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1)

这段时间,居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着手对林肯岛进行全面彻底的搜索。此次行动的目的有二:一是寻找那位神秘的恩人;二是了解那几个海盗藏身何处,意欲何为,会给居民们带来什么样的威胁。

这次大规模的搜索需要持续多日,必须准备得充分一些,用车子多拉上一些东西,比如各种用具、器皿什么的,以便宿营时使用。这时,一头野驴伤了腿,无法拉车,得休息几天。因此,行动日期推迟,十多天后,也就是11月20日再出发,因为那时天气会更好,即使没能找到神秘人,也会有许多新的发现,特别是将要去远西森林探索,那儿森林十分繁茂,一直延伸到盘蛇半岛尽头,物产十分丰富多样。

出发日期基本定好之后,大家便利用动身前的这几天,先把眺望岗没干完的农活干完。艾尔通则必须回到畜栏去,那儿的家畜需要照料一下,得把厩栏里的饲料备足。他决定两天后即返回花岗岩宫。

艾尔通拒绝了史密斯让他带个帮手的建议,独自一人驾起一头野驴拉着的大车走了。两小时后,他拍了电报过来,说一切安好,平安无事。

史密斯则利用这段时间,准备把格兰特湖南端的那个原有的溢水口完全隐蔽起来,因为长出的草木只遮掩住了它的一部分,仍然留有安全隐患。他要把湖水抬高两三英尺,这样一来,洞口就会被完全淹没,花岗岩宫则可高枕无忧了。因此,他便在湖的两个溢流处各修一道堤坝。于是,几个人努力地干了起来,两道七八英尺宽、三英尺高的堤坝便建造好了。这么一来,外人根本想不到湖的南端会有一个地下通道。

与此同时,为花岗岩宫蓄水池供水,并为升降机提供动力的小渠也进一步地进行了治理,无论出现什么情况,都不会断水。

这些活儿干完之后,彭克罗夫、斯皮莱和哈伯便决定抽空去一次气球港,看看被匪徒们践踏后的小海湾——“乘风破浪”号可就停泊在那儿呀!

“这帮家伙是在南岸登陆,如果他们沿着海岸走,就有可能发现我们的小港,这样的话,我们的‘乘风破浪’号就凶多吉少了。”水手说。

水手的担心并非毫无道理,因此,前来气球港查看一番是完全必要的。

11月10日,午饭后,水手等三人携带上武器准备出发了。水手甚至还把两粒子弹压上了枪膛。他们真正动身离开花岗岩宫的时间是下午三点钟左右。

纳布送三人到慈悲河的拐角处,待他们渡过河去之后,立即把吊桥拉起来。他们约定好,归来时,鸣枪为号,纳布听到枪声后,便把吊桥放下来。

三人沿着通向港口的道,朝着林肯岛南岸走去。这段路长三点五英里,他们用了足足两个钟头才走完,因为他们边走边仔细地搜寻,唯恐匪徒们藏匿于此。

到了气球港后,便看到“乘风破浪”号仍静静地停泊着,大家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的确,气球港轻易不会被发现,它四周全是高高的峭壁,无论从海上还是从岛上都发现不了它,除非是身在其中或从高处俯瞰。

“太好了,这群浑蛋并未到过这里,”水手说,“看来他们多半是藏在远西森林里了。”

“是啊,如果他们发现了我们的船,他们肯定会乘上它逃走的。没了船,我们也就去不了塔波岛了。”哈伯也高兴地说。

“是呀,”斯皮莱说,“我们还得去塔波岛留一张字条呢,万一那条苏格兰游船前来接艾尔通回去,他们就能知晓林肯岛的情况和艾尔通的新住址了。”

“‘乘风破浪’号现在就停泊在这儿,斯皮莱先生,只要一下达命令,它及它的船员们就会立即扬帆远航!”水手说。

“我想,林肯岛上的搜寻任务一旦完成,我们就会去塔波岛的,彭克罗夫。”斯皮莱说,“无论如何,我们得想法寻找那个陌生人,他也许对林肯岛和塔波岛上的事了如指掌。你们想呀,那张字条就出自他的手,说不定他还知道接人的游艇什么时候来呢!”

