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醇亲王府客厅 内夜
载洋一边在室内快速踱步一边自语:“庆亲王这个老不死的东西,他忘了自己是爱新觉罗氏的嫡系子孙,是大清王朝的重臣,胳膊肘老是往汉人那边拐!”
铁良大步走进:“更为严重的是,他还和袁世凯、张之洞这些实权在握的汉人大臣结成联盟!”
载洋:“你知道老佛爷召见袁世凯讲了些什么吗?”
铁良:“不知道,这个老奸巨猾的袁世凯不仅没有透露半句,而且还关在袁宅闭门谢客!”
载伴:“外面还有什么情况吗?”
铁良:“从庆亲王府传出来的消息说,近日老佛爷又要召见张之洞!”
载洋惊得大呼一声:“老天爷啊!难道你真的要让袁贼、张之洞这些汉人篡夺大清王朝的皇权吗?”
铁良:“不要如此悲观!当下这盘生死之战的大棋,就是要看老佛爷、光绪帝这两个棋子谁能夺得先机!”
载洋沉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铁良:“老佛爷活得久长,袁贼这些汉人就会通过君主立宪,夺走我们大清的政权;如果你的兄长光绪帝很快复出,我们就会让袁贼等人头搬家!”
载洋神秘地:“据我得到的确切消息,老佛爷的身体江河日下,就要向阎王爷报到去了!”
铁良:“真的?”
载滓点了点头:“真的!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这也正是袁贼他们急切要见老佛爷的所在!”
铁良:“对!一旦他们所依靠的这棵大树倒了,这就意味着他们的梦想全部破灭。因此,你必须通过隆裕太后转告光绪皇帝,健康是最最重要的!”
载沫:“据隆裕太后说,我哥哥的身体好着呢!”
铁良:“他天天做些什么?”
载伴:“除去读书、散心以外,就是写袁世凯三字,然后,再把它撕碎,弃之地上。”
铁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载洋:“我的嫂子隆裕太后说,他暗示出山以后,一定要把袁世凯粉身碎骨!”
铁良虔诚地:“列祖列宗啊,保佑我们的光绪皇帝快些出山,把出卖祖宗大业的庆亲王、野心家袁世凯打人十八层地狱吧性”
庆亲王府客厅 内 日
庆亲王奕动坐在太师椅上,眯着双眼倾听袁世凯讲话。
袁世凯动情地说:“老太后谈及立宪,感慨地几乎流出了泪水。她心事重重地对我说:‘内乱外患,日急一日,究竟如何是好呢?有云立宪即可安靖者,有云立宪必有大乱者,真无法可施哟!”
奕助:“你是如何回答老太后的呢?”
袁世凯:“我还是把过去说过多遍的话又说了一次:‘与其坐以待亡,不如立宪,即使无益,也可避免后悔。”’
奕助:“老太后做何答复呢?”
袁世凯:“她说:‘好!等召见张南皮后再做定夺。”,
这时,客厅外传来喊声:“军机大臣张大人到!”
庆亲王奕动本能地站起,准备出门迎近。
袁世凯抢先一步,已经走到客厅门口,拱抱双手:“袁某先到一步,真诚地欢迎张南皮大人的到来!”
年届七旬的张之洞身着朝服十分高傲地走来,对袁世凯淡然一笑:“项城啊,我此次进京供职,是沽了你的光啊!”
袁世凯赶上前去,一边搀着张之洞一边说:“老前辈!此言差矣。”遂与张之洞走进客厅。
奕助指着两把太师椅:“二位大人,请坐!”
袁世凯搀扶着张之洞落座,然后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
奕动:“张大人,太后召见你的记录带来了吗?”
张之洞:“带来了!”他取出一纸文公,说道,“人老眼花,看不清字迹了,请人代我念吧!”
袁世凯忙说:“我小二位大人近二十岁,耳不聋,眼不花,由我来代念吧!”
奕助:“也好!如此机密之事,还是少些人知道。”
袁世凯走到张之洞的面前,双手接过文稿,然后走回自己的座位落座,遂用心捧读如下这纸记录:
太后:“出洋学生,排满闹得凶,如何了得?”
