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鞑靼人打来了?
也不对啊,鞑靼人刚刚惨遭大败,西北地已经大雪封山,这个时候不会来的。
“杨老,到底出了什么事?皇上刚刚回京,就在深夜召集我等?”
杨延和摇摇头,只希望不再是豹房扩建这样的荒唐事:“皇上刚刚回京,百般疲惫之下召集我等,想必是不得了的大事。”
莫非是宁王?
众人跟着打灯笼的传令太监,双手拢袖,躬着身子,寒夜如冰,每一阵风都好似冷冰敷面,本来的困意被冷风冲淡不少。
杨延和等人进来的时候,何千军也在殿内,正与朱厚照闲聊。
“老臣杨延和,参见皇上。”
六部尚书齐齐下跪道:“参见皇上。”
正德皇上朱厚照朝何千军点点头:“何院使,将事情说一说。”
何千军郑重道:“单是今日,我的医馆接到十九名被老鼠咬的病人,不止如此,还有皇上养的那只豹子也被老鼠咬了。”
杨延和听的眉头皱起来:“什么意思?”
何千军继续说道:“单是我这一家医馆,被老鼠咬到的人已经近二十。全京城有那么多医馆,不晓得有多少人被老鼠咬到。所以这件事一定不是偶然,我怀疑京城将会爆发大规模的鼠患,应该及早防治。”
“这……。”
几个老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是一头雾水。
正德皇上朱厚照补充道:“各位畅所欲言,这次的鼠患应该如何应对?”
“鼠患?这么晚召集大家来就是为了鼠患?而且是根本没发生,猜测的鼠患?”杨延和眼中有失望也有辛酸。
本来以为刘谨倒台后,这样荒唐的事不再有,呵呵,看来是自己想多了,杨延和质问何千军道:“何千军,现在太医院如你所说搬到宫外。你现在没有传召,怎么敢私自进宫?”
何千军刚要说话被朱厚照拦下来,朱厚照可是知道这里面的弯弯道道,老何一个回答不好,就会被杨师父抓住把柄:“咳咳,杨师父,是朕宣他入宫。”
杨延和抓住何千军不撒口道:“不属宫直隶的官员进宫,要先往内阁递册子,内阁封红之后才能选日子进京。何千军,老夫可从未见过你的入宫柬。”
何千军一脸懵逼,自己跟他们在说鼠患的事情,扯什么进宫:“我……。”
朱厚照一阵头疼:“杨师父,朕特招何院使进宫也不行吗?”
杨延和扭过头看了一眼礼部尚书毛澄,毛澄心领神会道:“宵禁之后,外人不得入宫,何院使此举有违礼制。”
何千军面如猪肝色,忍不住发火道:“够了,京城百万百姓的性命岌岌可危,你们还在这纠结有违礼制。我去你们大爷的,还有没有良心?”
杨延和眯起眼睛,反呛回去:“何千军你大胆,半夜三更召集六部尚书,内阁首辅,你可知只有西北鞑靼压境,只有藩王起事,才能如此?”
何千军气喘吁吁,完全是被气的:“杨大人,京城岌岌可危,百万黎明百姓的性命还比不过你们睡懒觉?”
杨延和本以为何千军这个后生能在激流中勇退,是个胸怀宽广的人,对何千军颇为赞赏。现在却搞出这样的事,着实令人痛心:“何千军,你口口声声说鼠患,鼠患在哪?”
杨延和指着身后的众位大臣:“他们都是正三品的大员,知道他们每天在忙什么吗?忙着整个大明的国泰民安,你呢,一个小小的六品院使,因为几只老鼠就把他们叫进宫来。”
“老鼠!就因为几只老鼠!”杨延和对着何千军一顿劈头盖脸的大骂,唾沫星子四溅:“有什么事不能等天亮再说?”
“你胡闹,要拉上这么多大臣跟你胡闹?你可知道你犯了多大的事,若是明日有紧急的事情,而这些大臣碰巧没有休息好打了瞌睡,导致各地送上来的折子出了纰漏。你可知道会产生多大的影响?”
杨延和甩了甩袖子:“几只老鼠!简直不可理喻!”
以前杨延和觉得朱厚照是小孩子心气,现在发现何千军比皇帝更幼稚,不过是碰巧有几个人被老鼠咬了,就整出一个老鼠论来。
说什么京城百万黎明百姓危矣!简直愚蠢!
“皇上,下次再发生如此事,麻烦皇上跟传令太监交待清楚。不要再将老臣当猴耍。”
杨延和受够了正德皇上一次又一次的无理取闹,先是修建什么地窖,然后豹房扩建,现在又搞出一个老鼠危机。再这么下去,以后皇帝的威严何在,大臣们还能信任皇上吗?
六部尚书对于今天的事同样不胜其烦,半夜里起床,一路上心急如焚,等到来到殿里,说是老鼠为患,这是正常人能干出的事?
何千军跟这群酸儒实在是没啥好说的,总算知道王守仁先生为什么在京城待不下去。这群人太迂腐了。
“我不管你们怎么想,朝廷必须立马行动起来……。”
杨延和直接走到何千军面前,与何千军面面相对:“你想怎样?你想京城大乱是吗?好好地安生日子不过,非要胡来。”
何千军以前还觉得杨延和是个好打交道的老人,现在才发现最迂腐的就是他。
……
漆黑冷夜,宫闱之中争论不断,就在两个时辰以前,打更的更夫听见街旁的客栈里传来噼里啪啦酒壶从柜台上摔碎的声音,伴随着酒壶摔碎的声音,还有窸窸窣窣的唧唧叫声。
打更的更夫没敢吭声,这个时间,店家早就关店就寝,客栈里怎么还有人?莫非是遭贼了?
打更的更夫不敢推门而入,叫来巡夜的衙役。
客栈门口渐渐明亮起来,十几名巡夜的衙役聚在一起,客栈里面的唧唧声依旧没停下。
最先发现客栈异样的更夫疑惑起来,现在外面灯火通明,里面的贼子竟然不为所动,摔盘子摔碗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伙贼人着实猖狂,官兵已经到了门口还不老实。
门外的衙役齐刷刷拔刀,凛白钢刀映着月光,本就寒冷的长夜更加刺骨。
“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