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借酒浇愁愁更愁(1 / 1)

荼靡泪 慢放人生 1853 字 9个月前

突然间娇声不再,楚毅伸手箍紧了水魔喉咙,黑眸咄咄,只余无尽冷酷,“我若再发现有人死在你们手上,你们任何一个都别想活着回到天源。”

脚下不稳,已被楚毅推出了数米远,跌坐在地上的水魔频频咳嗽,眼底血丝微涨,脸色已是惨白。

土魔冷冷一笑,“楚爷,何必动怒,前日被我们挖出心脏的那些人只不过是一群突跃蛮子,就连突跃王也未觉死了那些人有什么不对。也许还觉得替他清了门户,反而谢谢咱们。”

“嘭!”闷响一声,土魔飞身而出,撞向身后墙壁,一口鲜血喷出,落地时再没半点气息。

其他人看着楚毅如此轻易便了结了土魔性命,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俯身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楚毅道:“你们给我听清楚,我要的只是漠北。若再有人私自而行,就如土魔下场。”

“是,”金魔干哑嗓音回道:“楚、楚爷,您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您失望,不过……”

楚毅扬眸侧首,凝视于他,“不过什么?”

“卫吟宇,”水魔眸底惊慌,“卫吟宇在漠北。”

楚毅眉宇间掠过一丝阴沉,双手不自觉的握紧,“他不会妨碍我们,你们只管做好你们的事,出去吧。”

屋内死寂一片,就连尧芷的哭声也止,楚毅无声叹息,疲倦的微闭双眸。痛,为何就不能有一刻停止。

尽管自己尽力摒弃人性,不管多么努力,只要见到,听到,想到有半点和那抹蓝牵上关系的,都会绞痛着心。

往事如烟,相思成疾,他侧首冷冷看着司格尧芷,讥讽自嘲,本不必娶她,又为何要如此?只因与尧芷初次相识时,她的那袭蓝衣竟是与记忆中的颜色如此相似。他只想抓住,甚至占有,将世间所有与她相仿的东西尽收眼底。

然而,夜微茫,在万籁寂静的空间里,他再也没有办法与心底的蓝相拥一起,不管怎样费尽心机,曾经的一切入梦苍然。

伸手掏出腰间的瓷瓶,饮下去,至少不必夜夜描摹曾经的斑斓,缓缓走向尧芷,将手伸至她的面前,“起来。”

尧芷身上一震,抬头恐惧的看着他,“请你,别杀我。”

“我不会杀你。”

“可不可以放过我的哥哥?”

“司格勒,”楚毅冷然浅笑,“只要他肯认明前路,漠北大将军还会是他。”

尧芷无助落泪,“他不会背叛突跃,你如此说,已是判了他的死刑。”

“是他非要选择如此,我便只有成全。”

“楚爷,”尧芷紧紧握住楚毅手臂,哀求道:“你要我做什么我都肯,用我的命换我哥哥的我也愿意,只要你放过他。”

楚毅用力一抬,尧芷便被他拎起,抱进怀中,如此近距离的看着那双幽黑清眸还是第一次,无尽的幽深,如同万年古井,只稍一眼便可将自己的灵魂吞噬,她深深望去,却发现那里微微泛着火红,已由不得任何人进驻。

楚毅心中黯然,新婚之夜怀中抱着的新娘不该是这幅摸样,他钳住尧芷下颌,霸道的将唇覆上,错了,错了,全都错了。

唇畔流淌的再不是赖以生存的甘甜,猝然闭目,复又狠狠将她推离自己,转身冷然大步走出新殿。

记忆的片段一幕一幕涌上脑海,夜色迷离,冷月清辉,却是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他的身影闪过。

我抓起桌上的酒杯,将满满烈酒一灌入喉,伤痛依旧属于零零散散的思绪难抑,虽是闭紧了双眼,却依旧能够清晰的听到沉重的心跳声。

“娘娘,”思云心疼的抢过酒杯,“别喝了,这么喝伤身体。”

我仰头浅笑,对她道:“思云,不用管我。”

思云摇摇头,“将军交待,要思云照顾娘娘。”

以掌撑住昏沉的额头,轻语:“放心吧,我没事。”

“娘娘,别喝了,”她见我抢不下酒杯,干脆提着酒壶直接昂首灌下酒水,急忙来夺,“要是知道娘娘这个喝法,打死思云也不会给娘娘送酒过来。”

“思云,”我拎着酒壶,醉眼朦胧看着她,“我问你,这里边装的是什么?”

她有些不解,看着满脸涨红,泛着酒气的我诺诺而答:“是酒。”

“错,”我猛地站起身,“这不是酒,绝不是酒。如果这里面装的是酒,为什么我不会醉?为什么我还这么清醒。”

“娘娘,”思云急忙扶上我,却被我带得跟着东倒西歪的摇晃,“别喝了,我求您了。”

“你别拉我,”我责道:“我没有醉,这点酒算什么,我偷偷告诉你,我酒量很大的,在楚香阁的时候与卫祥宾从早上喝到晚上都没醉。”

“我的好娘娘,”思云紧紧拉着我不放,“漠北的酒可不与中原的一样,这里只有烈酒,别说您这个喝法,往日,我们抿上一小口,都能昏上几时辰。”

“哦……”我故意拉长了声音,伸手指着酒壶,“所以这根本不是酒,所以我才不会醉。”

“娘娘,您已经醉了。啊,娘娘小心。”

