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风雨交加。第二日,紫禁城内又照常升起了太阳。一些阴暗见不得光的事,依然隐藏在肉眼看不到的角落里,正伺机而动,准备攻击它的对手。
各宫正准备用完早膳前往慈宁宫给太后定省,友福刚备好肩舆,不想慈宁宫却传了话给六宫说:太后凤体违和,让众人不必前往慈宁宫请安了。
沐婉芙也早有耳闻,太后每逢刮风下雨的天气,便会被年轻时落下的病根所折磨,年年月月如此。让太后种下此病根的就是先帝的废后郭络罗氏。当年太后正身怀当今的皇上,废后一直对先帝独宠当时还是昕贵妃的太后颇有微词,却一直苦于没机会下手。有一日,太后身边的一名宫女不慎言语上冲撞了废后,废后便借题发挥,说太后管下不严,于是罚太后跪在雨里背诵妇德。十二月的雨水冰冷刺骨,太后当时还有孕在身,太后在雨里足足跪了一个时辰后便昏倒了。等先帝带人赶到时,经太医诊治:说寒气已深入骨髓,幸而发现的及时,否则龙胎都不保。至此,太后每逢入冬后的阴雨天便会全身骨骼疼痛不止,连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束手无策。
大月朝最尊贵的女人皇太后,当年协助先帝铲除了废后郭落罗氏一族;先帝大行后,又联合朝中大臣之力将有狼子野心的肃亲王诛杀,辅佐幼帝登基即位。在本属于男人们的前朝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曾多次身处险境而处之泰然,其铁腕堪比历代帝王。就是这样的一个尊贵铁腕的女人,也与寻常人一样;会经历生老病死,一样会有病痛缠身时的痛不欲生。
每当此时,皇后必会在慈宁宫内亲自端茶递汤药,事事亲力亲为,如亲生女儿一般伺候在太后的跟前儿。后宫之中最得太后欢心的除了被太后视为开心果的敏惠公主外,非皇后莫属。也因此,一些连皇帝都难以开口的事,只要由皇后出面,太后也会酌情应允
沐婉芙得了闲,也比往日起得要晚些。待用完了早膳,一时间来了兴致,让膳房准备了些食材,亲自动手带着宝娟、翠岚、春儿与萍儿做起了自己拿手的玫瑰酥。
“小姐总是欺负奴婢。”翠岚嘟着嘴不满地道,随即放下了手中的面团找了个理由,说:“奴婢天生就笨手笨脚的,哪里做得出这么精致的东西来。小姐还偏偏喜欢叫上奴婢一起出丑,现在可好了,宝娟姐姐与春儿,萍儿肯定要嘲笑死奴婢呢。”
春儿与萍儿听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齐道:“翠姐姐肯定是不用心做,娘娘可得好好的罚她才是。”
“偏你这妮子嘴刁,想偷懒便找这么些借口推诿。这次本宫要是不好好的罚你一回,怎么对得起宝娟她们。”沐婉芙将做好的玫瑰酥放到蒸笼内,数落着翠岚的不是。
宝娟也在旁笑着,于是提议道:“既然翠姑娘不想做糕点,那这跑腿的活儿便交由她去办好了。翠姑娘向来办事稳妥,娘娘若真是将这差事交给了旁人去办,奴婢还有些不放心呢。”
“还是宝娟姐姐最好,总是在关键的时候出来帮我说句公道话。”翠岚卖乖地说着,于是俏皮地对沐婉芙拌了个鬼脸,也在旁帮着打下手。
“罢了罢了,既然宝娟都为你说了这么些好话,本宫要是再不同意岂不有些不近人情了。”沐婉芙将手中的最后一块玫瑰酥放进蒸笼里,便又吩咐了翠岚:“待会儿你将这笼蒸好玫瑰酥送去香雪姐姐的景阳宫,路上可不许耽搁,办完了差事早些回来;别像放出笼去的野鸽子一般,一玩儿起来就忘记了回家的路。”
翠岚欢喜地点了点头,“奴婢一定谨记小姐的嘱咐,办完了差事儿一定会早早的回来,您放心吧!”她信心满满地打着保票。
宝娟带着萍儿与春儿将殿内的桌子撤了出去,沐婉芙掸了掸身上的面粉,让宝娟伺候了自己进暖阁重新换衣梳妆。
“娘娘,今日戴这支簪子吧!”宝娟在沐婉芙身后拿了支点翠的簪子比对着,沐婉芙看了眼春儿手上捧着的粉色锦缎缠枝栀子花对襟多纽纹缎袍,微微点了点头。宝娟又为她挽了个两把头,中间簪戴了一朵镏金的玉芙蓉,两鬓间各插了只点翠的半翅蝶形流苏簪,耳间戴着对儿珍珠耳坠子。
