慷慨歌燕市’不会发生了,可他还要活着过‘从容作楚囚’的日子。”
孙中山断然地:“要想根本解决,只有革命取得胜利!”
黎仲实:“对!这才是营救兆铭的最好办法。”
孙中山:“肥环,兆铭又偷偷地给你写情诗了吗?”
陈璧君难为情地:“写了!”
黎仲实:“先生,写得可那个了……”
孙中山笑了:“肥环,写得怎么了?可以读给我听吗?”
陈璧君:“可以!”
孙中山故意微闭双眼:“好!我洗耳恭听。”
陈璧君酝酿了一下情绪,低声地吟道:“落叶空庭夜籁微,故人梦里两依依。风萧易水今犹昨,魂渡枫林是也非。入地相逢虽不愧,臂山无路欲何归。记从共洒新亭泪,忍使啼痕又满衣。”
孙中山情不自禁地鼓掌,连声说道:“写得好!写得好……兆铭向我们的肥环求婚了!”
陈璧君害羞地低下了头。
黎仲实有意地:“先生,我怎么没听出来呢?”
孙中山:“落叶空庭夜籁微,故人梦里两依依。你看,兆铭竟然忘了铁窗之苦,想的是故人梦里两依依。那还不是告诉我们的肥环:我做梦都想和你两依依啊!”
陈璧君难为情地:“先生,快告诉我怎么救兆铭吧!”
孙中山:“近期,我将通知黄兴、赵声、胡汉民等来槟榔屿开会,商讨再次举行起义的大事。”
陈璧君:“好!”
黎仲实:“这些天来,您还关注什么大事呢?”
孙中山沉重地:“袁世凯的五十二岁生日就要到了,我要看看他躲在家乡是如何为自己祝寿的。”
陈璧君:“他都下野了,管他呢!”
孙中山:“不对,他才是我们未来潜在的对手呢!”
河南彰德垣上村养寿园外 日
秋雨绵绵,雾气笼罩着袁世凯住在恒上村的养寿园。
袁克定躲在佣人擎举的伞下穿过廊道,又沿着曲径、小桥走到一片不算小的池塘边。放眼望去:
池塘中央停着一只木船,船尾站着一个撑船的老大,船头坐着的是袁世凯。他披蓑戴笠,手持渔竿,两眼痴痴地盯着水中的浮漂。
袁克定:“父亲!父亲……”
袁世凯抬头一看,命令船老大:“把船撑过去!”
船老大轻点竹篙,小船缓慢地划到岸边。
袁克定从佣人手中接过雨伞,小心地跳上木船,坐在袁世凯的旁边。
袁世凯小声地:“把船撑到原来的地方去,那里有鱼,我是刚刚打了窝子的。”
船老大应声掉转船头,又轻轻地划到方才钓鱼的地方。
袁世凯重新换了鱼饵,把钓钩甩到较远的池塘中去:“讲吧!声音要小一点,不要把鱼吓跑了。”
袁克定:“是!今天,是父亲的五十二寿辰,儿克定由京城赶来彰德但水村,特为父亲拜寿。”
袁世凯:“谢谢你的孝心!”
袁克定:“根据您的示喻,我婉谢了所有要来为您祝寿的亲朋好友。”接着,他取出两封信,又说道,“段棋瑞、赵秉钧二位大人分别给你写来了祝寿信。”
袁世凯:“是寿礼吗?”
袁克定:“不是!但在我看来是最好的寿礼。”
袁世凯冷然作笑:“那你就扼要地讲一讲吧!”
袁克定拆阅一信:“段棋瑞大人说,请父亲在恒上村安心钓鱼,作一个当代的姜太公。”
袁世凯:“告诉他,时下我在垣上村钓鱼,可不是在等什么明主来访,为他们去打天下。”
袁克定一怔:“那父亲是在等什么呢?”
袁世凯严厉地:“天机不可泄露!”
袁克定一惊:“是!”他又拆开另外一封信,“赵秉钧大人说,他已经打通隆裕太后身边的太监小德张……”
袁世凯急忙问道:“他得到了哪些消息?”
