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针可闻的寂静中，曲泽溪轻轻摇了摇头：“小七，你还是太过意气用事了。”

“真是对不起。”

楚陵有些嘲讽的勾了勾唇：“让宫主失望了。”

曲泽溪笑了一声。

他目光缓缓下移，落在楚陵胸前的伤口上：“怎么会？”

“虽然我承认我自己冷血，但那并不等于我希望自己儿子跟我一样冷血。”

“你的所作所为，让我非常满意，也非常欣慰。”

表情和语气都太真诚了。

楚陵愣了愣。

他盯着面前这个男人，几乎从对方脸上看不出任何谎言的痕迹。

鲜血的不断流失让他变得有些虚弱。

手中匕首闪过寒光，楚陵笑道：“所以这算是宫主给我的奖赏吗？”

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冷冽。

曲泽溪淡淡道：“不是什么人都能有资格死在我手上的。”

楚陵：“……”

这话若是换个人来说，楚陵一定会嗤之以鼻。

然而由曲泽溪说出来，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竟然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毕竟浮华宫主上次杀人，都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事儿了。

楚陵垂下眸笑了好一会。

他拉长了声音道：“那我可真是谢谢宫主啊。”

曲泽溪笑而不语。

楚陵目光落在他身上：“既然如此，那我再向宫主求个恩典如何？不知道宫主能否暂时消失一下，毕竟在死之前还要对着你，实在是一件太令人恶心的事了。”

他已经完全不再隐藏对曲泽溪的厌憎之意。

曲泽溪唇角噙了一丝薄凉的笑意。

他道：“不行。”

楚陵：“……”

这倒是有些出乎预料的回答。

楚陵扬了扬眉，平静道：“为何？”

曲泽溪道：“若是换作别人，这点儿要求我当然要尽量满足一下。但你如此诡计多端，倘若一不小心让你跑了，那我作为宫主，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楚陵：“……”

话音落下，楚陵手中短剑竟忽然腾空而起，径自飞到了曲泽溪面前。

楚陵目光黯了黯。

以他如今的修为，就算是渡劫老祖，也很少有人能如此轻易的在他手中夺兵刃。

曲泽溪伸手抓住了短剑的剑柄：“不过以你的境界和修为，要等鲜血流尽，估计还有好一会儿才行，这段时间我可以跟你聊一聊，比如……”

曲泽溪笑了笑：“你可想知道这柄短剑的来历？”

比起曲泽溪的好整以暇，不断失血让楚陵感到一阵阵眩晕。

他早已不耐烦继续同曲泽溪虚以委蛇。

可是这间牢房密不透风，唯一的出口也被九歌挡了个严严实实，他所得到的神器除了异日晗灵刃外又都不在身上，硬碰硬显然是没有任何胜算的。

于是楚陵半靠在墙壁上，低声道——

“什么来历？”

曲泽溪笑道：“这短剑是以上古奇石碧玉流光石所炼制，最喜炼化修士灵力，其实若你没有灵力，伤口就不会这样一直流血了，小七，如果你愿意放弃修为，我可以放过你。”

楚陵：“……？”

“曲泽溪，你认真的？”

即使内心深处觉对如今的情形感到无比荒谬，楚陵神情却还是冷漠而平静的，但他连“宫主”也不肯再叫了：“就算你肯放过我，赵琼丹肯吗？”

有修为都是如今这样，更何况没修为。

曲泽溪勾了勾唇：“当然。”

停顿片刻，他道：“只要有我在，就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这真是我有史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一直以来，让我低三下四、受尽屈辱的人，难道不正是宫主您自己。”

楚陵嗤笑一声：“如果我不肯呢？要我放弃修为，除非杀了我。”

曲泽溪看着他，没有说话。

但伴随着一声清越的剑鸣，天问缓缓浮现在半空中。

随着天问的出现，一道暗红色的屏障也在曲泽溪和楚陵身侧缓缓成形。

曲泽溪叹道：“那就在鲜血流尽前，突破天问的防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