许久没这样打扮过的沐婉芙满意地点了点头,才赞起了宝娟的手艺道:“梳得不错,有你在本宫身边伺候着,也算是本宫前世修来的福气。”说着,从钿盒内取了一对金镯子赏给了她,“拿着吧!以后这宫里宫外的还要你费心多担待些,翠岚与春儿她们都还不懂事,你要多费些心**她们才是。”
宝娟忙跪了下来,垂首道:“娘娘谬赞了!奴婢得蒙娘娘的器重已十分的感恩戴德,不敢再接娘娘如此厚重的赏赐。”
春儿见状也忙跪了下来,听等着沐婉芙的训话。
“你是怎样的人,本宫心里还是有数的,起来说话。”沐婉芙起身扶了宝娟起来,将镯子塞到了她的手里,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收下。又另外取了件样了别致的簪子一并赏给了春儿。
宝娟带着春儿又一次谢了恩,才一同服侍着沐婉芙换了缎袍。厅里,翠岚早已将两盒糕点装置妥当,只等着沐婉芙出来交待她去办差。
装扮妥当,沐婉芙扶着宝娟的手走出了暖阁,便瞧见翠岚喜滋滋地站在那儿玩着垂下来的一缕发丝。见沐婉芙出来了,忙上前回话道:“小姐,点心做好后。按照您的吩咐:装了两盒,这一盒是要送给贵嫔娘娘的,这一盒是送给香雪小姐的。”
“记住本宫交待过的事情,办完了事早点回来。”沐婉芙总觉着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又一次嘱咐了翠岚。
翠岚提着食盒点了点头,说:“奴婢不敢忘记!等办完了小姐交待的差事一定早早的回来,再沏上您最爱喝的铁观音等您回来。”说罢便欢欢喜喜地提着食盒走出了殿内。
“这个丫头,一听着出去总是欢喜的不得了,还是跟从前一样玩性不改,看来本宫也该着手为她谋一门婚事呢。”沐婉芙喃喃自语道,殿外的友福早已备好了肩舆,宝娟提着食盒跟在后面,一齐往恩贵嫔的延福宫去了。
半个时辰后,肩舆在延福宫外停了下来。沐婉芙走下肩舆,捵了捵缎袍上的褶皱,又正了正发髻上的钗饰,才让门口的内监进去通传。
不一会儿,巧儿出来引着沐婉芙往延福宫的正殿去了,宝娟提着食盒跟在沐婉芙的身后。待沐婉芙进殿后,恩贵嫔一眼便瞧见了宝娟手里的食盒,问:“妹妹都带了什么好东西给姐姐解馋呀,姐姐老远便闻见了食盒里飘出来的香味。”
沐婉芙坐在恩贵嫔对面梨花木交椅上,笑着向恩贵嫔解释着:“不怕姐姐笑话,妹妹闲来无事,便做了样小点心拿过来给姐姐尝尝。”边说边让宝娟打开食盒,亲自从盒内端出了一盘精致的糕点,又取了银制的叉子递给恩贵嫔,道:“姐姐尝尝看,妹妹这道玫瑰酥做得合不合你的口味。”
巧儿为沐婉芙奉了茶,便退到了一侧候命。恩贵嫔自有了身孕后也很是喜欢这些个精致的小点心,看着眼前样式精致的糕点,便好奇地叉了块轻咬了一口,随后赞道:“这酥饼入口有淡淡的玫瑰清香,甜而不腻。这里面不仅有玫瑰露、还加了些桂花粉,两者既不想冲,又恰到好处的将彼此的香味融合到了一起,确实是道不错的点心。”
沐婉芙见恩贵嫔很喜欢自己做的这道点心,又说:“妹妹不才,听闻姐姐近来很喜欢精致的点心。妹妹今日也是得了闲,所以才做了这道玫瑰酥,博姐姐一笑。如果姐姐喜欢,妹妹日后多做几样,让她们天天给姐姐送来便是。”
除了桌上的玫瑰酥,巧儿又端上了双色豆糕、松仁卷、核桃酪、**福寿酥。恩贵嫔客气地招呼了沐婉芙用茶点,两人又就着宫里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聊了起来。
翠岚将玫瑰酥送去景阳宫时,宫内的掌事宫女双红说丽小仪受了福贵人的邀,去启祥宫串门子去了。翠岚见佟香雪不在,便将玫瑰酥交给了双红,自己则提着空食盒离开了景阳宫。
路过御花园时,翠岚见园子里的茶花开的正艳。于是玩心大起,眼见着回宫的时辰还早,就将手里的空食盒找了个空地儿放下了,自己则像个采花贼似的,蹑手蹑脚地将那些饱满的花骨朵儿一一的摘了下来。心想着带些回去插瓶,也好博自己小姐一笑。摘花时,又小心翼翼地看着周围,生怕叫别人给瞧见了。
一时贪玩,竟不知不觉走进了园子的深处。隐约的好像听见有人交谈的声音。翠岚以为是两个小宫女在说悄悄话,便好奇地凑了过去仔细地听了起来。
