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情系夜郎(1 / 1)

贵州情结

王志纲是贵州人,也许是出于对贫困故乡的一种强烈责任感,伴随事业的愈益成功,其贵州情绪更愈益厚重。

1997年底,王志纲在全国各地巡回演讲的时候,常遇激动万分的贵州人士冲上讲台,在感谢他为贵州大增了光的同时,不约而同都会提出一个期冀:为何不为不发达的家乡策划一番呢?

王志纲何尝不心系故乡。同有些一旦成功却怯于谈自己贫寒出生地的人相反,当有人问到王志纲何方人士时,他在堂堂皇皇报出自己出生地的同时,往往还会补上两句颇具王志纲风格的介绍:“我来自中国的第三世界贵州,来自贵州的第三世界黔西”。每当他讲这两个“第三世界”时,语气中总有几分无奈和痛楚,什么时候能为故乡的兴旺尽智竭力呢?

1997年5月28日,是贵州省的一个盛大节日,标志着贵州对外开放新面貌的贵阳国际新机场建成通航,贵州招商引资经贸洽谈会,及“1997贵州改革与发展国际研讨会”同时举行。国内国外佳宾云集贵阳。作为特邀代表,王志纲亦被请回了家乡参加庆典,并应邀在国际研讨会上发言,其主题只有一个——贵州如何发展。

凡是与王志纲交谈过的人都知道,听他谈吐,是一种享受,不玩嚎头,刺刀见红,一个手势,一个顿挫,都折射出思想者的敏捷和过人的智慧。

这一次,王志纲的发言更属真知灼见:

刚才不少专家学者对贵州的现状和未来发表了不少高见,听后深感不乏令人震撼和发人深思的观点。但有一个令人难以理解的结论是:按这些分析和推论,伴随东西部差距的日益拉大,日趋负增长的贵州将会越来越落后,直至追到茹毛饮血的原始时代。但放眼现实,看看贵州的现状和大有改善的人民生活,我们都会承认,这种可能性是绝对不存在的。可按常规思维研究方式,得出的又是这绝对不可能的结论。这就是个悖论。

王志纲进一步发挥说:造成这个悖论的理由只有一个,即我们的传统研究和推演方式存在着致命缺陷。为此,要解答贵州经济如何才能有效发展的问题,首先得解决我们的认识论和方法论的缺陷问题。因为,“存在决定意识,思路决定出路”。摊列出传统分析研究方式的不足之后,王志纲话锋一转,抛出了他有关区域研究的新思路。

市场经济已经彻底打破了传统的画地为牢、自给自足的区域发展模式。滚动和可以无限扩张的市场为每一个区域的发展创造了广阔的空间。在这种新条件下,贵州以及广大不发达地区要想走出一条新路,最关键的因素就是思维的转换,具体说就是必须实现思维的三大转换——将量入为出的思维转换力量出为人的思维;将封闭的静态的思维,转换为发散的、动态的思维;将线性的思维转换为复合型的思维。

有多少米做多少饭固然有道理,但是市场经济中,学会找米下锅的人,才是真正的成功者,“刻舟求剑“的操作方式,就是僵化封闭思想的直接表现。

接下来,王志纲谈了贵州要想进入良性发展,必须避免陷入的两个误区:

第一,贵州绝不能走沿海的发展道路,用过度的工业化和资源的高消耗来做经济运转的催化剂。如果把贵州放在全中国这个大经济板抉上来看,贵州是为数不多的几块绿茵之一,不要以为贵州是“绿水奇山柱自多”,如果一味他用扩大工业化的办法来追赶沿海,不仅永远赶不上已远远领先的沿海,而且到头来是“吃祖宗饭,造子孙孽”,等到贵州真正拥有了发展的机会时,才发现青山绿水已经不在了,那将真是自断血脉。

第二,按思维方式三个转换的原理,我们不是把贵州作为一个独立运行的系统,关起门来搞资源配置,而是放在整个中国的甚至世界的分工协作结构中来定位。这样,我们就会发现,贵州的贫穷和落后是事实,但伴随整个中国特别是沿海的过度工业化,从辩证的角度出发,没有过度开发也是一件好事。不论如何,即便它是由于开发能力不足所造成的消极保护的结果,也终究令贵州得以留存下丰厚的、自然的、原始的资源,而这一资源,在未来的中国经济发展史上,以其稀缺性将会裂变出巨大的能量。

贵州的贫困问题,一直是全中国所关注的一个热点。1985年五小强、白南风的《富饶的贫困》,1994年胡鞍钢的《贵州现象》,1996年康晓光的《中国贫困与反贫困理论》都把研究的触角伸向贵州贫瘠的深沟大山。中央对贵州的扶贫也一直未能很好解决从“输血“到“造血“的转换。贵州应该走一条什么样的发展道路?贵州的各级政府、企业应该在经济发展中扮演什么角色呢?

