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父思考良久,把妻子的话拓展一番,回复给女儿,表达不鼓励不反对的态度,让她自己做主。
羡君可琢磨父亲的口气,心中大石落下,他们不反对,就等于默许,她像获得了赦免。自从在德国读书工作,她感觉自己一步步在背离母国的教育和家庭的传统,多少有些德国化了,爸爸妈妈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疙瘩的。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们幸而是开明的父母,否则她要嫁给Sebastian这个德国人,还要入教,他们还不知多伤心呢!
周五羡君可跟Michael打了招呼,早早下班,马不停蹄地和Sebastian顶着浓黑的暮色往德累斯顿去。Sebastian心疼她,上了一天班,天气又不好,不肯再让她开车,他独自驾驶保时捷,让羡君可在副驾上睡觉。半路休整了一次,等到达老宅,漂亮的跑车已经被高速路上雨夹雪的泥泞溅得惨不忍睹。
“车子弄得这么脏,你得心疼了吧,等这次回家,不如还把奥迪Q7开回去,应付这种路况比较好。”羡君可建议。
“都听你的。”Sebastian一口答应。其实对他而言,再昂贵的车也不过是代步工具,只有外形和功能的区别而已。
周六羡君可照例要上神学课,因此晚上早早就收拾洗漱,准备睡觉。Sebastian这头大熊却不安份,他小睡一会儿就来了劲儿,一抱一亲,开了头就止不住。他太熟悉如何调动起羡君可的情绪,贴合,进入,顺畅而快乐。
她的身体柔软又紧绷,像鼓风的帆,拉紧的弦。全身泛出粉红,这是他见过最美的颜色,是日落时分的霞光照在洁白大理石上的那种美妙的光彩。他们的身体一起飞升,四肢交缠。她的手腕被他扣住压在头顶,不让她遮住漂亮的脸,这样他可以欣赏到她迷醉的面容。
她闭上眼睛,睫毛是一对蝴蝶在振翅,颀长脖颈天鹅般伸长。
“君可,我好爱你,你感受到了吗?”
他俯身在她耳畔呢喃,她侧头,轻轻咬噬他的耳朵。她难得这样主动,海啸般的轰鸣,他一瞬间就冲到顶,快乐地抱着她发抖。
第二天一早,羡君可还在**,意外地接到Inma的电话,真是稀奇,她和Inma尽管在工作时挺亲热,但私下里几乎不会互相打电话,何况还是周六清晨。她忙接通,怕是公司里有急事。
Inma顾不上客套问候,劈头就问:“君可,你在哪儿?”
“在德累斯顿,我未婚夫老家,怎么了?”她压低声音,一边钻出被窝,伸脚去穿床边的脱鞋。
“你的朋友出事了,你不知道吗?”
“谁出事?”
“Lapo Pasino,你那个名模朋友,刚得柏林影帝的那个。”
羡君可惊呼一声,差点把手机掉在地上,她一把抓住身边揉着眼睛醒来的Sebastian。
“Lapo怎么了?”
“他……
昨夜跳楼自杀,今天一早各大娱乐新闻都疯了一样报道,你一点都不知道?”
羡君可脑子里嗡一声,好像钻进了教堂的大钟里面,被敲打得耳膜震裂。手机砸在地板上,她赤脚狂奔去书房开电脑,Sebastian捡起地上的手机,Inma还在那边滔滔不绝。他越听,脸色越凝重,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找到羡君可,她坐在电脑前面,抖得像寒冬里的一片枯叶。
“Lapo死了!”
Sebastian已经听Inma转告了大致的实况,Lapo凌晨的时候从24楼的住处阳台跳下,当场死亡,警察已经初步认定是自杀。羡君可撑着写字台站起来,脸上是凄惶的泪水,她语无伦次,Sebastian心如刀绞,抱住她,抹她的眼泪。
“不要哭,别哭!”
电脑里面的视频正在播放狗仔队蜂拥而至,把Lapo的经纪人团团围住的情形。
“请您说几句,Lapo Pasino确实是自杀吗?自杀的原因是什么?是不是嗑药导致的精神崩溃?”
“据说死者因为**感染了HIV,是真的吗?”
经纪人爆发了,抓住那个提问的人,劈头盖脸拿手上的笔记本去砸。
“都是你们这些没良心的狗仔逼死他的!他才25岁!你们有没有人性啊!人都死了还要泼脏水!”
