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不畏崎岖,努力攀登的人,才能把顶峰踩在脚下;只有刻苦学习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的人,才能登上无产阶级世界观的高峰!
——十一烈士的话
经过一个阶段的集中学习劳动,新队员分插到各个班排了。各班排进行了改选,陆华当上了三班的班长,分工抓政治宣传。她心里象揣上了一盆火,恨不得立即把全班的政治学习和大批判活动热腾腾地开展起来。
这天收工后,陆华顾不上洗一把风尘仆仆的脸,换一下汗水渍渍的衣服,急匆匆地就去通知班里同志们晚饭后开班务会。
陆华满怀热情地走到隔壁宿舍,推开门,只见几个姑娘正围着一本绣花纸样津津有味地议论着呢。
“同志们,请大伙抓紧时间吃晚饭,七点钟我们开个班务会……”
没等陆华把话说完,有人劈头问:“怎么又要开会啦?”
陆华一看,是三班原先的班长小夏。她回答说:“小夏,今晚上要讨论研究好些问题,你对三班情况熟悉,要多出出主意……”
“烦死了。劳动了一天,晚上还不得安宁。”小夏烦躁地咕哦着。
陆华感到奇怪,小夏平常对班里工作还是很热心的,今天怎么发起牢骚来了?
这时,角落里突然发出一句捏声捏气的声音:“小夏呀,我这本花样两天内就要还的,你要抓紧时间描呀。”
天色已昏黯,陆华没看清说话人的脸,但听声气就知是裴子尚的老婆。陆华心里一惊,警惕地皱起了眉头:“她怎么会在这儿?干什么来了呢?”正思索着,只听小夏气鼓鼓地说:“陆华,我没空,晚上开会请假!”
“小夏,班里的工作要靠大伙努力来做好,你是老队员,点子多,要多出把力呀……”
小夏腾地站起来:“用不着你动员,不参加就不参加石……”
陆华象被浇了一盆凉水,心中的火一下子熄灭了。她咬了咬嘴唇,扭转身走出宿舍。背后又传来那捏声捏气的声音:“小夏,顶得好,要不,这批红卫兵真要爬到我们头上来啦。”
陆华气得眼角几乎溢出了泪水,裴子尚老婆的怪话固然可恨,可小夏的态度更使她难受。班务会还开得成吗?第一炮就没打响,往后班里工作怎么开展?要不跟指导员说说,自己刚来不久,干不了班长的工作。要不,让指导员把小夏调走吧,这种人心胸太狭窄了,自己接替了她的工作,她肯定有想法……
陆华想着走着,不觉来到泉水沟旁。她捧起清凉凉的水抹着发烫的脸颊,水珠顺下巴流到脖子上去了,她伸进口袋去掏手帕,却触到了她那本经常带在身边的毛主席语录本。
陆华不由得捏紧了它,那鲜红的封面象一块火炭把她的心灼热了。这是一本用工工整整的字迹手抄成的语录本,笔迹墨痕里蕴藏着陆华对毛主席的多少深情和爱戴呀!
此刻,陆华双手捧着它,不由凝思起来:“陆华呀陆华,你学习了毛主席著作就是用来针对别人的吗?你自己按照毛主席的教导做了些什么呢?为啥遇上一丁点困难就灰心了呢?”陆华深深地为自己刚才的情绪而羞愧。“对,应该再去找小夏,和她开诚布公地谈谈。”火,重新又在陆华心头燃起。她略一思考,咚咚咚地跑回自己的宿舍。
陆华打开箱子,取出了一卷白布,她深情地把它往胸口贴了贴,思索了一会儿,拿着它就往门外走。
陆华又一次来到小夏宿舍门口,鼓足勇气推开门,只见屋里其他人已走散,只有小夏一人坐在床边专心地绣着花样。“小夏……”陆华亲切地叫着。
小夏朝她瞄了一眼,扭过身子不搭腔。
陆华挨着小夏坐下,笑嘻嘻地说:“我来和你一块绣花好吗?”