王志纲的论点绝不是主观臆想,而是有厚实的现实支撑和依据的。

贫瘠的土地上也有“黑马”奔出。“贵州神奇”就是一个例子。这家以“脚癣一次净”为拳头产品起家的小药厂,“一盆洗脚水,洗遍全中国”,今天已成了全国知名的制药企业。王志纲曾在和贵州省委办公厅研究人员、对微观经济研究颇有造诣的杨骏先生交流时,这样评述“神奇”的成功:

贵州能够冒出“贵州神奇“这样的企业,凭它目前的整个运作方式和水平,在沿海发达地区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事惰。但是它在贵州这么贫瘠的地方却冒出来了,而且发展这么好,这么大,这说明了一个什么问题呢?也就是应验了我们常说的这么一个观点:贫土出独木,肥土分成林,独木独享雨露,树林分享阳光。这叫做物质不灭定律!

王志纲这里说的“形成气候、一木撑天”,其实不过是“鹤立鸡群”,他何尝不希望贵州也成为一块“成活很容易”的土壤啊!

王志纲情系贵州,他对身边的助手们说:“贵州的项目,要么不做,要么就‘拨出萝卜带出泥’,对贵州全局发挥作用,促进‘贵州文化板块’的形成和整体实力的集中。

“文化板块的竞争”这一概念的提出,源于1996年底王志纲参加中央电视台的广告时段拍卖会。那次中央电视台拍卖电视广告时段,在全国各大媒体掀起了持续时间颇长的一阵热潮,秦池酒厂3亿2千万的“天价”夺标至今为人津津乐道。广东的一家报纸则注意到了背后一个耐人寻味的现象:广东的企业是带着策划家、广告公司参阵,而秦池酒厂则是“带着”县委书记、县长和其他政府部门的官员出席。笔者给这后一个“带着”打上引号,是因为在这样一个阵营中,很难说清究竟是谁“带着”谁。

当时在现场为广东“今日集团”坐阵的王志纲,在“今日”斥资1亿9千多万仅夺得“非酒类标王”之后慨叹不已。回到广州后,他在工作室研讨例会上说:中国的经济竞争已从企业与企业之间的竞争,进入到区域与区域之间文化板块的竞争的新阶段,在这一阶段中,广东有落后的危险。 王志纲的话令助手们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建立“思想库”历来是王志纲的最高理想,“调动一千个脑袋想问题“亦是他说起来最豪情万丈的一句话。“脑袋“之一的一位助手后来在日记上写道:

老师对广东这句不无忧思的话几个月来一直索绕在我的耳际。由于王志纲工作室也时常有为地方政府所做的区域性策划的项目,又更促使我去思考这“文化板块的竞争”的问题。

最后的结论是:区域经济的产业化发展是我国当前经济发展的战略大趋势。

所谓区域经济的产业化发展,就是充分整合本区域的资源优势,以市场为导向发展本区域的龙头产业,形成本区域的某一个或某几个产业板块,营造本区域的某一个或某几个产业概念。再以这些龙头产业对内带动相关产业的发展,对外展开合作和流通。

促进区域经济产业化发展的,是地方政府和地方企业的紧密合作,“秦池酒”就是近几年来迅速崛起的“山东酒”板块的又一产物。事实上,赋予本区域一个或多个产业概念,形成一个或多个产业龙头,是发展区域经济屡试不爽的法宝。近的如山东的酒,远的如景德镇的瓷器,不远不近的如云南的烟草,佛山的陶瓷,顺德的电器。再举一个小镇的例子,这个小镇就是历史名镇虎门。改革开放之后,虎门所在的东莞市成为珠三角来料加工的重要基地,尤其形成了数千家服装厂。以这些服装厂为依托,虎门镇适时建立了服装市场,成为我国服装交易的重要基地,在服装市场成型之后,虎门最近又推出布匹市场招商。我们可以想见,当布匹市场成型之后,他们还有条件去发展缝纫机市场、服装设计中心甚至服装学校,将服装这一产业概念进行延展、完善、强化。一旦虎门在服装这一产业占据了一个高地之后,她的实力就不再是一个行政上的镇级单位的概念,而是一个全国性的产业中心的概念;和她进行对话的就不再是镇一级的伙伴,而是世界级的伙伴,因为国外的服装业在想进入中国时会自然的想到“取道虎门”。

很多地区均在不遗余力地支持、推出自己的龙头产业。在经济发展相对落后的内地省份更为突出。因为在改革的推进过程中,地方能从中央得到的“哺育“式的支持越来越少。地方越来越需要自己求发展,而地方与地方之间的竞争也越来越激烈。这时候,地方政府发展本区域经济的愿望越来越强烈,态度越来越积极,胆略越来越大,手段越来越灵活,合作面越来越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