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周养浩却在巫家坝机场上。
昨天,当他乘坐的专机在巫家坝机场降落后,飞机和机上的所有人员就成了瓮中之鳖,只能待在机场里,任何人不能外出,飞机也不准起飞。当时,周养浩就预感到情况极其不妙,他对卢汉从来就不放心,所以,当沈醉请他进城,并告诉他徐远举、郭旭、成希超也在城里时,他谢绝了。
在重庆的军统特务都称他周主任,他与不苟言笑,眉浓眼狠,总显得不怒而威的徐远举不同,平时面带笑容对,部下客客气气。
但是,这是一只名副其实的笑面虎。
周养浩(小说《红岩》中沈养斋的原型),又名周文豪,化名周霞民,是戴笠、毛人凤的浙江江山小同乡。周养浩少年时即在家乡江山县吴村乡颇有才名,16岁时考入浙江省立衢州第八中学,毕业后即被地方中心小学聘为教员。他教了一段时间的书,不久被校方送至省防军政治部受训,时逢“4·12”事变,蒋介石大量搜罗浙江籍知识青年充实其政权机构,训练结束后他被分配到江山县党部任执行委员。他不安于现状,再度投考上海法政大学,录取进法律系就读,毕业时刚好戴笠主持复兴社特务处回江山招兵买马,于是他投到戴笠麾下效命。由于他是正牌的大学生和与戴笠是江山小老乡,所以曾三度出任军统公开机关的司法科科长,长期出入公众场合的特殊阅历,养成了他耻于与军统内部狗窍鼠偷之辈为伍的倨傲心理。
他本名周文达,读衢州八中时仰慕博古通今的文坛高士,意欲以文名蜚声天下,遂改名周文豪。1935年4月,他被派到国民党政府武昌行营调查科任司法科员。5月,蒋介石派贺国光率参谋团入川,周养浩不是蒋介石的门生,但因他搞司法有一套,也随参谋团入川在重庆行营调查科当司法科员。10月,为加强对付延安以及张学良、杨虎城的情报力量,被派到西北调查科科员。1936年5月后,历任陕西西安省会公安局三科(司法科)科长、浙江杭州省会警察局专员、重庆市警察局三科科长、军统局司法科审讯员、军委会运输统制局监察处科长。直到1941年1月娶了毛人凤的侄女毛超群后,在毛人凤的安排下,才进入军统。
抗战期间,国民党不断掀起反共**,大肆屠杀共产党人和进步人士,周养浩立下了汗马功劳。35岁那年,他晋升为陆军少将,而这种升迁速度,除了黄埔嫡系将领拥有战功者外,非军统莫属。
1941年3月,周养浩上任贵州息烽集中营当主任,在出任息烽集中营主任之初,他再度改名为周养浩,以示清高。何子桢主持息烽时,因肆无忌惮地虐待政治犯,曾激起共产党人发动绝食斗争,闹得不可收拾,所以当他接手狱政之后,当务之急便是尽力缓解政治犯的斗争锋芒,以期用怀柔政策来破坏共产党人的斗争哲学,促使其中意志薄弱者变节自首。他以改革狱政为幌子,把囚犯改称为修养人,在集中营里办工厂、农场、煤窑、商店,残酷榨取修养人的血汗,也攥取了大量金钱,同时也欺骗了不少人,人称笑面虎。周养浩还利用权势和他得天独厚的男性魅力(周养浩除了在军统特务中拥有高学位外,人也长得高大英俊),诱奸了不少女修养人,漂亮的女护士周小娟就长期被周养浩霸占。
1940年春天,打入军统电台的张露萍、张蔚林、冯传庆、王席珍、陈国柱等7人先后在重庆被捕,后被转往息烽集中营关押。1945年7月,周养浩派人将张露萍等7烈士杀害于息烽快活林。抗战胜利后,周养浩奉命把遭软禁的张学良送到南京时,原想钻营个新职位,也去发一发劫收财,怎奈他的第二位夫人毛超群为了防止他和江南老家的原配夫人重温旧梦,便竭力反对他见异思迁。而周养浩也因为周小娟的原因,巴心不得偏处一隅,求个清静快活,所以靠着毛人凤在军统中的赫赫地位和炙手可热的权力,领到了一桩美差,奉命把杨虎城带到重庆,交给战时的大本营、当时的留守处后,他也升官晋爵,回贵州主持全省的情报工作。
