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山旅游的升级(1 / 1)

黄山旅游,必须是观光、休闲、体验三位一体,缺一不可,必须把所有元素充分有机结合起来,才能把一个完整的黄山展现在中国和世界面前,成为中国的代表。

以上讲的并不是孤立的现象。为什么要发展体验旅游呢?因为体验能够把人内在的东西呼唤出来,使人触景生情,浮想联翩,又加上产品提供者在设计之初,已经考虑到如何把天上的清风、山间的明月这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元素巧妙地装进人们可消费的范围,于是免费的就变成了价值连城,甚至是无价的。

20世纪80年代,很多中国人都有一个梦想,那就是到黄山来看一看。所谓“黄山归来不看山”,从这句俗语里可以看出,黄山的名气非常大,于是在那个年代,黄山便一夜之间火爆起来。当时的黄山市为了接待更多的游客,下了很大的功夫修建了很好的缆车索道,以减少人们登山的辛苦,加速游客的进出,增加游客的数量。由此,黄山旅游开始兴起,掀起了中国旅游的第一波浪潮。但问题的关键是,那时的黄山旅游还没有走出观光旅游的基本套路。

2004年黄山市与我们的工作室对接。我们了解到,2002年,黄山市接待旅游人数超过七百万,旅游总收入25.4亿元,游客人均消费仅355元,也就是说,黄山旅游旺丁不旺财。黄山市并没有因为旅游规模的增长而真正得到城市竞争力的增长。同时,由于资源的分散、本位思想和管理体制的制约,黄山市旅游资源一盘棋的有机体系并未形成,营销推广各自为政,城市形象整合乏力。

在具体的沟通中,黄山市市长不断抛出思索已久的种种困惑。一言以蔽之,黄山应该如何以旅游资源的开发来带动全市社会经济的发展;建设现代化旅游城市是黄山发展的必然,但应该如何操作?

我们的回答似乎是南辕北辙:黄山旅游重新整合和再次上路的重心不在黄山,而在一直没有受到足够重视的徽州。

我去过徽州三次,每次感受各不相同。一入徽州,就能感到物华天宝,人杰地灵。那次我在徽州流连了十来天,在欣赏自然风光的同时,我更看重的是徽州的人文底蕴和人脉扩散。我去了宣城,去了胡锦涛的老家绩溪,去了婺源,甚至顺带把安徽跑了一遍,收获了几个重要的发现:第一,明白了“安徽安徽,安庆加徽州”。安庆是水陆码头,是长江上的一个重镇,徽州地处安徽,却是支撑整个江南文脉的重要力量;第二,中国最著名诗人李白的后半生在此度过,留下了很多著名的诗歌。那时的李白可以说是生活上穷困潦倒,创作上却一发不可收拾。我小时候曾背过李白的诗《望天门山》,“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它描绘的景象就是所谓的“吴头楚尾”。现在,许多地方在抢注这些“商标”,其实谁抢到,意义不大。但要说明的是:当时李白所描绘的壮丽风光肯定是在“吴头楚尾”这个区域,也就是在安徽境内。另外一首诗更加精彩,“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好像也是在这个地方写的,因为当时李白去投靠远房叔叔,很可怜,只能整天借酒浇愁。那个年代的文化人生活确实很悲惨,没有收入,诗歌不能卖钱,只能靠吃丁点儿皇粮。在泾县,李白遇见了有钱的员外汪伦,一位诗人的可能的“粉丝”,收留他在家中小住几月,天天好吃好喝,吟诗作对,成为知己,使他心中十分感激。可爱的李白,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朝喝凉水,就如《将进酒》诗中描述的那样。幸福日子终将结束,在汪伦送他上船之时,李白诗兴大发,随便吟诗一首,居然成了千古绝唱,“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是啊,文人墨客在古徽州留下的财富真是太多太多了。