袁克定:“一,摄政王载伴为排斥异己,借口直隶总督端方在隆裕太后的身后照相,把他弹动下台。”
袁世凯:“这是对着我来的!”
袁克定:“二,摄政王的两个弟弟载涛、载询是花花公子,去了一趟德国,没有学到德国人治军的办法,反倒学着德国人的样子为自己盖豪华别墅。”
袁世凯:“不肖子孙!”
袁克定:“更为严重的是,钱花光了,他们竟然找靠吃洋人银行回扣发大财的盛宣怀借钱。”
袁世凯鄙视地说道:“他摄政王还可以拿官位代他两个弟弟还钱嘛!”
袁克定:“对!据小德张说,等平息了立宪派要求召开国会的事后,他们将成立皇族内阁,封盛宣怀一个握有实权、又可捞钱的内阁大员。”
袁世凯:“这盛宣怀离彻底垮台就不远了!”他沉吟片时,“你回到京城以后,要关心因我而受到冷落的杨度,你最好和他结金兰之好。”
袁克定:“是!”
袁世凯:“另外,你要通过总理大臣奕助的关系,主动探访正在坐监狱的汪精卫。”
袁克定愕然:“为什么?”
袁世凯:“不要问!最好,你也能和他拜把子。”
袁克定:“父亲!他可是孙中山最得意的弟子啊!”
袁世凯生气地:“当年,刘邦和项羽还结为异姓兄弟呢!”
袁克定:“是!”
袁世凯:“记住,如果说未来你父亲是项羽的话,孙中山就是当今的刘邦。为此,我们不仅不要把自己手下的韩信赶到孙中山那边去,而且还要把孙中山身边的张良、萧何全都拉到我们的身边来。”
袁克定:“是!”他突然一怔,“父亲,鱼上钩了。”
袁世凯用力一甩钓竿,一只又大、又圆的甲鱼落在船上。他笑着说:“好啊!今天晚上吃王八寿面。哈哈……”
槟榔屿河边外傍晚
夕阳挂在西天,向长满椰子树、槟榔树的河边洒下金辉,就像是一幅热带风光水彩画那样壮美。
孙中山、黄兴驻足河边的树下,望着奔流的河水严肃地交谈。
孙中山:“我来到槟榔屿以后,又认真地研究了你在半年前写给我的信,对你提出的革命计划,我认为是可行的。”
黄兴:“第一,我为什么仍然要把广州选择为发难地呢?原因是简单的:此次广州新军起义失败,只有一标、一个炮营、四个工轴营遭到解散,但还有第二标以及第三标之一营未受损失。另外,广州巡防队兵卒同情革命者甚众。第二,广州省城一得,兵众械足,无事不可为。”
孙中山:“更为重要的是,广州西有广西,北有湖南,都多次爆发起义,有很好的革命基础。”
黄兴:“长江一带之会党,久已倾心于吾党,王金发等更是一呼百应。湖北新军虽腐败,但有孙武、蒋诩武竭力运动,据闻成绩亦好。我的家乡湖南新军不及万人,然有数同志任管带、队长等职。云南有李根源等主持讲武堂,近闻蔡愕又调去任职。因此,一定可收谷中一鸣、众山皆应之效。”
孙中山:“时下,我们再在广州举义,最大的困难是什么呢?”
黄兴:“赵声等同志因广州新军起义失败,思想上十分低沉,需要先生登山一呼,重新抖擞革命的战斗精神!”
孙中山深沉地点了点头。
黄兴:“还有准备起义所需要的钱如何解决?换句话说,如果我们能筹足十万元,这次广州起义一定可获成功。”
孙中山:“放心,我们一定能筹到十万元钱!”
槟榔屿孙中山下榻处 内 日
孙中山慷慨激昂地讲道:“自日本分手之后,满清政府连续三次否决了立宪派请愿召开国会的行动,这再一次说明只有起义、革命,才能推翻腐朽的帝制。另外,清吏逼索过甚,原有苛捐杂税以外,又假钉门牌收梁税,加以水旱灾荒……革命党必须把握这一时机大举行动。”
在孙中山讲话中摇出:黄兴、赵声、胡汉民等与会者情绪低落地坐在沙发上。
孙中山:“你们这是怎么了?”
