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都说了些什么,或,是胡言乱语吧。我只知道,当我听到他的这话时,忽然之间,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心安。
彐颖还活着,好端端的活着的,他的躯体不再冰凉。
顺手拿过一个枕头垫在彐颖头下,徐着瓷碗,温水兹兹流入他口中。
干涩的喉咙得到滋润,他的嘴唇动了动,囔囔轻声:“仙—”
我的脑袋重重点了点,脸上的泪已留到嘴中,于是我浅着泪:“是的,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而后,把自己的柔荑交到他的的掌心,已泣不成声。
他的嘴唇蠕动了下,吐出:“逃,出去。”
我的情绪因为这话而崩溃,一把扑进他的怀中,哇哇地大声哭了起来。
这个男子,脸在昏迷之时也不忘让我逃走。
我不敢想象,他的生命当中,出来为我着想以外,还有什么是他在乎的、认真的。
“痛,我痛。”
**的彐颖囔囔出声,嘴角却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我知道,那是他的笑,浅浅的勾起嘴角,那笑却是忧伤得让人心痛。
我一顿,听罢后,立马退出拥抱的怀,惊的直唤其名:“哪里,哪里痛了?啊?哪里痛了?”
我蹲下身子,把彐颖的身子查视了一番,我的动作即使慌乱。
“疼。”
彐颖迷迷糊糊的喊了一声疼,我的心底彻底慌了,手足无措:“你等等,等等,我这就去把老先生喊回来。”
我把他安置好在**后,立刻把被子盖在他身上。
**的人,在我转身之及,紧紧拽住自己的手腕。
“笨蛋,你弄疼我了。”
回首,见他挣扎的开眼,一脸的无奈。
我一懵,便再也不动了。
“你,好傻。”
他重重的喘着气,额头上的汗水层出不穷。
后知后觉,我双眼一红,哽咽道:“嗯,我好傻,好傻。”
话后,我笑了,不过,那笑却比哭着还难看。
彐颖挣扎着睁开眼睛,轻言道:
“坐下,让本小爷好好看看你。”
说罢,那紧攥的手,才微微一松。
“嗯。”
重重的点头,我听话得乖乖坐下,仍由其颤抖的手在自己脸上抚摸,一遍又一遍。
X
大雨骤起,水珠纷纷落地,弹起雾白的水汽。
街道连绵,在漫天漫地的雨帘中变得颜色黯淡。
这,是我们或得自由的第四天。
彐颖的胸膛伤口,那血已止住。只是,刀疤却是拉得极深、极长。极丑陋。老先生算好心,惦记着我们,基本是一天跑两趟过来查视彐颖的身体。
用老先生的话说:公子的伤口应是无碍,但,那毒,唯恐老夫除不去。其,随时会危及到工资性命。
我傻了眼,不过,却也强势怔住情绪。
想着这些发生过的事情,我摇了摇头。
我端着药进来的时候,见**没有人影,便忙不迭的放下药物,在房内寻找彐颖身影。
目光四下搜寻,果不其然,鲛纱轻帷的窗口处,一抹熟悉的身影孤直的坐着。
他围了一件青衣,背影看起来还是如故的凄静。
我伫立在一旁,许久发呆。
是他好了吗?已经无恙了吗?
就在我踌躇之时,那身影侧过身来,幽然道:“你喜欢雨吗?”
我一愣,手中拿过一件披衣,举步悄然向他走了过去。
“雨天气温下降,会很冷,稍不注意就患上风寒,我不喜欢雨。”
轻轻的,我把衣裳披在他肩膀上。他的掌心,恰到自然的抓住我的柔荑。我想抽出,却又担心他心情更低落,说不出的别扭。
似感应到了我的尴尬,他之时一笑,却不语。
我道:“药,先把药喝了好吗?”
话后,自然而然的抽出了手,转身离去,下一刻手中端着药又过来。
彐颖一笑,不语,自是自顾自的把那药尽数饮尽。
“苦吗?”
看着他面不改色的喝下去,我忍不住轻声说道:“应该给你准备糖果。”话罢,下一秒即顿住,解释道:“甜的东西,可以化解口中的苦涩。”
他一听,转过头来,望着我脸上的不自在,说道:“你们那里应是很好的地方,极美丽的。”
他的声音有着浓浓的忧伤。
我一顿,歪着一颗脑袋望着他面色表情,极为诧异:“你怎么知道的?”
知道我和他不是一个世界之人。
他一笑,凄凉无比:“你们的谈话我听到了,早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你只是一介女婢,他们会这般费尽心思的夺你。”
我找来椅子,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望着窗外的雨式,听他这般说来,便歪着脑袋看他:“就这么多?”
