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圈圈叉叉的信(1 / 1)

东陵那边来的消息除了东陵各贵人的日常琐事以及政务之外,主要就是关于巩依依的相关事体。

虽然时间不长,倒也堆积了一些,尤其是其中有一封巩依依的亲笔信。

因为巩依依是本人穿越,不像大多数歪歪小说中一样是重生,她一开始是不会写现在流行的繁体的,只能写一些简体字。

但是她偏生好强,一面学写,却是再也不肯用简体字,遇到不会的就用圈圈叉叉代表。

这封给凌天耀的信写得是又臭又长,满篇都是圈圈叉叉,千玺凑旁边偷看了一句,一看写的是:“这信便要自己写,才能传O达X,要是O借他人之手,反而不X。”

差点没给千玺笑掉大牙,不过这样的信凌天耀倒是看得笑容满面,如春风轻拂,把大皇子府那几个书房伺候的丫头都给看傻了。

千玺心中不由觉得,要缓解主子和宫里那位的关系,说不得可能还得落在巩依依这小女子身上。只是巩依依先前入宫当过贵妃,暂且又是不敢见皇帝的,想到这里,千玺又忍不住唉声叹气起来。

固然是在大半夜里,凌天耀在书房看信时,他回来的消息就已经传到宫中。皇帝跟前侍奉的司马监太监李仁原本已经休息了,接到消息便起身穿戴好带着人去了玉溪宫。

玉溪宫中也是三盏宫灯熄了两盏,李仁站在殿外,让人进去通传,不一会儿就见贵妃卿洁子带着一个随身女官走了出来。

李仁是皇帝凌沉毅跟前最得用的老人,自然没有太多的礼数要讲。他看看里面,极轻声地道:“娘娘,陛下歇下了吗?”

卿洁子微微点头道:“陛下这几日又有些失眠,好不容易才睡下。公公有什么事不妨跟本宫说,等陛下醒来我转告就是。”

李仁闻言露出有些为难的神色:“原本不应该打扰陛下休息,只是陛下之前有所吩咐,只要大皇子入了京就来禀报。”

“原来如此……”卿洁子想到凌沉毅不佳的气色,仍是有些犹豫是不是放李仁进去,忽然就听见殿内有了响动。

不久便听见皇帝说话:“是李仁吗?进来说话!”

“是,陛下!”李仁应了一声,卿洁子闻言便进了殿,李仁规规矩矩地跟在后面。

李仁到了殿中,正好看见皇帝穿着一身明黄的内裳,披了件北地极品紫貂皮的大氅从内殿走出来,看着其他还好,只是双眼下有一圈微微地发青,连忙上前请罪道:“奴才打扰了陛下休息,罪该万死。”

凌沉毅笑道:“这套话说了几十年也不改改,行了,有什么事报上来吧!”

“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是京都守备上报过来,说子时三刻时候大殿下入了京,现在大概已经进府了,奴才记得陛下说过要跟您说一声,便过来搅扰贵妃娘娘。”

“他回来得到快!”皇帝说完喝了一口卿洁子喂到嘴边的燕窝粥。

李仁不知皇帝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本着父子齐心的想法,和了和稀泥:“想来是大殿下思念陛下,所以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听闻还呆了不少东陵送来的贡品,那些都还在路上,不日便会送到。”

“老李就是个老实和善的人,贵妃你看朕没有说错吧!所以这么多中官里,朕是最喜欢老李不过了。”

凌沉毅再喝了两口燕窝粥,推了不再饮,却对李仁嘘寒问暖起来:“最近天气寒冷,我记得你有些老寒腿,这些天觉得如何?”

“奴才这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变天的时候难受一些,还能给陛下办差。”李仁老老实实地说了,卿洁子在一旁笑颜如花,吩咐一个小宫女拿来一盒药丸赐给李仁,李仁连忙叩谢不已。

“回去吧!你年纪也大了,早点歇着!”

凌沉毅的旨意李仁当然遵从,很快便告退了去。凌沉毅看着渐闭的殿门,有些感慨地道:“伺候朕的人老了,朕也老了!”

卿洁子一旁听了,连忙坐到凌沉毅身边,搂着他的手,头枕在他肩上,轻声道:“陛下不老!正是壮年时候。”

贵妃跟皇帝起腻,旁边伺候的小宫女看得红了脸,卿洁子的贴身女官却是见怪不怪,将人全部叫了出去。

眼前再没有了别人,卿洁子就改了称呼:“大皇子回京并不是多大的事,为何夫君让人马上就报?”