“唉,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呀,他知道我们,我们却不知道他!如果他只是个遇险的人,那他为什么要藏而不露呢?我们都是诚实忠厚的人,我们又不讨人嫌呀!他会不会是自己主动跑到这儿来的?他会不会想离开这儿就离开这儿呀?他现在还在岛上吗?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三人一边兴奋地说着,一边登上“乘风破浪”号,在甲板上走了一圈。彭克罗夫顺便检查了一下系锚链的缆桩,突然惊呼道:“啊,怎么回事!真的是见鬼了!”

“怎么了,彭克罗夫?”斯皮莱忙问。

“这不是我打的结呀!”彭克罗夫指着系在缆桩上的绳结说。

“怎么会不是您打的呢?”斯皮莱不解地问他道。

“我发誓,这绝对不是我打的。我习惯于打活结的,可这却是个平结!”

“您可能搞忘记了吧,彭克罗夫?”

“不可能的,怎么会搞忘记了呢!我都打习惯了,顺手就来,不可能打成平结的。”

“这么说,匪徒们上过船?”哈伯疑惑地问。

“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有人拔起过船锚,然后又重新将它停泊在这里。你们看,这儿也有个证据!锚链的链套被松动过,不在锚链筒的支架上了!肯定有人动过‘乘风破浪’号!”

“要是匪徒们动过,怎么又开回来了呢?既没驾船逃之夭夭,又没洗劫一空……”斯皮莱说。

“这我不清楚,反正可以肯定的是,它出海航行过。”

水手说得这么肯定,斯皮莱和哈伯也就没法再反驳了。

显然,水手把船开回到气球港之后,肯定是有人动过它。水手敢肯定,锚被拉起来过,然后又被放到海里。如果船没有出海,为什么要起锚呢?

“可是,我们并没有看见它在林肯岛的海上航行呀!”记者急于把自己心里的疑惑说出来。

“嗨,斯皮莱先生,如果是在夜间出航,又赶上顺风顺水,它用不了两个小时就跑出我们的视线了。”水手说。

“那么,我不明白,那几个匪徒用小船干什么呀?用完了怎么又划回来了?”记者仍疑惑地问道。

“行了,您那么多疑问我也回答不了,就把它们归于不可思议的事件吧,别再多想了。重要的是我们的船现在仍是完好无损地停泊在这儿!如果再次被匪徒们掠走,那就回不来了。”水手回答道。

“如此看来,不如将它驶到花岗岩宫前面去,这样安全些。”哈伯提议道。

“你说的是对的,但也不对,而且不对居多,因为慈悲河口不适合泊船,那儿潮水涨落太凶太猛!”水手说。

“那就把它拖到‘壁炉’前面的沙滩上得了……”哈伯又建议道。

“这倒是个主意,”水手说,“不过,此刻我们的主要任务是仔细搜索该岛,先将它停泊在此的好,等岛上匪徒被消灭光之后,再弄走它不迟。”

“我看也是,”记者说,“如果风暴袭来,它待在这儿更安全些。”

“如果匪徒又跑了来呢?”哈伯坚持地说。

“如果在这儿找不到它的话,他们就可能跑到花岗岩宫去,而我们又都出外搜索去了,没人守着,它更容易被他们偷走的。所以,我赞成斯皮莱的意见,还是让它停泊在这儿。等我们回来时,匪徒仍旧没有被消灭光的话,我们再把它弄到花岗岩宫去不迟。”水手说。

“那就这样,我们返回吧。”斯皮莱说。

三人返回花岗岩宫后,立刻将这一异常情况报告给了史密斯。史密斯听完他们的讲述及分析之后,建议对塔波岛和海岸间的那一段海域彻底勘察一遍,看看能否建造几道堤坝,搞一个人工港,这样,“乘风破浪”号就不会再脱离他们的视线了。必要时,甚至可以将它锁起来。