黄兴、赵声、胡汉民等继续低头不语。
孙中山:“克强,你先讲一讲吗?”
黄兴:“自从广州新军起义失败、倪映典等烈士为革命捐躯之后,汪兆铭、黄复生又接着被捕,大家对革命前途似乎丧失了信心。”
孙中山生气地:“这是不对的嘛!当年,曾国藩在镇压太平天国起义的时候,曾把部下说的‘屡战屡败’改为‘屡败屡战’,最终他达到了目的。今天,我要乐观地对大家说:一败何足馁,吾昔日失败,几为举世所弃,比较今日,其困难实百倍。今日吾辈虽穷,而革命之风潮已盛,华侨之思想已开,从今而后,只虑吾人之无计划勇气!如果众志不衰,则财用一层予当力任设法。”
赵声:“先生能解决急需的五千元钱吗?”
孙中山一怔:“赵声同志,是何用急需五千元啊?”
赵声:“上次广州新军起义失败之后,还有不少同志聚集一起,等待再举。为免他们散去,应派人送去五千元。”
孙中山沉重地点了点头:“还有什么意见?”
赵声:“如此次起义可为,则非有数十万大款不可。”
孙中山:“好!明天请诸位跟着我去募捐。”
槟相屿一所学校礼堂 内 日
在热烈的掌声中摇出:
台下各界华侨全体起立鼓掌,目光投向礼堂大门口。
孙中山在黄兴、赵声、胡汉民等的陪同下走进礼堂,不停地挥动双手,向华侨听众致意。
孙中山、黄兴、赵声、胡汉民登上主席台,依次坐在长条课桌前。
黄兴走到台口,大声宣布:“爱国的华侨朋友们,孙中山先生募捐演讲现在开始!”
台下华侨听众再次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坐在前排的黎仲实、喻培伦、陈璧君等更是用力鼓掌。在他们每人的面前,都立着一个长方形的募捐箱。
孙中山走到台口,向着台下听众深深鞠躬致谢。
掌声渐渐停止了,台下的听众全神贯注地望着孙中山。
孙中山分外激动地:“我每次前来会晤诸同志、诸朋友,别无他求,都是劝大家为革命捐款!多年以来,吾党革命屡起屡败,深不自安,且吾党春初广州新军之失败,虽属不幸之事,然革命种子早已藉此而布满南北军界。一待时机成熟,光复大业,在此一举,固将尽吾党人才物力以赴之也!”
台下听众热烈鼓掌。
孙中山:“每当我想起推翻帝制、建立共和之大任时,除我明达之同志外,又将向谁人求之?因此,盖海外同志捐钱,国内同志捐命,共肩救国之责任是也。总而言之,捐款之义务,诸同志责无旁贷……以助成此最后之一着也!”他说罢,动情的泪水就要淌下。
台下听众屏息无声。
孙中山突然昂起那高傲的头,硬咽着说道:“假如天不柞汉,吾党此举复遭失败,则予当无下次再求诸同志,再向诸同志捐钱矣。倘或仍能生存,亦无面目见江东父老矣。是则此后之未竟革命事业,亦惟有赖之同志诸君一肩担起来。总之,吾党无论如何险阻,破釜沉舟,成败利钝,实在此一举,而予言亦尽于此!”他热泪盈眶,实难再语。
台下不少听众也抽泣不已。
孙中山硬咽着说:“我不止一次说过:华侨是革命之母!今天,你们最忠诚的革命之子有难了,我深信你们这些做母亲的定能解囊相助!”他说罢深深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黄兴走到台前,大声宣布:“现在,捐款开始―!”
