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玉忙活着手上的活儿,不过对这刚炸出来的肉渣,也是实在忍不住吃了一口,酥酥脆脆却没有味道,见着她们终于回来,忙伸手要包袱,顾不上说话就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瓷瓶,扒开木塞将里面白色粉末撒进肉渣上,用筷子夹了一大口放进嘴里,“嗯,就是这味儿。”
真的实在太香了,尤其撒上那白色粉末后,这股子香味好似小了些,鼻子灵通的马张氏却觉得更香了。
“娘子,恕奴斗胆,您这是做的何物,为何如此之香?”本来对灶间活很是自得的马张氏,如今确实懂了管家之言,只要娘子要做的事,定然是尤其做的道理。
知书胆小怯弱,此时虽还是不敢多言,却也直勾勾看着自家娘子,跟着马张氏的话用力点头。
肉渣加了盐确实好吃,可她已有多日不曾吃重荤,为着腹内着想却不敢多食,过了嘴瘾,瞧着她们的谗样儿,将碗筷递给离着最近的思棋,笑笑道:“是我撸油剩下的肉渣,你们都尝尝吧,虽是把油都撸出来,可还是有些油腻,你们切莫多吃,分着尝尝就好,想吃改日再做。”
说完也不管她们,将黑色包袱里的瓶瓶罐罐,都摆放到灶台边,开始大显身手了。
马张氏吃了一口,见着自家娘子动作,就赶忙上前帮衬,顺便想着能学上几手,这主人家日日下厨,她也就没用处了。
余玉见马张氏如此,也是满意的勾起唇角,动作间也不忘记说话教导。
而一旁的思棋和知书,却是一心系在肉渣,为了最后一快肉渣,两人谁也不肯让。
还是管家来了,将两人喝止,吃了最后一小块肉渣,才算是将事情了结。
而余玉也在无形之中,用一小份肉渣,收拢了四个人的心。
屋内弥漫着肉香菜香,闻得人口水止不住的流。
余玉也是用了好大力气,才将眼睛从出来的菜上移开。
余玉移开的眼睛,正巧和管家的对上,管家用力咽了下口水,才能腾出嘴来说话,“娘子,您的几位弟子都在等您。”
“嗯,将饭菜都端过去,我和他们一同用膳。”余玉想早些吃到饭菜,边走边说道。
快要出去屋外时,想到知书和思棋的谗样儿,转头看向马张氏道:“我刚刚做的饭菜都教你了,你试着都做了试试,做好你们都分了吃,夕食我会再来教你几样菜色,过几日我会宴请公子凌和几位卿大夫,就该你上手了。”
马张氏本来就喜欢做膳食,如今见着自家娘子教授的菜色,自知这些都是不传之秘,忙跪下恭敬叩首道:“谢娘子授菜之恩,月娘自知身份卑微,不得拜您为师,可月娘在此立誓,若将您所授菜色私下外传背叛您,定然烈火焚身不得善终。”
余玉见其赌咒发誓,知晓她是真心,如今虽然神话传说不多,却对举头三尺有神明,深信不疑。
余玉过去将人亲自扶起,露出绝美的浅笑,柔声道:“拜师只有我收不收,与你身份毫无关系,因着你们所学,并非我师门绝学,自然无法
统统收入门中,就连管家和知书思棋,日后也要日夜念书学字,我府上不论身份如何,若不能识字都是不会久留的。”
“我也可以学吗?”如今学文识字都是有身份之人方可学,马张氏听自家娘子话的意思,很是不敢置信问道。
余玉转头看向管家,管家心领神会道:“马张氏是今日才来府上,奴还未来得及细说。”
“不是你可以学,是你必须要学。”余玉肯定的看着月娘说。
马张氏月娘刚被扶起身,就又猛的跪下,对着余玉磕头道:“求娘子,收了我家孩子吧,他,呜呜。”
余玉不解的看向管家,只见他摇摇头,小声道:“她连着今早送来的仆从,都是李先生送来的。”
“思棋知书,你们先将饭菜送去,告诉他们早些吃了就回去歇着,明日辰时到此处即可。”余玉吩咐道。
余玉稍一想,就又对着管事说道:“管家,你也去给季儿他们准备马车,宋贞和婉涵定然要你亲自送回去。”
“诺。”三人领命退出屋外各自做事。
听着众人离开,跪着泪泣的月娘,感激的望着余玉:“谢谢娘子,我也着实是没法子了。”
“到底是何事,需要你如此行事?”余玉眼带审视的看着月娘。
月娘面露纠结,恳切的又问了一遍,“娘子,你定然会教导府宅下人读书识字吗?”
