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玉看着吴宸浅笑摇头,柔声道:“你不适合,你性子敦厚有礼,儒家、道家或可任选其一。”
虽是辞了吴宸之念,余玉却还是耐心解释道:“纵横家乃是策辩之士,纵者,合众弱以攻一强也;横者,事一强以攻众弱也。”
“好像也不慎厉害。”宇文婉涵嘟着小嘴呢喃道。
余玉每次瞧着宇文婉涵,明明是温婉如水的模样,每每开口就破坏形象,不过这样也符合她的年岁,确实颇为可人喜爱。
余玉对着面露赞同之意的徒弟笑笑道:“纵横家瞧着好似不慎如何,纵横家多出谋士和辨士,谋士须得知大局,善揣摩,通辩辞,会机变,全智勇,长谋略,能决断,方才算得上得纵横家精髓。”
“如此厉害,师傅教我!”段宋贞双眼闪烁发亮的看着师傅道。
余玉听她此言,刚想要开口拒绝,想到她思绪活泛,那么多题目,只有她每题都试着答了一二,尤其是她答法家刑案,确实有几分诡辩天分。
再三思量后,余玉神态淡然的的问道:“你身为女子,若不能得遇明主,就算学好纵横谋士之术,恐怕也无缘得用,你还会想要学吗?”
段宋贞丝毫没有犹豫,眼神坚定的开口道:“学,哪怕不能学问得用,女子在世更需懂得筹谋、决断、应变,放可在世活的自在。”
余玉赞许的点点头,“你却有几分天赋,学之亦可。”
宇文婉涵一听,却有些着急了,也跟着清脆扬声道:“师傅,我也要学纵横术。”
余玉赶忙摇头,见着众人都有些跃跃欲试,对他们说道:“容儿墨家,你有此才学,墨家的机关自然术,能为你解开心中所惑。”
“诺。”陈容满脸激动的看着余玉,扬声道。
“我春秋百家,每一家都有其用处,无法比出高下,为师今日就教你们第一堂,取舍之道。”余玉挥手让弟子落座,端正容姿道。
“为人主计者,莫如先审取舍,取舍之极定于内,而安危之萌应于外矣。……此为取舍之大智慧。”
此时五人心中各有领悟,若他们读过孔子的《论语??里仁》,就能知晓他们此时有种朝闻道,夕死可矣之感悟。
屋内一时静若止水,余玉看着弟子神情恍然的模样,感叹五子天分之高,她能收为徒弟,实在是泼天大幸。
悄悄起身,不愿打扰他们思索领悟。
出去屋外才小声对着管家吩咐道:“莫要人进去打扰他们,若有人醒了就轻声引人出屋,厨娘可曾找来?”
管家刚刚在外听了几句余玉所言,心中也有不少领悟,不过总归杂念太多,很快就醒悟过来,但对自家娘子,管家却再不会有异心。
管家听自家娘子问话,刚想要开口回答,就听旁边一温雅男声说道:“厨娘两人,其他仆从十二人,我都给你找来了。”
余玉侧脸看向一旁说话的李署,对其感激一笑,“玉在此谢过。”
李署摇摇头不曾多言。
余玉这才又对着管家道:“带
我去灶屋,还有着人去公子凌府邸,让你女儿和知书将我东西都拿了来。”
余玉这话却也有对李署暗示的意思,李署心领神会,此事与他无由,只是此时回去,定然也要禀报公子凌。
李署转身刚要离开,余玉在其身后叫道:“且慢,还要劳烦署兄,请带此卷回去交予公子凌。”
之前为了着急前来,不曾多留卷册给堂内诸位大夫观看,此时回去定然不能落下,免得公子凌面上无光。
李署面上略有迟疑,迟迟不曾伸手去接,“此卷内所书,怕是要你前去解说方可。”
余玉轻笑几声,道:“此卷有的有答有的无答,人人心中自有答案,玉只是窥探其中心智品性。”
李署听后惊诧的望着余玉片刻,才伸手将卷册接了过去,对着管事言道:“余夫子院中之事,我会遣人传告,人和物自会有人将其送还。”
“诺,谢过李先生。”管家感激作揖,道。
李署点点头就转身离开。
余玉将人恭送离开,对管家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同前往灶屋走。
不过短短一日光景,这宅院内就大变模样,干净整洁了许多,盛夏时分,草木郁郁葱葱,鲜花也争奇斗艳,各处都是生机一片。
余玉看着没走多远,木屐内的白袜上就布满土尘,皱眉略微一想,最好是如同公子凌府邸,地上铺满大块石板,可如此耗费太甚,她现在也没有多少进账,哪怕是州学的夫子,领的银钱也不够买几块石板。