黎仲实、喻培伦、陈璧君抱起捐款箱放在主席台前。
与会的华侨排成三列,有条不紊地向捐款箱中投钱。
孙中山不停地向台下鞠躬致谢。
槟柏酗与孙中山下榻处 内 日
赵声、胡汉民、黎仲实、喻培伦、陈璧君等坐在沙发上,随意地交谈着。
孙中山、黄兴十分高兴地从内室走出,分别坐在沙发上。
黄兴:“现在开会!我高兴地向同志们宣布:那天,先生发表募捐演讲之后,与会的华侨当场捐了八千元钱!”
与会的同志们高兴地窃窃私语。
孙中山:“赵声同志,会后你可向黄兴同志支五千元,送回国内,留住那些革命的种子。”
赵声:“是!”
黄声:“经与会同志多次酝酿、商讨,决定下次举义发难的地点仍然在广州。起义的基本队伍还是以新军为主。”
孙中山:“为什么还要选在广州呢?一,自城内发起突击可以随时占领该城;二,夺取广州以后,我们至少可获得十万支新式步枪、充足的弹药、数百门新式大炮以及兵工厂;三,赵声同志长年在新军中工作,又是春初广州起义的主要指挥之一,对广州的情况十分熟悉。”
黄兴:“鉴于以往起义的教训,起事的新军―或民军、或会党难于择一发难。因此,决定选择最忠诚的五百人为选锋,不仅担任发难责任,而且还领导发难的新军和民军。”
孙中山:“一句话,决心倾全党人力财力以赴。夺取广州之后,黄兴即率一军出湖南,趋湖北;赵声统一军出江西,趋南京;长江流域各省乘此举兵响应,会师北伐。”
黄兴:“大家清楚了吧?”
“清楚了!”
黄兴:“赵声同志,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赵声:“有!我认为准备这样一次大的起义,需用的经费是很多的。其中,购买并运输枪械和子弹的费用,集中选锋所需的旅费和生活费等等,非有几十万元不可。”
孙中山:“会后,我们的第一项任务就是募捐,大家要八仙过海,各显其能,我深信是可以募到这笔钱的。”
黄兴:“孙先生已经决定亲自前往英属、荷属各殖民地向华侨劝捐。”
恰在这时,陈粹芬拿着两份电报走进:“逸仙,刚刚收到英属、荷属殖民地政府相继发来的电报,全都坚拒你人境。”
与会者大惊。
通向码头的小路外晨
孙中山身着白色西服,拿着一柄文明手杖与黄兴走来。
陈粹芬扮成一位中年女佣人的样子,提着一只藤箱,紧紧地跟在后边。
孙中山愤慨地:“克强,每当我和阿芬远走异国他乡的时候,我就会想到这样一句话:东亚大陆之广,南洋岛屿之多,竟无一寸为予立足之地哟!”
黄兴:“只要此次广州起义获得成功,我们就会结束有家归不得的日子。”
孙中山叹了口气,说道:“但愿如此!”他很快平复了内心的愤怒,又理智地说道,“我走后,你代表我去香港建立指挥部,与赵声等统筹部署起义前的工作。”
黄兴:“是!为了这次起义获得成功,我也要像先生一样,去南洋各国募捐。”
孙中山:“很好!”
黄兴:“祝先生到加拿大、美国旗开得胜,把起义所需的钱快些汇回来!”
孙中山:“放心,绝不会耽误广州起义!”
香港统筹部 内夜
黄兴、赵声、胡汉民等十多人聚集一起,情绪十分昂扬。
黄兴:“今天的会议是根据孙先生的指示召开的,那就是建立领导新的广州起义的统筹部。用孙先生的话说,自统筹部成立起,就等于正式揭开了广州起义的序幕!”
与会同志激动地鼓掌。
黄兴:“下边,由赵声同志宣布统筹部的组成!”
赵声:“经民主选举,黄兴同志任统筹部部长,我为副之,共同组织、领导这次广州起义!”
与会同志再次鼓掌。
赵声:“统筹部下设八课:一,调度课,掌握运动新旧军人事,由姚雨平任课长!”
姚雨平站起:“是!”
赵声:“二,交通课,主管江、浙、皖、赣、湘、桂、闽、滇的联络工作,由我兼任课长。三,储备课,掌握购买、运送器械诸事,由胡毅生任课长!”
