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红日东升,美美地睡了一宿的居民们来到了海角尽头的海岸上。放眼望去,便可看到周围三分之二的海平面。史密斯又用望远镜观察,也没见有遇难船残骸及可疑的东西。在海岸上的这一片,也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只剩下岛的南岸没有踏勘了。斯皮莱建议继续踏勘,彻底查清是否发生过海难,以消除心中的疑惑。据工程师推算,此处离半岛尽头大约还有三十英里。然后,从那儿返回花岗岩宫稍近一些,约有十英里的路程。小船只好留在原地,待以后再去找回。
总共有四十英里的路要走,不能耽搁。早上六点,这一小队人马便上路了。以防万一,枪弹都上了膛。托普在前头搜索开道。从半岛尾端的海角开始,海岸弯曲,约有五英里长,大家快速走过,来到一个海角,弧形海岸到此结束,随即向东北方向延伸,形成了华盛顿湾。来到这儿,整个南岸便一览无余了。湾的尽头便是位于二十五英里以外的爪角。午后一点,他们来到华盛顿湾弯度最大的地方。至此,一行人已走了有二十英里了。一路上,既没发现有外来者登上海岛的新或旧的痕迹,也没看到海难的残留物。
于是,大家停下来休息,吃午饭。
海岸从这儿起开始变得曲折,怪石嶙峋,在海浪的侵袭之下,时而露出峥嵘。高大的浪头撞到岩石上,水花四溅,遂变成一条涓涓细流,似流苏一般。从这儿到爪角,海滩夹在礁石与森林之间,显得狭窄,不够开阔。由于到处有崩塌的岩石挡道,行路困难了起来。花岗岩石壁走势渐向高处伸去。石壁背后是一片树林,但只能看见树梢,没有一丝风吹来,树梢一动不动。
经过半小时的休息和用餐,一行人精神饱满地重新踏上征程,沿途没放过一处礁石,没漏过一处海滩,每每遇上一个异样东西,水手和纳布就会冒险走近礁石,看个究竟,但是并没发现过什么漂流物,只是岩石样子怪异,引起他们的注意而已。但他们还是有所收获的。这边的海滩上,贝壳类动物很多,可以食用,不过,无法大量采集,因为交通问题尚未解决,必须等到慈悲河两岸通行无阻,有了运输工具才有可能。
在这个海滨地带,如果出现一件较大的物件,比如遇险船的残骸或冲上岸来的物品(像上次在离此二十英里发现的那只大箱子),应该是不难发现的,但是他们始终没发现有任何疑点。
下午三点钟,大家来到一条小河旁。这小河是一个天然港湾,从海上看不见它,可以穿过一条礁石间的狭窄通道走进去。
这儿发生过几次地震,致使岩石崩裂,在小河的背后形成了一个缺口。从一个坡度不陡的缺口上去,可见一块高地,此高地距爪角约有十英里,因此,与眺望岗的直线距离也就是四英里的样子。
斯皮莱建议在此稍事歇息。大家非常高兴地接受了他的建议,立即在几棵秀美的大树下坐下来,用纳布从背包中取出的食物又垫了垫肚子。
这儿海拔高度有五六十英尺,视野十分开阔,可以一直看到联合湾,但因地势起伏和森林遮挡,却看不见小岛和眺望岗。他们又用望远镜搜索了一番,仍未见有任何船只和漂流物。
“我们可以放下心了,”记者说,“没有人来与我们争夺林肯岛了。”
“可那粒铅弹是怎么回事?那可不是凭空捏造的!”哈伯说。
“当然不是捏造的!”想起自己那颗被硌掉的牙,水手气哼哼地说。
“那说明什么呢?”记者问。
“说明三个月前,最多三个月,有一条船不知何故靠过岸……”
“怎么,您认为有船只沉没了,可又没留下痕迹?”记者大声地说。
“不,亲爱的斯皮莱。不过,我在想,如果真的有人上过岛,那他或他们现在肯定已经走了。”
“史密斯先生,您的意思是,那条船可能已经离去了?”哈伯追问道。
“是的。”
“那我们是不是错过了回国的机会了?”纳布问。
“我想是的。”工程师又答道。
“好呀,既然机会已经失去了,那我们回吧。”水手已经在怀念花岗岩宫了。
这时,大家正要起身继续往前走,突然,托普一路狂吠,从树林里奔了出来,嘴里还叼着一块沾满污泥的碎布。
纳布把它从托普嘴里扯出来一看,是一块很结实的布。
托普仍然在吠叫,不安地跳来跳去,像是在叫主人跟它进林子里去。
“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异样?”水手说。
“也许是个遇险者。”哈伯说。
“他也许是受伤了。”纳布说。
“也许是死了。”记者说。
大家立刻跟在托普后面,向林中跑去。以防万一,大家都把子弹推上了膛。已经走进去很深了,并未发现什么脚印。而且,看里面的植物、草地的情况,不像有人来过。可是,托普仍在跳来跳去,像是要他们继续跟它走。托普又走了七八分钟,终于停下来不走了。一行人已经到了一片林间空地,他们在进行仔细搜索,但仍未发现什么。
“怎么回事,托普?”史密斯问自己的狗。
托普叫得更凶了,并且跳向一棵高大的松树。
“啊哈,太好了!”水手突然大声嚷道。
“怎么了?”记者忙问。
“漂流物在空中!”