留守处的张炳武,凭着是戴笠汽车司机的关系,当上了少将留守处长,这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既无能力管理磁器口周围数十公里内的留守处,也使得内部的人在戴笠摔死后对他颇有责言。于是,周养浩便通过妻子的关系,大走毛人凤的门路,很快便如愿以偿地取张炳武而代之。1948年11月,保密局西南特区成立,周养浩又兼任副区长。因为他和徐远举关系不融洽,不到一年后,毛人凤又让他改任保密局西南督察室主任、重庆卫戍司令部保防处处长。
在重庆时,不管是住在杨家山毛超群的家里或是市中区青年路周小娟家里,周养浩每天的生活几乎都是一个样,吃罢中饭,到杨家山处里办一下公,晚上,便去一些相熟的高级军政要员家中打牌,赌得极大,却满不在乎。例如有一次,他从香港买回两辆刚刚出厂的流线型轿车,自己还没有坐过,就毫不皱眉地输给了中央银行的经理。
在军事上连遭失利的情况下,周养浩仍安之若素,除了有公事的夜晚以外,他差不多都是打牌和与周小娟厮混度过的。而杨家山毛超群那里,则偶尔回去应付一下。
1949年11月14日上午,周养浩收到了毛人凤发来的一份密电,通知他:蒋介石这天下午就要飞抵重庆。
在微带凉意的晚风中,周养浩与徐远举、廖宗泽等几个军统在重庆的大头目,前往机场接驾。他们把引退了的总统,以及随同前来的张群、肖毅肃、钱大均、俞济时、毛人凤、蒋经国和侍从们接到了郊区的杨家花园。
这幢宁静的别墅是戴笠生前建造的,园内栽种着繁茂的夜来香。多年以来,拂晓前嗅这种花的香味,是蒋介石的一个癖好,因此,深知主子习性的几位在重庆的军统特务头子,就让蒋介石下榻于杨家花园里。
蒋介石的神色是憔悴的,在这个曾经做过他的陪都的地方,跟他五年前那种踌躇满志的样子,形成了一种反差强烈的对比。他命令立即通知几个人,当晚就在杨家花园里开会。
参加这次会议的有张群、毛人凤、肖毅肃、徐远举、周养浩、廖宗泽,以及负责重庆卫戍工作的杨森。
蒋介石威严地扫视了一下他的大员们,严肃地告诉大家:前一段时间,由于中共派遣大量的奸细到国军中拉拢蛊惑,也由于非嫡系将领纷纷变节,战争受到挫折,局势也一天天严重起来。
但是,蒋介石依然如过去一样自信给部下们打气:匪军虽然暂时猖獗,但我们并非就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我们还有着和匪军决死一战的能力,鹿死谁手,还没有定局。
他要大家考虑一下,怎样稳住后方,决战到底,从而赢得全面反攻的胜利。同时也考虑一下,万一共军真的打进大西南,重庆守不住,该怎么办?
关于稳住后方,大家认为,云南举足轻重,非常重要,无论如何必须控制住。
当徐远举汇报卢汉有些不可靠的情况时,蒋介石立即对张群命令道:“岳军,你给卢汉打个电话,叫他尽快到重庆来见”。
毛人凤说:“对,他要心中有鬼,就肯定不敢来见总裁。”
杨森说:“要是他来了,就扣住他,另外派可靠的人去接替。我们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徐远举也表态说:“像卢汉那样的人,还是用尽早用武力解决算了,以免日后生乱。”
蒋介石沉默着用目光扫视每一个发言的人,意思是让他们都说出自己的意见。
周养浩叼着烟,做出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瞟着张群,等徐远举表完态后,他转向了张群,话中有音地问:“张长官觉得怎么样的好?”