胡毅生站起:“是!”
赵声:“四,编制课,主管拟订起义军规则等事,由陈炯明任课长!”
陈炯明站起:“是!”
赵声:“五,秘书课,掌一切文件事,由胡汉民任课长!”
胡汉民站起:“是!”
赵声:“出纳课由李海云任课长;调查课由罗炽扬任课长;总务课由洪承点任课长。另外,请邹鲁同志主办一张宣传革命的报纸。大家都清楚了吧?”
“清楚了!”
赵声:“下边,由黄兴部长向大家宣布一条天佑革命的好消息!”
黄兴:“据可靠的消息,两广总督张鸣岐于日前委任蒋尊篮为新军协统,陶茂棒为新军标统。他们不仅都是革命同志,而且与我和赵声同志感情甚好。更为重要的是,在他们的军队中还有我们的同志为管带、队官数人。”
赵声:“这就是说,我们一旦举义,他们即可充任内应。”
黄兴:“只要我们协调一致,未来的广州起义就可以实现里应外合。”
与会者兴奋不已,小声议论。
黄兴:“下边,请汉民同志向大家报告筹款情况!”
胡汉民:“黄兴同志计划在东南亚英属各地募捐五万元,已有两万多元人账,其余也有了着落;我赴西贡、逞罗已经筹到一万余元捐款。日前我还收到西贡一位华侨股商的电文,他愿认捐一万五千余元;孙先生自加拿大来电,他在老同盟会员冯自由的帮助下,筹款业已有了着落。”
黄兴:“赵声同志,你还有什么要讲的吗?”
赵声突然沉重地说:“方才听了汉民同志的报告,大家募捐卓有成效,但距离起义所需之钱还有相当大的差距。因此,我建议立即给孙先生发电,请他在冯自由的帮助下争取募得更多的钱!”
加拿大温哥华郊区外 日
加拿大的冬天是壮观的,举目远眺,山林全都变成了银色的世界。远山,是穿着五颜六色的男女竞相滑雪;近地,是孩子们坐着狗拉雪橇在戏耍。
孙中山与冯自由穿着皮大衣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大雪中,他们口中哈出浓浓的热气。
孙中山:“自由,我真的很感谢你和致公堂的弟兄们。我一到温哥华,你们就捐了一万元。”
冯自由:“这是洪门应当做的。”
孙中山:“但是,广州举义在即,黄兴急得不得了,他迭电于我,希望我能把更大宗的捐款汇给他们。”
冯自由:“先生的心情我是知道的。可是,在温哥华的洪门会员多是劳工,仅凭个人捐助,为数是不会太多的。”
孙中山:“那怎么办呢?”
冯自由:“我核查了一番,加拿大各埠的致公堂都置有产业,若能使之变卖相助,可取得事半功倍之效。”
孙中山:“有道理!可这是致公堂的公产,我作为局外人,无论如何也不能提这样的要求。”
冯自由沉吟片时:“我是温哥华洪门筹款局的监督,那就由我出面找各位洪门大佬试试看。”
孙中山、冯自由十分艰难地向前走去。
特写:厚厚的雪地上留下孙中山、冯自由的足迹。
温哥华致公堂 内 日
冯自由:“今天,请诸位前来,就是向马主席以及司库、监督等掌门人介绍孙‘大哥’―中山先生!”
孙中山站起身来向诸位掌门人行洪门见面礼。
马主席急忙站起,客气地:“免礼!孙先生不仅是当今炎黄子孙的智者,同时还是我们洪门中的‘元帅’。来到温哥华,需要我等弟兄帮什么忙、做什么事,尽管吩咐。”
孙中山拱抱双手:“谢谢!”遂落座。
冯自由:“孙大哥现接香港急电,广州起义在即,急需军晌。我等有心协助,缓不济急。我思之良久,本致公堂现有楼房可以抵押现款,似宜向银行商借若干济急,但不知诸位掌门人意下如何?”