他作势努力的想,然后调皮的说道:“你很傻。”
“嗯,好像是这样子的。”我说道。
此刻,坐在他身边,感觉暖暖的,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平静了下来。
倾听窗外的雨,滴答滴答,此时,才想到刚才他的问话,于是,我缓缓道来:“我的家乡,那是个男女平等的社会,不存在阶级,不存在奴隶。虽然有些不尽人意的制度,但是,总归来说比这里好上很多倍。”
我轻说道,扬起一张小脸,黑白分明的瞳眸里,有着一丝丝跳动的火焰。
火焰,那是生命,带有生命一般的光彩
彐颖见到这般,先是一愣,然后轻言:“那应是个幸福之地。”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在雨夜之中划开,仿佛带有浓浓郁伤。
我见他这般低垂着眼帘,不再言语,便道:“你听过歌吗?委婉的,安静的歌曲,可以让人平静的东西。”
“那是什么东西?”
他瞥过脸来,望着我的瞳眸,在我看来,竟是那么孤寂。
他苍白的脸,肉弱的似乎会随风而去。
我不忍的一抿嘴,沉默了看了他许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使他心情能够好一些。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确切的说,它是音乐,用来表达人们思想感情、反映现实生活、寄托感情的、一种东西,同时呀,对人的心理,会起着不能用言语所能形容的影响,嗯,更却要的解释:它是用来为人排忧解难的东西。”
彐颖听后,茫然道来:“哦?此物真有这般神奇?”
我微微一笑,真挚而诚然:“那是。”
“那好,可否为本小爷呈现呢?”
他听后,霍然一笑,却又神色复杂的望着我。
他的眸间,有感动、有欣赏,也仍有一丝挥之不去的伤。
我听他笑了,心中便放心些许,他的忧愁,是我抹不掉的内伤。
这,是我亏欠他的。
是因为我的缘故,他才背负了背叛亲人的罪名,更是为了我而身受重伤,和,被敬重的哥哥捅了刀子。
他的心,如此纯净,他的人,这般简单。
然,却是因为我而背负了这么多。
想着,我静静的注视他。
“呈现什么好呢?”
他忽地一说,把我的思绪拉回。
我转眸,望着他,狐疑回道:“什么?”
“该呈现什么好呢?”
彐颖自顾自的蔚然一叹,不再言语,抬眸望向窗外的雨夜。
“我喜欢雨,细雨绵绵。雨后的空气也很舒服,雨后,你知道‘雨后’吗?哦,你没有,这样,给你呈现吧。”
我随着他的视线望向外面,自问自答。
“乌云来了,星星走了,尽管我是多么舍不得,没有什么是停止的.曾经热络再失去联络,告别就是成长的第一课,一个人等雨后的彩虹.又像洒脱又寂寞,不确定喜欢自由,一个人熬过像苏醒了,淋过雨滴的心头,有种子又发芽了。”
“冬天来了,秋天走了,思念不再风吹时飘了,能够死心是种解脱.犹豫不绝去留都折磨,放弃才是坚强的第一课…淋过雨滴的心头,有种子又发芽了,这种子让心暖和。”
我的嗓音温婉柔美,平淡如水。目光透过雨夜,望向很远,很远的地方,但我的神情却柔若浮云。
彐颖侧过脸颊,相似感觉到我的周身,那渐渐萦绕起的一丝哀愁。
于是,他道:
“对我,有没有一点点的喜欢?”
我听时,缓缓转过脸来,那颊上的泪痕泛起柔和的光芒,却让彐颖一惊。
我一蹙眉,然后又思付一刻,豁然道:“喜欢。”
彐颖却是摇了摇头,指着窗外的雨点,道:“嗯,雨。”
他停顿了片刻,再道:“我也喜欢雨。”
我的视线,一直望着那雨,眉眼忽然弯做一弯新月,嘴角也扬了起来。
“嗯,是的。”
我点了点头,笑的皓齿尽露。
我笑得那么彻底,银铃一般的嗓音划开夜色的寂寥。很多时候,我觉得自己正是一个莫名其妙的疯子,喜乐无常。
或者,更理解为:一个莫名其妙的矛盾体。
我恍然没有注意身边的男子。
此时此刻,他错愕的注视咫尺之近的女子。
女子又哭又笑,矛盾而又令人心疼。
他从来没有见过女子这样去笑过,仿佛内心的郁积都在此刻烟消云散,心都通透起来。
女子的笑,感染了他。
“呵呵。”
男子也笑了,生平第一次,他也朗朗而笑,和女子一样忘记了所有的忧愁。
夜色如浓汁,此刻的雨声越来越细,化为绵绵。
安静的夜晚,是会给人一种细细的遐想,而那蒙蒙的雨点,又是给彼此一些泛黄的片段。于是,在飘落雨点的夜晚,默默坐下窗前的我,蓦然喟叹一切的过往变得深邃,遐想变得缠绵,只因为落在此的两人、那纯纯的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