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七章(1 / 1)

风雨人生路 桂忠阳 1517 字 9个月前

第二天早上,知府大人与师爷来到签押房,只见一封信摆在条案上。知府看过信后交给师爷说,要我拿人去换印,这倒底是使得还是使不得?

师爷看过信喃喃自语地说,傍晚,在枇杷岭交换,这,这自然使不得。

知府大人说,这如何是好,我们怎么办?

师爷沉思有顷,然后胸有成竹地说,大人不必着急,接下来的事交给我来办好了。

傍晚时分,兰天有几颗稀疏星星在闪烁。老周头伏在枇杷岭边的树丛中,警觉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鲍玉岩悄悄地爬了过来。老周头说,不是让你在庙里守着的吗?

鲍玉岩说,我不放心。

老周头想了想说,也好,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

远处有了响动。鲍玉岩说,有人来了。

老周头催他快走,鲍玉岩躲到身旁的大树后。黑暗中传来杂沓的脚步声,有人打着火把过来了。

师爷骑着马,知府乘着轿,在一队兵丁的护卫下,向枇杷岭走来。队伍中有一个人,穿着鲍玉堂的衣服,双手被绑在背后,黑布蒙着头。

来到山脚下,知府问,枇杷岭到了吗?

师爷说,到了,就是这儿。

知府大声说,停,都站着别动,人犯给我看好了。

兵丁都停下来,过了一会没有动静,知府说,别是不来吧?

师爷说,不会的,他们应该比我们还着急,安心下轿,抽一袋烟。

老周头伏在树丛中没有动弹,鲍玉岩在树上观察着。黑夜中的树林显得格外寂静,只有草虫在吱吱叫,远处偶尔传达室来一声猫头鹰的叫声。

晚风微微吹来,树叶发出沙沙地声响。

师爷大声说,好汉,人我给你们带来了,我们的东西呢?

鲍玉岩说,把人松开,放他过来。

知府说,人要是放了,你不给我东西怎么办?

鲍玉岩嘲笑说,你把那东西看成是宝贝,在我是一文不值。

知府大声说,放人。

黑暗中捕头指挥着两队清兵,悄悄向老周头埋伏的地方包抄过来。

师爷说,好汉,你看清楚了,我正在给犯人松绑。

两个衙役上前,解开了“鲍玉堂”的双手,又把蒙在他头上的黑布往下拉了拉,露出一双眼睛。

师爷说,鲍玉堂,你家里的人来接你了。蒙面人会意地点点头,摸索着向对面走去。

蒙面人走得很慢,老周头和鲍玉岩紧张地注视着对面。鲍玉岩大喊一声快跑!

捕头带的兵丁在黑暗中现身,向鲍玉岩包抄过来。惊起一大群过夜的野鸟,扑楞楞地飞起来。鲍玉岩回头一看,冲到蒙面人面前,拉起他就跑。老周头将黄布包裹往空地上一扔,一翻身滚进树丛。

清兵一轰而上去抢包裹。

鲍玉岩

拉着蒙面人跑到林子深处,扯掉他脸上的黑布,只见是一张陌生的年轻的脸。喝道,你是谁?

年轻的衙役说,好汉饶命,我是被迫的。

鲍玉岩挥拳将其击倒。

知府在轿子里紧紧抱着黄布包裹,众衙役和兵丁前呼后拥着回到府衙。

知府带着师爷走进签押房,把黄布包裹放到条案上,对师爷说,打开看看吧。

师爷说,还是大人你来打开吧。

知府笑着说,老夫子神机妙算,劳苦功高,还是你来打开吧。

师爷说,我这心怎么跳得厉害,这手也发抖。

知府望了他一眼说,哎,人跑了就跑了,只要大印在,比什么都好。打开吧。

师爷微闭着眼睛打开包裹,知府失声惊叫起来。师爷睁开眼一看,包裹里是一块青砖,差点气晕过去。

知府冲师爷发火,都是你的馊主意,这下好了,大印要毁在你手上了!