张之洞:“只需速行立宪,此等风潮自然平息。出洋学生其中多可用之材,总宜破格录用……务请明降恩旨,大赦党人,不准任意株连。以后地方闹事,须认明民变与匪乱,不得概以革命党奏报。”
太后:“立宪法事我亦以为然……刻下正在预备,必须实行。”
张之洞:“立宪实行,越速越妙,预备两字,实在误国。派人出洋,臣决其毫无效验。即如前年派五大臣出洋,不知考察何事?试问言语不通,匆匆一过,能考察其内容?……现在日法协约、日俄协约,大局甚是可危。各国视中国之能否实行立宪,以定政策。臣愚以为万万不能不速立宪者,此也。”
庆亲王奕助听后微笑鼓掌。
张之洞愕然:“庆亲王大人!您听后为何笑而鼓掌?”
奕助笑着说:“张大人和袁大人虽然前后受到太后召见,可你们二位所答之词,真可谓是英雄所见略同矣!”
张之洞:“我看主要是太后急于立宪,化解纷争,才使我和袁大人有异曲同工之妙。”
袁世凯:“至于张大人所说‘预备立宪,实在误国’的预备立宪,为在下所提,这是因为当时的情况……”
奕助摆了摆手:“不要再说下去了!当初,没有袁大人提出‘预备立宪’,就不会有张大人今天的‘实在误国’。简言之,此一时彼一时也!”
袁世凯:“庆亲王大人说得在理!但我有一事不明,须向二位大人请教。”
奕助:“请讲!”
袁世凯:“我打心里是敬祝太后万寿无疆的!据我们三人亲眼所见,太后毕竟是上了年岁,可她为什么比我等还急切倡行立宪呢?”
张之洞:“因为她比我等更知立宪的重要性!”
奕动:“张大人所言极是!”
袁世凯:“那我等就应把太后这种急切之心化为行动,在举国上下掀起一个新的立宪**。”
张之洞:“我看还是稳扎稳打的好!为此,我建议将前年所设的政治考察馆改为宪政编查馆。”
袁世凯:“同意! 由谁领衔这宪政编查馆呢?”
奕助:“我记得出国考察宪政的五大臣回国之后,曾保举湖南才子杨度,称其为‘精通宪政,才堪大用’。”
袁世凯:“张大人,杨度自日本回国了吗?”
张之洞:“业已回到湖南!”
袁世凯:“很好!我同意任杨度为该馆提调,还可授以四品京堂衔。”
奕助:“可以!他上任之后,首先请他给那些反对宪政的新老显贵上课,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君主立宪!”
张之洞:“好!二位大人,关于孙中山领导的同盟会该怎么处理呢?”
袁世凯:“两江总督端方大人来电称,同盟会既将分崩离析,且有骨干分子前来投诚,并愿充任内奸!”
奕助、张之洞听后惊喜。
上海刘师培的临时下榻处 内 日
这是一间比较考究的客厅,除去高档的沙发、茶几外,还有一张古香古色的书案。
刘师培坐在书案前,整着眉头在审阅一篇文稿。
有顷,刘师培拿着文稿站起身来,十分焦急地在客厅中踱步。
何震拿着几份报纸走进,高兴地:“老公!今天出版的报纸全都买来了,你看吧!”
刘师培接过报纸,迫不及待地问:“有两江总督端方大人的消息吗?”
何震:“没有!”
刘师培用力将报纸摔在茶几上:“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我写给端方大人的信寄去一个星期,该有回音了!”
何震:“会不会你写信的口气不对啊?”
刘师培又把手中的文稿摔在报纸上面:“方才,我把这份留存的手稿看了又看,就像是一个摇尾乞怜的狗,向他端方大人讨口饭似的,我……还不够谦卑啊?”