“娘娘让您设法将这个东西带进福泰宫,一定要将它放到禧嫔的妆钿盒内。而接下来的事,就不劳您费心了。”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我一定照她的吩咐放进福泰宫,绝不会有任何的闪失。”
这第二个声音听起来特别的耳熟,可翠岚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倒底是谁,便撩开了花丛,偷偷地瞧了眼那说话的人。待看清那人的面容后,手里的茶花一齐掉在了地下,心也跟着噗通噗通地跳了起来。喃喃道:怎么会是她,怎么可能?
这边又想急着回去将这条消息告诉自己小姐,又怕再落了些重要的话,一时间也是进退两难,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忽然身后的一声轻响拉回了她的思绪,翠岚顺着那声音看去。只见蓉妃带着几名宫女太监正冷冷地盯着自己,冷笑着问:“告诉本宫,你刚刚都听见了什么?”
翠岚忙不迭站了起来,心下慌乱不已,于是赔笑道:“蓉妃娘娘说笑了,奴婢不过觉着御花园里的茶花开得正艳,所以想摘些回去给我家小姐插瓶。”顿了顿又继续说:“我家小姐一直很喜欢茶花,所以奴婢想带些回去向小姐邀功。”翠岚随便编了个理由,只想能快点脱身。
“正好本宫也很喜欢茶花。反正时辰也早,你就跟本宫回衍庆宫坐坐吧,给本宫讲讲你家小姐为什么喜欢茶花。”说罢,便对身边的宝姝使了个眼色,示意将翠岚带回宫再做处置。
几名内监正要上前强行架着翠岚往衍庆宫去,只听翠岚大声喝斥着他们:“放开我,本姑娘自己会走!”翠岚根本不屑屈服于蓉妃与佟香雪的**威下,说完便顾自走在前面。一路上,翠岚恨恨地盯着与自己同行的佟香雪,不屑地啐道:“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人,枉我家小姐当初还去求太妃保你一条性命。不想你却这么卑鄙无耻,竟助纣为虐反咬我家小姐一口。我翠岚就算做了厉鬼,也会日日夜夜的缠着你们不放,你们一定会招报应的!”
佟香雪羞愧地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字来,蓉妃倒是毫不介意地听着翠岚的一席话,漫不经心地玩着指间的蓝宝石戒指,“果然是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也不枉你家小姐如此的器重你。”
一行人回了衍庆宫后,蓉妃让宝姝与几名身强力壮的内监将翠岚押到了宫内最北端的空房内。佟香雪虽然不忍心看着翠岚受苦,可一想到放了她回去,自己投诚蓉妃的事情便会败露,也终于狠下了心要将她除掉。
阴深的房内散发着腐朽的气息,死亡的阴影正一点点的笼罩着翠岚。蓉妃在宝姝搬来的圆凳上坐了下来,接过茶盏吹了吹茶沫,慵懒地问:“可想清楚了?只要你不将今日之事泄露出去,你照样可以回到福泰宫继续当差。本宫向你保证,日后等着你的将会是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远比现在给人当牛做马的强。”
“呸!”翠岚不屑地朝蓉妃啐了口,恨道:“要我出卖我家小姐,除非我翠岚死了。不然我一定会将今日之事告知我家小姐,让她去太妃那儿揭发你们的罪行,让你们这些小人一个个的都死无葬身之地。”
“放肆!竟敢对娘娘不敬,你这不知死活的贱婢!”蓉妃身后的宝姝大声斥道,随即甩了翠岚一记耳光。
