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1)

史密斯在南北战争中曾试验过这种可怕的武器,他深知其厉害,知道铁筒中是装着硝化甘油、盐酸或其他类似爆炸物,一经引爆,便使海峡里掀起了那个巨大的水柱,把海盗船船底炸毁,使船立刻沉没。即使铁甲舰遇上这种水雷,也会被击沉,何况“飞快”号呢!

因此,一切疑团均得以揭示。只是这颗水雷是怎么来的呢?对这一点,大家仍一无所知,不甚了了。

“朋友们,”史密斯终于说道,“可以肯定,林肯岛上存在着一位神秘的人,他也许与我们的遭遇相仿,是个遇险者。这位好心的人多次向我们伸出援助之手,而且还非常及时。可是,他究竟是何许人,说实在的,我也猜不出来。他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助我们,又始终不愿露面,他这么做到底图些什么。这我也不知道。不过,他的确是帮了我们的大忙,特别是我们身处险境之时,而且,他一定具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否则他无法如此这般地帮助我们。艾尔通也在这里,他也应该同我们一样地感谢此人。写字条放在漂流瓶中,并注明了塔波岛方位的人,肯定也是他。搁浅的箱子、猪獾身上的那粒铅弹、水雷等,除了他,不会有别人这么干的。因此,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是遇险者也好,是流放犯也罢,我们都应该始终牢记他的恩情。我们欠了他这么多的情,但愿有朝一日能够报答他。”

“您说得完全正确,史密斯先生,”斯皮莱说,“确实应该有这么个人存在着,否则一切就无法理解了。此人几乎无所不能,他的存在是对我们的一种庇佑、保护。我在想,他是不是通过花岗岩宫的那口井暗中打探我们的消息来着,进而掌握了我们的一言一行、一计一谋。如果真的如此,他可真算得上是一位具有呼风唤雨之神力的人。”

大家都很赞同斯皮莱的看法。

“您说得对,”史密斯又说,“此人具有超常能力,这又是一个难解之谜。不过,只要能找到这个人,一切谜团也就全解开来了。总之,我们应该敬重他,但我不知道,是仍让他这么继续暗中相助呢,还是想尽办法找到他?”

“我看啊,此人不管是什么人,反正是个好人,我尊敬他。”彭克罗夫说。

“您说得对,可您没回答我的问题呀。”工程师说。

“主人,我觉得我们应该全力以赴地去寻找这位恩人。可是,我看啊,他若是不想让我们找到的话,我们是怎么也找不到他的。”纳布说。

“您说得有道理,纳布。”水手赞同道。

“我也同意他的这个看法,但是,我们也别因此就放弃寻找。”记者说道,“无论找得到还是找不到,反正我们都应该尽力地去寻找。”

“你说说看,孩子,你是怎么看的?”工程师问哈伯。

“啊,”哈伯眼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大声说道,“我要感谢他,他先救了您,后来又救了我们大家!”

“说得好,孩子,我们大家都得感谢他。”水手说,“说实在的,如果我能看到这位大恩人,挖掉我的眼珠我都愿意!我猜他一定是个魁伟、英俊的人,蓄着美髯,留着秀发,手托一只大球,躺在彩云上。”

“您这是在描述上帝啊,彭克罗夫!”斯皮莱说。

“也许吧,但我就是这么认为的。”水手回答道。

“您呢,艾尔通,您怎么看?”史密斯问艾尔通。

“史密斯先生,我现在还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您。我听从您的决定,您的决定肯定是正确的。如果需要我一起去寻找此人的话,我一定去。”

“谢谢您,艾尔通,不过我希望您能直截了当地回答我的问题。您是我们的伙伴,您已经为我们做了很多事了。所以,遇到重大问题时,您应该像大伙一样,直言不讳地说出您的看法。您别犹豫,直率地说吧。”

“史密斯先生,我认为还是应该不惜一切代价找到这位恩人。知恩图报嘛,再说,也许此人是孤单一人,可能还在受苦,急需一种新的生活……反正,我主张想方设法去寻找他。多亏了他,你们才发现了我,使我重新做人。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他!”

“那好,我看找到他、报答他,大家是不会持有异议的。”史密斯说,“我们将尽快地开展搜寻工作。”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必不可少、耽误不得的农活忙完之后,立即对林肯岛再度展开彻底的搜查,不放过一处疑点、不漏掉一个角落。现在已是收获季节,大家把收获物井井有条地存放好。花岗岩宫已经成了一个应有尽有的大仓库了,存放着食物、武器、工具、备用器皿等居民们的全部家当。

海盗船上的四门大炮是钢铸的,威力巨大而又美观漂亮,大家齐心协力,用滑轮和吊车把它们吊到花岗岩宫的平台上,并在窗户与窗户之间的石壁上开凿出炮眼来。从这一高度,四门大炮可以封锁住整个联合湾,但凡在林肯岛附近海面停泊的船只,都将处于这“空中炮台”的火力范围内。

“赛勒斯先生,”11月8日这一天,水手对工程师说,“现在炮台已经完工,该试射一下大炮了。”

“您觉得这有必要吗?”

“非常有必要,赛勒斯先生,否则怎么知道炮弹能有多大的威力呢?”