大家的目光顿时全落到了张群脸上。
张群缓缓言道:“依我看,卢汉是不会投共的,他一向都感激总裁的提拔,总裁引退后,他发过依然拥戴总裁的电报。”张群沉吟了一下又说,“叫他来见总裁是应该的,由总裁亲自召见他,鼓励他板**识忠臣,他一定会听从的。”
当所有人都表完态后,蒋介石做出副未卜先知的神气说,他早就考虑到云南的重要,也想到了卢汉的不能完全相信,曾经打算派孙渡去云南取而代之。但是,这样做,会弄得人心惶惶,扣留他,也不是好办法,狗逼急了就容易跳墙嘛。现在看来,一切都得在我和卢汉谈话后再定了。我知道的,自从龙云被我收拾了一下后,卢汉对我始终是不放心的。岳军(张群字),你这次不妨给卢汉施加点压力,务必让他到重庆来见我。
不过,肖毅肃插言道:“我们必须在云南增加兵力,才可以防止不测之变,现在中央只有余程万一个军在那里,力量太单薄了。”
“这个意见很好!”蒋介石斩钉截铁地说,“查一查李弥兵团的情况,让他马上开进去,卢汉排外,李弥也是云南人嘛,情况熟悉,容易相处一些。”
关于重庆守不住怎么办的问题,蒋介石对徐远举下了命令,要他迅速拟定好一个破坏方案,以备在最后关头时实施。
会开完,已经是午夜一点以后了。
虽然张群在电话里向卢汉拍了胸口,卢汉仍不放心。姓蒋的过去解决异己的毒辣手段,卢汉了解得太清楚不过了。可是,总统召见,不应付一下又不行,所以第二天卢汉仅派了他的秘书长朱景煊和省府委员杨文清到重庆去谒见蒋介石。可是,当天晚上,朱景煊就来了电话:“总统一定要卢主席亲自来重庆见他。”
“你就说我病了,病得很重,实在来不了。他有什么指示,你们带回来我一一照办就是。”卢汉害怕蒋介石给他设鸿门宴,说啥也不去重庆。
第二天,朱景煊和杨文清回来了。他们告诉卢汉,张群私下对他俩说了,蒋介石这次务必要卢汉亲自飞一趟重庆,抗命不去会对卢汉是非常不利的,至于安全,他可以完全负责,如果卢汉不放心,他还可以让自己的眷属到昆明来做人质。卢汉有些犹豫了。
当天下午,一架从重庆来的飞机在昆明降落,这是蒋介石派来面请卢汉的特使、原来侍从室的主任、当时任总统府军务局长的俞济时。俞济时一见躺在**装病的卢汉便催促他赶快动身。
即便如此,卢汉也坚持不去重庆。他让朱景煊写好一封信,说是病体尚未康复,加上省内共党地下分子猖獗,局势动**不稳,怕离开后发生意外,总裁要有什么指示,敬请来电示知,当即照办就是。他把这封信交给俞济时,请俞济时面呈蒋介石。俞济时无奈,只得悻悻离去。张群紧跟着又打来好几次电话,表示保证卢汉的安全。朱景煊、杨文清向他分析说,认为如果执意不去重庆,激怒了蒋介石,可能导致蒋介石采取军事行动,以云南目前掌握的武装力量与中央军抗衡尚有困难,反而会造成更加不利的后果。
这样,卢汉只好把省内的军政事务略作安排,终于带着朱景煊飞到了重庆。对他的接待规格之高,连卢汉自己也未曾想到,张群、肖毅肃、杨森等好几个大员都来到了机场。当晚,蒋介石在杨家花园接见了卢汉。卢汉由张群、肖毅肃陪着走进客厅后,看到蒋介石坐在正中的沙发上,毛人凤和周养浩分坐两旁,不由有些紧张。卢汉赶紧上前,两个脚跟一碰,向蒋介石敬了个军礼。
“坐下吧。”蒋介石板着面孔挥挥手。卢汉、张群、肖毅肃都在面对着蒋介石的沙发上坐下了。
蒋介石并不说话,把卢汉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这样看了好几遍,才责备道:“卢汉,你是怎么搞的呀,学生闹事,你不管!报馆反宣传,你不管!省参议员反对政府,你不管!滇南的土共闹得那么厉害,你也不管!”蒋介石的火气越来越大,声音也越来越高,蓦地一拍沙发扶手,大喝道:“卢汉,你到底想干什么?”
卢汉立刻起身,立正回道:“报告总裁,部下那里还算安定。毛头娃娃上街闹闹事,新闻记者耍耍烂笔杆子,参议员搬点口舌,成得了啥子火候?虽然如此,部下已经下令取缔。至于土共,实力不强,余军长所部早已采取行动,部下等保安团的力量再充实一些,就马上配合余部予以剿除。”
毛人凤说道:“卢主席,如果我下面的报告属实,至少也说明你太轻敌了。对于闹事的学生,攻击政府的报馆和参议员,以及你防区内的土共到处暴动,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采取断然措施?”
