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1 / 1)

1988年,我18岁,怀揣着想当一名光荣军人的想法,跑去报名。记得当时我的心情紧张而激动。我不知道多少次做梦看到自己穿着绿军装英姿飒爽的样子。妹妹曾说,我夜里说梦话都是跟参军有关的事。可见我对这件事情的痴迷程度。当然了,后来我没有如愿以偿。这是我终身遗憾的事情。

我为什么那么热衷参军这件事情呢?自然与我的成长环境有关。

父亲是军人。这种军人情结一直流淌在我的血液里。

时至今日,70多岁的父亲已不能如当年那样骑着枣红马驰骋在边境线上,也不能爬上高高的山峰瞭望边疆壮美的山河,发出走遍新疆的豪言壮语,只能在一把老旧的椅子上安静地靠着,指缝间燃起的烟升腾在他的面前。这青烟如幕布,让他一次次回到青春岁月最难忘的地方。

一直都很自信的父亲,面对衰老显得有点无奈和束手无策。他以为**燃烧的岁月不会老,自己永远是一名富有朝气和勇敢的战士,生龙活虎,充满战斗力。可自然法则迫使他坦然面对现实时,他轻轻地说,也不知道白哈巴现在怎么样了。

我的思绪中关于父亲部队生活图景浩浩****地展现在脑海中。

1963年8月,父亲参军入伍。同时期从米泉县参军的一共有4个人,其他3个是三道坝的年轻人。

同父亲一道到阿勒泰军分区进行培训的除了邻县阜康的几个青年外,还有其他地方同期入伍的青年100多人。当年分配到哈巴河县白哈巴边防站的大概有十几个人。

改革开放以前,新疆的道路基础设施都不好。国道也不过是三四米宽的柏油路。这样的路因常年得不到及时有效的养护,用老百姓的话说,是大坑连着小坑,甚至是坑挨着坑。晴天尘土飞扬,雨天泥泞不堪。

父亲这样的新兵是乘军用汽车一路颠簸到了布尔津县的。此时,额尔齐斯河上没有固定的大桥,新兵一个个从卡车上跳下,排列整齐,等待过浮桥。所谓的浮桥是把多条木船用铁链钢丝绳连接起来的,上面铺着木板。走在上面,晃动得很厉害。胆小的人面色紧张,总担心会从桥上掉下去。

被今人誉为“童话世界”的布尔津县城,那个年月跟中国任何一个县城没有多大差别。就跟那个时代人们的装束差不多。没有格外养眼的地方。

县城里,一条不长的街道,尽收眼底的街容。让父亲对这里记忆深刻的是大街小巷都是细沙。

这不是终点,继续前行。

父亲一行到哈巴河县。又过了一条河,同样是没有桥的河。这一次不是浮桥,车和人都以摆渡方式过了对岸。摆渡的方式是用两条船接连起来,上面铺的木板,将车开上去摆渡过河。

其实在父亲的出生地也是有河的,且不止一条,但有桥,是木质的桥。人或者车通行都很便利。后来父亲说,那两条河都比这里的河面宽阔,河水也更为丰盈。

摆渡过河时,父亲问那摆渡的中年人,河里是否有鱼,摆渡人说,有,大得很!父亲追问一句,大的多少公斤?那人说,不比一只羊的重量轻。父亲咋舌瞪着眼睛不敢相信。那人从父亲的表情中窥探到了狐疑,斜睨着父亲说,你一个毛头小伙子见识过啥!