马主席:“救国、反清,是我们洪门致公的宗旨;帮助孙先生推翻帝制、创建共和,更是责无旁贷。诸位,对冯监督的提议同意否?”
“同意!”
马主席:“请问,我们向银行抵押哪座房产呢?”
与会者面面相觑。
马主席:“冯监督,你的意见呢?”
冯自由:“对此,我也想过多次,我们致公堂现有的公产,要么是为侨民谋生的工厂,要么就是不值多少钱,唯有这座致公堂大楼可以多抵押一些钱。”
与会的大佬微微地点了点头。
马主席:“看样子诸位是同意冯监督的提议的,对吧?”
“对!”
马主席:“好!我立即催办抵押这座致公堂大楼!”
温哥华一家华人餐馆 内夜
这是一家十分考究的中餐馆,红灯高挂,古色古香,餐厅中央摆着一桌丰盛的粤式菜肴。
马主席挽着孙中山走进餐厅,当仁不让地与孙中山坐在主宾席座位上。
冯自由等洪门大佬紧随其后,按着洪门的辈分落座。
马主席站起身来,严肃地说道:“诸位,经与银行多次磋商,终以三万元高价把致公堂大楼抵押给他们!”他揣起酒杯,激动地说,“诸位,请端起酒杯!”
孙中山、冯自由等站起,相继端起酒杯。
马主席:“为温哥华致公堂忠心报国,干杯!”
“干杯!”
服务生很快为客人斟满酒杯。
孙中山端起酒杯,感动地:“我曾不止一次地说过:华侨是革命之母!今天,我再补充一句:温哥华致公堂的会友们,未来的中华民国是不会忘记你们的!”
全体与会的洪门大佬鼓掌。
孙中山:“来!为预祝广州起义胜利,干杯!”
“干杯!”
突然,一位青年人闯进餐厅,跑到孙中山面前纳头便拜,说道:“我叫马湘,有一身武功,枪法百发百中,要跟随先生革命,替先生当警卫、挽皮包!”
孙中山笑着说:“起来,起来!”
马湘:“不!您不答应我的请求,我绝不站起来!”
孙中山一怔,问道:“你知道吗,革命是会杀头的,你有这个胆量吗?”
马湘:“杀头?杀就杀,我不怕。我们同胞兄弟三个,杀了我,还有两个兄弟侍奉父母,我又没有娶媳妇,没有子女,怕什么?!”
孙中山感动地:“好,好世你有这样的决心参加革命,很好。但你替我挽皮包,我可没有钱给你工资啊?”
马主席站起身来,严肃地说:“孙先生不用担心,我这个当父亲的替你付工资!”
孙中山惊愕地:“马主席,他是你的公子?”
马主席:“对!昨天晚上,我向他讲了孙先生的革命事迹,他就对我说:爸!我要给孙先生当警卫、挽皮包,为新的共和国出力!我说:好,等孙先生筹款告一段落,我把孙先生请到家里来再说。没想到他……”
孙中山:“好嘛!”他双手扶起马湘,说道,“马主席!你送我这样一匹小马驹,我在革命路上一定会跑得更快!”
与会的洪门大佬禁不住地笑出声来。
香港统筹部 内 夜
黄兴:“今天,第一项议事,由出纳课李海云课长报告各地捐款数目!”
李海云站起,拿着一个账本讲道:“现收到荷属殖民地捐款三万二千五百余元;加拿大致公堂又汇来三万四千元,美国旧金山、纽约、檀香山三地共汇一万四千余元,再加上先前汇来的三万元,孙先生共汇来七万八千余元;英属各殖民地先后汇来计四万七千六百余元,合计一十五万七千二百十三元!”
在李海云讲话中摇出:赵声、胡汉民、黎仲实、喻培伦、方君瑛、谭人凤等十多位与会者。
李海云报告完毕,全体与会者兴奋不已。
胡汉民:“另外,逞罗尚有七千株,越南约两万元。这样加起来,总共募到十八万五千余元!”
