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那位朋友原来就是你自己啊?”克莱波尔先生,也就是博尔特先生问。根据两人达成的协议,他第二天就搬到了老犹太的住所。“我当然没那么傻,昨晚我就猜到了!”
“每个人都是他自己的朋友,亲爱的。”费金答道,满脸都是谄笑,“到哪儿都找不到比自己更好的朋友了。”
“也有例外的时候。”莫里斯·博尔特答道,露出一副老于世故的模样,“某些人不和别人为敌,只跟自己过不去,你知道的。”
“别信这个。”费金说,“一个人之所以同自己过不去,只是因为对自己好过了头,绝不是因为只关心别人不关心自己。呸!呸!世上可没有这样的事。”
“即便有,也是不应该的。”博尔特先生应道。
“那当然。有的魔术师说,三号是有魔力的数字,有的说是七号。其实两个都不是,我的朋友,都不是。真正有魔力的数字是一号。”
“哈哈!”博尔特先生叫道,“永远是一号。”
“在我们这个小群体里,亲爱的,”费金认为有必要解释一下这个观点,便说,“我们有一个共同的一号。也就是说,你不能认为你自己是一号,除非你把我和其他所有年轻人都看成是一号。”
“噢,该死!”博尔特先生嚷道。
“你要明白,”费金继续道,假装不理会他的插话,“我们是融为一体的,我们的利益完全一致,所以你必须这样看。比方说,你的目标是关心一号——也就是关心你自己。”
“当然,”博尔特先生说,“这话在理。”
“嗯!但你不能只关心你自己这个一号,不关心我这个一号。”
“你是说二号吧?”博尔特先生说,他天生就是个极端自私的人。
“不,我不是说二号!”费金反驳道,“对你来说,我也是一号,同你自己一样重要。”
“我看,”博尔特先生插话道,“你是个不错的人,我非常喜欢你。但说到底,我们的交情还没那么深呀。”
“你想想看,”老犹太说,耸耸肩,摊开手,“好好考虑一下。你干了件非常漂亮的事情,所以我喜欢你。但你同时也在脖子上套了条领带,这领带系起来很容易,解开却很难——用大白话说,就是绞索!”
博尔特先生一手按在围巾上,好像系得太紧,很不舒服。他一个字也没说,只是哼哼了两声,听语气是在表示同意。
“绞架,”费金接着说,“绞架,亲爱的,是一块丑陋的指路牌,指向一个一百八十度的急转弯,断送了许许多多勇士的大好前程。要始终走在平坦的大路上,远离那块指路牌,这才是你的头号目标。”
“当然,”博尔特先生应道,“你干吗说这个?”
“无非是想让你明白我的意思。”老犹太扬起眉毛说,“你要想不上绞架,就得依靠我;我要把小买卖顺顺当当做下去,就得依靠你。前者是你的头号目标,后者是我的头号目标。你越重视你的头号目标,就必须越重视我的头号目标,这样我们又最终回到我一开始跟你讲的道理上——以一号为重,我们所有人才能合为一体。我们必须这样,不然就只能散摊子走人。”
“没错。”博尔特先生若有所思地说,“噢!你真是个狡猾的老怪物!”