何震坐在沙发上,拿起刘师培扔在报纸上的手稿,小声念道:“由于《苏报》的刺激及家庭多难,故私蓄排满之心。革命党人以师培稍娴文墨,每有撰述,恒令属草。然仅言论狂悖,未曾见于行事……东渡以后,察其隐情,遂大悟往日革命之非,故特自首。”
刘师培一把夺过手稿:“你再听听这一段!‘今承知遇之恩,陈其一得之愚。为消灭革命有五事必须注意:一、民事不可轻;二、豪民不可纵;三、外观不必饰;四、农业不可忽;五、浇德不可长。这是保民要务……”’他气得把手稿再次摔在报纸上面,遂又快速地踱步摇首叹息。
何震蓦地从身后抱住刘师培的腰肢,放浪地说:“老公,你再这样无端地火冒三丈,你爱我的本钱……”
刘师培转身推开何震,气愤地:“我早就没有了!”接着,又大声咳嗽起来。
何震把嘴一撅,委屈地说道:“你倒有理了!我才二十几岁哟,天天就像守着一个木头人似的陪着你这个肺疥,我没责怪你无能,你……你还无端地向我发脾气……”她边说边硬咽着哭了。
刘师培停下脚步,遂又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到何震的身旁,轻轻地抚摸着她那健美的身躯,解释地说:“夫人!我作为丈夫,真的很对不起你……不过,我今天发火的对象不是你,而是端方大人。”
何震蓦地转过脸来,严厉地质问:“你对端方大人发的什么火啊?再说,两江总督可是朝廷最依赖的命官,你想什么时候见就见啊?”
刘师培:“咳!真没想到改换门庭也这样难啊……”
室内突然安静下来,只有刘师培长吁短嘘。
突然,室外传来叫门声:“有人吗?请收挂号信!”
何震破涕为笑,忙说:“有人!有人……”她快步走到门前,打开屋门,从邮差的手中接过一封挂号信,刚刚关上屋门,就又急不可耐地把挂号信拆开,用心地审阅。
刘师培瞪大两只企盼的眼睛,盯着何震逐页看完挂号信,小声地问道:“是端方大人寄来的吗?”
何震失望地摇了摇头。
刘师培惊愕地:“那是谁寄来的这封挂号信?”
何震:“是太炎先生自东京寄来的。”
刘师培:“一定又是要让我们转给端方大人的信吧?”
何震微微地点了点头。
刘师培很有情绪地:“我们烧香还没叫开庙门呢,你就命我们给你要去印度的程议费。”
南京端方居处的客厅 内夜
端方背剪着手,在室内缓缓地踱步,整眉凝思。
刘师培的画外音:“……师培近今之志,则欲以洱乱为己任,稍为朝廷效力。若明公鉴其愚忱,乞暂将此次之报告秘密不宣,并惮师培时往来东京上海间,以徐行其志,则一二载之内,必可消弹革命之焰,以抒国家之虞。若久居省垣,虽沐明公保全之德,然与师培效忠之心稍相背驰……,,”
端方背剪着手,一边缓缓踱步一边微微点头。
孙毓摘走进,毕恭毕敬地说:“泰山大人在上,受愚婿孙毓箔一拜!”遂施大礼。
端方笑着说:“免礼!请落座。”
孙毓绮:“谢座!”小心谨慎地坐下。
端方:“你读过刘师培写给我的投降书后有何感想?”
孙毓箔:“一,这封投降书出自刘师培的真情,绝无欺诈之意……”
端方严厉地:“我谅他也不敢!”
孙毓摘:“是!二,我赞同刘师培以内奸的身份拨弄于革命党人之间,等到天下太平之后,他再衣锦现身;三,刘师培所献‘饵乱十策’堪称**平革命党人的高计!”
端方:“将来,刘师培还有何用?”
孙毓绮:“其国学渊源博大深邃,其才识不在杨度之下。泰山大人他日愿留,可为杨度;愿弃,可送到大学为教。”
端方点了点头:“你可否与他见面共事呢?”
孙毓摘:“不可!俗语说得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绝不因小利而暴露愚婿之戴罪之身。”
端方:“好!刘师培好色吗?”
孙毓药淡然一笑:“他好色而不能**!”
端方一怔:“世上有好色而不能**的秀才吗?”
孙毓药:“有啊!昔日在我的周围,就有不少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病秀才。”
端方:“那刘师培的夫人呢?”
孙毓药:“她也没有闲着!一些年轻的革命党人都知道,刘师培的夫人何震与其表弟汪公权有染。”
端方笑了:“看来,革命党人也是难耐寡人之疾哟!”