全体与会者禁不住地鼓掌。
赵声分外激动地:“同志们!中山先生曾公开说:‘海外同志捐钱,国内同志捐命,共肩救国之责任!’时下,海外侨胞省吃俭用,为推翻帝制捐来了这样多的钱,我们这些以推翻帝制为己任的国内同志该怎么办呢?”
“坚决捐命!”
黄兴:“对!中山先生来电明示:海外侨胞为救国捐来了血汗钱,我们一定要用在推翻帝制上;国内同志前仆后继,为创建共和流血牺牲,我们一定要爱护每一个生命!为此,我们统筹部负有指挥之责的同志都必须身体力行!”
“是!”
黄兴:“下边,由赵声副部长宣布广州起义的武器来源!”
赵声:“经统筹部研究决定:广州起义以购买外国枪支为主,分别托人向日本、西贡和香港当地军火商采购,合计近八百余支,连同子弹预计支出五万余元。如果再加上打大刀费、自制炸弹费、运输费等,约用六万五千余元。具体实施方案和负责人员,会下单独通知!都听明白了吧?”
“明白了!”
黄兴:“同志们!这次广州起义,成败在此一举!一旦这批枪支弹药运抵香港,我们就确定起义的日期。”
香港一家犹太人开的咖啡馆 内 夜
这是一家面对维多利亚港湾的咖啡馆:灯光柔和,留声机传出肖邦的钢琴曲。
肥胖的老板娘端着咖啡壶穿过廊道,推开包间,只见:
黄兴与谭人凤、方君瑛坐在桌前,品着咖啡,吃着欧式的甜点在交谈。
老板娘一边倒咖啡一边啧啧称道:“这是纯正的檀香山咖啡,再加上我这超一流煮咖啡的技术,保你三天以后还要回味我这咖啡的香味!”
黄兴夸奖地:“对!只要我忘了这溢满房间的香味,我就一定会来你这咖啡馆再喝上一杯。”
老板娘:“谢谢!”她说罢转过身去,扭着那肥大的屁股一摆一摆地走出包间,随手又关上门。
方君瑛望着老板娘那得意的样子,忍不住地笑了。
黄兴:“君瑛,你还不知道吧?你的兄长方声洞自愿充任选锋,和你的福州同乡林觉民就要到香港了!”
方君瑛惊喜地:“真的?”
黄兴:“真的!”
方君瑛高兴地:“这下我又可以见到二哥了!”
黄兴:“可是,你必须明天离开香港去广西。”
方君瑛一惊:“为什么?”
黄兴:“为声援、扩大未来广州起义的影响,由你去广西联络你的大哥方声涛同志,让他率领新军策应我们。”
方君瑛:“是!”
谭人凤:“另外,方声涛同志与蔡愕将军稳熟,且在广西军界共过事。为此,请方声涛同志派可靠的人员去昆明,联络云南的蔡愕将军。”
黄兴:“还有李根源等同志。”
方君瑛:“是!”
黄兴取出一沓钞票:“这是你的活动经费,事成之后,再转赴安徽、江苏、浙江等地做联络工作。”
方君瑛接过钱:“我保证完成任务!”
黄兴又取出一沓钞票:“谭老,这是两千元,是你去湖北、湖南、上海等地的活动经费。”
谭人凤接过钱掂了掂:“那我也用不了这样多的钱啊?”
黄兴:“你是知道的,居正同志因缺少经费,在武汉的工作受到影响,你可留给他六百元。”
谭人凤:“是!”
黄兴:“孙武同志已经回到武汉,正在积极重振他们在日本筹建的共进会。同时,他还要在武汉三镇组建多处秘密机关。估计他也需要经费,你可留给他二百元。”
谭人凤:“是!”
黄兴:“然后,你就潜回长沙,与焦达峰他们联络,希望他们把工作中心转到新军方面来。”
谭人凤:“是!”
黄兴:“估计,焦达峰他们也缺少经费,你可视情给他们留下一部分钱。”
谭人凤:“是!”
黄兴:“谭老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一旦广州起义爆发,他们能在长江流域掀起燎原的革命之火。”
谭人凤:“请放心,只要我这把老骨头还在,就一定完成此行的任务!”