翠岚重心不稳,便一头栽倒在地。却也不想在蓉妃与佟香雪的面前给沐婉芙丢了脸面,才勉强重新撑起身子,再次起来时额头上已撞出一块殷红的血口子,冷笑地看向蓉妃与佟香雪:“今天你们就算打死我,我也绝不会出卖我家小姐的!”说着便朗声大笑了起来,挑衅地看向蓉妃:“蓉妃娘娘,您大概还不知道吧。我家小姐进宫那日,便废了您姑母乌雅氏的嫡福晋之位;现在康王府里早已是侧福晋当家作主了,您都没看见,当时大小姐与三小姐那副丧气的样子,我当时真是痛快极了!就算你们今日杀了我,终有一日,我家小姐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是嘛!”蓉妃缓缓吐出了两个字,阴毒地看向地下的翠岚,故作惋惜地说:“你好歹也是个模样俊俏的伶俐丫头,若不是今日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事情,本宫还真不舍得就这么让你死了。”蓉妃的话音未落,门外的内监便捧了样东西走了进来。待走到蓉妃的身边时,行了双安后才将漆盘里的东西高高举过了头顶。
“丽妹妹,你是否记得承诺过本宫的事情?”蓉妃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漆盘内的白绫问。
佟香雪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颤声答道:“臣妾…不敢忘记。只要是臣妾力所能及的事情,一定会……竭尽全力为娘娘办妥此事。”
“如此便再好不过呢!”蓉妃笑意颇深地看向佟香雪,缓缓道:“姐姐这会儿子觉着有些乏了,就有劳妹妹代姐姐送她一程吧。”
佟香雪微愣了一下,才垂首答话说:“是!”交代完事情,蓉妃扶着贴身侍女宝姝的手走出了耳房。
待蓉妃走后,佟香雪才鼓足了十二分的勇气拿起了漆盘内的白绫,一步步的走近翠岚的身边,满怀歉意地说:“翠岚,我也是逼不得已才会这么做的,你不要怪我。”
即将赴死的翠岚倒也从容不迫,笑着看向佟香雪,一字一句地道:“劳丽小仪转告蓉妃娘娘一声,我一定会回来找她的。”
佟香雪对留在房内的内监们使了个眼色,于是几人强行按着翠岚。佟香雪将白绫套好后,不忍地闭上了眼,使出了所有的力气收紧手中的白绫。刚开始翠岚还勉强挣扎了几下,而后挣扎越来越来微弱,直至气绝而亡。
沐婉芙在延福宫陪着恩贵嫔说了好半天的话,也怕累着了有孕在身的恩贵嫔,便主动辞了恩贵嫔带着宝娟回了福泰宫。
半个时辰过后,肩舆在福泰宫宫门外停了下来,沐婉芙刚扶了宝娟的手走下肩舆,一直随身携戴的荷包便轻轻落在了青石砖面上。沐婉芙将地下的荷包捡了起来,才发现是荷包上的绣线断了。沐婉芙看到荷包后,不禁想起了绣这荷包的翠岚,淡淡笑了笑,才扶着宝娟的手回了宫内歇息。
春儿捧了茶盏进殿内,走到沐婉芙的身边将茶盏小心翼翼地放下后才退到了一旁。
沐婉芙忽然想起翠岚出宫时说过的话,便故意揭开茶盖看了眼,问:“怎么,翠岚还没回来?”
春儿闻言,看了看沐婉芙身后的宝娟,才回话道:“回娘娘,奴婢一直在殿外清扫收拾,所以也没太注意。”
“这个鬼丫头,又不知道到哪儿野去了。”沐婉芙无奈地说着,又吩咐了宝娟与春儿:“等翠岚回来后,让她到本宫这儿来讨罚,可不许你们护着她,都听明白了吗?”
宝娟与春儿听后皆会意地笑了笑,也都不敢拂逆了主子的意思,都恭恭敬敬地答了是。
说来也奇怪,一直到午膳过后,出去办差的翠岚仍然不见踪影。沐婉芙以为是佟香雪多留了她在宫里问了会儿话,便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照例由宝娟服侍着午歇了。
不知何时回宫的翠岚轻轻地走进了暖阁内,回来后的她与平时有些不一样。穿了件翠绿色的暗花福字宫服,宫髻上戴了支绢纱制的珠花,发髻上斜插了一支金钗;她一直说这支钗要留到自己出嫁那日再戴,不想今日就给带了出来,给沐婉芙请了个双安后,才道:“小姐,奴婢是来跟您道别的。日后奴婢不在小姐身边时,小姐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千万小心您身边的人。”说着便起了身,依依不舍地看了眼沐婉芙又说:“小姐,您多保重,翠岚走了。”
“小心谁?翠岚,你快告诉本宫要小心谁,你要去哪儿?”那着绿衣的翠岚已经走出了暖阁,沐婉芙这才呼地惊坐了起来,额间已沁出了细密的汗珠。而暖阁内,却空无一人。
宝娟听见暖阁内有轻微动静后,急急地走了进来忙上前关切地询问道:“娘娘,您怎么了,是不是又做了恶梦?”