孙毓药难为情地:“都是人嘛!”
端方:“汪公权……做什么的?”
孙毓箔:“与张继、刘师培并称三大无政府主义者。”
端方:“好!我近期就约见刘师培、何震夫妇。”
驶往南京的客车包厢 内 夜
一列驶往南京的火车穿越夜色的江南水乡。
化人包厢:
刘师培、何震坐在包厢中,不安地听着隆隆的火车声。
何震:“据说端方大人是位琴棋书画俱佳的朝廷命官,他要是像皇帝庭试状元那样考我们怎么办?”
刘师培:“果如斯,我会对答如流。”
何震:“你就没有一点担心吗?”
刘师培:“有啊!时下袁世凯在仕途上走下坡路,我就担心有朝一日形势逆转,朝着老佛爷的后党倾斜,端方作为袁世凯的儿女亲家会受到牵连。而我们呢……”
何震:“不怕!大不了我们就再给它来个随机应变。”
刘师培微微地点了点头:“端方大人如何看待太炎先生写给他的那五封信呢?”
何震沉吟片时,遂微微地摇了摇头。
南京两江总督府 内 日
身着朝服的端方威严地坐在中央那张太师椅上,默默地审读一封信。
有顷,衙役引刘师培、何震走进:“大人,客人到了!”
刘师培、何震急忙跪地:“参见总督大人!”
端方不屑地:“起来吧!”
刘师培、何震:“谢总督大人!”他们站起身来,十分胆怯地看着表情肃穆的端方。
端方指着左边的椅子:“坐下谈吧!”
刘师培、何震:“谢总督大人赐座!”二人惶恐不安地走到椅子前边,非常小心地坐下。
端方:“你们写给我的书信收到了,所献饵乱十策我也认真看了,是真心的吗?”
刘师培慌忙站起:“大人!诚如我在第十策中所云:‘如有虚伪,甘伏斧械!”
端方伸手示意落座:“据云,梁启超在东京宣讲政闻社的宗旨大会上,你们同盟会的骨干成员砸了他的场子,可有其事?”
何震:“有!那天,同盟会的骨干张继、陶成章等人故意参加,梁启超演说刚刚开始,张继以日本语厉声叱之曰:‘马鹿!’起立,又呼曰打。四百余人冲向讲台,梁启超急忙逃跑,众人以草鞋击之,打得他抱头鼠窜。”
端方冷笑:“没想到梁启超会有这样的下场!另外,梁启超的政闻社不是改维新为君主立宪了吗,你们同盟会的骨干分子为何还要砸他的场子呢?”
刘师培:“简言之,张继、陶成章等认为梁启超改换门庭是假的!”
端方微微地点了点头,有意地问道:“我听说还有一个叫汪公权的,不仅参加了砸场子的活动,而且还把梁启超最忠诚的弟子徐佛苏打倒在地,有这等事吗?”
刘师培:“有!”
端方:“何夫人,这个汪公权和你是什么关系啊?”
何震难为情地:“他……是师培的表弟,我是他的表嫂。”
端方冷漠地笑了笑说道:“你们可真是够亲的了!师培,你说拟诱张继赴欧,则东京留学生嚣张之气可以骤减,有几成胜算?”
刘师培:“俗语说鸟无头不飞,人无头不行,把张继等头面人物赶走了,即可陷留学生于群龙无首之境地!”
端方:“章太炎是出了名的宁折不弯的疯子,难道他真的为了钱就给我连写五信吗?”
何震:“是!他在给总督大人写这五封信之前,还请张南皮大人的女婿转信,恳请这位老上司能舍钱于他!”
端方:“张南皮大人舍给他了吗?”
刘师培:“没有I”他看了看端方的表情,“不过,我还是吁请总督大人准许太炎师自新,并助以费用。”
端方:“为什么?”
刘师培:“一,国学得以保护;二,革命党中亦失一积学工文之士。”
端方严厉地:“请转告这位章疯子:学佛不必去印度,到福州的鼓山、浙江的普陀山就行了!”
刘师培唯诺地:“是!”
端方:“你们知道孙中山在做些什么吗?”
