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可能会觉得,情绪这样的小事可能与犯罪学家没多大关系,但就其意图而言,实际上它很重要。无论是囚犯还是目击者,一系列现象和事件的动机都是情绪。因此,在下文中,我们将试图表明,在目前我们需要考虑的范围内,这种感觉不需要被视为一种特殊因素。只有对其主观因素加以限制,我们的工作才能变得更加容易。如果我们可以将某个心理功能简化为另一种,那么,即使我们只知道后者,也可以解释许多事情。无论怎么说,对单一类别的研究总是比对复合类别的研究要简单。[51]
抽象地说,情感这个词指的就是通过感觉、感知和想法或好或坏的地影响思维的属性或能力。具体地说,它是指由此引起的复杂条件所产生的欲望或厌恶的条件。我们首先要区分所谓的动物情感和更高级的情感。我们假设这种区分是不正确的,因为在这些类别之间存在一系列感觉,这些感觉是可以与另一种感觉一起考虑的,所以这种转变是偶然的,并且不可能进行严格的区分。然而,我们将保留这种区别,因为通过它可以更容易地从简单情感转变为复杂情感。毫无疑问,动物情感包括饥饿、口渴、寒冷等。这些首先是纯粹的生理刺激作用于我们的身体。但是,我们又很难避免在想象这些刺激的同时产生防御这种生理刺激的想法。如果没有感觉到从中寻求解脱的压力,就不可能想到饥饿的感觉,因为如果没有这种感觉,饥饿就不会出现。如果我饿了,就去吃东西;如果我觉得冷,就寻求温暖;如果我感到疼痛,会试着消除它。如何满足这些渴望就是理解的问题了,所谓成功的满足,无论是聪明的还是不聪明的,都可能在各个可能的角度上有所不同。我们看到,最不聪明的人—真正的白痴—有时候无法满足他们的饥饿感,因为当食物被给予他们中最差的人时,尽管有强烈的饥饿感觉,他们还是把食物塞到耳朵和鼻子里,而不是嘴里。因此,我们必须说,如果我们想知道将食物放入口中可以消除饥饿感,那最基本的智力还是需要的。
更进一步:在描述动物园中类人猿的行为时,会特别提到那些知道如何在自己身上盖毯子来御寒的类人猿。同样的行动被认为是幼儿智力的标志。
对疼痛的反馈分级更加彻底,因为几乎不需要智力就能知道必须擦掉掉落在身体上的热液滴。每一本生理学教科书都提到了这样一个事实,即一只被斩首的青蛙在被酸滴到的时候会做出这种擦拭动作。从这种基于理解的无意识动作到最先进的烧伤治疗技术操作,这中间可以插入一系列逐渐提高的智力因素,这个区间如此之大以至于难以计数。
现在我们拿另一种更高度发达的动物感觉来说,例如,舒适的感觉。我们把一只猫放在一个柔软的枕垫上,它会伸展身体,使自己接触面扩大,以便尽可能多地将神经末梢接触到枕垫以求找到更多舒适感的刺激。猫的这种行为可以被理解为本能,也可以被理解为舒适感的原始来源,并且导致舒适奢侈,罗舍尔称之为舒适的最高阶段。(一、饮食奢侈,二、穿着奢侈,三、舒适奢侈。)因此,我们可以说,理解对生理刺激的反应旨在当它令人不快时将其搁置一边,并在它令人愉快时提高和尽量享受它,并且在某种意义上它们都是一致的(驱逐不愉快的黑暗相当于引入愉快的光明)。因此,我们可以笼统地说,这种感觉是一种生理刺激,与理解者对此的敏感态度不可分割地联系在一起。当然,本能的排斥和包容与最精确的防御准备或解释相去甚远,但两边的差异都只是程度上的差异而已。
现在让我们想一些所谓的更高级的感觉,并考虑特殊情况。我第一次见到一个有着令人不快的特征的男人,例如头发颜色很奇怪的男人。这种不愉快刺激了我的眼睛,我要么把目光移开,要么希望那个人离开,以保护自己免受这种生理上有害的影响,这已经消除了对这个无害的个体所有好感。现在我看到那个男人正在折磨动物,我不喜欢看到这种情况,它痛苦地影响着我,因此我希望他能够更迅速地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内。如果他继续这样做,再增加一个令人不愉快的特征,我可能会打断他的骨头,用锁链把他绑起来以阻止他;我甚至可能会杀了他,以解放他给我引起的这种不快的刺激。我绞尽脑汁想到一些制止他的方法,显然,在这种情况下,生理刺激和理解活动不可避免地结合在了一起。
愤怒的情绪更难以解释。但它不像突然爆发的仇恨,因为它是尖锐的,而仇恨是慢性的。我可能会对心爱的孩子生气。尽管在愤怒的时候某些表达与仇恨的表达相同,但它也是传递性的。在最极端的情况下,否定行为旨在摧毁刺激。这是避免生理兴奋最根本的手段,因此我会撕掉一封令人不愉快的信件,或者将让我受伤的东西弄的粉碎。如果这个行为涉及人,那么当我不能或可能找不到对此负责的人时,我就会直接或象征性地随便采取一些措施。
这与吸引的感觉是一样的。我养了一只狗,它有美丽的线条,令我赏心悦目;它有一个银铃般的叫声,给我愉快的听觉享受;它皮毛柔软,给我很好的抚摸触感。我知道如果需要的话狗会保护我(这种想法让我感到内心平静),我知道它可能对我有用—总之我的理解告诉我关于这只动物的各种令人愉快的事情,因此我喜欢让它在我周围,也就是说我喜欢它。相同的解释可以应用于所有喜好或排斥的情绪。在任何地方,我们都可以发现情感是一种生理刺激,与许多部分已知、部分未知的理解功能不可分割地结合在一起。其中未知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它们是一系列的理解过程,是从遥远的祖先那里继承而来的,其特征在于当我们明确地识别出任何事件及其需求时,未知会引导我们做应该去做的事情。
当一个人口渴时,他就会喝水。牛也会有同样的行为,即使没有人告诉它们,它们也会喝水,因为这是无数年来的遗传行为。然而,如果一个人喝水的行为加入了一些智慧的思考,那他会说:“通过干燥或其他形式的隔离,水将从我身体的细胞中被带走,它们将变得干燥,并且将不再具有足够的弹性来完成工作。如果现在,通过我的胃,通过内部吸收和外部渗透给细胞补充更多的水,适当的条件就会恢复。”这种形式的思考的结果与最基本的动物,比如聪明的人和动物的本能行为没有什么不同,所以每种情绪的全部内容都是生理刺激和理解的功能。
这对刑事律师有什么好处呢?没有人会对囚犯和证人在情绪表达上所承受的巨大影响表示怀疑。没有人怀疑这些表达的决定、解释和判断对法官来说既困难又重要。当我们将这些情绪视为心灵的特殊情况时,毫无疑问,由于难以捉摸、强度各异以及混乱的影响,它们会造成更大的困难。然而,一旦我们把它看作是理解的功能,在它的活动中我们就有了更广为人知、更规范的东西,这就减少了判断其作用的固定形式方面造成的困难。因此,对情绪状态的每一次判断都必须对其隐含的理解功能进行重构。一旦完成,进一步处理就不再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