脚下不稳,跌坐在地上,背部重重撞上桌腿,疼得我低吟出声,思云急忙搀扶,却被人拦下,“找童老,要些解酒药。”

我并未察觉房间内多了一人,拎起酒壶继续自饮,“如果真的醉了,就不会觉得疼,可是……”

死死咬住下唇,倔强的将泪忍住,手悄然按上心口,含糊道:“好疼,好疼……”

这红尘一世间,我爱了,便把朝朝暮暮当做天长地久,于是期盼承诺,于是奢望执手,突然,当一切消失了,心也清醒了,然后终于明白,这一生最终的幸福不在与心底最深的那个人有关,从今天开始,那个人会牵住别人的手,一起看未尽的细水长流,留下的只是再也找不回的痕迹和无法掩实、埋葬的心痛。

身前的人双拳握紧,关节苍白几欲折断,上前,不能,搀扶,不能,能做的只是强忍住心疼看着她不住低吟着心痛……

这时童老跟着思云赶来,“骆芸,把药喝了。”

我抬眸隐约认出童老,苦笑萧然,“现在什么药都不如酒。”

童老责怪道:“丫头,叫你别去,别去,你偏是要去,见了他只会伤心难过,怎么就这么傻?”

“不见就不会难过?”我抓住胸前的碧玺,恍恍起身,“见了不是倒好,便可忘得彻底,今后只管成为突跃王的女儿,不是更好吗?”

其实爱情并没有什么,不见了也不算什么,我是尹馨琼,并非骆芸,我的生命里可以没有爱情,我可以失去亲人,失去爱人,失去一切,却还要学着坚强,学着放弃,甚至万不得已的时候学会深藏,将苦痛藏于连岁月也企及不到的地方。

“娘娘,”思云滚落泪滴,突然屈膝跪向地上,“思云,求您了,别再和自己过不去,你心里苦就大声的哭出来吧,这么憋着,思云看着心疼。”

我听了此话,突然扬眸大笑,“今天是个普天同庆的日子,我为什么要哭,从今以后,他就是别人的丈夫,忘了我,他会幸福,我该高兴才是。”

站起,灯火朦胧下,抬眸时突然看清始终护在身前的人竟是他,心间百味杂陈瞬时化作深深歉意,“卫吟宇,你为什么来?”

身体一晃,被他欺身搀扶,竟有一道晶莹的泪水,沿着脸颊滑落,这一夜的努力,就在见他一眼时,功亏一篑,却不服输的急忙抹掉眼泪,负手别开身子,“我醉了,思云,送客。”

童老将剩下的解酒药递到卫吟宇手中,无声叹息,转身踱出房门。

思云看得出,现下能够劝我的人只有卫吟宇,起身回道:“娘娘,就让天帝陪您吧,思云就在门外候着。”

我苦笑摇头,走到桌前找酒,发现酒杯空了,垂首说道:“你来干什么?”

卫吟宇上前,用手中满满的酒壶为我们盏了杯,说道:“你想借酒浇愁,我陪你。”

看着他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黯然一笑随他共饮,只是借酒浇愁愁更愁。

“骆芸,”卫吟宇冷声道:“忘了他,做我的女人。”

“可能吗?”我倔强的抬着头,但眼泪偏不争气的纷纷坠落,“不管是这具身,还是这颗心都已经是他的女人。”

卫吟宇看着眼前人泪碎如散珠,不知在心里责骂了自己千遍还是万遍,如果当初在相识时就能够珍惜,如果他能够早些明白自己心中真正想要的是什么,那该多好。他真想肆无忌惮的大声喊出,就算如此他什么都可以不要,什么都可以放弃,甚至连天下江山也抵不过那颗要拥有爱人的心。

可是,爱人的心却无法归属。

“我知道,”他再饮一杯,满身萧索,“如果我不在乎,我只想守住你的灵魂呢?”

此时我再不清醒,也无法回答任何问题,很久以来埋藏至深的悲伤借着酒意抑不住的翻涌而上,泪早已点点成行。

这一刻的我无法说服自己忍住不哭,也无法继续假装坚强,甚至柔弱的不堪一击,如同冷霜中的荼靡,一击即碎。

卫吟宇蹙紧双眉,手臂一弯将我抱进怀中,懊悔自责。

我被动的将额头抵住他的肩,懦弱泣哭,放纵着泪如溃堤的洪水翻滚倾下,颗颗泪溅在静逸的碧玺上,冲刷掉残留的温存。

泪眼朦胧,碧玺被洗净了,降温了,泛着盈盈柔光,那光如极致的美丽向四周扩散,刺伤了眸底,灼烧的光芒直抵心口,痛的要将我麻痹。我知道,与楚毅就这么错过了,那最动容的邂逅,就此别过了。

直到哭累了,心倦了,压下心头那股悲伤,缓缓退了几步,淡然无措道:“卫吟宇,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你是天源皇帝,今后可以拥有任何你想要的女人,我真的累了,累得再没有力气去爱。”

黑暗中,身前的身影已静静的立了很久,我的每一次抽泣仿佛都是一把利刃一下一下的将暗影雕刻的更加清晰,却在无情言语中重新模糊。

他无奈摇头,沉声道:“你心里,就只有他,就算他忘了你,负了你,你也不会容下别人。”

我幽幽一笑,极力撑住憔悴的身子,淡淡答道:“他没有忘了我,只是以为我死了。”

卫吟宇闭目笑叹,“既然你这么肯定,今晚为什么不去与他相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