刘师培:“据说,他坐镇河内,准备发动边界地区起义。”
端方沉思顷许,问道:“为了加剧革命党人的矛盾,你有离间孙中山、章太炎之策吗?”
刘师培:“暂时尚未想出。”
端方取出一纸:“我送你夫妻二人一锦囊妙计!”
刘师培接过一看:“好!我依计而行。”
河内和顺茶楼外 日
这是一座典型的广东风格茶楼,门相上方悬挂“和顺茶楼”的招牌,门前立着写有“和顺茶楼”的幌子。
陈粹芬俨然一个老板娘的样子,站在临街的大门前,望着来往的行人,迎送进出“和顺茶楼”的客人。有顷,她沿街向远处一看,只见:
沿街走来一位华侨巨商,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右手提着一柄文明手杖,目不斜视地走来。
这位华侨巨商于无意之中取下墨镜向前方一看:
啊!他竟然是黄兴。
跟随黄兴走来的是胡汉民、谭人凤、刘撰一,他们三人身着西服革履,扮成很有身份的样子。
陈粹芬转身对茶楼门内喊道:“仲实!贵客到了。”
黎仲实快步走出茶楼大门,望着走来的黄兴、胡汉民、谭人凤、刘撰一笑着说:“我们终于把你们盼来了,请!”
黄兴用力地握着陈粹芬的手,深情地说道:“阿芬,我们的大老板在吗?”
陈粹芬有些激动地说:“在,他正在楼上等着你们呢!”
黄兴:“很好!”遂高兴地走进“和顺茶楼”。
胡汉民、谭人凤、刘挨一分别与陈粹芬握手,相继走进“和顺茶楼”。和顺茶楼二层包厢 内 日
孙中山驻足大墙下边,整眉凝视那幅简易的作战地图,不时地在镇南关四周指指点点。
有顷,室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孙中山一怔,侧耳细听,快步走出包厢,紧紧拥抱着迎面走来的黄兴,兴奋地说道:“克强!你来得正好,镇南关起义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你升帐点兵了!”
黄兴:“放心!大元帅号令一下,不仅我来了,连长你六岁的谭老也赶来请缨杀敌!”
孙中山紧紧抱着谭人凤,分外激动地说:“有你这位兄长坐镇,就又增加了镇南关起义的三分胜算!”
谭人凤:“其言过矣!我随克强老弟前来,只不过是尽一个革命者的责任!”
孙中山:“这就很了不起啊!”他转身握住刘樱一的手,惊诧地说,“撰一,你怎么也来了?”
刘撰一有些为难地:“我嘛,一,就像是谭老说的,尽一个革命者的责任;二嘛……给您送来两封信。”
孙中山一惊:“是什么重要的信啊,让你当传书人?”
刘撰一:“这……”
恰在这时,黎仲实端着茶壶走来,笑着说道:“上好的凤凰单丛,快进包厢用心地品吧!”
孙中山:“好!我们一边品茶一边说。”遂带头走进包厢。
接着,刘撰一、黄兴、胡汉民、谭人凤走进包厢,依次围坐在餐桌旁边。
黎仲实十分熟练地为大家斟满茶杯,转身退下。
刘撰一取出两封信:“先生,这封信是章太炎先生和陶成章写给您的。”
孙中山接过信:“又是向我要钱的吧?”随手放在一边。
刘撰一:“对!”他又取出一封信,“这封信是刘师培、何震夫妻二人写给您的,让我一定要当面交给您。”
孙中山一边接信一边问道:“你读过了吗?”
刘撰一:“没有!行前,他们夫妻二人再三叮嘱,一定要当面交给您亲阅。”
孙中山拆阅来信,表情渐渐地沉重起来。
黄兴等惊异地看着孙中山读信时的表情变化。
孙中山终于读完了刘师培的来信,稍许沉思,用力把信掷在餐桌上,愤慨地说:“岂有此理!”
黄兴等大吃一惊,不知所措。
孙中山站起身来一边走一边说:“你们都看看,我这个大盟弟―章太炎在搞什么名堂!”
黄兴拿起信很快看完,递给刘摇一:“真是不可思议!”