“我已经下令禁止学生上街,取缔了发表攻击政府文章的报馆,并且命令保安团协助余程万军长的部队向土共攻击……当然,我回去后,当会采取更加严厉的手段来处置。”
蒋介石有意瞥了周养浩一眼,严厉地对卢汉说道:“回去?如果照你过去的行为,我会放心仍然让你回去吗?”
“卢主席,你真能心口如一,回去后马上用行动来证明你效忠党国的赤子之心么?”周养浩平和地问道,同时,他向张群示意地点点头。
“卢主席,请坐下吧。”张群缓和地说,接着,他转向蒋介石道,“总裁,卢主席对党国是忠贞不贰的,这一点,我可以担保。他之所以不能及时以严厉手段对付危险分子,我看倒真像毛局长刚才一针见血指出的那样,太轻敌了,这一点,今后倒真应该注意纠正。”
“好吧,先让他好好想想,岳军,你和卢主席是好朋友,就让他住到你家里去吧。”蒋介石挥了挥手。
张群站起来,和卢汉一道,向蒋介石鞠躬告退。第二天晚上,肖毅肃又驾着汽车,把卢汉接到了那座别墅里,张群当然也去了。这一次,蒋介石没有再板着面孔。他微笑着接见了卢汉,还询问他对时局和一些投共将领的看法。最后,推心置腹地对卢汉说道:“你一定明白了吧,云南和台湾,现在已经成为两个重要的反攻基地。你们两个省主席,你和陈辞修(陈诚),都是党国的柱石。辞修是一级上将,你将来也不例外。你要钱,我给你钱,你省里的中央队伍,包括正在开进云南的李弥兵团,我马上给他们下命令全归你指挥,你的保安团也可以扩充为军的编制。你说吧,你回去后打算怎么干?”
卢汉马上奉上他的治滇方略……
9月8日吃中饭时,张群从杨家花园匆匆赶回来了。
“恭喜你,总裁已经同意你今天下午就可以回去了。”张群喜滋滋地对卢汉说,“总裁还答应拨1000万银元给你,又考虑到你是云南人,下手狠了今后会留下后遗症,所以专门派徐远举率人前往昆明整肃。你回去就照昨晚你对总裁保证的那样办。在当前这样严峻的局势之下,你一定要负起责任来,对于要毁掉你我身家性命的共产党,我们得先下手才行。你管他文的武的,快刀斩乱麻,这也是为的保全我们自己啊!”
当天下午,卢汉登上了回云南的飞机,和他同行的还有毛人凤、徐远举、贵州省的警备副总司令以及三十多名随徐远举前去参与昆明整肃的军统特务。
9月9日深夜,周养浩拿着一份刚收到的密电,来到了杨家花园。蒋介石已经睡了,他把密电交给值班侍从,吩咐等老头子一醒就交给他。电报称:“卢汉已配合徐远举行动,今晚逮捕省参议员、公教、新闻界危险分子四百余名,省参议会及反动报馆已查封。详情后报。”
电报是沈醉发来的。
冬天到来的时候,祖国东南一角已经插遍了胜利的旗帜。人民解放军乘胜挺进,开始了向西南的大进军!蒋介石的朝廷出现了末日到来前的混乱,就是保密局那样的过去令人闻之色变的机关也吓不住人了,周养浩还是用了总统府的名义,好不容易才从空军五路司令晏玉琮手里要到了4架飞机应急。
此时,蒋介石已经从杨家花园搬到了离城20公里处的山洞林园(山洞系地名,抗战时国民政府主席林森宅邸建于此地),并在这里建立了他的临时行辕。
和4年以前、甚至和他被迫引退的一年以前相比,他现在的这个行辕就寒碜、寂寥多了。围绕着他的仅仅是那几十个侍从,除了张群、顾祝同、肖毅肃、俞济时、毛人凤等少数几个军政大员与蒋经国随伺左右外,经常来谒见他的就只有周养浩、徐远举、廖宗泽、杨森几个人了,处处都显示出衰亡破败之气。
就在周养浩送走家眷的当天晚上,蒋介石在林园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与会者只有毛人凤、周养浩、徐远举和廖宗泽。
尽管他们对眼前的困境已经一筹莫展,但仍然妄想失败还未成定局。徐远举第一个发言,向蒋介石汇报了保密局云南站沈醉站长发来的情报。于是,会议的话题马上便落到云南的情况上。根据两个月来搜集到的情报,卢汉拒绝了把他从重庆回去后逮捕的人解送出境处理、反对在云南训练忠贞党员,拒绝一切军政机关通过云南撤退出境……。据尚待证实的消息,卢汉还跟滇南的土共有秘密联系。而且,李宗仁于11月上旬也曾到昆明去活动过,过去的云南王龙云也接连从香港派人回昆明与卢汉联系,虽然李宗仁、龙云与卢汉联系的具体内容不详,但这种种迹象,不能不引起蒋介石的严重注意。