师爷连忙赔着笑脸说,大人,属下一定想办法讨回大印。

第二天,衙役将一封信交给了师爷。师爷看地后向知府大人报告说,大人,人家下了最后通牒。

知府接过信,没等看完就气得浑身打颤,连声说,砸印,砸了大印,不就是砸了我的脑袋吗?说完颓然坐在太师椅上,手中的信笺飘落在地。

师爷弯腰捡起信笺说,大人不必这样,事情并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

知府说,师爷,那贼人要是一怒之下,真把大印砸了,那可就全完了。

师爷说,大人放心,那个小反贼不是还在我们手上吗,官印就不会被砸掉。老朽自有办法。

当天晚上,师爷带着衙役来到牢房,给鲍玉堂打开了刑具。师爷和气地说,鲍家少爷,让你遭罪了,你现在可以走了。

鲍玉堂不相信地说,怎么,我脑袋又不值钱了?

师爷说,不是不值钱,而是太值钱了。

鲍玉堂冷眼看着师爷,这让师爷很不自在,只好说,你走吧。

鲍玉堂不慌不忙走出牢房,消失在黑夜中。师爷对着他的背影感叹说,这反贼真是胆大。

知府从角落里踱出来说,派人跟着。

师爷摆摆手说,不用了,跟不跟都一样。

鲍玉堂忍着疼痛一步一步走出来,拐过一条小巷便奔跑起来,并不停地回头观望。突然他被人拉进了一个门洞,顿吃一惊,发现是鲍玉岩。

鲍玉堂说,玉岩,怎么是你?

鲍玉岩说,别动,我背着你走。

鲍玉堂说,不用,我自己能行。

鲍玉岩不由分说,背起他快步飞奔,很快就消失在暗夜之中。

人犯放了,知府就等着盗印人送回大印了。到晚上,一个衙役走过来秉报说,大人,刚才有人送来口信,说大印已放在知府的大堂上了。

知府听说大印回来了,便慌慌张张向大堂走去。随行的亲兵抢先一步,轻轻推开了正堂的大门。正堂中间的公案上,端端正正地放着黄色包裹。知府看了一眼师爷,打开包裹,大印在里面。

师爷喘口气说,大人,今夜你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

知府皱着眉头说,我能睡得着吗?告示出了,公文也递到刑部去了,明天就要拿反贼开刀问斩,可是人呢?

师爷示意所有的人都退下去,然后对知府说,大人不用着急,我给你推荐一个人。一拍手,屏风后面走出干瘦的李鬼。师爷对李鬼说,还不给知府大人施礼。李鬼跪下,给知府大人磕了一个头。

师爷接着知府大人说,大人,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李鬼,早年我在湖北做幕僚时就跟着我。办事可靠。又对李鬼说,我要你去找一个替死鬼,家事背景要干净。

李鬼恭敬地说,小人明白。

师爷再一次嘱咐道,此事非同小可,传出去,不光是你一个人的脑袋落地,只怕我和大人的脑袋也不在脖子上。

李鬼说,小人知道轻重。

师爷说,好,你亲自去找,明日游街,压舌木换个大的,千万不能让他在半道上喊出声来。

李鬼说,师爷尽管放心,一切我亲自料理。

师爷目光询问知府,知府点点头,他便一挥手说,好,去办吧。

李鬼走后,知府微笑着说,你这个老夫子,还真有两下子。

第二天上午,衙役们押着囚车从长街上驶过。两个衙役在前面开道,一边敲锣一边喊:钦命要犯,乱党反贼,开刀问斩。

囚车里,勉强站着的犯人已经奄奄一息,垂下的头发把脸遮盖了,他身后插着的死牌上写着鲍玉岩三个红字。

人群中,鲍文远认真地观察着,待确定那人犯不是鲍玉堂后,兴冲冲地回到棠樾村。他向老族长报告了好消息。

老族长说,你真的看清楚了吗?

鲍文远肯定地说,我看得一清二楚,被问斩的不是玉岩,也不是玉堂,我们花的银子起作用了。

老族长仍然担忧地说,那玉堂呢?他应该回来呀。

屋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家奴老仆跑进来说,老爷,少爷他们回来了。

鲍玉岩和鲍玉堂走进来,老周头跟在后面。鲍老太闻听儿子回来了,也从后房赶了过来,一家人抱头痛哭。

哭过后,鲍玉岩对老族长说,我们虽然逃过了这次劫难,但终究不是久留之地。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我还是要远走他乡为好。

老族长说,能到哪里去呢?

鲍玉岩说,走到哪里算哪里吧,总不能在这里等着官兵来抓呀。

鲍玉堂说,我也不能留在村里了,不如同玉岩一起走罢。

当天夜里,他们到祠堂拜过祖宗,就匆匆离开了棠樾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