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合宫。
“知道梦柯来找你,意味着实什么吗?”彐曳耳闻我进入殿内,人还没见着,声音就穿了来。
我一顿,疑惑这鬼魅男子果真什么事都隐瞒不了他。
他慵懒从里内走来,手中依旧拿着那本奏子,慵懒的声音传来:“丞相那老头似乎认定了要拿你人头,你说,我该不该让他取走呢?”他的目光似是疑惑,似是思索。
我道他身边,似乎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般,悠然而道:“该不该给他是你的事,不过,至少此刻我是安全的,而其,你也舍不得拱手相送自己的皇位。”
“然后?”他作势不解的样,质问:“若我记性没退,似乎记得你还欠我一个回答:青坳和你的交易时什么?”话完,他又重回暖椅,落座。
“双生子不是心有灵犀么?况且,你们的事和我没有关系,包括那丞相。还有,梦柯的纠缠,那定是你冷落人家了,做为女子,嫉妒心强过一切。或许,你大可以自己蛊惑她,致使她什么都听你的,到时候还怕丞相那老头不成?而其,像你这等冷石心肠之人,用一个女人做棋子不是常有的事?何况,你是个不达到目的尚不罢休的魔鬼。”
“果真是我的好女人,懂得为我分忧解难了。”他脸上的笑意渐深,魅异的眸中隐藏着太多的东西。
“没有,我为的只有自己。”
我的音方落,便听闻外边传来秦洛郡主和小青的低呼:“下雪啦。”
听到这我忙推开窗,看黑夜中密密麻麻飘洒着净白的雪花,屋中的烛光映照在已覆上一层薄薄的霜雪上,似染伤了一层金黄。
“还没怎样过足春暖,彐国已霜雪漫天,若是在家乡,怕还是暖阳高照吧...”接了几片雪花,很快便融化于手心。去年的现在,我还是个平凡的上班族,领着可怜但却心满意足的工资,下班回到家吃完奶奶热乎乎的饭菜,夜晚打着台灯写着我心里的故事,时而和夜靳鸢聊上几句...那个时候的我时而抱怨生活的窘迫,不过,心里却是暖暖的一片,很是满足。
彐曳拢了拢覆盖在身的貂裘,翻身而下,越过暖炉,与我并肩站在窗前赏雪。
看着他,我认真道:“彐曳,若是没有你身上的蛊毒,我想我们会成朋友。”
他一挑眉,什么都没说。
我歪头,想了想,一派认真的道:“从某个观点出发,我觉得我们很相似。一样的倔强不会被时间抹消,不屈不挠,是从骨子里出来的,职位自己而生。”以前不会,但,至少我现在是这样的。只是,我追求的是真挚、向往。然,他的我不懂。
他眉目一闪,嘴角扯上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所以,你我注定纠缠下去,直到死的那天。”他突然靠近我,身上散发淡淡的熏香味。
“是的,我们观念不同,注定要针锋相对。”我情不自禁的后退,却被他一手揽了回来:“你很怕我?”
我吸了吸口气,看着他,点了点头:“应是,我不想与你有过多接触。”
他的嘴角浅着一抹猜不透的笑意,道:“想改变,却又无可奈何。”
紧贴着他的身子,我故意扬眉,淡道:“不,谁输谁赢,还尚不明确。”
“那么,何不一试,不就知晓谁占优势?”他一点一点的向我靠近,吐出的热气喷洒在我面上,我一惊,双肩缩得越低,不明他想要干嘛。
“动了情,解了蛊,极有可能会丧命。”感觉一阵轻微的触感若有若无的摩擦过我唇边,他道:“谁动了情,谁就先死在蛊毒之下,你说,你和我,哪个是赢家?”感觉得到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忽然我抽出手,一把推开他,他到没有因我的推动而重心不稳,反而是我后退两步。
我抬目,看到一双含有怒气的眸子。
于是,我为自己辩解道:“不必试,自我刺杀你的那天起,你应该清楚我心里有多恨你,我恨你,怎可对你动情。秦洛郡主在园子中,我去给她请安。”
“你在躲避。”他的声音似乎比窗外的寒风还要冷厉。
被他的话激怒,我上前两步,抬眸直视其,淡漠道:“在我的世界里,我接受到最丰富的教育,我自知怎么克制自己,可以说我比你更有耐力。别忘了,我是个二十多的成熟女子。”
“哦,是吗?”他嘲讽的挑眉,目光很冷,看这我的眼神没有丝毫的温度。
我低垂,对他福了身:“时也不早,您先歇息,不建议我出去会会秦洛郡主吧?我在想,指不定某天你的妹妹还能帮我对付你呢,所以我得趁早与她拉好关系。”话刚说完,我便后悔了。相对于他的深沉,我却显得急切地想证明会打倒他。证明是可以,只是我却不是行动上,而是口头...