羡君可哭到抽搐,Sebastian抱她在怀里,拍着她的背安抚。视频里的新闻主持人面无表情地说:
“据警方的尸检报告,死者Lapo Pasino在近几个月内没有吸毒史,没有传染性疾病,身体健康。但据他身边的朋友爆料,死者一直受严重的失眠症困扰,需要使用安眠药物,他们认为这次自杀是由于近期爆出不雅照丑闻而导致的巨大精神压力所致。”
……
镜头转往不雅照的掌镜者K先生,他理所当然地被娱乐记者逼问,对Lapo Pasino的死有何“感受”。这位见惯风雨的大佬一张扑克脸,戴着他标志性的墨镜,语气波澜不惊,一派官腔。
“Lapo是个好孩子,我们曾经合作很愉快,他为我的品牌以及许多一流的设计师拍摄过极佳的照片。他有天赋,有才华。对他的英年早逝,我感到非常遗憾。”
“请问您会参加他的葬礼吗?”
K先生一面低头往前走,钻进车内,一面含糊地说:“我的日程很满,但是我会请助手为他献上一束花表达哀悼之情。”
……
羡君可泪流满面地拽住Sebastian的衣领:“我们去柏林,好不好?我想去看看Lapo。”
Sebastian苦笑,24楼跳下来,人早就血肉模糊,如何能让羡君可那样惨不忍睹的遗体?可是不让她看,她如何死心?
他哄她,让她安静,他来想办法。
Sebastian和Lapo毕竟认识这么久
,总有渠道得到消息。他翻出手机里的备忘录,直接拨通Lapo经纪人的私人号码,这是很久之前Lapo告诉他的,以备不时之需。
打了几次,电话终于有人接,Sebastian长话短说,自称是Lapo很亲密的朋友,他用了写剧本的笔名Christian Maier。经纪人没有质疑,这个号码只供他和亲自带的几个模特联系,绝不会作为对外公关的电话,知道这个号码的不是一般人。
Sebastian说:“很抱歉打扰您,但是我真的非常震惊而伤心,我想知道,Lapo昨夜是否服用了安眠药,他一直有吃药的习惯,有时候会……过量,神志不清。”
经纪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悲伤:“不,根据法医的尸检报告,他当时很清醒,没有服药或者饮酒。Lapo的遗体显示,他衣着整齐考究,相信死前精心打扮过。”
Sebastian强忍悲痛:“那……他是否有遗书留下,比如,署名给J或者S的?”
“警察已经对房间彻底搜索过了,他把所有私人物品都整理得很干净,有一盒子私物他留了便笺赠予我。但是,现场没有留下任何遗书,电脑里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手机里的通话记录没有异常。”
Sebastian感到绝望,他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您认为他确实是自杀的吗?”
“我很不愿意接受这个惨剧,但这的的确确是事实,因为Lapo在跳楼之前打过最后一个电话给我。”
Sebastian心脏蹦到嗓子眼儿:“他说什么?”
“Lapo只说了一句话——对不起,谢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让您失望了。”
挂断电话,Sebastian的眼泪已经模糊视线,他捂住脸,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他何尝不想亲自去柏林,看到现场,看到遗体,确认那个美貌、年轻、性感、才华横溢的Lapo,真的死掉。
两个人一直哭到牧师前来拜访才回过神来,都是衣衫不整,饥肠辘辘,起床后连杯水都没喝。幸好管家过来,Sebastian忙让管家招呼牧师小坐。羡君可哪里还有精神钻研圣经,Sebastian的眼睛也已经肿起来。
他快速洗漱,换件整洁衣服下楼见牧师:“对不起,今天早上突然得知,我们的一位朋友去世了,我和未婚妻都伤心欲绝。可能今天没有办法上课,让您白跑一趟,我们感到万分抱歉,请您原谅。改日我们也许一起去教堂参加弥撒,悼念死者。”
牧师并没生气,在胸前画十字,温和地安慰Sebastian,请他和羡小姐节哀,不要太过悲伤。管家客客气气地送牧师离开,返回询问Sebastian这个周末怎么安排。原本是约定今晚一家人一起吃饭的。
他沉吟片刻,叮嘱说:“我刚才跟牧师说的事不要让老爷知道,就说我和小姐临时改变计划,可能不会去别墅探望他们,请他们不要生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