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县令身后的捕快便迅速地一起抖出他们抓人的套索,把瞎子歌包围了起来。
唐英想,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无论如何不能够让吕曼儿再见上这个人一面。
那边,瞎子歌听说要抓他,不由得连忙转过身来,把枪交回给右手。但是,由于视野不明,他这才闪身避过上面飞来的两条套索,另外两条套脚的却无法来得及闪躲,一下子就被紧紧地套牢,被他们用力地往后一拽,他连忙以枪当杆,双手撑着拄立地上,却把自己整个人也悬在了半空。
这时人在半空,两只手腕被后来冲上来的捕快轻易地套上了套索,一把收紧,四肢一时全被拴住,顿时成了被捕获的河蟹。
“呵,这一次,我看你怎么闯?”唐英走过来,脸上恢复了他的邪笑。
“你卑鄙,”瞎子歌强行收回四肢,在和那些捕快力拒着,不让他们抓走,咬牙切齿地说,“有种的,放开我,咱俩切切实实再打一场。”
“呵呵,我这人就有一种不好的性格,如果能够用其他办法制敌,我是一定不会力拼的。”唐英不无讽刺地说着,转而笑意一敛,严肃地说,“你就先替我记着,现在要是你愿意马上回去防御强虏,我就放了你……”
瞎子歌还在扎稳马步,用腕力牵制着那些捕快,紧咬牙关地说:“见不到曼儿,我决不会走!”
唐英见他仍然不死心,便恫吓他,“那么,我便以你擅闯县衙的罪名逮捕你,让你在这里衙门坐一辈子的牢。”
瞎子歌听了,不由仰天哈哈一笑,转而狠狠地说:“逮吧,没有我,你肯定也活不长!”
正当两人争吵之间,忽然,衙门外一声急促的“报——”,顿时传来探子的飞报。探子营的殷大哥顿时出现在他们的眼前,他飞马来到唐英的面前,翻身下马,“有一万强虏正由焦城东门出发,前来攻打大利县城!”
唐英心中大骇,“那王参军呢?”
殷大哥揖报:“王参军已经带了三千人马回去了支路。”
唐英马上扭头对瞎子歌一喝:“林歌!这时候,你还不速回到‘西帝庙’防御强虏?你的那些兄弟需要你的保护呢。”
瞎子歌听了,心中也是一愣。却不听他的,转向殷大哥的方向,问:“‘西帝庙’不就是没人指挥了?”
殷大哥也朝他一揖,对他低声说:“郭千总坚持留了下来,等你回去。”
瞎子歌心领神会,却再也捺按不住。他不仅要保护他的兄弟们,而且岂能让这个可敬的老前辈再次为他把关了,不由得也朝唐英吼了一句,要他同时出兵,“你不打算点兵前来支援吗?”
唐英脸上闪过一丝阴险,可惜瞎子歌看不见,只见他点了点头,“我得看强虏的下一步吧。要是他们兵分两路攻击,我还得两路也支援呢。”
瞎子歌见他这样的推托,很是无奈,只好先行回去,希望取得敌军的最新进展后,再汇报给他。
正想离去,却觉得手脚上的束缚仍然没有解除,又吼了一句,“那么,快把我放了。”
那些捕快望向县令,县令望了唐英一眼,唐英一挥手,“放了。”
瞎子歌自由后,便马上追随殷大哥回去。不料,在转过身的时候,唐英却看见吕曼儿带着小梨小棠她们,从衙门那边施施然地走来。
“曼儿……”瞎子歌也在空气中嗅到吕曼儿的体香,不由一下子愕住。
“瞎子歌……”吕曼儿瞥了一眼远处的唐英,轻呼了瞎子歌一声,却是一脸的心事重重,让两人的心,不由一沉,不知如何是好。
“救人如救火,还不走?”后面,唐英见他们见了面,心里更是慌张,又连连催促。
瞎子歌想不到自己千闯万闯的,吕曼儿竟然在自己的后面出现了,正当满腔的说话要说,却又被那紧急的军务缠身。只好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对吕曼儿温柔地说:“等我,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吕曼儿听了微微一怔。这个人啊,怎么总是那么的自信,那么的让人安心,他是不是那算命相士口中帝王一般的男人呢?