“他回来的确不是多大的事,但是世上的事多得是牵一发而动全局。看起来只是朕的大儿子回京,但背后多少人会因此而动起来?况且,他本身就不是个简单的人,恐怕他自己也会动起来了。”

凌沉毅这样说着,唇边的讥诮压不下去,看在卿洁子的眼中,却想起了凌天耀那张要年轻许多却跟凌沉毅十分相似的脸来。

“夫君,妾身不明白,妾身自从入宫以来,也在各种场合见过大皇子许多次。妾身观他举止进退有度,言行也都遵照礼法,倒是夫君的几个儿子中比较沉稳中庸的一位,在民间也有很好的口碑。却不知夫君为何总是疏远于大皇子,并且……还要这么提防着他。”

卿洁子到底是学不会深沉的个性,若是换成别人,肯定不敢在素来喜怒无常的凌沉毅跟前这么有话直说。

但是卿洁子这样正是凌沉毅所喜的,至少这天下之间,有一个地方他不必隐藏至深,不用动用太多的心思。

“朕不是提防大皇子,而是提防所有人。”凌沉毅并没有掩饰的想法,卿洁子也没有料到他会这么直接,惊得用手绢捂住了檀口,一双美眸也瞪得大大地。

“自然啊,要除了娘子你。”凌沉毅笑着抚了一把美妃柔嫩的下巴,让她瞬间涨红了脸。

旋即皇帝说道:“自古以来,人人都在努力朝上爬。种田的想做地主,读书的想当官,挑货郎担子的寄望做老板。而身份贵重的,自然想要做皇帝。”

凌沉毅将怀中柔软的身子紧了一紧:“九五之尊号令天下,一言既出四海恭顺。寻常人不敢想,但是凤子龙孙却人人都想。他们想也没有什么不好,若是当兵的不想做将军,就不会奋勇杀敌。皇子不想当皇帝,就不会发奋图强。只是他们生来富贵,难免就有些不切实际,皇帝岂是身份贵重就能做的?所以朕要磨练他们,从中选拔出最适合继承皇位的人。”

“可是……那也无需提防……”卿洁子仍是不解。

凌沉毅笑容略冷,道:“争得久了,他们的能耐越来越大,难免会有些不将朕放在眼里。如娘子所言,朕还没有老,这祁康的天下还是朕的,朕要提防的是不要让他们过分骄矜,让他们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不要逾越了界限。”

卿洁子隐隐约约从凌沉毅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些什么,但是她毕竟不擅长这些政场上的是非,想了想就没有再深思下去,只是劝道:“夫君总是这样料定先机,妾身什么都不懂,只要夫君好就行了。”

凌沉毅对爱妃这样的全盘信任和爱慕也是都接纳下来,卿洁子绝对不是他见过的最聪明的女人,但是她肯定是最清楚怎么得到他疼爱的女人之一。

而在她之前那个,可惜她出现的时机不佳,若是当初他像现在这样,明白种种利益交缠,或许她会活下来,而他们的儿子,也不必为了保住性命,而不得不离宫索居,更不会有今日啊父子离心的局面。

但是,人生并没有如果,就算他是祁康最尊贵的皇帝,也不可能让时间倒流,一切从头来过。

凌沉毅不再言语,轻轻地扶起卿洁子,一同朝内殿走去。

第二日一早上朝,大皇子回京的消息已经传开了来。大皇子凌天耀奉旨入宫受赏,惠王封地之外,加赐玉带,金冠,改封汉王。诏令一下,朝野哗然,人人都在思索、讨论这件事。

凌天耀本来就是兄弟中最先封王的人。按照祁康的规矩,当今皇帝的兄弟,封王是一个字,而子嗣则是两个字。

可以说,那个王字前头字数的多寡,是身份贵重的象征之一。

凌天耀受封汉王,等于忽然高了所有兄弟一头,固然三皇子这样受宠的皇子没有封王,人人都认为是皇帝要给他太子之位,如今却也在凌天耀变成了汉王的冲击中开始动摇起来。

据说在朝上,几位皇子的脸色就都难看了起来,退朝时二皇子凌天翼第一个从太极殿出去,并且后面大皇子的接风宴上他也没有出现。

三皇子凌天齐的脸色不很好看,但是也没有做出连宴席都不给面子出席的样子来。

五皇子凌天磊则是个傻的,但凡有宴会就觉得高兴,倒是皇后娘娘在宴上出来打了个照面就扯由头走了,看来柳家也是非常不满。

带至于六皇子凌无风,原本就没有太多存在感的他今日倒是频繁给凌天耀敬酒,似乎很为了这个大哥被看重而高兴的样子,但是大部分人都揣测,这是母妃早死的六皇子想搂他大哥的粗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