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三十章(1 / 1)

风雨人生路 桂忠阳 1274 字 9个月前

鲍一刀斜躺在床头上闭目养神,朱老板走时房间说,鲍师傅好点了么?

鲍一刀连忙说,老板你怎么来啦,快坐。

朱老板站着没动说,你躺你的,我说两句话就走。

鲍一刀不知老板要说什么,就说,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吧。

朱老板稍停片刻就说,一个是你安心养病,我让玉岩先替你顶着,你看行不?

鲍一刀说,行。

朱老板眯着眼说,这二吗,我明说了吧,你老人家赶紧把身子养养好,丰盛楼的罗老板都来过好几趟了,估计是催你入主丰盛楼呢。

鲍一刀一下愣住了,呆呆地望着朱老板说,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朱老板不阴不阳地笑了一下说,鲍师傅你可别急,挑明了好。你先把病养好了再说,我也不能撵你走是不,我已让大先生把帐盘了,鲍师傅你放心,该你得的我一两一分都不会少。

鲍一刀怔怔地看着朱老板,有些激动地说,事儿是这个事儿,朱老板,我也把话明了。丰盛楼给我的待遇跟你这儿比,应该说不薄,但是我并没有签合约。我思前想后,不能签啊!鸿运楼里这些小伙计从十三、四岁就跟着我学艺,起早贪晚的不说,不要挨打挨骂,不容易啊。

朱老板说,原来鲍师傅还牵挂着徒儿们。

鲍一刀坐起来说,感情这东西太沉了,我背不动啊,带不走啊!大家象儿女一样待我好,我心里明白得很。再说,我们把不知名的传统土菜,发展到现在有名有号的招牌菜,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也不想带走啊!

朱老板试探的说,你不想走了?

鲍一刀果断地说,岁数大了,身子也不争气了,就不折腾了。

朱老板疑惑地说,可是丰盛楼那边……

鲍一刀从口袋里掏出那份合约,递给朱老板。朱老板眼睛一亮接了过去。鲍一刀继续说,玉岩的事我知道了,这孩子是个做厨子的料,金锁也是。他们再有本事,再有悟性,可脾气都还毛糙,性格还得磨炼,厨艺还得练达,我得扶他们一把。

朱老板说,那就抓紧时间收徒吧。

鲍一刀说,收他们为徒是早晚的事,我不能让人说我是老绝户。我的这点本事不给鸿运楼留下,说不过去。

朱老板有点后悔刚才说的话了,便说,鲍师傅,我想错你了。说着把合约

递还给鲍一刀。

鲍一刀接过合约说,撕了吧。顺手就把合约撕碎了。

朱老板颇有点感动地说,都怪我做事小气,心胸不够宽。鲍师傅等你有那天,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材我给你做。

鲍一刀笑笑说,你就别咒我了。

朱老板果断地说,你老放心,我说到做到。

鲍一刀铁青着脸,在房间里灯下翻看王金锁递给他的小本子。看了一会抬头起问,这是什么啊?

王金锁观察着师傅的表情说,这是鲍玉岩记的,师傅你做的招牌菜,什么作料,什么火候,勾什么芡,浇什么汁,一五一十都记下来了。

鲍一刀追问,玉岩果真把我的招牌菜都记在小本子上了?

王金锁讨好地说,就是,不信你自己看吧。

鲍一刀疑惑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识字,,怪了,他是怎么知道的呢,我不是每回掌勺都把你们撵出去的吗?

王金锁解释说,师傅,是这样的,您每做一道菜,他都偷偷尝尝味道,再回屋记下来。师傅你看,这葡萄鱼,这**锅,这炖锅等等,这叫偷味。师傅你千万要小心,不能大意失荆州,让人家把老底全部抄了去。

鲍一刀白了他一眼说,这偷字可不好听。

王金锁辨解说,师傅,这可是我亲眼看到的。

听到此,鲍一刀不但没生气,反而得意地说,玉岩这小子够鬼的了,悟性够好的了,脑子也够灵活的了。有钻劲儿,有钻劲儿。

王金锁剩机说,师傅,你看怎么收拾他?

鲍一刀瞪了他一眼说,收拾他?我收拾你。

王金锁委屈地说,师傅,你这不是颠倒黑白了吗。

鲍一刀气愤地说,你看看你,在学厨艺上不用心,倒是与师兄弟玩上了心眼。话说重点,你这不是不义吗?我们徽菜讲究的是忠义礼智信,学厨艺要先练德性,你一不用心学厨,二不自学修德性,到什么时候才能成器啊!你看玉岩,我没教他,他学会了,用功用心不说,悟性也好啊。

王金锁说,师傅,你怎么反倒说上我了。

鲍一刀严肃地说,金锁,你给我记住,我最烦的就是告状使手段的人。

王金锁不理解,说,师傅,我可是一片好心啊。

鲍一刀大声说,王金锁、鲍玉岩,后厨家法伺候。

王金锁被罚跪在后院里,头上顶着一摞碗。鲍玉岩走过来,跪在他身边,头上也顶着一摞碗。

鲍一刀一手拿着鲍玉岩的心得秘笈,一手提着根棍子。二赖子给鲍一刀打着伞。伙计们在房间里偷偷向这边窥视。鲍一刀说,你们自己说吧,怎么罚惩你们?

鲍玉岩说,听师傅的。

王金锁说,师傅说怎么罚就怎么罚。

鲍一刀点头说,那好,鲍玉岩我来问你,王金锁说你偷艺,你偷了没有?

鲍玉岩老实回答,偷了。

鲍一刀接着问,梨园,悬壹,织造等行当,当学徒的自古都有偷艺之说。偷艺有偷艺的手段,玉岩我问你,你是怎么偷的?

鲍玉岩不好回答,我,我……

鲍一刀说,虽说你有悟性,可偷的不对,就把我的厨艺给偷错了。偷错了,偷走样了,你偷了我一个错的厨艺,不是把我的名声给毁了么?还有,关键是偷错了,耽误你自己啊!

王金锁在一边讥讽说,玉岩你看你,偷艺都还要师傅教。

鲍一刀用棍子在他身上敲了一下说,王金锁你给闭嘴!我问你,答不上来,就别起来,给我跪着。

王金锁说,师傅请出题。

鲍一刀得意地说,呵,挺不住啦,好,给我听着:徽菜重油,重色,重火功,你就说说重火功。

王金锁略作思索后说,重火功就是根据不同原料的要求,旺火炒,烈火炸,文火炖,说完了。

鲍一刀对鲍玉岩说,玉岩你说说。

鲍玉岩马上说,重火功,我的看法是不仅看火候的大小,更应注重烧什么柴火。

鲍一刀疑惑地问,你是说烧什么柴火?

鲍玉岩解释说,是的。我们做徽菜时灶里往往烧的是乡间的柴火,比如说树枝,劈柴,竹柴,松针,还有木炭,每样柴火的火焰硬度,强弱都有不同,有什么柴,烧什么菜。要不,虽然徽菜擅长火功,可无论什么菜都用乡下烧柴大铁锅拔拉出来,柴火味过重,干瘪无水,咸得出奇,再怎么弄也是农家菜味道,上不得大台面的。

在一旁的朱老板,朱太太,伙计们连同鲍一刀都被鲍玉岩的火功说法,见地给怔住了。鲍一刀就坡下驴说,我问你们的都是皮毛,也不是让你们答什么题,是要你们跪在这儿,好好想想,厨艺怎么学,人怎么做?跪着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