刘摇一看完信交给胡汉民,近似自语地说:“这不像是章太炎先生干的事啊?”
胡汉民看完信,生气地说:“真是文人无行!他一边利用日本那两笔捐款攻击孙先生,一边又无耻地向残杀革命烈士徐锡麟、秋瑾的刽子手端方要钱!”遂把信摔在餐桌上。
包厢中的空气碎然之间紧张起来。
孙中山:“大家说怎么办吧?”
胡汉民气愤地:“第一,从今天起,不再给章太炎一分钱;第二,刘师培夫妇和章太炎同住一室,关系非同寻常,可刘师培夫妇又为何要揭露章太炎的失节之举呢?”
黄兴:“更为可疑的是,就说章太炎先生失节向端方要钱吧,他刘师培怎么会知道呢?”
刘拴一:“结论只有一个:刘师培先于章太炎先生变节。”
谭人凤:“即使证明刘师培业已投敌变节,也不能证明太炎先生变节。另外,请大家想一想,刘师培为什么背着太炎先生写这样一封信呢?”
黄兴:“只有一种可能,刘师培十分清楚太炎先生反对孙先生收日本人的钱,他想再利用太炎先生向敌人要钱激起孙先生的愤怒,进而挑起我们革命党内部的矛盾。”
孙中山似平静了许多:“对!我们不能上这个当。”
黄兴:“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孙中山沉吟良久,说道:“我们远离东京,难以搞清刘师培想借太炎先生达到什么目的。因此,留到镇南关起义之后再去解决。”
“同意!”
孙中山:“太炎先生是一介书生,只会办报,不会搞钱,我提议镇南关起义结束之后,一定要给他们寄些钱去。”
胡汉民:“我反对!”
黄兴:“我也反对!”
孙中山:“谭老,你的意见呢?”
谭人风凝思片刻:“我同意你的意见!”
刘撰一:“我也同意先生的意见!”
孙中山:“好!这件事情到此结束,下边,我们一道研究镇南关起义。”
河内 甘必达街六十一号 内 日
孙中山指着简易的作战地图讲道:“此次镇南关起义,我们酝酿准备很早。你们看,如果说钦廉地区是中心,那么潮州、惠州就是它的右翼,而镇南关呢,恰好是它的左翼。潮州黄冈、惠州七女湖起义失败之后,我又历经近半年的努力,遂决定发起镇南关起义!”
在孙中山的讲话中摇出:黄兴、胡汉民、谭人凤、刘撰一、黎仲实以及穿着当地服装的会党领袖。
孙中山:“下边,由胡汉民同志向诸位说明,我们为何要发起镇南关起义!”
胡汉民走到简易的作战地图前讲道:“一,镇南关有天然之险要,欧人称之为第二之旅顺口,欲取之非先游说盘踞于那模村的游勇。现经中山先生之工作,占据此地的黄明堂、何伍、李辉堂等头目率部归附,并加人了同盟会。”
孙中山:“黄明堂、何伍、李辉堂你们都站起来,和大家认识一下。”
“是!”黄明堂、何伍、李辉堂站起答说。
孙中山:“黄明堂同志,请讲一下你部属的情况!”
黄明堂:“我的部属约有四百人枪,勇敢善战,忍苦耐劳,每与官兵交手,终是战无不胜。偶有失败,因地理熟悉,逃遁迅速,官兵不得其踪迹。我们自从聆听中山先生教诲之后,决心充任镇南关起义的先锋!”
孙中山:“很好!汉民,接着讲!”
胡汉民指着简易的作战地图讲道:“设在镇南关的清军是陆荣廷部帮办黄福廷的营本部,分别驻扎在镇北、镇中、镇南三个炮台上。不久以前,中山先生特派梁蓝泉、梁亚珠、李佑卿人关,介绍李福南加人了同盟会。”
孙中山:“李佑卿!你介绍一下镇南关的情况。”
李佑卿:“是!”他指着简易作战地图讲道,“镇南关右侧是石山顶,堪称第一天险,素有‘凭临瞻眺,方圆数百里奔来眼底’之说。这里,三面陡壁,一面斜坡,山南毗连安南,山顶设有三座炮台。在大家的努力下,镇守三个炮台的官兵心向光明,愿追随中山先生革命。”
孙中山:“全都清楚了吧?”
