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凉医此话一出,屋内众人都没心思吃朝食,一脸肃容担忧的看着公子凌。
姜凌低头吟沉片刻,抬头看着一脸若有所思的余玉,问道:“不知对这疫病,玉儿可有良方?”
余玉听姜凌问她,忙从思绪中缓过神,并未先回答姜凌所问,反而先问道:“不知这灾患已经发生多久,各地可有四散的流民?”
姜凌对此事也算知晓颇多,可还是未有临州互通有无的魏阪尹知晓的多,得了姜凌应允,魏阪尹就急急说道:“水患与咱们相差不过月余,因着他们不曾多种一季粮食,损失的多是之前收存的那些,幸亏大王仁慈减免捐税,将那些侵泡的粮食分而食之,并未有多少流民四散。”
等话说完,魏阪尹神情略有些踌躇。
听了魏阪尹的话,虽然各地粮草被水淹,可若是能高温煮过,怕就算是有疫病,却也不会太过难治。
姜凌却不似余玉松了口气,他可是也知晓不少水患的事,更何况瞧见魏阪尹欲言又止的模样,怕是还有别的事情不曾明说,就厉声冷言道:“魏阪尹可是为做到知无不言?”
听见公子凌如此言语,魏阪尹慌乱害怕的上前跪扣道:“公子凌恕罪,此事我也是道听途说而来,说是安阳城外一出山岭,盘踞了一伙贼寇,竟是连平民之物也抢掠,那处官府分发的粮草,都被硬生生抢了去,若说流民那处最是多,更有些走投无路之下,竟是投靠了那伙贼人。”
“竟有此事!”余玉一脸不敢置信,此时嫌少有落草为寇的贼人,毕竟只要能够不颠沛流离,哪怕饿上些许,也不会真去走那不归路。
更何况,姜国地处偏僻之所,却国君贤明,捐税比着别国更是少了将近一成,此地的富贵之人,自是比不得邻近的几国,别国都还不曾听闻此事,为何那贼寇竟是出现在姜国。
余玉百思不得其解,姜凌又何尝不是。
“看来该寻个机会,前去探探那伙贼人的底细。”姜凌还是觉得此事不简单,他不过才离开都城几月光景,竟然就出了如此一伙贼寇,好似是循着时机出现的,太过蹊跷了。
余玉等人听了都点了点头,此事既然没有继续的线索,余玉就将疫病之事重提,对着姜凌和再坐等人正色言语道:“要说疫病之事,多是腐蚀不曾好生埋葬,还有水患后食用的水也不干净,等等之事夹杂才会出现此等病症,若想要杜绝疫病发生,还是要去往各地传话,定当要好生安葬尸首,用水和吃用的东西,都要用沸水煮过……。”
余玉将预防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详细言说后,又对凉医说了几个疫病病发的模样,和医治所用的药方。
可汛期水患之地颇多,仅靠凉医一人定然不能成事,此事还要魏阪尹寻此地的医者,还有姜凌手下懂医之人,自然少不了姜凌公子凌的身份,跟各地官府发下公文,让他们能配合行事,放才能成事。
等余玉将话说完,众人都连连附和,言说定会出十分力,毕竟疫病一起,蜀西哪怕是在偏远之地,怕也是不能全然超脱。
更何况余玉已经告知他们孵化之法,只等着开春之后,就会建土炕孵化鸡鸭等物,如今已经去各处搜寻得用的蛋。
若是疫病一起,他们怕是不知何时才能做此事。
只瞧着不过几日,就来了三四伙游商,直接将他们辛苦半月做的菽所制的东西,尽数都买走了,就连不方便带走的豆腐,也是没有放过,知晓能放多长时间,就近归途之中,沿路吃了或卖了既是。
菽能做的东西甚多,不过短短时日,进项就让人惊叹。
魏阪尹和其他人,都对余玉所言要做的事情,很是上心,若是眼瞧着挣钱的法子,就这么从眼前溜走,怕是他们真是会懊恼死。
这不等将余玉所言的话,都仔仔细细听了记在心上,朝食都顾不上在吃,就急急忙忙告辞离开,有些怕是要去临州求医者。
不过看着众人这般上心,余玉自是长松了口气,这疫情真的出现,怕是真不是简单能抑制,死伤怕是不比水患之事少,反而很多时候这疫病死亡才是最多的。
余玉如此一想,就免不了有些急切,对着姜凌也是出言告辞,她要先去寻山民问问,可曾瞧见黄花蒿的踪迹,此时真是不怕此物多,就怕不尽够用的。
哪怕此时不是花期,可勉强还是能取得些许花青素,如此紧要的时候,也不会只能硬生生看着,却丝毫办法也无。
等着余玉询问过一圈,还真是问到两处地方,竟是还有一出隐藏山巅之处的温泉,那硫磺也是好东西。
不论是杀菌,还是农事防虫病,都能用得上,余玉听闻后,急忙前去寻姜凌,让他遣人送她去寻硫磺。
看来此地真是块宝地,真真是需用什么东西,都会能够寻到。
众人忙碌的时候,姜凌自然也不能得闲,他听了魏阪尹的话,又去寻了暗卫前去探查,真真是凶险万分的留着半条命回来,姜凌顾不上问什么,就急忙去寻凉医前来医治。
“郎君,此人若想救,怕是要用余夫子所言之法。”凉医神情严肃的对公子凌言道。
姜凌一听就知晓凉医所言是何法,开肠破肚真真是太过骇人,哪怕他们真是寻了不少尸身,或是抓了前来窥视之人,按照余玉所言的施为,真真是有活下来的,可是最长未曾有活过七日者。
姜凌低头去问那暗卫,言道:“你可信余夫子?”
