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将帅两争艳(1 / 1)

刚才,他还想趁机向她解释,那晚偷窥的事,其实只是黄副将自己导演的一场闹剧,目的是要让他们互相误会憎恨,为唐英的形象补偿,为他的介入增添机会。

他不会说唐英是个一无是处的人,他确实有他的过人之处。但是,他绝对不适当吕曼儿,因为,吕曼儿还没有看出他骨子里的阴柔,那是比女子还要怯生的懦弱。

唐英也始终没有真正了解吕曼儿,了解她心里真正需要的是什么。而最清楚她的,莫过于瞎子歌。他这八年来,最喜欢的就是这么一个女孩,最了解的也是她,可以说,除了她的身子,他简直对吕曼儿了解指掌。

近来,他还不仅见识过她那完美无缺的身材,还想通透了吕曼儿身世中遥远的联系。这样一来,他对吕曼儿就更是了解得透彻见底。

然而,目前却一定先让她冰释那一场误会才是,岂能就这样一声不吭拱手相让唐英了?

想着想着,酒意愈浓,想挣扎站起来再去找吕曼儿,却眩晕着找不到北。便也只好待明日再去。

重坐了下来,他又为了某些事儿,黯然落泪一番,才昏昏睡去。

翌日一早,也就是黄副将设灵的第三天。

唐英本想还要继续设灵下去,但想到不能就这样把黄副将葬在这里。便决定取消一天,吩咐下去,把黄副将的棺棂抬回彤云府,送到“如云客栈”去,由他的丈夫另选宝地安葬,而他则有军务在身,不便远送。

就在他一路送着黄副将的棺棂走出校场的时候,万民在街上肃穆列队跪拜,燃香送灵,好不恭敬。

吕曼儿目睹送棂的队伍渐渐地淡隐出视野内,不由微吸了一口气,轻轻一叹:黄副将要真正离开他们了!

她终于可以远离她讨厌的战场,远离她纠结的情场,回到她应该相守的本份之中,寻找到两者皆无,而最为静寂的涅槃境地。

“这几天,难为你了。”良久,唐英也转头对她关切地说,“回衙里好好休息一天吧。晚上,我再来看你。”

“嗯。”吕曼儿温柔地轻应了一声,正如唐英也温柔地关心她。这两天,除了瞎子歌出现的时候,他的情绪激动了些以外,基本上,唐英也在沉痛之中度过。

然而,在这么伤感的情绪之中,他仍然没有忘掉她就在身边,和他一样的熬夜,一样的守灵,一起的共同进退;他心里始终心系着她,一有机会就细声软语地呵护着她。这样温柔的人,她又怎么能够抗拒得了?

中午,店小二又在雅座上发现了瞎子歌,原来他又是宿夜没有回客房里睡。在结帐的时候,他也懂得没有收他的房钱。

“我知道你就是那个坚持夜袭强虏,夺回大利县城的将军!”

原来,瞎子歌早就在在大利县城名声在外了。

对此,瞎子歌只好笑而不语,拄着铁枪,牵着黑云,踽踽地朝北门的方向走去。

而当他经过县衙,听见县衙外有人击鼓鸣冤,心里不由一颤。他自己不是也有冤吗?唐英不是也冤枉了他,吕曼儿不是也误会了他吗?

想到这里,他又想起了昨晚的决定。便在衙门外的石狮子上拴好了黑云,挺枪进入了且衙内。

那站哨的衙差认识这个新的千总大人,见状也不敢阻拦。

从偏门拐进了后院,再通过拱门,通过长廊,便是吕曼儿的厢房;瞎子歌虽然白天目不能视,但一切已经了然于胸,熟络得很。

有时候,他自己也认为,这样的失明,对他来说,不完全是一种悲哀,由此他训练了耳朵和嗅觉,遇事更加的冷静,观察力和分析力比任何人都要强。

这一切,反而都得益于他的失明。

来到了后院,忽然听到右边有侍卫一声叱喝,陡地跑到他的面前,枪戟争鸣,交叉地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怎么还没有回去营寨里?”后面又传来唐英惊讶的问话。

瞎子歌想了想,说:“我要先见曼儿一面才回去。”

唐英一怔,“曼儿正在休息,任何人也甭想打扰她。你有什么事儿就在这里说吧。”

瞎子歌轻哼一声,“我要跟她说的话,可不能跟你说。”

唐英听了,又岂会再让他和吕曼儿见面,不由也冷笑一声,“事无不可对人言,莫不是一些奸情秽语?”