众人异口同声:“清楚了!”
孙中山:“下边,由镇南关起义统率黄兴同志下达作战命令!”
黄兴指着简易作战地图命令:“一,镇南关起义既有里应,又有外合,拿下三座炮台有如探囊取物。首先,由黄明堂、李佑卿、关仁甫等率那模村的乡团、义勇星夜出发,抄小路绕过镇南关背后,攀登石山顶炮台。与此同时,驻扎炮台的同志准时下山迎接,于不动声色中夺取镇南、镇中、镇北三座炮台。听清楚了吗?”
黄明堂等站起:“听清楚了!”
黄兴:“接着,起义大军分水陆两路进军。水陆由龙州、太平至三江口;陆路由凭祥、宁明、上思至宣化属的迁龙司、大塘,会合十万大山、钦州各地的民军,向南宁进军。一埃取得南宁,我们立即建立中华国民军,并设军政府,以孙中山、黄兴为正副大元帅。下边,全体起立,授旗!”
这时,黎仲实双手托着新缝制的青天白日旗走进。
孙中山双手接过青天白日旗,郑重地交到黄明堂手里:“这是三面军旗,一俊攻下三座炮台,立即升起军旗!”
黄明堂双手托着三面军旗:“是!”
孙中山:“军旗代表革命军之灵魂,一定要像爱惜自己的生命那样爱惜军旗!”
黄明堂:“是!”
孙中山:“仲实,钱准备好了吗?”
黎仲实:“准备好了,全部驮在他们回去的马背上了。”
孙中山:“好!黄明堂同志,为了确保镇南关起义的胜利,请你们把海外华侨捐赠的血汗钱带回去,分给参加起义的弟兄们!”
黄明堂:“是!”
孙中山命令地:“出发吧!”
安南那模村外广场傍晚
这是一个不大的广场,四周长满了直插云天的椰子树,以及其他热带的乔木。
广场中站着三个整装待发的方队:
第一个方队是中越边境的乡团,他们多拿着土枪、马刀,有的还拿着鞭炮。
第二方队是会党为主的所谓义勇,他们多扛着缴获来的法制长枪。
第三个方队多是海外华侨,他们不仅穿戴特别,拿的武器是时称盒子炮的短枪、长枪。
黄明堂、何伍、李佑卿、李辉堂等全身戎装,挎着盒子炮,十分威严地走到队伍前。
黄明堂大声说:“弟兄们!我们盼等的这一天终于到来了,那就是跟着我们的伟大的首领孙中山先生闹革命、打天下的时机到了―!”
全体等待出征的起义官兵用力鼓掌。
黄明堂:“今天夜里就要真刀真枪地和官兵干了,你们怕不怕啊?”
“不怕!”
黄明堂:“很好!现在我宣布:第一方队跟着我攻打镇北炮台!第二方队跟着何伍攻打镇中炮台!第三方队跟着李辉堂攻打镇南炮台!都记住了吧?”
“记住了!”
黄明堂:“出发―!”
军乐骤然响起,只见:
三个方队的起义军依次走出广场,快步行进在通向镇南关的大道上。
李佑卿走到黄明堂身边,问道:“明堂,由谁接应孙中山先生并给他们当向导呢?”
黄明堂笑着说:“放心,我早已安排好了。”
河内 甘必达街六十一号 内夜
孙中山忽而驻足大墙下边,用心审视那张简易的作战地图,忽而走到窗前打开玻璃窗子,眺望远天的夜空。
顷许,黄兴拿着一份电报兴奋地走出:“先生!黄明堂他们准时出发了!”
孙中山匆忙接过电报审阅,看了看手表:“现在是晚上八点,再有四个小时―也就是说子夜一过,镇南关的三座炮台就是我们的了!”
黄兴微微地摇了摇头:“我可没有你这样乐观!”
孙中山一怔:“为什么?”
黄兴:“行军、作战,不是做算术题。”
孙中山:“你的意思是说……”
黄兴:“必须把不可预测的事情都算进去!否则,作为战役的指挥是会失望的。”
孙中山:“绝对不会有不可预测的事情发生!子夜时刻,他们一定能拿下这三座炮台!”
