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爱、偏见、预判是刑事专家最忌讳的三种危险观念。人们认为这三种观念带来的危害并不大,因为很多情况下,偏爱只能掌控一个个体,而刑事案件需要几个人共同处理,但这证明不了什么。当一个优雅的骑马师展示其精湛的技巧,优雅地摘下帽子向观众致敬时,观众在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刚才的表演如此惊艳,他们热情的掌声并不是因为了解到马术表演有多难,而是因为骑马师向他们鞠躬。这种情况经常发生在我们身上。一个人手头上有一个案子,并致力于这个案子,如果在一个合适的时候,他说道:“可不是嘛”,其他人会附和道:“太好了”
或“上帝保佑”。他受到先入为主的想法指引,但其他人却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因此,尽管我们假想的可能性很高,但必须承认错误的基本观点,哪怕是无意识的一种信念,充斥着我们的头脑,以至于事件本身并没有得到客观的看待。没有偏见会使我们拥有健康、有活力的头脑。这种能力表现在,一旦偏见被证明无效,就会被搁置一旁。这种论证是困难的,因为当某种看法被认为是偏见时,它就不再是偏见了。在其他地方,[60] 在“预判”的标题下,我指出了审查正义会面临的危险,并试图表明,即使是对地点的错误观念,也可能导致有利于某种有偏见的观点的形成。第一个证人的影响有多大呢?因为我们很容易被最早获得的信息迷惑,后来又没有时间去说服自己,这件事可能不是我们最早描绘的那样。因此,错误的信息必然隐藏着危险,我们需要努力才能知道这是一种假想的犯罪,还是一个隐藏犯罪事实的意外事故。人们都很清楚这一点,即经过一场争吵、经过相互矛盾的证词等,双方都急于呈递事先准备好的信息。谁先提供信息谁就有优势。他的故事对观点产生了有利的影响,需要努力使自己适应对方的观点。这之后,证人和被告的角色就很难互换了。
但是,除了自己,我们还要处理其他人的偏见,如证人、被告、专家、陪审团、同事、下属等。我们知道的越多,就会对新事物越新奇。然而感知区域变得坚硬紧凑,内部重组停止,感知新经验的能力也随之消失,因此才会有那些顽固不化、固执己见的法官存在。感知的不确定性会导致统觉的均匀运动。不明白概念复合的人几乎不会发现所陈述事实的独特性,只局限于脑中所想的事情。
统觉的片面性常常包含着观念上的错误。在大多数情况下,造成最大影响的往往是利己主义,它使人们倾向于将自己的经验、观点和原则强加于人,并根据这些预设情况建立了一套适用于新情况的偏见体系。类似的经历尤其危险,因为这些经历往往导致人们坚定地认为,目前的情况绝不会与之前的情况大相径庭。
如果有谁曾参与过类似的早期案例,他现在的表现往往与当时一样。他当时的表现会成为判断现在的标准,任何不同都被称为错误,尽管这两种情况之间的相似之处显而易见。
这是自我主义的特点,它使人们允许自己中途被收买。赢得大多数人的喜爱和好感,最容易和最彻底的莫过于表现出真正或明显的恭顺和兴趣。如果做法得当,几乎没有人会拒绝,这样对他们有利的偏见就完成了。有多少人对丑陋、畸形、红头发、口吃的人没有偏见,又有多少人不偏向英俊可爱的人?即使是最正直的人,也要努力不偏不倚地看待他的邻舍,不因自己天生的禀赋而存在偏见。
行为和小确幸几乎是同样重要的。假设一个刑事专家辛辛苦苦工作了一上午。由于这样或那样的原因,他希望尽早回家。就在他把帽子戴在头上准备离开的时候,来了一个人,带来了一些有关之前伪证的信息。这些信息已被此人搁置多年,直到今天才再次得见天日。他大老远前来,很明显无法立即返回。另外,他所说的方法听起来似乎不太可能,并且表达也语焉不详。最后,在拟定议定书时,没人能听明白他的陈述,何况他还增加了许多不相干的东西。简而言之,这个人让人觉得忍无可忍。那么现在,我想知道这个犯罪学家会不会对这个原告产生强烈的偏见?与此同时,我们可以要求这种偏见只能是短暂存在的,而且随后当感情平静下来时,每件事都要小心谨慎地处理,以便修复最初可能受到的伤害。
讨论所有特殊形式的偏见既没有必要也不可能。如果有任何迹象(即使是最遥远的迹象)表明它们的存在,都需要无条件进行彻底仔细的寻找。对于可能产生偏见的所有最极端的情况来说,其中甚至有时候包括了名字。一个人可能会因为名字而产生偏见,虽然这听起来像是开玩笑,但却是真的。谁会否认他偏向某人是因为这个人的名字很好听,谁又会否认他从没听到这句话“这个家伙的名字让人反胃”。我清楚地记得有这么两个案例:第一个案例,帕特里奇·赛文庞德和埃默恩齐亚·欣特科夫勒被控告欺诈,我的第一感觉是这么高贵的名字不可能属于诈骗犯吧。另一个相反的案例,阿瑟·菲尔格雷签署了一份关于袭击他的证词,我的第一感觉是这份证词就像他的名字一样胡说八道。我还听说一个人没有得到私人秘书的工作只是因为他的名字叫基利安·克劳特尔。就像应聘他的老板说的:“这个人一听就不正派,哪个正派的人会起这样一个愚蠢的名字?”还有这样一个故事,某个圣奥古斯丁修道士在大城市颇受欢迎,而受欢迎的部分原因则是他那韵律感十足的姓氏——帕特尔·皮特·普默。
诗人们都非常清楚地知道,对于我们这些目光短浅的“蚯蚓”来说,名字这样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是多么重要,最著名的诗人对名字的选择十分谨慎。名字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决定一个人是否成功,可以这么说,如果俾斯麦当初叫迈尔,他就不会取得今天这样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