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那凡爵士是个当机立断的人,决定下来的事情,便立即付诸执行。他接受了巴加内尔的建议,吩咐大家做好行前准备,12月22日登程。
这次横穿澳洲之行结果如何?谁也说不清楚,没人敢肯定就一定能找到格兰特船长,但是,起码可以获得一些线索。如果艾尔通同意与大家一起去的话,就可以帮助大家穿越维多利亚森林,到达东海岸。为此,格里那凡爵士便开始征询庄园主帕第·奥摩尔的意见。
奥摩尔一开始并不希望失去自己的这么一位好帮手,但最后还是同意了。
格里那凡爵士获得主人的允准之后,便转而向艾尔通问道:“艾尔通,您愿意跟我们一起去寻找不列颠尼亚号上的遇难船员吗?”
艾尔通并未立即回答,他略加思索之后,说道:“好吧,爵士,我跟你们去。即使我领着大家找不到格兰特船长的踪迹,但至少也要把你们送到失事的地点。”
“太谢谢您了,艾尔通。”格里那凡爵士激动地说。
“我还有个问题想问,爵士。”
“您请讲,朋友。”
“我们在哪里与邓肯号会合?”
“如果我们无须走完整个行程的话,就去墨尔本与邓肯号会合;如果必须一直走到东海岸,那就在东海岸与它会合。”
“邓肯号的船长呢?”
“船长在墨尔本等候我的指示。”
“好,爵士,没问题,您相信我好了。”
“我信任你,艾尔通。”
大家对艾尔通的决定非常高兴,深表感谢,尤其是格兰特船长的一对儿女,更是感激涕零。然后,格里那凡爵士便请求忍痛割爱的帕第·奥摩尔提供必要的交通工具,并与艾尔通约定好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大家高高兴兴地回到船上,为能找到流落在澳洲大陆上的格兰特船长而兴奋不已。
如果一切顺利,两个月后,邓肯号就能将格兰特船长载回苏格兰了。
约翰·孟格尔支持横穿澳洲大陆的建议,本以为自己也可以随同众人一同前往,没想到没有他的份儿。于是,他便提出种种理由,要紧随海伦夫人和格里那凡爵士左右,说自己去了可以派上用场,帮上大忙,而留在船上则一点用处也没有。其实,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理由没有说出来,格里那凡爵士非常清楚。
“约翰,您对您的大副绝对信赖吗?”格里那凡爵士问他道。
“当然绝对信赖,”孟格尔船长回答道,“汤姆·奥斯丁是个好水手,而且听从命令,恪尽职守,他一定会把邓肯号开到目的地的,并且会尽快地把船修好,阁下可以像对我一样地信赖他。”
“那好,既然您这么说,约翰,那您就一起去吧。找到玛丽的父亲时,您也能在场也好。”格里那凡爵士微笑着说。
“嗯……阁下……”孟格尔含含糊糊地应声道。
第二天,孟格尔船长便领着船上的木匠和几名水手抬着食粮等物,来到了帕第·奥摩尔的庄园,同主人商量交通工具的事。
主人全家都在等候着他们,准备随时提供帮助。
有一点,主人和孟格尔的意见完全一致:女士们坐牛车,男士们骑马,所需之车子、牛马等,由主人提供。
主人提供的牛车是一种二十英尺长的大拖车,上有一皮面大篷,下有四只圆木截成的轱辘,没有辐条,也没有铁箍。车辕长三十五英尺,可套六头牛并排拉车。赶这种大拖车是需要有一定的技巧的,艾尔通在主人这儿学过赶车,因此,赶车的任务只有靠他了。
这牛车没有弹簧,坐着很不舒服。大家也只好将就着点了,但约翰·孟格尔却尽可能地在把车内的环境、装饰弄得好一些。他决定把车厢分成两个部分,中间用木板隔开来。后半部分装载行李、粮食和奥比内的炊事用具,前半部分留给女士们搭乘。木匠把这前半部分改造成一间小房间,下面铺上厚毯子,放两张床,并装备着洗漱设备。房间四面挂着皮帘子,夜间可抵御风寒;下雨时,男士们也可以进来避雨。但平时,他们还是得搭帐篷歇息。
男人们则以马代步。共准备有七匹骏马,给格里那凡、巴加内尔、小罗伯特、麦克那布斯、孟格尔和威尔逊、穆拉迪两位水手骑。奥比内先生不善骑术,愿意坐在行李车厢里。
牛马在庄园草地上吃饱了草,出发时一吆喝,就集中起来了。
一切安排就绪之后,下午四点,约翰·孟格尔就把前来回访爵士的爱尔兰主人一家带到船上,艾尔通也跟着来了。
格里那凡爵士对主人的到来非常高兴,在船上设宴招待了他们。帕第·奥摩尔对于船上的家具什物以及装饰等赞不绝口,而艾尔通却不然,认为这是不必要的耗费,所以并未表示出赞赏的样子来。
不过,这位不列颠尼亚号的水手长却从航行的角度对邓肯号做了一番考察。他船上船下里里外外看了个遍,询问了船的机器动力和煤耗量,查看了一下煤舱和粮仓。他还格外关心武器舱,对船头上的大炮的射程也询问了一番。最后,他察看了桅杆和船具,说道:“您这条船真的非常漂亮,爵士。”
“这是一条特别坚固的好船。”格里那凡爵士回答道。
“吨位多少?”
