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章 遇危难险象环生(四)(1 / 1)

西林瑾头昏昏沉沉,刚躺在**,就听到敲门声。

“谁呀?”

西林瑾问道。

“是我。许明芜。”

门外,清脆的声音响起。

西林瑾从**爬起来,打开门。

“许帮主请进……我还没有起床,见笑了。”

西林瑾勉力的陪一个笑容,道。

许明芜摇了摇头:

“你不必客气。我是有事儿找你……”

西林瑾把许明芜让进了屋里,引着她坐下:

“你说……”

许明芜侧身坐在了椅子上,抬眼看了看西林瑾。西林瑾穿着素白的衬衣,长发披肩,目光温婉,气质娴雅,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许明芜想着,那一日,说起西林瑾,魏东亭目光中异样的温柔,又忍不住的多看她几眼。

西林瑾被许明芜打量着,略微有些不安。

“许帮主到底是为什么事儿而来呢?”

“魏东亭。”许明芜声音清丽干脆:“你见到他了,告诉我,他怎么样?你们三爷又有什么打算。”

许明芜开门见山的说。

西林瑾一怔,念起魏东亭,心中不免多了些苦涩。

“魏大哥他不是很好。官府审讯用了刑,他被打了……”西林瑾说着,声音就带了哽咽:“府衙刑讯逼供,甚至用了夹板。我怕魏大哥一身武艺会被毁了的。”

许明芜皱着眉头,长叹了一口气。

“这群畜生……那你们可是想好,该怎么救你们的朋友了吗?触犯了福行的利益,恐怕是没有那么好逃脱的了。”

相较于西林瑾的情绪外露,许明芜更深沉些,虽然心中很是烦乱,却仍旧冷静沉着。

“三爷的意思是再等等,看看府衙到底是会怎么判决……我们也再想想办法。我们这里人生地不熟,也找不到合适的可以搭救的人。至于说劫狱之类冒险的做法,毕竟是与法有违,是以,也不敢妄动。”

西林瑾解释着。

许明芜微微一叹,脸色一沉:

“说的轻巧。你们在外头怎么将观其变,怎么等都是好的。里头那个人,可是撑得住?对他来说,恐怕是吃不尽的苦头呢……与法有违的事儿多了,那一日夜探万花楼,也是与法有违,恐怕也是你们三爷的意思吧。怎么,那个时候,不是因为与法有违不去做呢……”

西林瑾一时语噎。

康熙的决定,哪里有她可以置喙的余地。

许明芜站了起身:

“万花楼是福行的产业,他的**,威之下,府衙恐怕是不会那么轻饶了魏东亭的。找官府的路去放人,没有足够有头有脸的人出面,恐怕是痴心妄想。问问三爷,这个时候还在想着律法,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律法的威严,是因为怕劫狱的危险,亦或者,根本就是对牢里头那个人不管不顾了呢?”

许明芜心中有气,说罢话,转身就走。

西林瑾抿着嘴唇,心中一阵阵抽痛,却也是说不出话。

许明芜行至门口,又转身,再打量着西林瑾:

“瑾儿姑娘明艳照人,蕙质兰心,自然是有人守护。不过,那个人,也是一心念着你的……”

说着,许明芜转身离去。

“许帮主……”

西林瑾喊住许明芜:

“许帮主,您能帮我们救魏大哥吗?”

西林瑾目光恳切。

许明芜眼睛一亮,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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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林瑾的房间中,成德,江江,许明芜和西林瑾四个人围桌而坐,商讨着,要如何去营救魏东亭。西林瑾拿了笔墨纸砚,把牢房里的道路大致画了出来。

“魏大哥的牢房在里面,从正门进去,会有三关检查的人。应该是不下十人。不过,我们的朋友,可以接应我们。到时候,我们就装作袭击他,抢过钥匙就可以了。”

西林瑾道。

“帮主,我们带几个人去合适呢?”

江江问道。

“我自己去。”

许明芜道。

“不能带漕帮的兄弟去冒险。劫狱毕竟是大事儿,稍有不慎,或者被捕或者被屠戮,我不能让大家冒这样的险。我自己去,成或败,到时候,漕帮只要否认,就没有关系。我不能为了我们的私事儿牵连漕帮。”

许明芜的声音坚定。

“我和你一起去。”

成德道:“如果只是普通的衙役,我想,总不会有什么大差错的。”

“比起你们那位主子来,你们反倒是有情义许多……”

许明芜看了看成德,道。

“三爷又三爷的为难。东亭兄对我和瑾儿有恩,他肝胆相照,我们也不能袖手不管呢……”成德坦诚的说道。

“看你温文儒雅的样子,真的不知道你功夫如何了?”