父亲哑然,又看看滔滔的河面,把对鱼的疑问丢进了河里。

此时天色渐晚,父亲和新兵们在哈巴河县城的兵站住了一夜。

哈巴河县城不大,大约有几千人,路两旁都是柳树。有四五十厘米粗,但都向东南方向倾斜,想来这里常年刮着蛮大的西北风。

次日清晨,父亲是被清新的空气唤醒的。在兵站附近走了走,四周出奇地安静。

重新上了军用卡车,沿着崎岖的山路前行。到了一个叫铁列克的地方,父亲及新兵们被通知下车待命。

一问才知道,汽车只能到这里,再往前就没公路了。

放眼望去,一二十栋木屋散落在草地上。清一色的木头房子,古朴简洁,与家中的土坯房是截然不同的风格式样。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呢?部队有纪律,不能随便进入牧民家里。

这儿有个边防派出所,只有3个民警。

战友还没有到,父亲和两个新兵爬到后山看风景,忽然看到山顶闪着亮光。父亲和战友迅疾跑到跟前,在石头缝里露出白色的六棱晶体。没有捶砸的工具,几个人用石头砸下来几块,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拿去让派出所的同志看,说是水晶。

到了下午3点多钟,接父亲一行的战友牵着马来了。马匹个个精神,明亮有神的眼睛似乎知道这些人是新来的战士,马不停地昂起头,鬃毛飞舞,现出热情的样子。

一人一匹马。父亲之前在村里喂过马,但从没有骑过马。同行的新兵都没有骑马的经历。突然让大家骑马,许多人都露出为难的表情。人有个性,马也有个性。人和人如果脾气不对头,不好相处。马跟人也一样。

还有40多千米的路程,全是山路,不骑马是不行的。

战士把一匹枣红色马的缰绳递给父亲,父亲没有马上骑上去,而是抚摸了一下马的脊背。马扭过头来看了几眼父亲。又把头扭过去看旁边的同伴。

在父亲眼里,马是一种高贵的动物,要尊重马,把它当成战友。初次见面,彼此还没有熟悉,马上就触及它的身体,马是不舒服的。

这些马跟父亲他们一样都是有军饷的,父亲称呼其为战友没错。后来一次巡逻中,遇到大雾,父亲不慎摔伤,是马一路驮着父亲回到营房的。至此,父亲对马有了更深的感情。

我乘车从铁热克提乡前往白哈巴的路上,经过一段又高又陡的盘山公路,当过兵的司机老史告诉我,这就是九龙盘。之前是一条简易公路,由于经常遭山洪冲毁无法行走,保证不了国防需求。1985年国家投巨资修建了这条长达38公里的高山公路。耗时2年完工。

车子飞驰在游龙状的山路中,一旁不时出现的悬崖,让我惊恐得不敢往下看。此时是5月中旬,山坡披绿,大大小小的花儿们盛装迎接着喜雨。

沿途无限风光甚好。森林满目葱郁,黄色、紫色的山花遍地欢颜。史师傅说,最美的是深秋时节,在山间时隐时现的哈萨克牧民的毡房,树木花草等植物以赤、橙、黄、紫等颜色描绘出巨大的天然画卷,那才叫绝美之景。

这样的话,父亲也不止一次地向我提及过。

也是在父亲的回忆里,他清晰地记得初次踏入通往边防站时的情景。他印象最深的是过一条山涧,两面全是石头,河水有40多厘米深,水流很急,冲向大石头,绽放出水花,迸发出的声音比礼堂飞进喜鹊还热闹,哗哗哗哗,那声音听起来欢快自在。

父亲第一次骑马走这样的山路,马在石头缝隙中跳跃,确实有点担心。有两个战士不敢骑马上山,只能牵着马向上爬。走走停停,到边防站已经是下午8点多钟了。

边防站木质的营房,与当地图瓦人的木屋别无两样。至今,牧民们依然保持这种建筑风格。地处森林腹地,盖房子就地取材,最为便捷。木屋的特点是夏凉冬暖。不仅有木屋,还有用木头盖起的牲畜棚圈,围挡在院落和巷道两侧的木栅栏、小河上的木桥、路边的木凳等都是木头的。我随手触摸着木头的原始纹路,似乎还能闻到木头的清香。一切都是原生态的,置身其中,恍如到了白雪公主的童话世界。

