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说干就干。工程师在纸上画好图样。船龙骨三十五英尺,横梁九英尺,吃水深不超过六英尺。船上装上甲板,用隔板隔出一间间船舱,做两个出入口。这是一条单桅帆船,备有后桅帆、前桅帆、顶帆、三角帆。这些帆操作便易。船易于驾驶,容易靠岸。船壳制成干舷,即船壳板外露,而肋骨则是在下肋骨的船壳装配完毕之后再加热贴上。
岛上榆树、冷杉甚多。大家决定选用冷杉造船。按木工的说法,冷杉木虽“纹理较粗”,但易于加工,耐水性与榆木一样。细节定好之后,大家又商妥既然半年之后好季节才会到来,那么就让工程师和水手二人负责去造船;记者和哈伯则继续外出打猎;纳布及其助手于普仍旧负责一应家务活儿。
于是大家便立即前去选了一些上好的冷杉,砍倒,锯成段,再锯成木板。一周之后,“壁炉”与峭壁之间的一块洼地已被平整出来,成了造船工地,上面躺着一条三十五英尺长的船龙骨,前有艏柱,后有艉柱,已初具规模。在有多年造船经验的水手的协助下,工程师经过仔细计算、周密计划之后,终于将肋骨装到了龙骨上。
水手对造船兴致极高,一刻也不愿意离开工地,但有一件事却让他不得不忍痛离开了一天。那是4月15日,是第二次麦收的日子。同第一次一样,这一次也大获丰收,与预期的数字相同。
“五斗,史密斯先生。”水手小心仔细地计量后告诉工程师。
“一斗十三万粒,也就是说,我们有六十五万粒麦子了。”工程师心算之后说。
“太好了!我们把它们全部播种下去,顶多留一小部分就行了。”水手提议。
“对,彭克罗夫。如果下次仍是大丰收的话,我们就有四千斗麦子了。”
“那面包就不愁了。”
“对。”
“那还得制造一个磨。”
“那很容易,制造就是了。”
第三块麦地平整出来了,比前两块大得多。大家精心耕耘,把麦子种下。
麦子种下了,水手又回到造船工地。
与此同时,斯皮莱和哈伯则在周围打猎,冒险深入到远西森林中未曾走到过的地方去。那儿树木茂密,枝叶相缠,阳光难以透进,活动空间少,因此猎物并不多。但是,四月下旬,他们还是打到了三只“食草兽”,也就是考拉。考拉的毛皮用硫酸鞣制,大有用场。
还有一次,4月30日,二人进入远西森林的西南面。二人相距四五十步远。斯皮莱突然发现一种植物,其茎秆又圆又直,且多枝杈,并开着一串串的花,另有一些很小的叶子,他便折断几根茎枝,走回哈伯身旁,问道:“哈伯快看,这是什么植物?”
一周之后,“壁炉”与峭壁之间的一块洼地已被平整出来,成了造船工地,上面躺着一条三十五英尺长的船龙骨, 前有艏柱,后有艉柱,已初具规模。
“您在哪儿发现的,斯皮莱先生?”
“在前面林间空地上,可多了。”
“您找到的这种植物,让水手看到,他一定会感激您的。”
“是烟草?”
“正是。尽管并非优质品,但毕竟还是烟草。”
“哈哈,太好了!”
“斯皮莱先生,我想,咱们先别告诉彭克罗夫,等把烟叶加工出来,给他送上一支装满烟叶的烟斗,看看他会是个什么表情。”
“好极了,就这么说定了。到那一天,我看他会乐不思蜀了!”
于是,二人采集了不少这种珍贵植物,偷偷地运了回去。当然,工程师和纳布是知道的,就瞒着彭克罗夫一个人。烟叶加工费时两月,但水手一直在造船工地上忙着,无暇他顾,所以毫不知情。
5月1日,因为要捕鱼,大家必须齐上阵,所以水手不得不放下手头喜爱的工作。
连日来,一个庞然大物一直在距小岛两三海里的洋面上出没。那是一头个头儿非常大的鲸鱼,名为南半球的“好望角鲸”。
但是,由于没有合适的船,也没有一把好的鱼叉,只好看着它游来游去,无可奈何。
“我觉得挺怪的,”斯皮莱这时心存疑惑,自言自语地说,“这儿纬度比较高,怎么会有鲸鱼的?”
“斯皮莱先生,”哈伯回答他道,“我们是处在所谓‘鲸鱼场’的太平洋海域,也就是在新西兰和南美之间的这一带海域,鲸鱼聚集得很多。”
“这话不假,可是,怎么没见到更多的鲸鱼呢?”水手不解地说。
彭克罗夫觉得反正也无法捕捉,鲸鱼多寡也无所谓,只好叹了一口气,怏怏地返回工地去了。当水手的,几乎都是捕鱼高手。可以想象,遇见这么大一头鲸鱼,他的高兴劲儿就甭提了。何况,这还不仅仅是个乐趣的问题,捕到一头鲸鱼可是大有益处的,新居民们就有鲸鱼油、鲸鱼肉、鲸鱼须可食用了!
看上去,这头鲸鱼似乎并不想离开这一带海域。因此,在哈伯、斯皮莱不去打猎,纳布不必照看炉火的时候,他们便拿起望远镜来观察它的行动。它游进联合湾,从颌骨角迅速游往爪角,身后现出一条条的水浪来。它那大得出奇、力大无穷的尾鳍在推动着它一上一下地往前游去,速度有时可达每小时十二海里。有几次,它竟然游到林肯岛不远的海面上来,他们便可以更加清楚地看到它:它是一条南半球的鲸鱼,全身呈黑色,头部比北半球的鲸鱼略显扁平。
这头大鲸鱼的出现让这些岛上居民心有所系,尤其是对彭克罗夫来说,这简直就是一种**。因此,干活儿时,他往往会分心、走神,连夜里说梦话也喊出“鲸鱼”两字来。
天从人愿,机遇终于找上门来。5月3日,纳布突然从厨房窗口大声叫嚷:“鲸鱼搁浅了!”