费金先生欣喜地看出,博尔特先生对他才智的称赞绝不是一般的恭维,自己确实在这个新手的脑子里留下了足智多谋的印象——在结识之初就给对方这样的印象是至关紧要的。为了强化这一既有利又有用的印象,老犹太继续自吹自擂,向他详细介绍自己的业务规模和范围,而且是真话里掺着假话,以最有效地达到目的。他将虚虚实实这套运用得炉火纯青,博尔特先生显然对他越发崇敬了,同时也萌生了几分畏惧——这对老犹太来说是有益的,也是他非常希望在这个新手心中唤起的。
“正是这种相互信任,让我在蒙受重大损失时获得了一丝安慰。”费金说,“昨天上午,我失去了最得力的帮手。”
“你该不是说他死了吧?”博尔特先生惊呼道。
“不,不,”费金答道,“还没有,还没有那么坏。”
“那我猜他是——”
“被抓了,”老犹太插话道,“是的,他被警察抓了。”
“什么重罪?”博尔特先生问。
“不,”老犹太答道,“不是什么重罪。他被指控企图扒窃,从他身上搜出了一只银质鼻烟盒——那是他自己的,亲爱的,是他自己的,因为他自己也吸鼻烟,非常喜欢吸。他们以为可以找到失主,一直把他关押到今天。啊!他可值五十个鼻烟盒呀,我宁愿付这笔钱把他弄出来。你真该认识认识逮不着,亲爱的,你真该认识认识逮不着啊。”
“嗯,我将来会认识他的。我希望会有的,你不觉得吗?”博尔特先生说。
“我看不大可能。”费金答道,叹了口气,“如果他们找不出新的证据,就只能进行即决裁判,那样他差不多过六个礼拜就能回来。但万一他们找到了新证据,那他就得‘出国游’了。他们知道他是个多么聪明的孩子,肯定会给他一张‘终身券’。他们起码也会给逮不着一张‘终身券’。”
“你说的‘出国游’和‘终身券’是什么意思?”博尔特先生问道,“你这么对我说话有什么用?干吗不说我听得懂的话呢?”
费金正要用大白话解释这两个神秘的词语,让博尔特先生明白,它们合起来表示“终身流放”的意思,贝茨少爷突然进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那少年两手插在马裤兜里,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看上去有点滑稽。
“这下全完了,费金。”经介绍同新伙伴认识之后,查理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找到了鼻烟盒的失主,另外还有两三个人要来指认他。这回逮不着‘出国游’的船票算是订好了。”贝茨少爷答道,“在他动身之前,费金,我一定要穿上全套丧服,戴一顶有黑带的帽子去探监。想想吧,杰克·道金斯——了不起的杰克——逮不着——机灵的逮不着——竟然因为一个只值两便士半的普通鼻烟盒要被送出国!我一直认为,他要想出国游,起码也得因为一块带链子和印章的金表呢。噢,他干吗不找一个有钱的老绅士,把他身上值钱的东西偷个精光?那还可以像个体面的上等人一样出国,而不是作为一个不起眼的小偷,既不气派,也不光荣!”
为他倒霉的朋友发表一番感慨之后,贝茨少爷在离自己最近的椅子上坐下,一脸懊恼和失望。
“你怎能说他既不气派也不光荣呢?”费金喝道,朝徒弟投去愤怒的目光,“他难道不一直都是你们当中拔尖的吗?你们当中谁的鼻子有他那么灵,或者说接近他的水平,嗯?”
“一个也没有。”贝茨少爷答道,悔恨得连嗓音都嘶哑了,“一个都没有。”
“那你怎么那样说呢?”老犹太气呼呼地质问道,“你号个什么劲儿?”
“因为你说的这些不会被记录下来,对吧?”查理说。万般懊恼之下,他竟然顶撞起了这位可敬的朋友。“起诉书上不会提这些,永远都没人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新门监狱著名囚犯名录》上,他会占什么地位呢?或许他的名字压根儿就不会列进去。噢,天啊,天啊,这是多么沉重的打击啊!”
“哈哈!”老犹太伸出右手,转身面对博尔特先生,笑得浑身打战,跟中风了似的,“你瞧,他们对自己的行业感到多自豪呀,亲爱的。难道这不是好极了吗?”
博尔特先生点头赞同。费金注视了悲痛的查理·贝茨一会儿,显然十分满意,于是走上前去,在那位小绅士肩上轻轻拍了几下。
“别难过,查理,”费金安慰道,“他的事迹会为人所知的,一定会的。世人会知道他是个多么机灵的孩子,他自己也会向世人展示这一点,绝不会给他的老伙计和老师父丢脸。想想他还多么年轻!他在这样的年纪就能出国游,查理,那是多么光荣啊!”