其次徽商、徽文化、徽建筑的遗存不容小视。比如那些朱子家训,耕读人家教育孩子,一定要修身齐家,这都是从程朱理学延续下来的;做君子要做到“君子慎独”,这是非常了不起的;另外一个是对读书的理解,“天下第一等好事是读书”;还有一副对联也让我印象很深,“读书好,经商好,效好就好”。也许正是这种开明的心境,成就了徽商独特的最适合于当时封建文明的业态、业种以及他们特殊的商业模式。虽然人们批判地称之为“红顶商人”、“官商”,但从“存在即合理”的角度讲,辉煌一时的徽商对当时的社会生产力确实起了很大的推动作用。

更奇妙的是,“以文求仕,以仕保商,以商挣钱,以钱求文”,由此形成了一个很到位的生态链。正是由于徽商不是现在的煤老板,不是个体户,而是有文化的商人,所以当时做出了一件件流传至今仍很有价值的事情:第一,为中国建筑文化奠定了基调和格局,以至于今天中国建筑的许多语言和元素属于徽建筑。第二,有文化的商人在文化产品的挖掘上贡献非凡,比如说徽剧、徽班进京而成了京剧、国剧,这是很有道理的。八大徽班进京演出,那行头、那唱念做打,简直惊呆了皇帝,“我养这么多戏班子,与你们比起来简直是土菜一碟”,所以让他们留了下来,得以发展。第三,人才辈出,历朝历代,都非常有特点。徽州地处闭塞,难以开展大规模的农业文明,因此要走出去。明清那时,第一站首选当然是扬州,“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接下来是上海和苏州。虽然祖辈把他们带到苏沪一带长大,但由于根在徽州,以及家族对程朱理学、传统教育、人格和家训的重视,才使得这些名人一生受益匪浅。

所以我们认为,黄山应该打好两张牌,第一张牌是“云中仙境新黄山”,这只是上半场,更重要的是第二张牌,叫“梦里江南古徽州”。徽州是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浓缩,外国人到了中国以后,不要说看了黄山不看山,更要说看了徽州不看州。徽州其文脉、元素、文化,对中国影响之深远,完全可以成为中国向全球营销自己时出示的最具代表性的中国王牌。放眼今日之中国,哪几个地方的文化密度有如此之高,精度有如此之强,含量有如此之多?非徽州莫属也。但是,非常遗憾,以前的黄山没有把这篇文章做好,这里面可能有个难题,而且确实太难了。中国有句古话,叫作“壶内乾坤大”,徽州这块小小的方寸之地,里面却能够展现世界,正是对这句话最恰当的诠释。也正因为如此,如何“破壶”,难度很大。徽州是一桌好菜,用一般的方法来炒它,只能是明珠投暗。但是,如果用新的方法来把握它,未来的徽州在整个中国旅游市场上,在整个世界消费者的眼中,必定会大放异彩。这是我们在逐渐认识徽州的过程中,越来越清楚看到的。

全面考察以后,我还发现,徽州还有很多其他璀璨的元素。比如说,中国最美丽的乡村在徽州(这里包括了婺源,现在属于江西,但以前属古徽州),中国最有名的古镇在徽州,中国江南唯一保存完好的古州府也在徽州。放眼中华,今天难以找到体系如此完备、文化如此深厚、展现如此充分的古州了。非常遗憾,以前的徽州只是星星点灯,没有把它的元素联通,没有把它的灵魂找到,没有把它的神韵理清。由此,我们得出一个简单的结论:黄山旅游,必须是观光、休闲、体验三位一体,缺一不可,必须把所有元素充分有机结合起来,才能把一个完整的黄山展现在中国和世界面前,成为中国的代表。而这一切需要新的思维、新的眼光、新的科学方法。

总而言之,一、黄山应从重观光、轻休闲,转向观光、休闲、体验一个不能少,互为补充;二、黄山应从重物质文化、轻非物质文化到“两手抓,两手都要硬”;三、在上述基础上整合包装,把徽州作为中国文化的缩影呈现给全世界,“只要你来走一走,中华神韵全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