正要外出打猎的哈伯和斯皮莱立刻放下了猎枪,彭克罗夫则急忙扔下了手里的斧头,工程师和纳布也丢下手头的活儿。几人立即向海滩奔去。
涨潮的时候,鲸鱼在离花岗岩宫约三英里的残骸角沙滩上搁浅了。看来它是无法游回大海去了。不过,事不宜迟,赶快前去,切断它的退路,以防万一。他们手拿十字镐和铁头长矛,跑过慈悲河桥,下到右岸,不到二十分钟,便奔到搁浅在海滩上的鲸鱼旁。已经有一大群鸟儿盘旋在它的上方了。
“好大的一头鲸呀!”纳布喊道。
这头南半球的鲸鱼个头确实是大,身长足有八十英尺,重量绝不少于十五万磅。
鲸鱼已经死了,只见其左侧有一把鱼叉插在身上。
“看来,我们这一带海域有捕鲸船在作业!”斯皮莱说。
“您根据什么这么说?”
“您瞧,鱼叉插在它身上……”
“嗨,这不能说明什么。我曾见过一些鲸鱼,身中鱼叉仍能游个上万海里。它也许是在大西洋北部海域被人叉中,游到这儿才死的,这有什么稀奇的。”
“彭克罗夫说的也有可能,”史密斯说,“我们来查看一下鱼叉。按照习惯,鱼叉上应该有渔船的名字的。”
彭克罗夫立即拔出鱼叉。果然,上面刻着一行字:玛丽亚·斯特拉,葡萄园。
“是葡萄园的船!那是我家乡纽约州的一个港口的船!”水手激动万分地叫嚷道,“玛丽亚·斯特拉,我知道,那可是一条非常非常棒的捕鲸船呀!”
为防止鲸鱼腐烂,且不能让一些猛禽分食,大家急忙动手分割鲸鱼。彭克罗夫曾经在捕鲸船上干过,所以能够有条不紊地指导大家切割。这个活儿一连干了三天。这可是件苦活累活,但大家一直坚持不懈地干着。他们将鲸脂切成两英尺半厚的方块,然后再分成小块,每块重约一千磅,并且,边切割,边把大陶土罐搬到现场来熬油,鲸鱼油熬出很多。另外,鲸鱼身上全是宝。鲸须可以制作雨伞和女子紧身褡,其口腔上部的两边分别长着的八百块角质板,可当梳子使用。
分割完后,残骸留在原地,任由猛禽享用。居民们又恢复了日常工作。
在返回造船工地之前,工程师突然灵机一动,想制作一些新鲜玩意儿。他找来十二根鲸须,各切成一样长短的六段,把头上磨尖。
“您做这个干什么用呀,史密斯先生?”哈伯问道。
“用它来刺杀狼、狐狸,甚至美洲豹什么的。”工程师回答。
“我不明白……”
“你会明白的,孩子。等到了冬季,天气十分寒冷时,把它们弄弯,浇上水,结上一层冰,以保持其弯曲度。再在上面抹一层鲸鱼油,扔在雪地里,待饥饿的动物将它吞下,其胃里热量将它上面的一层冰融化掉,它就弹直了,其尖头会刺穿动物的身体。”
“这法子真是绝了!”水手说。
“这样一来,还省了不少火药、子弹。”工程师说。
“这法子胜过陷阱。”纳布说。
“那我们就等待冬天的到来吧。”
这期间,造船工作大有进展。将近月末,船壳板已经装好一半了。船已见雏形,非常适合海上航行。
水手一直在以巨大的热情干自己的活计,他身体确实强壮,也只有他这样的体魄才能扛得住这份劳累。他的同伴们为了犒赏他,正在偷偷地为他准备一份礼物。
5月30日晚饭后,斯皮莱突然手搭在正要离开餐桌的水手肩上说:“彭克罗夫,先别走呀!还有饭后甜食哩。”
“不了,谢谢,斯皮莱先生,我还想去干点活儿去。”
“真的不需要什么了?抽一袋烟如何?”斯皮莱边说边把烟斗递给他。
水手见到装满烟叶的烟斗,眼睛都在放光。哈伯立即夹了一块火炭让他点烟。水手想说点儿什么,但只见嘴动,未见声出。他激动地接过烟斗,叼在嘴里,用火炭点燃,吱吱地猛吸了五六口。
空气中,只见一缕澄蓝色的烟雾袅袅升起,散发出诱人的烟草的香味。只听见水手在兴奋地一个劲儿地嚷嚷:“烟草!货真价实的烟草!啊,创世主啊!我们岛上再也不缺什么了!”
水手又一连吸了数口,这才想起来问道:“是谁发现的?肯定是你吧,哈伯?”
“不是我,是斯皮莱先生。”
“啊,我的好斯皮莱呀!”水手猛地抱住记者,后者还从来没被人这么紧紧地搂抱过,他连忙解释道:“不过,您应该感谢哈伯,是他认出了这种植物的。还有史密斯先生,是他把烟草加工好的。还有纳布,他一直憋着没有告诉您。”
“好,朋友们,我将来会报答你们的,包括纳布,他能守口如瓶,瞒得我一点儿也不知道。现在,我们是莫逆之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