今日的边防连的营房已经是砖混结构的楼房了。

进了营房后,战友为父亲他们这些新兵做好了米饭。大米,父亲是不陌生的。米泉就盛产大米,父亲喜欢吃米饭。端上来的菜是肉炒大白菜。十八九岁或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正是能吃的年纪。在那个粮食不能完全自足的年代,米饭和有肉的菜摆在年轻人面前,用狼吞虎咽形容一点都不过分。父亲说那肉格外香,从来没有吃过那么香的肉。

第二天,新兵被编排到了班里,开始政教和军训。一个边防战士的日常图景拉开序幕,训练、巡逻、站岗、放哨。

当时,因中苏关系紧张,时刻都处在战备状态。战士们每天晚上要挖地道、修地堡。为了隐蔽不被对方发现,当晚还要使地貌恢复原状。

边防站的营房在国界前沿,以河为界,河床宽处有百十米,窄处只有二三十米。当我跟随新任的边防连的傅连长重新勘察当年的营房旧址时,才体会父亲曾经描述的情景的危险性。

当年的营房就坐落在哈巴河中国一侧的山坡上,离河最近处不过百十米的距离。难怪父亲说,听到枪炮声总觉得很大很响,加之在山谷中,声音的回响增加了恐惧感。如此看来,刚刚入伍的那几个月,彻夜不眠也就不难理解了。

当时,边防站一定要靠前。可没有想到近在咫尺。拿着望远镜,能将对方山顶的岗楼与对岸的哨卡看得一清二楚。

此时,我觉得那个时代的战士们,虽然没有发生大规模的实战,就凭特殊的地理位置,坚守边防,也是需要勇气和胆量的,更不说要忍受严寒及其他。

父亲刚到边防站时,没有围墙。边防站四周都要挖工事,白天干,晚上同样还要站岗、放哨。可父亲说,不觉得累,觉得在那么多人中能入伍,驻守边防,是神圣光荣的事情,累点儿不怕。

我在边防站旧址找寻遗迹时,除了当年挖的一个掩体基础残存外,其他遗迹**然无存。傅连长说,早在70年代,边防连的营房就迁到了距此几公里外的白哈巴村。这里已恢复地貌,成为牧民的牧场。

我在长满青草的掩体遗址处站立良久,一块躺在草丛中的朽木吸引了我的眼球,我蹲下身子,轻轻拿起来,在手中端详,这是一节松木,纹理清晰,虽然木质本身已经腐朽松散,本体很轻,可在我心里的分量很重。

父亲外出巡逻,在巡逻时碰到成群的黄羊、马鹿,有时候还能遇到狐狸或者狼等动物。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对来自农耕地区的年轻人来说就是天堂。6月份这里就是花的盛会,草丛中到处都长满了野草莓,个头不大,但很甜。吃野草莓的除了战士们,还有一同巡逻的马,以及在山野中悠闲自得的羊和牛。

当然了,除了可以摘草莓,父亲还喜欢采摘野蘑菇。

边防站对面的哈巴河沿岸附近是白桦林,林间生长着父亲最为喜欢的牛肝菌,还有灰口菇、草菇、金针菇等。有时。刚吃过酸甜的野草莓,在林间会与一朵一朵的蘑菇群相遇,怎么办?起初,父亲很兴奋,慌忙跳下马来,冲向蘑菇群,但采摘下来的蘑菇只能装在口袋里,或者随身的背包里。这也很有限,望着香喷喷的蘑菇,只能遗憾地告别。

更多的惊喜是发现在阔叶林中倒木、伐桩、枯立木等上生出的苍耳、黄色珍珠状猴头菌等。

这样稀罕的东西,父亲之前从未见过。有经验的战士教会父亲辨认这些好吃的菌类后,父亲每逢遇到蘑菇都会采摘一些,哪怕不吃,只是闻一闻这种独特的香气,就让他心里踏实。

战士们把采摘到的蘑菇带回去,交给做饭的战士。当天晚上的饭菜里就有了蘑菇的异香。若有更多的蘑菇吃不了,会晾晒起来,到冬天时做菜烧汤。

白桦林深处最为奇特的是这里还生长着一片雌雄分明的银灰杨树,雌树向着天空的叶片白色向上,绿色向下。雄树的叶片白色向下,绿色向上。到了夏天,雌雄树叶的叶面恰恰相反。进入秋季,杨树叶开始逐渐变红,一直持续到10月上旬。