小夏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还是不作声。
陆华知道她不相信,连忙抖开了手中的布卷,啊,画面上展现出一幅尚未完工的刘胡兰半身像,小夏惊奇地睁大了眼睛。
陆华充满感情地告诉她:“我原想下农场前绣好它,挂在床头,好时时勉励自己。可是出发前没来得及绣完,就带了下来,准备抽空完成它。诺,你看看,我绣得不好……”
小夏默默地看着这幅像,针脚多细呀,密密齐客‘直看不小除华怀右技革梦哪_图案画而份什得庄严大方,比裴子尚老婆拿来的那些花样更有吸引力。她越看越不肯放手了。
陆华看出了她的心思,笑着说:“小夏,你欢喜吗?等绣完了,我就送给你。”
小夏抬眼看看陆华,那双眼睛多么热诚呀,她默默地点了点头。陆华心里好高兴呀,面对面地和小夏一起绣起来。绣到刘胡兰的眼睛这个部位,陆华格外细心,简直连呼吸也屏息住了。
“小夏,你当年是怎么会来黄山当茶农的?”绣着绣着,陆华和小夏随便聊了起来。
“那时,街道党委组织我们参观了新疆建设兵团的展览会,心里可激动啦,又学习了毛主席的《青年运动的方向》,就这么打起背包进山来了。”小夏回想起当年的情景,眼睛放射出光采。
“我们也是响应毛主席的号召,决心来建设农村的。党的召唤,共同的革命理想,把我们聚拢到一起来了!”陆华兴奋地说。
小夏的戒备心理完全解除了,她感到陆华的心和她是贴近的,止不住的话又涌了出来:“当初,这儿是一片荒山,连瓦房也没有,睡的是草棚。下雪天,没菜吃,挖个冻萝卜就朝嘴里塞。农场党委还请来了曾在这儿战斗过的老红军,给大伙讲述当年的斗争故事。先辈的革命精神给了我们多大的鼓舞啊,虽然艰苦,可大伙干得真欢呀”小夏感慨地叹了口气,“唉,后来,由于学习放松了,头脑里的资产阶级思想弄得人心都乱啦……”
“现在,我们学习了毛主席著作,小夏,人心不是更齐了?”陆华停了一下,又诚恳地说,“小夏,我来这儿时间不长,又是刚担任班长工作,没经验,又不熟悉情况。你是老兵了,要多多帮助我呀。对我有什么意见,就及时提出来批评,共同把三班工作搞好,你说是吗?”说话间,她用炽热的眼光深情地看着小夏。
小夏心中涌起一阵羞愧,慌忙避开陆华的眼光,不留神,针尖戳在手指上,“哎哟!”她不由地叫出了声。
陆华赶紧拉过她的手指,掏出手帕小心地拭去渗出来的血珠。
小夏感动地捏住陆华的手臂:“陆华,我刚才……态度不好,你可别生气呀。”
“不,刚才,我态度也不够耐心……”
“陆华,你别说了……”小夏难过地摇摇头,心里象开了锅的水在翻腾。班排调整后,小夏不当三亥班长了,开头,她也没多想啥,工作需要嘛,当不当班长还不一样?可是,裴子尚老婆突然和她亲近犯央借口描绣花样,三日两头地找上门,一个劲在她耳边唠叨什么:“小夏呀,你这班长位置明明是被人挤掉的呀,‘烧香,的赶跑了‘和尚’!新来的那批队员压根不把老队员放在眼里。外头闲话可多了,说你的干部位置是让陆华给撬掉的……”
听了这些话,小夏思想上打了结,对陆华产生了隔阂。
“陆华,怪我私心重,轻信了裴子尚老婆的话!”
小夏把心里话都掏出来了。陆华感到甜滋滋的。只是小夏提到裴子尚的老婆,又引起她的深思。她对小夏说:“前些日子我们批判了裴子尚,他和他老婆并没有真改呀。他们越是挑拨,我们越是要团结得象一个人,把咱们班的工作搞得捧捧的!”
小夏猛地站了起来,说:“等一会儿我就把这本绣花样还给她去!”
陆华告别前,把呆会儿开会要讨论的问题细细地说给小夏听,俩人有商有量地交换了意见。
陆华回到宿舍门口,发现同宿舍的陶华、笑牛、晓薇不象往日那样,安安静静地围着小油灯看书、学习、写心得,却围成一团,叽叽喳喳议论着什么呢——
“暖。你们看见那个叫阿玲的人了吗?恶心极了。头发象喷气式飞机似的冲得老高,要上山劳动啊,准被刺毛羡黎勾下一大把。”陶华用手掌比划着说。
晓薇托着腮帮,皱着眉:“听老队员反映,她爱吃爱打扮,干起活来却叫苦连天。”
“这个宝货可千万别分到我们班来,”笑牛咚地坐到小桌子上,眨着眼说:“否则,一只烂萝卜搅坏一锅汤,我们班年底评先进的计划就砸锅了。”……
姑娘们议论的这个阿玲,是连里一位女队员,前年闹无政府主义倒流回上海去了,最近,经过场部、里弄双方做思想动员工作,认识有所提高,终于归队了。指导员专门召开班排长会议研究了帮助阿玲的问题。今晚的班务会上,陆华正要提出这个问题让大伙讨论呢。
屋子里,三个姑娘还在议论着:“万一指导员把阿玲分到三班,我们就联名写信请她出去,老实说,咱班里谁也不会同意揽这么个落后分子的……”
听到这里,陆华对随后赶来的小夏悄悄嘀咕了两句,就跨进了屋门。“你们要联名写信哪,”陆华笑着说,“我——不——签——名!”