瞎子歌想了想,便透露了一些,“偷窥黄副将的事,我是无辜的。”

“嘿嘿,你不提起,我还差点儿给忘了。”唐英听了,果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仰天冷笑一声,“现在,人已经不在,死无对证了,你当然说无辜了。”

“我想,一定是乳娘羞恨交加,宁愿战死,也不想再面对你猥琐面孔。”转而,他恨得咬牙切齿地继续说,“你虽不杀伯仲,但你却是将黄副将致死的凶手……”

唐英一番抢白,听得旁边的侍卫也一愣一愣。

瞎子歌听了不由得一阵哑然失笑,“唐英,不要再浪费你的想象力了,今天,我是无论如何要进去见吕曼儿一面,向她当面解释清楚的。”

“如果我不让你进呢?”唐英冷看着他那阴寒的脸庞,似是要有所发作似的,也不由冷眼一瞥,“莫非你想闯进去?”

瞎子歌也不甘示弱地一笑,“你认为我没有这个能力还是不敢?”

“好!你敢闯,我就敢杀了你!”

“好,昨天我在灵堂前,是给黄副将留个面子,今天,我就闯给你看!”瞎子歌说罢,沉稳扎马,铁枪一挥,斜指着地上,顿时拉开了架式,心里开始盘算着面前到底有多少人。

“都给我上!”唐英见他果然想闯进去,不由心里一慌,连忙指挥眼前的侍卫扑上前去,拦住瞎子歌。

那些侍卫是后来新加入的精兵,不太熟悉瞎子歌,只知道他是一个千总,此时见将军一声令下,他们又焉能不马上扑过去?

不料,陡见眼前瞎子歌的人影一晃,顿时消失了踪影,须臾间才在身后发现了他的影子,想转身挥刀砍去。

谁料,寒光乍闪,大家的后脖子都感到一凉,“哧”的拉出了一道淡淡的血痕。不由吓得他们双膝一软,裤子都尿了。

这道血痕,只要再深一些,就会割断他们的大动脉,流血至死;只要狠猛一点,整个头颅也可以割下来。

瞎子歌选的位置不可谓不精确,恰恰好是头颅连着脊椎的关节间隙,最是容易分离头颅的部分;所以,他们吓的尿裤子,吓的双股震栗,绝对不是夸张。

瞎子歌这样做,是枪下留情,是敲山震虎。如果他们还要不识时务地反击偷袭,那么,下次可就不是这么幸运了。

瞎子歌陡地转到了他们的后面,枪尖只是在他们的脖子上轻轻地划了一道波浪线,警告了一下他们,便收枪等候着不到一丈开外的唐英。

唐英见瞎子歌以迅速窜到他们的后面,以一招枪下留情,即吓着了他们,又宽恕了他们,手段倒是高明的很,不由一怔。

眼看厮杀在即,谁还会想的这么多,想到了这么深层?瞎子歌不是以骁勇杀敌称道的吗?他什么时候学会手下留情了?

然而,瞎子歌就在眼前,他也不用想太多,顿时“呛”地拨剑出鞘,飞射而至。一早听说瞎子歌的厉害,他心里就有点不平衡了。到底谁比谁强?眼下他们立刻就可以见个分晓。

瞎子歌听见那龙吟的拨剑声,就知道唐英要亲自出战了,当下也不手软,“呼”地在眼前一抡铁枪,顿时在周围一丈之内划下了自己的绝对领域,筑起一道防护网,封锁了唐英所有的入口。

但是,他的枪只有一杆,就算是抡得最快,也总是有它的轨道,有轨道便有迹可寻,有机可乘。唐英的剑尖只要贴上枪杆的后面,他就随即进入了瞎子歌的绝对领域内,以剑尖削向瞎子歌握枪的手腕去!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在近身战,长枪最是怕短兵器类。唐英占得了双目能视的先天优势,和深谙轨迹的先机,已经无声地杀到,瞎子歌不由得心中一凛。

连忙一招“移形换影”,换上左手去握枪头,放弃了右手的握势,人已经和唐英相错拉开了一丈开外,背向着唐英,露出一个特大的破绽。

唐英反而因为他这样的姿势,而怔了怔,踌躇不前。此时,瞎子歌的左手握着半截的枪头,计算起来,也算是短兵器,如果唐英冒然攻上去,两人很可能以短兵器的形式开始正式交锋,在不知道瞎子歌的短兵厉害,他还是等他转过来才想办法。

瞎子歌这一招绝对不是情急之下的救招,它不就是瞎子歌卖艺的成名绝活“转身飞枪”吗?如果刚才唐英冒然从后面扑上来,他只是一个转身,就可以把铁枪扔出去,最后用右手接回枪柄,再加上后面的连招,保证唐英一定会吃不完兜着走。

就在此时,县令听见后院有剑鸣声,带着一干捕快匆匆前来搭救。

“将军,将军,你没事吧?”

唐英见是他,眼珠子一转,当下收回架式,一指瞎子歌说:“我没事。不要让他进内院了。”

县令瞥了一眼瞎子歌的背影,连忙吩咐下去,“来人,抓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