我来的时候,杨树的叶子才开始发芽,我没能目睹这种奇特的现象。

离边防连不远处有一处蒙古族图瓦人村落,有几十户人家。父亲曾告诉我,这个村里有个60多岁的大爷,他是拥军模范,1958年他参加了北京国庆大典。这位老人警惕性很高。放牧中发现陌生人或可疑的人,会及时向边防站通报。作为一个普通的牧民,思想觉悟与战士一样,默默坚守着祖国的边疆。

如今,这里许多牧民跟当年的老人一样,成为守边护边建设边防的一员。

我站在边防连新营区向东南方向望去,萨尔哈姆山横亘在天际。同行的战士说,当地人称这座山为夫妻山,从村子出发骑马走三四个小时才能到达山顶,一路陡峭,非常难走,山顶在9月初就开始下雪。

因山谷落雨,忽然间,风停云散,阳光热情似火地拥抱了我和山谷中的一切。我漫步于山间,想起当年风华正茂的父亲骑马驰骋山间潇洒的样子,感慨起来。时间的无情与有情,在瞬间将两代人联系在了一起。

每年到9月底,边防连会派出一个班的战士去打马草。这些草,不仅供应马匹食用,还要满足连队饲养的那几百只羊的需求。山里到冬天吃蔬菜十分困难,但肉从来没有少过。一个冬天过去,战士们的体重都会增加几公斤,这都是肉的功劳。普通的百姓家里,吃肉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在这里冬天就跟过年一样,顿顿有肉。

雪域 刘新海摄

除了肉,还有咸菜酸菜。我在今日边防连的菜窖里看到尚未吃完的白菜和一坛坛咸菜。多年不曾吃咸菜的我,此刻想起父亲吃饭总离不开咸菜的习惯,眼睛就热起来了。

傅连长说,给你捞一些战士们自己腌制的咸菜尝尝。我满脸欢喜。想带回去给父亲吃。

我问连队战士吃鱼是从河里捞的吗?傅连长说都是从县城买来的。

记得父亲给我讲过一件牧民送鱼的故事。当年喀纳斯湖边村一位牧民的脚不慎被蛇咬伤,肿到了大腿处。边防站得知情况后,速派卫生员骑马出诊。经过一天一夜的悉心治疗,这位牧民病情转危为安。牧民为了表达对部队战士的感激。便想去喀纳斯湖为战士们捞鱼。他同他的两个儿子用了两天两夜将一棵三个人都抱不住的大松树砍倒,将三米多长的树干中间掏空,做成独木舟。那时候在喀纳斯湖中没有船,牧民跟他两个儿子一起,坐船到湖里去捞鱼,白天没有捞到鱼,晚上点着桦树皮拿着倒钩继续打捞。最后捞到一条重达20多公斤的鱼,一口气将鱼送到边防连。连队给他们送了三块砖茶和几包方糖,以表感谢。

在草木繁茂的山区,常有蛇咬伤人的情况,连队的卫生员出诊多达上百次也不足为奇了。

父亲说,连队最开心的是每年5月至9月军分区的宣传队会来演出,或者是放映队来站里放电影。放电影时,周围的牧民都来了。远处的牧民得到消息后也纷纷骑马赶来,最多的时候有四五百人。有一次正在放电影,忽然听到两声枪响,战士们都警觉起来。牧民们有点惊慌失措。站长当机立断喊大家就地不要乱动,继续看电影。派几名战士向枪响的方向侦查,结果是有人在路上遇到哈熊,开了两枪。