扭头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在风中思绪凌乱起来。
原来,中午前,她并没有多休息,就和小梨小棠一起出去逛街,因此与唐英、瞎子歌他们相错而过;在路过算命相士的摊子时,让她的心中不由一动,想起了他之前批命唐英的那句“嫁不得”。
经过这一次她和唐英前去支援,在“西帝庙”她意外发现了唐英的惊雷软弱,但同时也了解他怀念生母的隐衷,感受他的专情与诚实;在战场上,全程里他都让守在她的身边,纵使前后有千军万马,也没有让她受到丝毫的伤害,第一次让她感到了那种真爱般的守护,是多么的宏大而温暖。
但是,到目前为止,唐英还是那个“嫁不得”的人吗?
这时,那算命相士也认出了她,朝她呵呵一笑,“姑娘,看你纠结的样子,还需要再测字吧。”
吕曼儿的心里又不由“咯噔”了一下。自己刚才的略为沉思,也被他看穿了?便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说:“算了,上次你批那个人‘嫁不得’,依我看,他倒是能嫁;你这些江湖戏言,咱还是少听的为妙。”
但算命相士却看穿了她,“如果那个真是‘嫁得了’的人,姑娘又何以纠结其中而迟迟未有决定呢?”
她心里又微微一怔。是呀,自己刚才不也在纠结了一下“嫁不得”的思虑吗?到底自己为什么那么在意“嫁不得”这句话呢?这岂不等于把他的戏言当话了。
那算命相士又殷切地说:“姑娘心有情结,正在权衡鱼与熊掌之间,何不也把另外一个熊掌写出来,让咱替你测测,上次,姑娘出手大方,这次,咱可以免费替你测一次。”
吕曼儿听了,心中不由一动。是呀,要是自己拿不定主意的,不如再听听他的意见也好,反正那句“嫁不得”也是从他那里来的,到底唐英和瞎子歌两人之间,谁最适合她呢,听听其他人的意见也是不错的。
“好,我且写一个字,让你测测。”她想到这里,便转过身去,来到桌边,接过算命相士递来的毛笔,歪歪斜斜地在纸上书了一个字。
算命相士倒过来,念了出来,“歌!可上可下,能屈能伸,可以是小兵,也可以是大王,此人妙不可言呀,姑娘是要问和他的姻缘吧?”
吕曼儿嫩脸绯红,只好点了点头。
算命相士马上大赞:“这人好!这个正是你的真命天子!”
吕曼儿不由得眉头一皱,“你从何得知?”
算命连忙指着那字解释说:“‘歌’字不欠人,就是‘哥’字,就是小兵哥;这个人如果多加个人,就是‘歌’,是大王呀。就可以成就一段良缘佳话了。”
吕曼儿眉头再皱,“多加个什么人?”
算命相士笑说:“男左女右,‘欠’在右边,当然就是欠个女子了。”
她心中一动,“那是个怎样的女子?”
“这就要姑娘您多测一个字了。”算命相士马上接口说。
吕曼儿又只好在纸上再写上自己的姓。
“吕?”算命相士读了出来,瞠目结舌了好一会儿,脸上不由布满了惊讶的神色,“姑娘您是姓吕?”
吕曼儿点了点头,“有问题吗?”
“没有。”算命相士收敛起那惊讶的神色,“我很惊讶,你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吕曼儿轻轻一笑,“你又在胡诌什么?”
“没有,没有。”这次,算命相士大摇其头地为她一一指点,“姑娘您看他的‘歌’字里面的两个口,是活生生的一个‘吕’字呀,这就证明,他心中一直有你呀,他的命中不能缺了你!”
吕曼儿还是不太相信,笑说:“有这么严重吗?”
算命相士却是一脸的认真,“能否再告诉他的姓让我知道?”
“他姓林。”吕曼儿便把瞎子歌的姓氏由口中说出。
“林?”算命相士看了看,掐指一算,暗喜地说,“准没错了,你们还真的是绝配呀!”
吕曼儿听算命越说越夸张,不由黛眉轻颦,想要发作,忿然离去。
算命相士又在他的手掌上划了几划,演示给她看,“姑娘你看,男左女右,他姓上的‘木’加上你名字‘曼’字的‘又’,是个什么字?”
吕曼儿没好气地说,“什么字,我不太懂。”
“是‘权’字!”算命相士却兴奋地说,“是一个睥睨天下的‘权’字!要是你做了他的夫人,你必会贵不可言。”
吕曼儿怔了怔,“简单的说吧,你把我都说懵了。”
“简单的说,就是,此人完全可以嫁得了。你就安心嫁给他,他必定让你贵不可言。”算命相士像收了瞎子歌许多的相金一样,猛地替瞎子歌说尽了好话,反而让吕曼儿觉得他在一派胡言,虚情假意,十分反感。
“行了,你果然是一派江湖戏言!胡诌糊弄人。”说罢,连忙不屑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