“嗯,这的确是一件光荣的事。”查理说,心中稍感宽慰。
“他要什么有什么。”老犹太接着说,“他会被关在‘石瓮’里,查理,过着上等人一样的日子。上等人一样!天天都有啤酒喝,口袋里的钱多到花不完,只好跟人家玩掷钱游戏[1]。”
“不可能吧?他真能这样?”查理·贝茨大声问。
“当然,当然能。”老犹太答道,“我们要请一位声名赫赫、能说会道的律师来替他辩护,查理,而且他要是愿意,也可以自己辩护。我们到时候就能在报纸上读到:‘机灵的逮不着……尖声大笑……法庭上爆发出哄堂大笑。’怎么样,查理,嗯?”
“哈哈!”贝茨少爷笑道,“那多好玩呀,对吧,费金?照我说,逮不着准会把他们搞得焦头烂额的,对不对?”
“那当然!”费金嚷道,“一定会——一定会的!”
“啊,他一定会的!”查理搓着手重复道。
“我好像现在就看见他了。”老犹太大声说,目光转向徒弟。
“我也是!”查理·贝茨喊道,“哈哈哈!我也是。那些场面好像都在我眼前一样,我发誓是真的,费金。多好玩呀!真是太好玩了!所有的法官都努力装出一本正经的模样,而杰克·道金斯在亲密又轻松地同他们说话,就像他是法官的儿子,正在宴会结束后发表演说呢——哈哈哈!”
贝茨少爷起先觉得身陷囹圄的逮不着是可怜的受害者,可老犹太巧妙地迎合了这个年轻朋友的古怪性格,现在,贝茨少爷已经把逮不着看成是一出无比精彩的滑稽剧的主角,渴望着那天早点到来,好让他的老伙计有机会大展才华。
“我们必须找个简便的方法打听他目前的情况,”费金说,“我想想看。”
“要不要我走一趟?”查理问。
“绝对不行。”费金答道,“你疯了吗,我的乖乖?你准是彻底疯了,才要去那个地方——不行,查理,不行,一次损失一个徒弟已经够多的了。”
“你不是打算亲自出马吧?”查理说,诙谐地斜瞟着费金。
“那不太合适。”费金答道,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不派这个新来的伙计去?”贝茨少爷问,一手搭在诺厄的胳膊上,“那里没人认识他。”
“哎呀,如果他不反对的话——”费金说。
“反对?”查理插话道,“他有什么好反对的?”
“确实没什么好反对的,亲爱的,”费金说,转向博尔特先生,“确实没有。”
“噢,我可不行,你是知道的。”诺厄说,摇着头向门口退去。他这会儿清醒过来,脸上写满了恐慌,“不行,不行——这种事我干不了。这不是我的专长,不是。”
“他的专长是什么,费金?”贝茨少爷问,用极端鄙夷的目光打量着身材瘦长的诺厄,“风头不对就溜之大吉,顺风顺水就胡吃海塞,这就是他的专长吗?”