许明芜疑惑的看着成德。

成德拿起茶杯,若无其事的掷了出去,茶杯触碰到门,带着一声脆响,却没有见到茶杯被撞破。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茶杯又被轻轻握在了成德的手中,满杯茶水,一滴未落。

“哇,好厉害的功夫啊……”

江江忍不住惊呼。

“好功夫!”许明芜由衷的赞扬道:“那就请你们事先联系你们的朋友。我们,越快动手约好了。”

成德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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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约定的时间还早,西林瑾靠在成德的肩头,看着窗外一地月光,疏影婆娑。

入宫之前,他们也曾经常常是这样相依偎着读书,说着书上的故事,评论着诗词,回忆着那样的日子,仿佛是神仙的日子一般。后来,她入宫了,这样的情形成了她的梦,醒来,泪湿红棉;这一夜,又这样相依偎着,恍若隔世。

“表哥,一定要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

西林瑾抓着成德的手,叮嘱着。

“放心吧……我一定会回来的。也会把东亭兄安全的带回来的。”

成德抚着西林瑾的一头长发,目光中都是宠溺。

西林瑾点点头:

“我信得过你……我以为,表哥不会应了去劫狱呢……我怕表哥不答应,可是,表哥应下了,我又觉得很是不安,很担心呢……”

西林瑾犹犹豫豫的说。

成德微微一笑,目光明亮:

“瑾儿想的太多了。东亭兄对我们有恩,他为了你我的事儿,吃尽了苦头,生死都不计。甚至,三爷也较从前冷落了他许多。他现在身处危难,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无动于衷呢。”

“可是,三爷是不许的。我真怕啊……这事儿,且不说,我们还在苏州城,会被官府追捕。如果三爷生气,也不是我们能够应付得来的。”

西林瑾紧张的说道。

“走一步算一步,想那么多做什么呢?”魏东亭嘴角划过一丝笑容:“我们现在,要想着怎么把东亭兄救出来,至于三爷会怎么样反应,那就听天由命了。”

成德的目光清澈,神色坦然。

西林瑾点点头。

表哥就是有这样的气度,无论有什么难事儿,他总是能够放开胸襟看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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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降临。

这一日,许明芜成德等人陪康熙一起用了晚饭便离去。

江江陪在康熙的房间里,照顾康熙。

一盏明灭的灯下,康熙在看《资治通鉴》,他似乎也是心有所思,看看又放下书。

在一旁的江江看在眼里,帮他端来了热茶。

“三爷休息一会儿吧……”

“谢谢你。”

康熙接过了茶,轻轻喝了一口。

“三爷是不是还为魏公子担心啊?”

江江问道。

康熙沉默着,算是默认。

“魏公子吉人天相,一定会闯过这一难的。”江江道。

康熙苦笑了一声,良久道:

“在你眼里,是不是觉得我很无情?”

“啊?”江江一愣,马上明白了康熙的意思。连忙摇头:

“不会啊……怎么会呢?我们都会遇到很多力所不及的事儿。三爷这样担心魏公子,寝食难安,想来,也是很重情义的人了。三爷也一定很想魏公子能够早日脱险,不过,触犯了盐漕总督,要救人没有那么容易,想来,三爷也很难过吧。”

江江诚恳的说。

康熙喝了一口茶,没有说话。

眼前的女子,不明白他的所想,并不知道他的身份。

“三爷对自己的奴仆都这样关心,很让江江感动了。”江江由衷的说道:“江江在到漕帮之前,经历也颇为坎坷。见惯了世态炎凉……那些富贵的人,眼里头哪有下人仆从呢?在他们眼里,这些没钱没身份的人,只不过如畜生一般,只是供差遣的。只能乖乖听话,不能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如果是有自己的想法,那定然是要被责打的。三爷,却是如此温和的人呢……”

康熙抬眼看了看江江。

这个年方妙龄的女子,似乎有着很不堪回首的坎坷经历.

“每个人,都是会有想法,有感情的。东亭和成德跟了我很多年了。”康熙道。

“不过……”

江江沉吟着,似乎在想着,要不要继续说。

“怎么了?”

康熙问道。

“我觉得,他们好像都很怕你啊。无论是魏公子还是程公子,亦或者鄂先生和林姑娘……”

江江说话的声音不大,一双大眼睛眨着,看着康熙的神色,看着康熙仍旧神色如常,江江才略微宽心。

“他们好像都很怕你的。在三爷的面前,他们都很收敛很小心翼翼的。仿佛,三爷是左右他们生死的人一样的。”

江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