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真的疼。

鲜血自胸口处滴落下来，无论如何也止不住。

楚陵无比漠然的低头瞧了瞧。

曲泽溪给他的不是一柄普通的短剑，否则以他的境界修为，伤口不会到现在还在流血。

也绝对不可能这么疼。

他受过很多伤，可就连昆山派散魂鞭带来的痛苦也比不上这一剑。

刚才不是烫死就是被活活勒死，现在不是疼死就是失血过多，灵力耗尽而死。

楚陵抬起琉璃般清澈透亮的眼睛盯住对面那个男人，没有任何笑意的笑了笑。

他忽然不合时宜的想——

这个男人是真能玩，真会玩。

可是想随便拿捏他，也不见得就有这么容易。

兰儿从地上爬起来，想要过来看看他的伤，却被楚陵毫不留情推倒在地上。

手掌顷刻之间破皮流血。

他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依旧只有冰冷无情的一个字：“滚。”

兰儿眼睛瞬间通红。

她死死咬着唇，闷声不语。

曲泽溪轻笑了一声：“难道阿苑没有告诉过你，不可以对女孩子这么没礼貌。”

楚陵压根不接茬，只是冷冷道：“我只知道宫主一言九鼎。”

“我当然可以让她离开。”

曲泽溪轻叹道：“可是小七，浮华宫中危机四伏，就这么送她走，即使她不死在琼丹和赫连逸手里，恐怕也难逃妖兽的袭击。”

楚陵握紧了手中的短剑：“那就跟我无关了。”

曲泽溪摇了摇头。

他那张俊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惋惜的神情：“小七，虽然我不想随意干涉你的决定，但不得不说，你此次真的做了一个非常愚蠢的选择。”

楚陵讽刺道：“我当然不像宫主这样英明神武，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曲泽溪笑着看向伏在地上的兰儿：“既然如此，姑娘，你想去哪里？看在小七愿意如此配合我的份上，我可以送你离开这间牢房，也可以直接送你离开浮华宫，到一个其他人都找不到的地方，从此你自可海阔天空，我建议你选择后者，否则……恐怕是白白辜负了他的牺牲。”

此时鲜血依旧在源源不断滴落，地上一片血红，血色几乎已经蔓延到了兰儿的脚下。

一个人能有多少血，禁得住这么流。

更别提楚陵之前一直在消耗本源替曲景清维持生机。

兰儿盯着地上那些血，身子忽然剧烈颤了颤，而后狠狠咬了咬牙——

“我不走！我哪里也不去！”

“宫主，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

“你别让他再流血了！”

“不要再让他流血了！好不好！”

“求求你！求求你了！”

牢房中一片寂静，只有少女的啜泣和恳求。

曲泽溪侧了侧头，黑发拂过莹白如玉的侧脸。他看向依旧面无表情的少年，温言道：“最难消受美人恩，你再不感动，我怕是都要感动了。”

曲泽溪语气非常诚挚。

但前提是，忽略对方脸上的笑和声音里的笑。

楚陵不禁有些讽刺的想——

究竟是多么愚蠢的人才能把温柔和善良心软之类的词画上等号。

曲泽溪长得够惊艳，脾气也够温柔。

哪怕是对待一个侍女或者侍卫，他也从来不会像赵琼丹和赵无极那样疾言厉色。

但是他和善良心软绝对不沾边。

他温柔也不是因为他平易近人，而是因为对方根本没办法挑动他的情绪。

曲泽溪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他缓缓道：“小七，既然这姑娘如此情深意切，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只要你愿意跟她在一起，我可以同时放过你们两个，让你跟她远走高飞。”

此言一出，兰儿脸上立即浮现出一丝希冀的神采。

然而这回楚陵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少年声音里仿佛淬上了寒冰。

他道：“我不喜欢她，更不会跟她远走高飞。宫主，我不是你，不喜欢靠着跟人成亲来解决问题。”

话音落下，兰儿脸上刚刚扬起的笑立即落了下来：“小七，你就真的这么讨厌我吗？讨厌到宁愿死在这，也不肯跟我一起走？”

楚陵垂眸看了她一眼。

四目相对时，兰儿一颗心顷刻间就凉了一半。

少年的眼睛里找不到一丝温情：“我说了，从今往后，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你如果想继续给我找麻烦。”

“就尽管留下来。”

兰儿：“……”

字字冷漠。

字字诛心。

兰儿咬唇咬的满嘴都是血腥味。

太尴尬了。

太痛苦了。

太伤人了。

楚陵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如果她还要脸，那就是再怎样也不可能继续纠缠下去了。

须臾的沉默后，兰儿道：“好，我走。”

“小七，你，你……”

她想说一句“保重”，又觉得实在是可笑且多余。

兰儿看向曲泽溪，不由自主的哽咽了一声道：“请宫主送我离开浮华宫。”

“好，如你所愿。”

曲泽溪漫不经心的摆了摆手。

在兰儿身下立即出现一个巨大的传送阵法，随着兰儿的消失，牢房中的其他护卫也全部都不见了踪影，此处只余下了楚陵和曲泽溪两个人。

空气刹那间陷入了一种极为诡异的寂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