余玉还是没有丝毫犹豫,正色道:“这个自然,你该不会是李署寻来的,若是定然会知晓此事,你到底是何人?”
月娘跪坐在地上,叹了口气,眼泪无声的滑落,“我是禹国的细作。”
余玉睁大眼睛看着月娘,长相稍稍有些姿色,却也只是普通而已,既然能躲过公子凌和李署的查问,怕是也留在姜国日久,且还能隐藏如此之好,怎么会这么突然就说**份。
“为何?”余玉不懂。
月娘苦笑一声,眼神看向灶间门外,好似那里站了谁,温柔一笑道:“为了我儿子,他那么喜欢念书识字,可就因为我在姜国只是个厨娘,他只能低人一等,哪怕我可以拿出多少钱财,也没有人肯教他,前几日他又去学堂偷听,被夫子和学堂的学子戏弄打了出来。”
“我恨,我恨那个夫子和学堂内的那些人,我更恨我自己,既然身为细作,为何还要将他生下来受苦。”月娘真的是恨急了,手在地上使劲捶打,弄的地上血迹斑斑。
余玉看着这样的月娘,心里不是没有一丝触动,可是如今姜国国力不强,她是在不能因一念之善,就将公子凌或是姜国置于危险之中。
“你有何话要留下?”余玉艰难的说出口。
月娘听见这话,脸上竟没了悲伤之色,露出温柔浅笑,看着余玉道:“我,要杀了你!”
话音一落,月娘就从袖中抽出利刃,直直朝着余玉刺过去。
余玉防备不及,却还是躲过致命一刺,胳膊却被划伤。
“你!”余玉狼狈躲闪,手上金针已经取出,却只可
惜太过细小,无法反击。
月娘不愧是细作出身,该动手的时候,根本没有多言的费语。
余玉想要出去灶间,想必扬声呼救,会有人前来,可月娘下手很辣,直直将余玉逼入绝境。
余玉眼看不能躲开,手上利索的将金针取出数根,将其用巧劲扔刺,总算是解了些许困境。
可金针总有尽时,余玉又不敢将其全部丢出,无奈狠心之下,只想拼着两败俱伤,方能真的解围。
眼看着利刃就要刺进肋下,一白衣自余玉身前出现,闻着熟悉的味道,不需去看就知晓是公子凌。
不管因何而来,余玉总算是松了口气,腿一软跌坐地上。
抬头关心的看着公子凌,只见两人一来一往,下手都是挑了要害处。
不得不说公子凌技高一筹,不等姬武赶到上前帮手,公子凌依然将人拿下。
空手夺刃,公子凌用利刃抵在月娘的颈间,眼神冰冷锐利的看着她。
“公子凌且慢!”眼看着公子凌就要痛下杀手,余玉赶紧扬声阻止。
几息的功夫,灶间已经满是人,李季和陈容上前将余玉扶起身。
余玉虽然被划伤了几处,却都并非伤在致命处,就算是说她心软白莲,若是没能问出缘由,她实在放不下。
“月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真的想过要让你儿子来我府上做事,若是他勤学收其为弟子也不是不能,难道你之前所言都是骗我不成?”余玉满脸失望的看着月娘。
若说此时最为可怜,也最为可恨的就是细作,他们一直潜藏隐瞒身份,如同后世的杀手一般,不能有心不能爱人,可他们可恨之处恰恰也是因此,无心冷情哪怕用在暖的心,也没办法将他们融化。
月娘满是恨意狰狞的看着余玉,“死了,我儿子死了,因为那个夫子戏耍我儿,他本就羞愤至极,那些孩子胆敢围打他,努力爬回来喊了我一声娘,就咽了气,你们能读书识字又如何,如此黑心冷血,活着又有何用。”
余玉自知读书人自视甚高,比之皇家权贵更甚,哪怕她所待的后世,学问高深的某些人,心中自然将人分为三六九等,自以为高人一等,旁人只是凡夫俗子,贪婪卑贱之徒,他们才是清高自傲的。
“不是的,我师傅就不同。”陈容一脸不悦愤愤的朝着月娘反驳道。
李季听着也是一脸不喜,附和道:“就是,师傅已写下书册,只等改日就要教授府宅内的仆从习文,你为何要如此说。”
月娘面上似喜若悲,呢喃自语道:“为什么不能早几日,若是能真儿就不会死。”
看着这幅模样的月娘,余玉师徒心中生出几分酸涩。
“可是你不同,所以就更该死,你会是我禹国大敌,我刚刚已放出暗讯,你余玉不死我禹国难安。”月娘不愧是细作出身,如此仇恨竟然还能强忍,前来刺探消息,必要时候也可痛下杀手。
“呲!”月娘不曾给众人反应的机会,身子往前一探,就引刀自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