胡汉民引一位中年法国人走进:“孙先生,你的法国朋友荻氏到了!”
孙中山用力握住荻氏的手,有些得意地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请你来吗?”
荻氏操着不太流利的汉语说道:“您就要攻打镇南关炮台了,我想嘛,您一定需要一个炮兵顾问,对吧?”
孙中山:“对!你当我的顾问合格吗?”
荻氏:“当然合格!我是法国退职炮兵上尉,镇南关的所有炮台都是我们法国制造的大炮。黄兴将军,您说我的……合不合格?”
黄兴:“合格!”
这时,一个用绷带吊着胳膊的日本人走进,同样操着不通的汉语说道:“中山先生,我的合不合格?”
孙中山玩笑地:“池亨吉,你的大大的不合格!”
池亨吉:“为什么?”
孙中山:“你的胳膊摔伤了!”
池亨吉踢了两下腿:“可我的两条腿、两只脚是好的,行军,一定比您走得快。再说,我还要实地见证你们是如何革命的。”
黄兴:“好!他不同意我批准了。”
池亨吉深鞠一躬:“谢谢能管得了孙先生的黄兴将军!”
黄兴:“池亨吉!我可管不了孙先生。”
孙中山边笑边说:“管得了!管得了……”
这时,陈粹芬提着一个藤编的食盒走进:“先生,你和克强先生爱吃的素炒河粉送来了!”
孙中山:“几份?”
陈粹芬一怔:“两份啊!”
孙中山:“你看有几个人啊?”
陈粹芬:“五位!”
孙中山:“那怎么办呢?”
陈粹芬:“我再做三份素炒河粉。”放下饭盒转身就走。
孙中山:“等一下!”他看着回转身来的陈粹芬,“明天早上,要做一餐丰盛的宴席,备好三蛇酒,为我们杀上镇南关,一壮行色!”通向镇南关的大道外夜
黄明堂拄着一根竹竿快步走在大道上。
黄明堂身后紧紧跟着长长的一队乡团官兵。
镇七炮台山下外夜
两个持枪的哨兵站在通向炮台的山道前。
有顷,黄明堂率部走到前面。
哨兵:“哪一部分的?”
黄明堂:“孙先生的部下!”
哨兵行军礼:“我们在此等候多时了,请跟我们上山。”两个哨兵转身沿着山道快步攀登。
黄明堂:“注意静声!”大步跟着哨兵向山上走去。
大队义军静悄悄地走在山道上。
镇炮台外夜
夜空深邃,满天繁星,有一种空旷、孤远之感。
炮台上摆着数门大炮,向着山外张着黑洞洞的大口。
高高的旗杆立在炮台的前边,上面悬挂着五龙旗。
镇J匕炮台的军官焦急地走来走去。
突然,山道上传来脚步声。
这位下级军官快步走到山前,俯身向山下一看:
黄明堂在哨兵的带领下艰难地爬上山来。
下级军官行军礼:“黄长官!在下静候多时了。”
黄明堂爬上炮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着炮台上大炮的阴影,说道:“谢谢你们!未放一枪就占领了镇北炮台。”
下级军官:“一家人何谢之有?”
黄明堂:“你的弟兄们呢?”
下级军官:“全都调转枪口,决心跟着孙中山先生参加镇南关起义。”
黄明堂激动地:“谢谢!谢谢……”
下级军官:“另外,镇中炮台发来了消息,他们先你们半个时辰占领了镇中炮台。”
黄明堂:“太好了!镇南炮台呢?”
下级军官:“尚未得到消息。”
黄明堂:“现在是夜里几点?”
下级军官:“子时的钟声刚刚敲过。”
黄明堂:“走!立即给孙先生报捷。”
突然,前方传来了激战的枪炮声。
黄明堂本能地:“这是哪里传来的枪炮声?”
下级军官看着远方山头上的战火:“是镇南炮台发生了变故。”
黄明堂:“怎么办?”
下级军官:“立即向镇南炮台发炮,打哑敌人的炮声!”
黄明堂一挥右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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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集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