黄兴激动地端起咖啡杯:“好!我们以咖啡代酒,祝你们二位马到成功,干!”
“干!”
香港浅水湾外夜
浅水湾的夜是安静的,唯有涛声依旧。
黄兴与方声洞、林觉民漫步沙滩上,深情地交谈着。
黄兴:“最近我经常在想,我―还有你方声洞、林觉民二位,无一不是大户子弟,又是东渡游学中的佼佼者,为什么要抛弃所谓的荣华富贵,并以牺牲个人生命为代价,主动地要求充任广州起义的选锋呢?”
方声洞:“一句话:我方声洞为了推翻清朝,建立一个强大的共和国家!”
林觉民:“再扩而大之,我林觉民为了中华民族每一个同胞,能像个人似的活着。”
黄兴:“简而言之,我们都是为了祖国和人民。”
“对!”方声洞、林觉民说。
黄兴:“可是,如果我们的后代是些不孝的子孙呢?他们未来不仅会忘记祖国和人民,而且还会踏着我们的血迹又走向腐败、堕落。”
林觉民:“这就叫忘本!”
方声洞:“这都是封建帝制造成的!换句话说,我们的国家实现了共和,我认为就可以万代奋斗,共享幸福!”
黄兴感叹地:“不去谈这些了!来,都坐下吧。”他带头坐在沙滩上。
林觉民、方声洞分别坐在黄兴的两边。
黄兴:“所谓选锋,即广州起义的先锋敢死队,首先发难,迎接新军防营和民军进城参战。”
林觉民:“这数百名选锋有哪几部分骨干组成呢?”
黄兴:“我率领一部,多为闽、蜀、桂及南洋同志,大部是同盟会中的中坚分子;赵声率领一部,多为江苏、安徽同志;徐维扬、陈炯明、黄侠毅等率领的多是广东北江、东江、东莞的同志。”
方声洞:“起义前,我和林觉民还能做些什么呢?”
黄兴:“林觉民同志协助我管理已到香港的选锋,方声洞同志,你在徐宗汉女士的领导下造炸弹。”
香港中环秘密机关 内 日
这是一座制造炸弹的秘密工厂,墙上贴着“禁止吸烟”的标语。
喻培伦和十多个男女分别坐在不同的桌前,十分认真地研制炸弹。
这时,一位三十多岁的女性走进门来,很有风度地走到喻培伦桌前:“老喻,起义前能制成五百枚炸弹吗?”
喻培伦故作严肃状地说:“徐宗汉大姐,我早就向你说过,贻误戎机,提头来见!”
这时,黄兴带着方声洞走进门来:“老喻,先不要吹牛!”他指着方声洞说道,“他是方声洞同志,是方君瑛的兄长,虽是学医的,但也是造炸弹的专家。”
喻培伦:“不用介绍了!我们在日本的时候就是朋友。”他指着徐宗汉,“关键是声洞老弟要服从徐大姐的指挥。”
黄兴痴痴地看着徐宗汉,认真地说:“宗汉,你要当第二个秋瑾,不管是老喻还是声洞,都必须听你的调遣。”
徐宗汉:“是!”
黄兴:“再不行就告状,由我给你做主!”
喻培伦:“做什么主啊?是帮着我们宗汉大姐……”
徐宗汉害羞地:“你又瞎说!”
喻培伦:“好,听我们黄部长说正事!”
黄兴:“同志们!你们造五百枚炸弹是不易的,但更为困难的是,你们还必须在起义以前,把这五百枚炸弹从香港运到广州,在战场上发挥它的威力。”
徐宗汉倔强地:“请黄部长放心,我们早已想好了安全运送炸弹的办法!”
黄兴:“那我就给你们记头功!”
这时,赵声快步走进,表情严峻地说:“黄部长,东莞发生了突然事件。”
黄兴一怔:“什么事?”
赵声:“温生才谋刺满洲将军孚琦后被捕!”
黄兴等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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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集终
作者注:
孙中山收马湘史有所记。但马湘真正出任孙的卫队长则是以后的事,请史学家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