蒋介石用右手抚摸着下巴,一言不发地陷入了沉思。
这时,张群发言了:“卢汉9月回滇后,他的表现基本上还是可以的。他支持徐处长在全省境内进行了大整肃,不久前,还把捣毁中央银行的21名暴徒公开枪决,白崇禧派人联络他,要求在云南训练回民,组建回民武装,他也拒绝了。我看,他主要还是怕中央的势力进入,会对他造成威胁。至于亲共,我看是不会的。当然,亲共分子对他的拉拢,还有共产党的渗透,也应当重视。不过,这些方面,就只得借重保密局的力量了。”
蒋介石发话了,他告诫大家:“一定要设法稳住卢汉,最好让他同意把省会迁到滇西去,让西南军政长官公署等军政机关迁入昆明。一定要在云南建立起坚强、稳固的反攻基地,李弥部虽已进入云南,但我们的力量还太单薄,必要时,可以让胡宗南也开进去!自然,卢汉不会同意这样做的。”蒋介石的右手捏成了拳头,猛地击到桌子上,他转向毛人凤,接下去沉重地说道,“对卢汉的控制要加强,任何工作都不能够有半点疏忽。你明天到昆明,去看一下那里的情况,如果卢汉果真心存二意,就不妨断然以武力解决,让李弥代理省主席。”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当然,那是万不得已时才能采用的办法。”
毛人凤又提供了一个新情况:“沈醉还报告过,他的情报处改为保防处后,卢汉处处刁难,有意不让他展开工作。”
“所以,你更有必要去看看情况啦。”蒋介石皱着眉头说。接着,他让大家考虑对重庆的处置措施。
张群首先提出,杨森还有点本钱,可以抵挡一阵子。
“能抵住多久?”蒋介石严肃地问。
“我看一两个月总行吧。”张群谨慎地回道。
蒋介石摇了摇头:“这是书生之见,共军现在是集中兵力进攻西南,贵阳丢了,贵州就不能算是我们的了。宋希濂总比杨森强吧,在彭水、酉阳、秀山一线都被人家吃掉,川东的大门也被共军打开了。重庆,肯定是共军的主攻目标。但是,我们现在已经值不得在这里多费精力了。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一片充满悲哀的沉默。
少顷,徐远举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公文包,拿出一份装订好的文件说道:“破坏重庆的方案我已经与廖处长拟好,请总裁过目。”说完,他站起身来,准备把文件送到蒋介石手里去,但被蒋介石用手热止住了,只是冷冷地问了他一“我不看了,你简单讲讲吧,准备怎么干?”
“我们已经成立了破厂办事处,由廖宗泽负责,把重庆所有重要的工厂、设施全部炸掉。”
“还有呢?”
“把市中心区放火烧掉。”蒋介石忽地站了起来,重新捏紧的拳头又捶到了桌面上:“工厂全部炸掉,市区全部烧掉,我让共产党得到的是一片焦土!”
“还有两件事要报告总裁。第一,在押的政治犯一共还有几百名……”
“都是共党分子吗?”
“不完全是,有少数是我们自己人,因为违犯纪律被关起来的。”
“共党分子全部杀掉,我们今天之所以失败,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过去杀得太少,我们强大的时候他们都要反对我们,现在我们失败了,他们还会投降吗?杀,这种人一个也不要留!”
“第二,那10个军火库自然也要销毁,但现在能不能给胡宗南和杨森的队伍搬走一部分,增加他们的战斗力?”
“怎么?还有10个军火库?”蒋介石大感震惊。
周养浩解释道:“那是友邦战后救济总署送给我们的。”
蒋介石沉思了一会,终于说道:“马上通知胡、杨两家,在48小时之内去搬,要什么搬什么,过了48小时,全部炸毁。”
原来,军火库是抗战后期建造在郊区的,尚未启封的各种各样的武器弹药堆积如山,每一个库房都可以让大卡车直接开进去,连蒋介石都忘记有这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