“两百一十吨。”
“邓肯号开足马力,一小时可跑十五海里,我猜得对吗?”
“如果您说十七海里,那就完全正确了。”格里那凡爵士纠正道。
“十七海里!”那水手长惊呼道,“这么说,任何一艘战船,哪怕是最好的战船,也甭想追得上它?”
“没错?没有任何战船能追得上它的!”约翰·孟格尔回答道,“邓肯号是一条名副其实的游艇,无论采用什么方式参加比赛,都不会落后于人的。”
“即使只用风帆航行也比别的船快?”
“是的,没错。”
“啊,爵士,还有您,船长,”艾尔通又说道,“请你们接受一个懂得开船的水手的衷心祝贺!”
“谢谢,艾尔通,”格里那凡爵士回答道,“如果您愿意的话,您就留在这条船上干吧,您可以把它当作是您的船。”
“我以后会考虑您的建议的,爵士。”艾尔通简单地回答道。
这时候,奥比内先生上来报告爵士说,筵席已经准备就绪,于是格里那凡爵士便招呼客人们向楼舱走去。
“这艾尔通可是个聪明人。”巴加内尔对少校说道。
“有点过于聪明了。”麦克那布斯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他总觉得艾尔通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是什么缘故。
席间,艾尔通对他所十分熟悉的澳洲大陆做了详细而有趣的描述,并问格里那凡爵士打算带上多少水手进行这次长途旅行。听说只带威尔逊和穆拉迪两名水手一同前往,艾尔通不禁惊讶万分。他劝爵士把船上最优秀的水手全都带上,而且非常坚持这一点。他的这种态度倒是让少校心中的疑虑消除了。
“为什么呀?”格里那凡爵士问道,“横穿南澳地区非常危险吗?”
“危险倒没什么危险。”艾尔通急忙回答道。
“那就应该多留点人在船上。邓肯号扬帆航行得用人,修理也得要人,更重要的是,它得准时抵达指定地点,与我们会合。因此,船上的人不能再抽调了。”
艾尔通像是明白了格里那凡爵士的意思,没再坚持己见。
天色已晚,苏格兰人与爱尔兰人挥手告别。艾尔通随爱尔兰人奥摩尔全家人回到庄园。
出发的时间定在翌日早晨八点,车马届时都得准备停当。
海伦夫人和格兰特小姐很快便做好了行前的一切准备。但巴加内尔这位大学者就啰唆不少。他把自己的那只大望远镜的玻璃拆下来,擦了又擦,把螺丝又拧得紧紧的,折腾了大半夜。因此,第二天天一亮,少校大声喊他时,他还在睡梦中哩。
约翰·孟格尔已经派人把行李物件先行送往庄园里去。一只小艇在等着,大家纷纷登了上去,坐好。孟格尔船长又最后叮嘱了一遍汤姆·奥斯丁,嘱咐他一定要在墨尔本等候爵士的命令,并坚决执行,不得有误。然后,他也上了小艇。
小艇在船上众人的欢送声和祝愿声中离开了大船。十分钟后,便靠了岸。又过了一刻钟,一行人已经来到了爱尔兰人帕第·奥摩尔的庄园里了。
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海伦夫人对为她准备的床铺十分满意,她也非常喜欢那古朴笨重的马车以及那六头两两并排的牛。艾尔通手握赶车鞭,在等候自己新主人的吩咐。
“哈哈!”巴加内尔说道,“这辆牛车真的太棒了,赛得过世界上任何一辆驿车,真像是一座活动房屋,乘坐它来旅行真是妙不可言啊!”
“巴加内尔先生,欢迎您光临我的沙龙。”
“啊,荣幸至极。您哪一天是沙龙接待日呀?”
“我的沙龙天天接待尊贵的客人,何况您是……”
“您的最热忱的朋友。”巴加内尔殷勤有加地回答海伦夫人道。
这时候,预订的七匹马由帕第·奥摩尔的一个儿子牵了过来,鞍辔齐备。格里那凡爵士与帕第·奥摩尔结清了账,付清了一切购置费用,并说了许多感激的话。
该出发了。海伦夫人和格兰特小姐坐进了她们那装饰一新的车厢;奥比内先生钻进了行李杂物车厢;艾尔通坐到了赶车人的座位上。格里那凡、麦克那布斯、巴加内尔、小罗伯特、约翰·孟格尔以及两名水手,身佩马枪、手枪,纵身上马。帕第·奥摩尔说了句:“愿上帝保佑你们!”全家人也随声和着。然后,艾尔通发出一声奇特的吼声,长长的牛车车轮滚动,车厢板咯吱咯吱地响着出发了。
不一会儿,转过一道弯,那位诚实热情的爱尔兰人的庄园便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