当然河中的石子不错,可现今所穿的是木屐,若是道路不平整,走起来确实太过费力,崴脚跌倒都是常事儿。
看来还是要尽快想个挣钱的法子,解决现今的困境才好。
总不能一直吃用旁人家的,长此以往心生惰性,恐其心智也会腐朽。
余玉心下暗暗笃定,脚步不停很快就到了灶屋外。
一抬眼就瞧见堂屋门口站着的两个妇人,慈眉善目年纪越是三十上下,左边站着的年长些许,两人眼神不见闪烁活泛,想来该是听话的。
“奴冯钱氏(马张氏)见过娘子。”两个妇人话说完,就俯身要拜。
余玉从知书处知晓,她若想得清静,还是面冷端庄些为好。
“以后见着只需欠身即可,我最不喜不听话和吃里扒外的,只要你们做好自己该做的,我不难为人。”余玉简练的将要求说完,就抬脚进去灶屋。
冯钱氏瞧着余玉进去灶屋,脸上一急就想叫住人,可被一旁的马张氏伸手拦下,对其使往管事哪儿使了个眼色。
冯钱氏转头瞧着管家神情不悦,忙小声辩解道:“这哪有主人家进灶屋的,灶屋东西多杂,灶上也还炖着汤,若是磕着烫着,我等就真真该死了。”
管家虽才与自家娘子见了不过几面,却也知晓不能小看其年幼,所知所懂比着慧者也不差几分,如此之人做事那需人质疑。
“娘子是个好说话的,可你们也莫要不知分寸,只需多听多看即可,若做不到就早早回去来处。”管
家话一说完,就跟着进去了灶屋。
冯钱氏自认为无错,挽袖就要上前闹事,马张氏在旁小声提点道:“别忘了来之前被如何叮嘱的,若是做不到恭敬二字,还是早早回了来处,免得牵连与我。”
“你,真当我稀罕在此处不成,在公子凌府上好好的,谁乐意来这地儿遭罪,连个小宅子的管事,都敢对着我吆喝。”冯钱氏难掩脸上的怒容,愤愤道。
“把人送回去,我卡着马张氏尚可,你寻两个给打下手的,暂且如此凑合着,等到再循着合适的再说。”外面两人说话又被避人,余玉自然都听进耳中,侧脸对着跟进来的管事吩咐,就又专心打量起灶屋来。
不去多关心门外吵扰的声音,感觉到身后静静站了人,侧脸一瞧果然是马张氏。
此地该是主人家做饭食的地方,公子凌一直不曾前来用膳,自然东西虽全却不见动过。
果然是如此古老的朝代,后世花样儿颇多的材料,如今在这灶屋什么都瞧不见。
幸好锅碗灶台倒是齐全,其余也没的要求太高了。
来到古代最不适应的,除了如厕之外,就是嘴里快要淡出鸟来了,如今有自己的地方,哪怕不是大厨的余玉,简单的家常小菜还是做的来的。
敞开烧着火的大锅,刚掀开木锅盖,就闻见令人作呕的腥臊气,不用看就知晓,他们定然只是将鸡毛拔了,囫囵炖的。
余玉忍耐不住摇摇头,拿了一旁的铁勺,将锅里的鸡盛出来,放到一旁的木板上。
“用心留意听着,以后炖鸡,除了鸡毛要拔干净外,里面的内脏也要清理出来,若想要让其再鲜美些,就将剖开的腹中,放些洗净的蘑菇,锅中也扔些葱姜去腥。”余玉边说话边教道。
幸好刚炖了没多会儿,里面的脏污腥味儿,没有渗进肉里去,随口对一旁的马张氏吩咐道:“重新寻个锅来,里面烧多些水。”
今日收了徒弟,这鸡汤总也要有他们一口。
不过此间灶屋里,东西着实太少了,就连盐也不算上品,用这样的盐煮鸡汤,定然有些苦涩味儿。
环视灶屋之时,余玉心中已经估摸出今日要做何饭菜,只是有些小东西,恐怕要等知书思棋来了。
“你去外面问问,若是我婢女知书思棋来了,你让她们拿了黑色的包袱,来灶屋寻我。”余玉实在有些头痛,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不过再多的困难,也挡不住余玉好(四声)吃的心。
幸好此时的肉种类不少,不知灶屋内的东西,是不是从公子凌府邸拿来,牛羊猪鱼都有新鲜的。
瞧着这些肉,和一旁的谷物粮食,余玉想到要做的饭菜,就忍不住要流口水了。
余玉这边刚收拾好肉,油没有现成的,也取了猪板肉炼了些,等到马张氏和知书思棋一同回来,闻到的就是灶屋弥漫的肉油香。
“娘子,你这是在做何物,太香了。”思棋性子活络,虽才到娘子身边伺候,却早就对其有耳闻,知晓自家娘子心软非常,自然也不会多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