“陆华——”三个姑娘正迎着她走上去,一听她表示了不同意见,又马上低头不作声了。
陆华朝伙伴们笑笑,俯身把小油灯拧亮,便说:“同志们,今晚的班务会我们就谈谈这个问题。”她捧出了火红封面的毛主席语录,打开一页念了起来:“共产党员对于落后的人们的态度,不是轻视他们,看不起他们,而是亲近他们,团结他们,说服他们,鼓励他们前进。”
“毛主席要求我们争取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们,而我们呢?对待一个虽然犯过错误,但现在愿意归队的同志,难道就下‘逐客令,把她撵走了事?”陆华含笑发问。
陶华、笑牛和晓薇三个人交换了个眼色,又互相撇撇嘴巴笑了。
陆华接着说:“阿玲虽然有不少缺点,可是她经过思想斗争返回农场抓革命、促生产,说明她有进步的要求了嘛。我们要拉着她一块前进,不能把人家看死了,更不该嫌弃一个掉队的战友呀!”
“听说阿玲这次返场,她家里有的人不同意,是她自己下了决心回来的。”边上的小夏也说话了。
陶华感到陆华的胸襟是多么开阔呀!她刚才的话讲得多好。“我要求收回刚才说的话。”陶华诚恳地表示。
晓薇调皮地说:“我对自己刚才的说法也投反对票!”几个姑娘同时哄笑起来。
陆华告诉大家:“在班排长会议上,四班班长林卫阳主动要求把裴子尚的老婆调进自己的班,她们有决心帮助这样的人。”
“我们也去要求,把阿玲调到咱三班来!”笑牛激动地站了起来,生怕迟一步让别班抢了去似的。
“对,现在就去!”几个姑娘拔腿要走,陆华急忙拦住她们:“慢着!”
“怎么啦?”
“领导已经同意让阿玲到三班来了!”
“一定是你在会上要求的吧!”
陆华点头笑笑。
“那,现在就去把阿玲请来参加今晚的班务会!”陶华说着,和笑牛、晓薇欢笑着拥出了房间。
小夏去通知其他同志了。
陆华目送着战友们的背影,一股热流涌上心头:“多好的同志啊!”
采云山下的夜晚是绚丽迷人的。星星缀满黑缎子般的夜空,月光巧裁出群峰多姿的剪影,泉水载着万千朵银花畅流着,畅流着……可是,最吸引人的还是那山脚下瓦屋里闪烁着的一朵朵灯花。不论是月隐星逝的风雨天,还是山遁树渺的浓雾夜,它们总是那么炽烈地燃烧着,跳跃着,映现出年轻战士们热爱毛主席、认真学习毛主席著作的一片火热的心。
这一天,正值指导员值夜班。
时针指到了十一点,指导员披衣走出值班室,提着马灯去巡察。
深秋的夜已经很冷了,山风呼呼地穿过,扫下了一地的拓叶,脚踩上去咔嚓咔嚓响,指导员尽量放轻脚步,沿着几幢宿舍之间的石子路走着。他忽然发现三班有一间宿舍里还亮着灯光。这么晚了,是谁还未休息?指导员走上台阶,门虚掩着,透过门缝一看,陆华和林卫阳正捧着学习笔记热切地交谈着。桌角上,点着半截蜡烛,指导员望着这忽悠忽悠晃动着的火苗,蓦然想起两天前的早晨发生的一场误会。
早上,最受青年人欢迎的山区邮递员来了。大伙团团围着他,心切地等着他报出收信人的姓名。
“陆华,包裹一只!”
听了这一声叫唤,人群中有些**了。陆华生活上艰苦朴素是出名的,来场后,从未要家里寄过任何东西,今天怎么啦?