我的越多废话,不但压不了他,反而显得我越来越懦弱。
但,懦弱也好,总之我激怒了你,心中就有报复的乐趣。
丢下那话,径自拉开了门扉离去。
冷风呼啸而来,卷起了我的发丝。
彐曳,我不会对你动情,绝对不会。
殿外长廊上落满积雪,渐行渐远,细碎的步子踩上去发出刺耳清晰的荒凉之音。
不远处,两抹穿着裘袄的背影,在雪地中转来转去。
终究是个小丫头,一点点欢乐就满足于面上。
小青见我走来,低首在秦洛郡主耳边言语,随后,秦洛郡主欢快的步子便停了下来。
她站好,等候我去到身边时,道:“说吧,你是不是惹到皇帝哥哥了,才使得这些花儿遭殃。”她的语气极是责备。
我顺着小青的示意望向四周,暮然发现那些原本怒放的水仙花海此刻都已被积雪淹没,我蹲下身,用手扒开白雪,赫然眼前的是砍光而早就被冻死了的残花...
“哥哥生辰那天不是还好好的吗?”她嘟着小嘴,埋怨。
看样子,她尚不清楚我刺杀彐曳的事。
我的手抚了抚那残花,那寒意浸透微凉:“想必是寒冬也嫉妒它,恨它无所畏惧的在冰天雪地骄傲盛开,一夜之间下了加厚雪暴冻死了它呢。”我道。
秦洛郡主笑了,仿佛我说了多大笑话般,小青则张着嘴巴,愣愣的看着我。
“你可真会瞎掰,不过,我信了。”终于止住‘咯咯’笑声,她轻点了点头。
“夜深寒露重,郡主还是先会殿内暖下身子,皇上在里头等着您呢。”我佯作不懂的看着她,极尽平静的说道。
“多谢你的提醒呢,来了这么久,忘了进去跟哥哥做声招呼了。”她挥了挥手,宣告赏雪结束,临走时喊上小青跟随我身后,被我拒绝了。
看着秦洛郡主越行越远的背影,我站在雪地里,寒风犀利,吹刮在脸上犹如裂开一样的疼。
我将被积雪埋没的水仙花儿拔开些许,见那花跟已冻得呈褐色一片,不过却不难猜想得出已砍伐几天。
那么,这些委屈的花儿应该是我行刺他的那晚遭受摧残。
他定是在心中对我暗恨,但又动不了我的命,所以就拿这些无辜东西出气。
这,是不是表明,他已经在乎了?
他在乎,他就输了。
我的思绪也渐渐有些飘忽,不过,转瞬间我便起了身。
踩着轻巧步伐,躲着殿内交谈甚欢的人,我悄然来到走廊拐弯角落处。机警地扫便四周,并无发现可疑人士,于是我慌忙弯下腰肢小心翼翼拿出一件棉袄。
那是天明前,我承四周无人自己偷偷藏起来的。只因,今晚我有个策略了一整日的计划。
我穿着厚厚的裘袄悄悄走出去,慢慢穿过走廊,呼呼北风吹响满廊子上的大红灯笼,咯吱咯吱,割得脸生疼。
夜,很静。
风,很狂。
四周,一片阴暗。
正合宫因彐曳的命令,倒也没有一个多余人守候,我一路算是轻松出了宫殿,绕着皇宫偏僻之地---后山而去。
哗哗哗的刮风声,在黑寂的夜晚中清晰异常,声声敲进了我的心底,不免有些燥闷。
偷偷得紧了紧身上的裘袄,我十指轻轻扣着,低声喊了句:“水仙,你可以的,别害怕。”
话刚说完,便听闻一阵脚步声急促传来,口中还大喊着:“天气寒冷,看守侍卫都振作点,若是发现偷藏起来避寒,定当砍了你们脑袋。”
他们脚步声停住,我的身子向后微倾,却见是一帮换岗的侍卫。而那宣告之人说完,便冲冲离去。
隔得不远,我隐隐听见两个声音正交谈着。
“听说了吗,仙妃娘娘失踪了!”
“失踪?那娘娘怎么样了?”
“尚不清楚,这不刚接到命令在各个关口严加看守。”
“这真是闹腾,大寒夜的在此守卫,若是以往寒幕来临,咱们也会得到上头宽厚不来守夜的。”
“你别说了,这后山之地可是皇宫都知道的禁地,不单埋葬有人,同时也是灵兽居住之地,可要放一百个心仔细把好关,以防有人进入。”
突然间,四周安静下来,那一刻我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还好,我先他们一步跃过了那关口,这尽心动魄的躲躲藏藏倒是省了。
我暗暗吸了口气,悄然移动步伐..
雪积得越来越厚,天气越来越冷.。
我漫无目的在偌大空荡的后山踩雪,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
此刻,我孤零零一个人,藉寒冷来清醒头脑,驱散压在心头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