“那好吧,就试射一下吧。不过,我想把火药原封不动地保存着,就用火棉来试验吧,我们储存的火棉可不少。”

“大炮禁受得了火棉的爆炸吗?”一样盼望试射的记者问道。

“我看没有问题,不过还是应该多加小心才是。”

工程师熟谙大炮,他知道这四门大炮很优良,都是锻钢制的后膛炮,能承受大量火药的爆炸力,因此射程较远。要想取得实效,就必须让弹道尽可能地保持平直,这样炮弹的初速度才会很大。

“决定炮弹初速度的是火药的装填量,”工程师说,“制造大炮的关键是使用材料,应该使用强度高的材料。而我们的这四门大炮材质非常好,所以我坚信,它们能安然无恙地承受住火棉爆炸时的气体膨胀,射得很远,威力巨大。”

“试完之后就一目了然了。”水手说。

这一天,在彭克罗夫的一再要求之下,史密斯决定试射一下这四门大炮。兴奋不已的彭克罗夫拿着导火绳,随时准备开炮。

史密斯一声令下,炮便立即点火发射。轰的一声,炮弹飞向大海。到底射程有多远,无法精确计算。

第二炮瞄准的是残骸角顶头的岩石丛。只见炮弹落在离花岗岩宫约有三英里远的尖石上,把它炸得粉碎。这一炮是哈伯发射的。第一次开炮,少年当然是开心得很,大家也都在为他喝彩,因为这一炮打得很准。

第三炮是对着联合湾北岸的沙丘射出去的,炮弹落在四英里开外的沙滩上,弹跳几下之后,落入大海,溅起一片水柱浪花。

打第四炮时,工程师稍许多加了点火棉,想看看最大射程到底有多远。轰的一声,大炮没有丝毫移动,稳稳地将炮弹发射了出去。因为加了点火棉的关系,恐怕被大炮后坐力伤及,居民们都躲在了一旁,这时,大家都冲至窗口,只见炮弹掠过颌骨角的岩石丛,消失在离花岗岩宫五英里左右的鲨鱼湾里了。

“太好了!”彭克罗夫欢呼道,“整个太平洋的海盗全都集中过来,也甭想上岸!”

“那还是别出现这种情况的好。”工程师说道。

“对了,”水手又说,“还有那六个匪徒,怎么处置他们?总不能任由他们糟蹋我们的森林、农田和饲养场吧?我觉得应该尽快而且干净彻底地把他们消灭光。您觉得如何,艾尔通?”

艾尔通有所迟疑,没有立即回答。史密斯感觉出来水手的这个问题刺伤了艾尔通,但已来不及补救了。可是,不一会儿,艾尔通却开口道:“我曾经也是一个匪徒、一头野兽,彭克罗夫先生,所以,我对这个问题没有权利发表看法……”

艾尔通态度谦卑地说了之后,慢慢地走开了。彭克罗夫这才醒悟过来,懊悔不迭。

“嗨,我可真够蠢的!”彭克罗夫自责地叫嚷道,“可怜的艾尔通!其实,他同大家一样有权发表自己的看法的……”

“没错,他应该同我们大家一样,有权发表自己的看法,”斯皮莱说,“不过,他的这种谨慎、谦恭的态度更加让我敬重,我们对他的这种追悔莫及的心情应该表示理解。”

“您说得对,斯皮莱先生,”水手回答道,“你们大家放心好了,我以后说话一定多加考虑,绝不会再说出什么伤艾尔通心的话了。现在,还是讨论一下开头的话题吧。我觉得那些匪徒丧心病狂,十恶不赦,不值得怜悯,应该尽快地把他们消灭掉。”

“您真的这么认为,彭克罗夫?”工程师问水手道。

“是呀,我就是这么想的。”

“那要是他们不再冒犯我们,您也要毫不留情地把他们消灭干净?”

“难道他们已犯下的滔天罪行还不足以给他们定罪吗?”水手不知工程师何故这么犹豫,便毫不客气地反诘道。

“他们也许会回心转意的,”史密斯说,“也许他们会悔过自新的……”

“悔过自新!”水手耸耸肩,不屑地说。

“您想想艾尔通呀,彭克罗夫,”哈伯插言道,“他不是痛改前非了吗!”

水手不解地轮番看着自己的同伴们,他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的这番自认为入情入理的话竟然会遭到大家的反对。他是个疾恶如仇的人,不会赞同大家饶过这群匪徒的意见的,因为他们不仅与匪首鲍勃·哈维一起攻打林肯岛,而且还参与杀害“飞快”号上的船员。他们是一群凶残的恶魔,应该毫不留情地赶尽杀绝。因此,他说道:“怎么!你们全部反对我的意见!你们准备对那帮浑蛋大发善心!那好吧,随你们的便,到时可别后悔!”

“只要我们倍加小心,难道还会出现什么危险吗?”哈伯插言道。

“嗯,”斯皮莱一直在听,没有吭声,这时开口说道,“他们是六个人,而且又是全副武装,如果躲藏得好,各自藏在一个角落里,向我们各发一冷枪,那他们就成了林肯岛的新主人了。”

“可是,他们至今并未这么做,那是为什么呀?”哈伯反驳道,“我想他们认为没有这个必要,也没有这个胆量,因为我们也是六个人呀。”

“算了,别争了,反正谁也说服不了谁,”水手不耐烦地说,“让那帮家伙去忙他们的吧,我们也别操这份心了。”

“别发那么大火嘛,彭克罗夫,”纳布也插上了一句,“如果真的有这么个倒霉的家伙站在您的面前,我想您也不会朝他开枪的……”

“不会?我一定像打疯狗似的打死他,纳布。”水手冷冷地说。

“彭克罗夫,您一向很尊重我的看法,”史密斯说,“在这个问题上,您能否再听我一次?”

“我会照您的吩咐去做的,史密斯先生。”水手回答道,显然他并没有被说服。

“那就这样吧,我们先等一等看,不必先去攻打他们,除非他们先向我们下手。”工程师最后说道。

彭克罗夫虽然心里并不赞成工程师的意见,但他只好听从大家的看法,等着看会出现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