邮递员拿出四四方方一个大包裹递给陆华,_几个顽皮的小青年上来缠住陆华说:“什么好吃的呀?分给我们尝尝嘛。”
陆华大大方方地说:“好,你们拆开来,谁需要,就自己拿。”
你个顽皮鬼真的把包拆开了,哪有什么吃的呀,分明是整整齐齐的几十支蜡烛!原来,那时还没装电灯,场里每个月规定发给每人三两灯油,陆华天天看书学习到深夜,就显得紧张了。她把自己从生活费里省下的钱统统寄回家,让爸爸替她买了这么些蜡烛。
几个顽皮鬼楞住了,尴尬地吐吐舌头。陆华抽出几枝蜡烛塞给他们:“拿着吧,有了它,晚上能多读些毛主席的书。”
“陆华,给我两支。”
“我也想要几支。”……
霎眼间,一大包蜡烛分完了。
指导员想到这里,暗自笑起来,忍不住推开了门,轻轻走进屋。
荧荧烛光下,陆华和林卫阳正聚精会神地学习毛主席著作。
“哎呀,都十一点了,全连除你俩都睡了,还不快休息去!”指导员故意板着脸说。
林卫阳望着指导员憨厚地笑了。陆华笑嘻嘻地说:“老吕,这下你可犯官僚主义了。谁说全连就我俩没睡?”她朝床的上铺抬了抬眼。
指导员这才发现,上铺床那垂下的帐子里隐约透出一星亮光。他悄悄地撩起帐门一只角,心中不由地一阵发热:只见林晓薇圈腿坐在**,膝头平放着一块洗衣搓板,板上摊着《毛泽东选集》和笔记本,左手打着电筒,右手握着钢笔,正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地写着。美丽的丹凤眼里流露的神情是那么专注,那么崇敬……
指导员知道,林晓薇已经把《毛泽东选集》四卷通读了两遍,她在一篇日记中这样写着:
学习的条件是艰苦的,但这不是主要的,主要是看我们对毛主席的感情,对毛泽东思想的态度,看我们的意志和毅力。
忽然“啪嗒”一声,从隔壁**滚下一样东西,把指导员的目光吸引过去。原来是本笔记本。
陆华微笑着说:“睡觉也不安稳,把枕边的东西也捅下来了。”
指导员笑笑说:“是笑牛吧……”
陆华回答说:“这姑娘白天**活,晚上学习到九点多钟就非睡不行了。她常常是清早三、四点钟醒来,把拉下的学习时间补上。你看,她枕边的小闹钟就专门用来通知她起床的。”
指导员的心又被震动了,他轻轻地把闹钟拨迟一小时,让可爱的姑娘,多休息片刻吧……
陆华又把指导员带到那扇通向后房间的木板门边,轻轻地对他说:“你听,吴菊妹还在教许洪兰学习呢。”
果然,从门缝里传出一阵轻而有力的朗读声:“……‘我们的共产党和共产党所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是革命的队伍。我们这个队伍完全是为着解放人民的,’是……是一哎呀,吴菊妹,这个字我又念不上来了。”
“这是‘彻底’的“彻”,字。彻底,就是说要完完全全,一点都不掺假。我们为人民服务,就是要彻底,不能有一点儿个人利益放进去,要铲除资产阶级思想的根根须须,一心一意做人民的勤务员。”
吴菊妹解释得好透彻。指导员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听大伙说,这位热情的姑娘在家时就是一个很好的学习毛主席著作辅导员了。她妈妈是老工人,不识字,吴菊妹每天晚上就一字一句地教妈妈学习。
许洪兰又开始念下去:“是彻底地为人民的利益工作的……”
听着她清晰的声音,指导员眼前不由浮现出一连串镜头:出工的路上,许洪兰一路爬山,一路挪动食指在衣襟上划着,默写刚学会的生字;劳动休息时,许洪兰掏出书本,拣段树枝当笔,在泥地上练习写字;吃饭的时候,许洪兰把书摊在膝上边吃边看,一碰上生字,撂下碗就找人问……这个贫农的女儿,连小学二年级都没读完,刚进场,自己的名字也写不全。可她怀着对毛主席的深厚感情,天天啃呀时时学,现在已经能读好些毛主席著作啦!
“小喳吧,你真行!”许洪兰刚念完,吴菊妹就咯咯咯地笑着称赞她。指导员也差点笑出声来。
走出陆华她们的宿舍,指导员感到特别兴奋。他倦意全无,精神抖擞地继续向前巡视着。
奇怪,这么晚食堂灶房里怎么还有亮光?指导员赶紧三步并两步地跑进食堂,只见厨房大灶的锅里热气腾腾,灶膛火光熊熊。一个姑娘,傍着灶门,正专心致志地学习着,不时地在笔记本上写下什么。她的圆脸被火光涂上了一层红油彩,短短的头发象金丝般发亮。
“陶华,你这么晚还不睡?”
陶华的思路被打断,发现指导员站在面前,便跳了起来。鼻子顽皮地一翘:“报告指导员。在这儿看书可好呐,既节省灯油,又兼带帮炊事员烧些水,一举三得啊……”
“……”指导员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取过陶华的笔记本,这一页上笔触豪放地写着:
在那战斗的岁月里,革命先辈们冒着生命危险学习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我们现在有什么理由不好好学习,不努力革命呢?
东方,初露的霞光给山顶上的松林戴上了金红色的桂冠。松林啊,沐浴着阳光,显得多么茁壮挺拔,郁郁葱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