“你管不着。”博尔特先生反驳道,“别在长辈面前放肆,小子,小心找错了人。”
听到这番气势汹汹的威胁,贝茨少爷不禁爆发出一阵狂笑。过了好一会儿,费金才插得上嘴,向博尔特先生解释说,他去一趟警察局是绝无危险的,因为关于他参与的那桩小事的通报,以及关于他相貌的描述,都还没有送到首都来,很可能没有人怀疑他躲到这里来了。只要适当地乔装打扮,去趟警察局其实跟去伦敦任何别的地方一样安全,因为谁也不会想到他会主动跑到那个地方去。
博尔特先生被这一建议说服了,但更大程度上是因为害怕得罪老犹太。不管怎样,博尔特先生终于勉强同意去警察局走一趟。根据费金的指示,他立刻脱掉自己的衣服,换上赶车人的长罩衫和平绒马裤,裹上皮绑腿。这些东西老犹太这儿随手都能搞到。此外,他还戴了一顶毡帽,上面煞有介事地插着几张过路税票,手上拿着一根赶车人的鞭子。经过这番装扮,他便可以假冒考文特花园市场[2]来的乡下小子,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溜达进了警察局。他本来就笨手笨脚,土里土气,皮包骨头,费金先生坚信他能把这个角色演得滴水不漏,一点也不用担心露馅。
一切准备停当,他们又将机灵的逮不着的外貌特征告诉了博尔特先生,以备他辨认。然后,贝茨少爷陪着他穿过阴暗曲折的小路,来到离弓街很近的地方。查理·贝茨向他描述了警察局的确切位置,详细教导他如何笔直地穿过通道,进院子上楼,来到右侧门前,脱去帽子再进房间。交代完毕后,贝茨少爷叫他赶快独自前去,还答应在两人分手的地点等他回来。
诺厄·克莱波尔——或者说莫里斯·博尔特,读者爱怎么叫都行——严格遵照贝茨少爷的指示行事。贝茨少爷对那个地方非常熟悉,将位置描述得十分精确,克莱波尔既没问过路,也没遇到任何阻挠,便顺利到达警务法庭。他挤进一间又脏又臭的屋子,混在多数是妇女的人群中。屋子上端有一座高台,用栏杆与屋子其余部分隔开;左边靠墙是被告席,中间是证人席,右边则是法官的审判桌。最后提到的那个可怕地方前面,挡着一道隔板,以免法官席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一来,便可任由普通民众去想象(如果他们有这种能力的话)法官是多么威严。
被告席上只有两个女人,正向自己众多的崇拜者点头致意。书记官正向两名警察和趴在桌上的一个穿便服的人念书面证词。一名狱卒靠在被告席的栏杆上,用一把大钥匙无精打采地轻敲着自己的鼻子。他偶尔也会打起精神,大喝一声“肃静”,制止闲杂人员不成体统的交谈;或者严肃地抬起头,命令某个女人“把孩子带出去”——那个瘦小的婴儿被闷在母亲的披巾下,发出虚弱的哭声,打破了法庭庄严肃穆的气氛。屋子里空气沉闷污浊,墙壁肮脏不堪,天花板也黑漆漆的。壁炉架上有一尊被熏黑的半身雕像。被告席上方挂着一口落满灰尘的挂钟,看上去是这地方现在唯一正常运转的东西。这里所有的人都染上了堕落或贫穷的污点,或像常见的那样两者兼而有之;而这里所有的物都蒙上了厚厚的、油腻的污垢,愁眉苦脸地望着所有的人。无论是人的污点还是物的污垢,都同样令人不快。
诺厄急切地环顾四周,搜寻逮不着的身影。虽然这里有几个女人完全可以充当那位杰出人物的母亲或姐姐,也有不止一个男人看上去很像那人的父亲,但就是找不到一个人符合别人向他描述的道金斯先生的形象。诺厄忐忑不安地等候着,直到那两个被宣布送交上级法庭审理的女人神气活现地走了出去,另一个囚犯被押了上来。诺厄见状松了口气,当即意识到,此人正是他要打听的对象。
来者果然就是道金斯先生。他像往常一样挽着大衣袖子,左手插在口袋里,右手拿着帽子,身后跟着狱卒,以一种难以描述的踉跄步态,拖着脚走进法庭,来到被告席,大声质问为什么要把他放在这个丢人现眼的位置。
“闭嘴,听见没?”狱卒喝道。
“我是英国人,对吧?”逮不着答道,“我的权利上哪儿去了?”
“你马上就可以享受到你的权利。”狱卒反唇相讥,“还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呢。”
“要是我享受不到应有的权利,我们倒要看看,内政大臣打算怎么教训那帮‘喙子’,”道金斯先生答道,“行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法官大人早点判明这点小事,而不是坐那儿看报纸叫我瞎等,我会好好感谢他们的。我已经约好一位绅士要在老城会面。我是个说到办到的人,在正经事上向来守时。如果我届时不到他可就走了,那样的话,我也许会控告法官大人把我扣在这儿,害我蒙受损失。噢不,我决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到这儿,逮不着摆出一副正经八百要打官司的架势,要求狱卒告诉他“坐在审判席上的那两个老贼叫什么名字”,逗得旁听的人捧腹大笑。要是贝茨少爷听到这句话,也同样会笑破肚皮的。
“肃静!”狱卒喝道。
“这是什么案子?”一位法官问。
“一起扒窃案,大人。”
“这孩子以前来过这儿没有?”