遇到哈熊是常有的事情,巡逻中遇到雪豹战士们就很意外。雪豹模样好看,神态威武,但看到人后,会很快溜走,没有发生攻击战士们的事。

父亲曾说,在边防站的几年里,除了狼袭击过连队的羊群,咬死了不少羊外,其他动物几乎没有危及过连队的安全。

有一阵子,狼多成灾,牧民们组织打狼队。狼是很聪明的动物。一个个都躲起来,并没有几只狼被打到。

冬季,在此生活的哈萨克族牧民们的冬宰活动也拉开了帷幕。这个传统习俗里,牧民们都要宰杀一批膘肥体壮的牛、羊、马等储备起来过冬食用。他们把过冬的肉食称为索古姆,一直要吃到来年春天。

一些牧民还会制作熏肉调剂口味。熏肉的传统做法是将肉切成块撒上盐,架在木架子上,用木材烟熏干,适宜较长时间的保存。熏肉可以煮着吃,也可以做抓饭,味道别样。

为了过冬,准备柴火也是一项任务。枯木死树躺在山林中,被战士们一个个托运回来,再用斧头劈开,整齐地码放在营房外的墙边。牧民家都能看到,成为一道风景。

看见这些柴火,就想到熊熊火焰和沸腾的肉锅,还有歌声。

没有人介意你的音准,只在乎是不是加入唱歌的行列,你一首,他一首,或者大家一起唱。军歌或者哈萨克民歌等,但凡能想起来的歌都要唱一遍。这里冬季气候严寒,每年大雪封山达7个月之久,战士们能娱乐的方式远比现在的战士少得多,没有电,没有电视,没有网络,没有健身房,也许唱歌对年轻的战士们来说是打发寂寞的方式之一。

另一种比较刺激的方式就是滑雪。滑雪板是自己做的,一米多长,当然不能跟专业的滑雪板比了。但对年轻战士来说,这项充满挑战意味的运动具有莫大的吸引力。哪怕摔倒了,再爬起来也要学会。

后来看电视剧《林海雪原》时,那些战士身着白色斗篷,从山林间飞驰而过时,父亲说,当年我们也是一个山坡滑下来,又滑向另一个山坡。那感觉跟飞起来差不多,真是好啊!

听父亲这么说,我对滑雪也充满好奇,只是我踩在滑雪板上时,掌握不住平衡,连续摔了好几次后,胆怯得不敢再碰滑雪板了。这一点我承认不如父亲勇敢坚强。

对家国的意识,我是在界碑前顿悟到的。中国与哈萨克斯坦交界的一号界碑就伫立在白哈巴边防站辖区内的阿克哈巴河源头。我在界碑前站立良久,父亲当年并没有看到界碑。在高高的瞭望塔上,在阿勒泰山的友谊峰下,白哈巴边防站也成为“西北第一哨”。当然这是今天的叫法,当年没有人这么称呼这个普通的哨所。

刚才还阴沉沉的天,被阳光切开云层。雨停了,宝蓝色的天空下,一片澄净。那金色的阳光铺展在界碑上时,红色的“中国”两字如火焰一样燃烧着,我不由地激动起来。这就是祖国的边境线,半个多世纪前,父亲是守边人。如今我和我的下一代又是建设边疆的人。

忽然听到一声马的嘶鸣声,顺着声音望去,在不远处山坡下有几匹马在吃草。同行喂马的饲养员说,那是连队的马。那一刻,我想,大概马知道我父亲在这里服役过,父亲又那么喜欢马,它得到了来自这片草原的信息,在跟我打招呼吧。

之前我在连队马厩里看到的那匹名叫二毛的马会不会听到这叫声呢?

55年后白哈巴边防连已今非昔比,室内训练场、宽敞的餐厅、明亮的宿舍、荣誉室、健身房、储备库等现代化的设施配备齐全。如今的战士们巡逻不仅保留了传统的骑马方式,开吉普车巡逻也是常态,同时还运用了现代化的电子设备,提高了边防执勤的科技含量。

热心的不仅是边防连的战士们,还有两位不曾相识的人:一位是曾经在该县政协工作的同志,为我找了许多哈巴河县的宣传资料;另一位是在客运站工作的同志,给我介绍他所熟知的哈巴河的情况。让我从多角度认识了这个静逸安详而温暖的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