沐婉芙这才发现刚刚不过是个梦而已,抬手揉着太阳穴,吩咐宝娟道:“去叫翠岚进来,本宫有事找她。”
“回娘娘,翠姑娘自晌午去了景阳,这会儿子还没回来呢。”宝娟见实在瞒不住了,便如实地回答着。
听宝娟这么说,又联想起了刚才的梦境。越想越觉着事情蹊跷,沐婉芙便交代宝娟:“你带着春儿去景阳宫走一趟,再让友福带人去御花园里仔细的找找。许是那丫头贪玩,不知在什么地方迷了路,也说不准误闯了哪个嫔妃的寝宫让人家扣下了,日落之前,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都务必将她给本宫带回来。”
“是,奴婢这就去办!”宝娟也不敢耽搁,退出暖阁后便带着春儿急急地往景阳宫去了。
心急如焚的沐婉芙不停在殿内转着,无缘无故的怎会做那样奇怪的梦。翠岚叮嘱自己要小心身边的人,这个身边人指的又是谁?
宝娟、友福、春儿与萍儿都出去找翠岚了,在殿内伺候的都是一些眼生的粗使宫女。
一个时辰后,宝娟带着春儿从殿外气喘吁吁地赶了进来,回话道:“景阳宫的双红告诉奴婢:翠姑娘是巳时将糕点送去景阳宫的,因丽主子不在宫里,所以是双红亲自带人收下的。”
“按理说,翠岚应该早就回来了才是,怎会到现在还看不到人影?”沐婉芙听了宝娟的话后不禁喃喃道。
不一会儿,友福也小跑了进来,禀报道:“娘娘,奴才带着小灵子、小顺子将御花园找了个遍儿,也没看见翠姑娘的人影。”
沐婉芙无力地瘫坐在了宝座上,宝娟从萍儿的手里接过了茶盏,小心翼翼地呈给了沐婉芙,道:“娘娘,您也别太担心了。依奴婢看:翠姑娘肯定是一时贪玩,才忘了回来复命,要不,咱们再耐心的等等。”
沐婉芙推开了宝娟递过来的茶盏,又吩咐他们:“翠岚肯定在哪里迷路了,你们再去找找,,她肯定在等咱们去找她。不行,本宫要跟你们一起去找她。”沐婉芙说着便要往外走。
“娘娘,您还是在宫里歇着,就让奴才们去找吧!”宝娟见沐婉芙如此的执着,便对友福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带着春儿与萍儿再仔细的下去找找。
“是!”友福带着殿内的春儿与萍儿急急地退了出去。
未时、申时,整整过去了两个时辰后,友福才带着春儿与萍儿风尘仆仆的进了殿内复命。
沐婉芙见他们回来后,忙欣喜地上前问:“怎么样,你们找着翠岚没有?她是不是在哪里迷路了,你们找到她的时候她是不是在哭?”友福与春儿却不敢往下接话,皆摇了摇头。
“啊!!”
殿外的尖叫声引起了沐婉芙的注意,只见一小宫女惊慌失措地跑到殿外,宝娟不悦看了她一眼:“竟敢在主子面前如此失礼,还不快退下!”
“娘娘…娘娘,奴婢看见翠…翠姐姐了…”那名宫惶恐地答着话。
沐婉芙一听有翠岚的消息,忙道:“快在前面带路!”
还未等宝娟等人反应过来,沐婉芙已跟着那名宫女往走出了殿内。沐婉芙跟着那名小宫女来到了福泰宫后院的池塘边,远远的便看见了有东西浮在水面上。
越来越近,那漂浮在水面的物体也越来越清晰了。待宝娟等人走近后,都跟着吓了一大跳:只见身着宫服的翠岚面朝下的浮在池塘里,看样子已死去多时。
“快下去救人!”片刻后,宝娟命友福带了两个熟悉水性的奴才下去将翠岚打捞了上来。
沐婉芙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远处,隐约传来宝娟焦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