“应该来过好多次了,”狱卒答道,“别的法庭也都去过。我非常了解他,大人。”
“噢!你了解我,是吗?”逮不着嚷道,揪住这句话不放,“好极了。不管怎样,你犯了诽谤名誉罪。”
堂下再次爆发出一阵哄笑,接着又是一声“肃静”的吆喝。
“好呀,证人在哪儿?”书记官问。
“啊!说得对,”逮不着接着说,“证人在哪儿?我倒要看看他们。”
这一愿望立即得到了满足。一个警察走上前来说,他曾看见被告在人群中企图对一位不知姓名的绅士行窃,也确实从绅士口袋里掏走了一块手帕,只是手帕太旧,被告只用它擦了擦脸,就从容地放回了原处。于是,警察一有机会靠近被告,就将其逮捕拘留。对这个叫逮不着的被告进行搜身之后,发现他身上有一只银质鼻烟盒,盒盖上刻着失主的姓名。通过查阅《名绅录》,警察找到了这位绅士。失主本人此刻就在现场,他宣了誓,说鼻烟盒就是他的,昨天从人群里挤出来就发现东西掉了。他记得当时有一个小绅士在人群里拼命地挤来挤去,而这个小绅士就是面前的囚犯。
“你有什么话要问证人吗,孩子?”法官说。
“我可不愿自贬身价同他说话。”逮不着答道。
“你到底有没有话要说?”
“听见没,大人在问你有没有话要说?”狱卒问,用胳膊肘捅了捅默不作声的逮不着。
“对不起,”逮不着道,心不在焉地抬起头,“你是在跟我说话吗,伙计?”
“我从没见过这样彻头彻尾的小流氓,大人。”狱卒苦笑道,“你没有话要说吗,小崽子?”
“没有。”逮不着答道,“我不想在这儿说,因为这儿不是主持正义的地方。再说,我的律师今天早上要与下议院副议长[3]共进早餐。不过,我换个地方就有话要说了,我的律师也是,我许许多多可敬的朋友也是。到时候,我要叫那些‘喙子’后悔不已,只怨爹妈生了他们,要不就恨今早出门跟我作对前,没吩咐仆人把他们吊死在帽钉上。我要——”
“够了!证据确凿,交上级法庭审理!”书记官打断他的话,“带他下去。”
“走!”狱卒道。
“啊哈,走就走。”逮不着答道,用手掌掸了掸帽子,“喂!”他转向审判席,“看样子你们害怕啦,但这没用,我不会饶了你们的,半分也不饶!你们会付出代价的,我的好伙计。我决不会跟你们交换位置!给我什么都不干!现在,你们就是跪下来求我回去,我也不会走。来吧,带我回牢里去!带我去!”
说完最后一句话,逮不着便被狱卒揪着衣领带走了,一路扬言要把这事闹到议会去,直到进入院子才作罢。接着,他兴高采烈、得意扬扬地冲那狱卒咧嘴直笑。
目睹逮不着被单独关进一间小牢房后,诺厄拼命跑回与贝茨少爷分手的地点。他在那里稍候片刻,那位小绅士也来了。查理·贝茨小心翼翼地躲在一个安全的藏身处,警惕地四下张望,断定他的新朋友后面没跟什么不相干的人之后才现身。
两人一起匆匆赶回家,向费金先生报告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逮不着没有辜负恩师的栽培,并为自己赢得了显赫的名声。
[1] 把钱投向目标,投得最接近目标的人把全部的钱捡起后往上抛掷,掉在地面的钱中正面向上的即归为己有。
[2] 当时伦敦中部的一个蔬菜、水果、花卉市场。
[3] 英国议会下议院从未有过议长或副议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