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岁时,威尔第读到曼佐尼(1785—1873,意大利小说家及诗人)的小说《约婚夫妇》,这对他产生了极为深远的影响。威尔第53岁的时候,还曾写信给朋友说,他对这本书的热爱不减,因为它是本“真正的书,真实得跟事实一样。”1874年,他为曼佐尼的诞辰写下《安魂弥撒曲》,以示对他的尊崇。

《约婚夫妇》是部杰出的意大利小说,对意大利人而言,它揉合了斯科特(1771—1832,苏格兰诗人及小说家)、狄更斯(1812—1870,英国小说家)、萨克雷(1811—1863,英国作家)及托尔斯泰(1828—1910,俄小说家及社会改革者)各家的风格和精神。由于当时意大利还没有统一的语文,各地方言杂陈,这本书出版后,也有许多文学之外的涵义与影响。

1827年时,意大利各地分别说着塔斯肯的方言(源自但丁的语言)、法语、拉丁语、德语等。威尔第和巴雷吉说的就是帕尔马的方言。曼佐尼的书成功地打破了语言的藩篱,他以文学式的语言来插叙,而以米兰的方言作对话。文法上也混合了伦巴第、塔斯肯、法文、拉丁文的语辞,以及一些经他类推、引申的自造字,文体简单直接。故事是关于战争、饥饿和灾疫,次标题是两个17世纪时的米兰的故事,写到统治阶级的不负责任、作为主人公的农民的单纯诚实、米兰丝业的开端、人性对灾难的适应,以及通篇对邪恶的控诉。

多年来,在意大利半岛上第一次发生了这样的事,举国上下,甚至于像威尔第这样的乡下孩子,都读着同一本书。

曼佐尼不断修改这本书的文字。1827年后,他以为塔斯肯的语言是全意大利最好的,便在后来各版中,越来越多地使用塔斯肯语。除了字、词,曼佐尼也为一般大众确立了句子结构的方式。这本书几乎成为意大利语的初学课本与字典。

今天,意大利公立学校的学生从九岁就开始学习它。在那个年代,若是没有这本书或类似的东西,意大利的统一恐怕还很难实现呢。

《约婚夫妇》一书的叙事不落窠臼,它建议人类设法改善自己的命运,同时认为政府的形态是很重要的。不过,威尔第对此书的热爱并不全是因为政治。他还读了曼佐尼另两部以爱国情操为主题的韵文悲剧,以及一首写拿破仑之死的颂歌《五月五日》。1840年左右,威尔第曾将这首颂歌和悲剧中一些合唱部分谱上曲,却一直没有出版。

在威尔第早年的生活中,拿破仑是意大利人既爱又恨的一个人。拿破仑出生的科西嘉岛原属意大利,1769年才被卖给法国。他曾将奥地利人逐出北意大利,把原先的米兰、帕尔马、摩德纳公国以及威尼斯和瑞士小部分地区,建成一个小共和国,带来了短暂的自由和自治。

拿破仑战败后,国家主义和立宪政府的观念依然在意大利盛行。在各派意见当中,势力最大的一派是拥护共和的人士,他们欣赏拿破仑早期的自由法治和宪法,也有人拥护帝制,此外还有人主张君主立宪。威尔第一直说自己不懂政治,不过,他其实是同情共和派人士,反对奥地利,反对教士的。

1821年4月,费德利科·康法隆尼利伯爵领导革命,要将奥地利人逐出米兰,失败后被判终身监禁。1831年2月,摩德纳公国再度爆发革命,传至帕尔马公国。拿破仑皇位被废后,皇后玛丽·露易莎带儿子从巴黎布洛瓦逃到维也纳,后来的《枫丹白露条约》允许保留她在帕尔马的封地,并保证她儿子拥有继承权。

玛丽·露易莎是一个有能力和智慧的帕尔马统治者,她的统治长久而温和。后来,她被迫取消儿子在帕尔马的继承权,将其让给了西班牙的波旁王室,这也许就是她统治时间长的原因,因为帕尔马的人民不希望被以残酷著称的波旁王室统治。玛丽听命于维也纳,但对艺术却颇为支持。她创建的“雷基奥”剧院,至今仍是帕尔马的歌剧院,她本人也常常前往观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