水手说着,用手往松树顶上一指。那儿有一大块灰白布料,托普叼回来的就是那上面掉下来的碎布。
“这可不是什么漂流物。”记者说。
“但这却是我们的气球撞在树顶上时所遗留下来的东西,”水手辩驳道,“这可是上等好布啊!这足够我们用上好几年的!做衣服、手帕什么的,就一点儿不用犯愁了。岛上的树长出衬衣来了,您觉得如何,斯皮莱先生?”
气球最后竟然落在岛上,被他们发现,当然是一件非常高兴的事。他们可以把它保存好,说不定还可利用它逃离此处,至少,可以把气球上的漆去除,有几百尺的上等棉帆布可资利用,这怎能不让人高兴呢?于是,纳布、水手、哈伯便爬上树顶,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把这只泄了气的气球弄下来。
气球上不仅有气囊及其上面的阀门、弹簧和铜附件,还有气球网,也就是大量的缆绳、细绳、系索圆箍和锚。这些都大有用处,简直是上苍给他们送来的一笔财富!
但是,这么重的东西,运回去也不容易,要找车子来才行。现在先把它们妥善地存放起来。大家齐动手,终于把这些东西拖到岸边,放进一个大洞穴里。
傍晚六点,气球已经存放稳妥。于是,众人一商议,便把那个小河形成的港湾取名为“气球港”。然后,一行人便又踏上了前往爪角去的路。
水手和工程师在交谈,商讨这之后该做些什么。首先,得在慈悲河上造一座桥,与岛南面交通往来的问题便迎刃而解了。然后,再派车子来拉气球,因为独木舟无法载运它。再就是必须建造一只装有甲板的小艇,水手将装备它,使之成为独桅帆船,以后环岛巡查就不必担忧了……
说话间,众人已经到了发现箱子的地方,也就是残骸角。此刻天色已晚,夜幕已经降临。在这儿,大家同样没有任何发现,这再一次证明工程师的论断是有道理的。
从残骸角到花岗岩宫还有四英里,他们快步地走着,走到慈悲河第一处拐角时,已经是午夜时分了。
此处河宽八十英尺,加上天又很黑,渡河相当困难。水手立即动手编造木排,用来渡河。他和纳布二人忙着选好岸边的两棵树,用斧砍断树根。
工程师和记者在一旁等着看什么时候需要帮忙,哈伯则在附近走来走去。
突然,哈伯指着河的上游大喊:“看呀!那边有东西漂浮着!”
水手立即停下斧头,注意到确实有个东西影影绰绰地在浮动着。
“一只小船!”水手看清楚些后叫道。
众人立刻奔了过去,确实是一只小船在顺水漂流。
小船渐渐漂近,这时,离他们只有十来步远了,水手看清楚后直嚷嚷:“是我们的那条小船!一定是缆绳断了漂过来的。老天保佑,来得正是时候!”
“我们的小船?”工程师疑惑地喃喃道。
水手没看错,确实是那条小船,可能缆绳断了,才从慈悲河源头漂来这儿,现在必须立即截住它,可别让急流冲跑了。于是,水手和纳布便用一根长竿截住了它。
小船被拨拉到了岸边。工程师第一个跳了上去,拉住缆绳,仔细查看,像是被岩石慢慢给磨断的。
这事虽然有点儿蹊跷,但毕竟是件好事。于是,其余四人随后也跳上了船。说来也巧,晚一点儿发现,小船已经被冲进大海了。
他们立刻奋力划桨,很快便到了慈悲河口。众人上岸,把船拉到花岗岩宫附近停靠,然后便直奔绳梯而去。
但这时,托普又叫了起来。纳布赶忙过去一看,找不到绳梯了,不禁大惊失色,大声呼叫道:“绳梯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