暗卫哪怕神情恍惚,可也知晓公子凌和凉医所言何事,他们暗卫就帮着寻了不少新鲜尸身回来。
可能是人之将死,虽一直生活在暗处,可竟也舍不得就这么死去。
心中有许多话要说,哪怕拼着最后一口气,将他探听的事情,都与公子凌详说,可最后还是鬼使神差的多加了一字:“信!”
听着暗卫说完这话,一口气就要吐尽,凉医急忙用余玉所教授的针法,又切了一片千年人参用以吊命。
幸好此时还未有人尽知此物,在蜀西各处行走的时候,竟是寻到百年人参十余株,千年的也有一株,他们就只是取了千年的,用以傍身之用。
勉强等到了余玉前来,听完姜凌所说暗卫之言,她莫名心中沉淀淀的。
不过开刀之法,余玉真的是不会,此事还要全权交付凉医施为,而对于凉医所言的后来活不过七日之事,怕是余玉还能够有些法子。
凉医早就按照余玉所言,整治了一出暗房,虽然是暗房,可不论是采光还是光照都不差。
只是被房屋和假山尽数遮掩在后罢了。
余玉带着凉医穿戴干净整洁,手上如今不曾寻到手套,只能用不带香味的皂脂好生清洗干净。
头上也带上简单缝制的帽子,将头发尽数都归拢住。
等着全数准备妥当,又拿来尿泡冲的气囊,这才进去暗房之中。
这个暗房余玉还是第一次进来,看着房顶上悬挂的铜镜,将放置在其中的烛火的光,牢牢反射出明亮的光彩。
一张高耸的病床,该是按照凉医的身量打造的,一侧的托盘上面一应摆放精致的精铁打造,又用精炼的银子熔炼上的各式手术用具。
余玉真的不曾知晓,他们已经将此事做的这般好,不过只瞧着凉医敢下手,若是没有几分把握,怕也是不敢如此行事的。
“别愣神了,这都是按着你所言置办的,若是平日该是让你好好瞧瞧,如今你就在旁好生瞧着,我可有做错之处,定要赶紧阻止我。”凉医难得正色的看着余玉言道。
如此正经模样的凉医,余玉还真是有几分不习惯,可想着此时要做的事情,余玉也不敢废话太多,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不过等着走到换好衣裳,露出整个腹部的暗卫,凉医也寻了在屋中帮衬的一冷面男子,要了一把趁手的剖腹刀,准备下手之时。
余玉瞧着那已经有些发白的伤口,急急轻声道:“不知此人需用的血,你们可曾准备了?”
凉医眼皮一抬,对着对面站着的冷面中年男使了个眼色,那男子就转身从一侧的木箱中,取出四五个清洗干净的猪泡,里面都是满满的鲜血,而且猪泡口还用东西箍住,一根长长的芦苇管连着,最下端连着一个散发着银色光芒的针。
这分明就是余玉画的输血输液所用一套,余玉眼中的惊讶之色,真真是丝毫都掩饰不住。
不过瞧着那脆弱的芦苇管,余玉忍不住问道:“这芦苇管干净否,不会坏吗?”
凉医不悦的瞥了余玉一眼,冷冷言语道:“自然是不会坏,这芦苇管都是用汤药煮过的,且不在烈日下暴晒,带着些许湿润的芦苇管,并未有瞧着那般脆。”
余玉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就不敢再随便言语。
凉医瞧着她这幅老实的模样,就开口问她:“你可准备好了?”
余玉正色点点头,回道:“好了。”
要说这手术,余玉真的不曾有机会,这般近距离的瞧见,不过对于比这更难看的干尸,余玉都见了不知多少,真的是没有多少异样。
凉医可是知晓余玉出身,瞧着她一直专心盯着他动作,连眉头都不曾皱过一下,心中真是暗暗赞了一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