当晚,大家往畜栏发了一份电报,让艾尔通带两只羊回来,因为纳布想让它们也能适应高地上的青草。可是,电报发出后,艾尔通未像往常那样,回电表明电报收悉。史密斯颇感意外,很不放心。不过,他转而一想,艾尔通此刻已不在畜栏,或者已经踏上返回花岗岩宫的路上了。他已经走了两天,说好10日晚或11日早晨归来的。

于是,大家便耐心地等待着艾尔通随时出现。可是,一直等到晚上十点,仍未见到艾尔通归来。大家有点儿急了,随即又给他发去一份电报,并注明“接电即复”。

但是,花岗岩宫的电报铃依然没响。

这可让大家焦急不安了。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吧,但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谁也说不清楚。于是,大家便商量起来,有的主张立刻前去探看,有的则反对这么做。

“是不是电报机出现故障了?”哈伯说。

“这很有可能。”斯皮莱说。

“那就等到明天再看吧,”史密斯最后说道,“也许他没收到我们的电报,也许我们没能收到他拍发的回电。”

大家虽然心急如焚,也只好等到第二天再说了。

11月11日,天刚一亮,史密斯便立刻爬起来,拍发了电报,但依然未见回音。

于是,他又试了一次,拍发了第二封,仍旧不见回电。

“走!马上去畜栏!”史密斯命令道。

“带上武器!”水手补充说道。

大家决定留下纳布看守花岗岩宫,以防匪徒突袭这里。

其他人立即带上武器,奔赴畜栏。

早晨六点,史密斯、斯皮莱、哈伯和彭克罗夫便渡过甘油河。送行的纳布则一个人到长着几棵龙血树的小丘后面躲了起来。

一行人离开眺望岗,踏上通向畜栏的小路。他们手中握着枪,准备好随时打击敌人,两支马枪和两支步枪都已经是子弹上膛了。

小路两旁树丛密实,很容易藏人,不易被发现,如果敌人再打冷枪的话,那就险象环生了。

这几人一言不发,闷着头直冲冲地向前大步奔去。托普跑在最前头,为大家开路。他们一边沿着小路往前走,一边检查着畜栏与花岗岩宫之间的电报线。已经走出两英里远了,也没发现电报线有断头。电线杆好好地竖立着,绝缘物也没损坏,电报线仍旧好好地拉着。不一会儿,史密斯突然发现电报线有点儿松垮。当他们走到第七十四根电线杆的时候,哈伯突然停下,喊道:“电线断了!”

大家聚拢一看,电线杆横在路上,电报线的断头也找到了。

“电线杆不是被风刮倒的!”彭克罗夫说。

“没错,”斯皮莱说,“电线杆根部泥土被挖开来,是有人把它拔起来,推倒的!”

“你们看,电线是被割断的。”哈伯指着断头说。

“断头是新的吗?”史密斯问。

“是新断头,”哈伯回答,“肯定是刚被扯断的!”

“快!快去畜栏!”水手喊道。

此刻,他们正好走了一半,还得走两英里半。于是,大家便跑了起来。

大家确实非常担心畜栏那儿发生意外。也许艾尔通发过电报,而他们没有收到。不过,他们担心的并不是这个,而是艾尔通答应得好好的,说是昨晚就返回花岗岩宫的,可他竟然没有回去。再者,电报联系不会无缘无故地就这么中断了,除了那帮匪徒之外,还会是谁呀!

他们拼命地奔跑着,心中悬着新伙伴艾尔通的安危,他会不会已经被他以前的那些同伙杀害了?

不一会儿,路边出现了小溪,那是红河的支流,它灌溉着畜栏的草场。他们放慢了脚步,平稳住呼吸,准备战斗。枪栓打开了,各人负责监视森林的一角。托普也在呜呜地叫着,表明危险确实存在。

大家终于透过树丛,看见畜栏的栅栏了,但却并未见到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门仍旧如往常一样关得好好的;畜栏里寂静无声,未见羊咩咩叫,也听不见艾尔通的说话声。

“快进去!”史密斯喊道。

史密斯走在前头,同伴们稍稍错后,保持警戒,随时准备开火。

史密斯拔去门闩,正要冲进门去,突然听见托普狂吠起来。栅栏上方传来一声枪响,随即传来一声惨叫。

一颗子弹击中哈伯,少年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