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蛮独自坐在黑暗中品着香茗,看着窗外快速晃动的几抹黑影儿,笑眯眯地燃起了陆氏催情香,嘴里哼着时下流行的小曲儿,脚底跟着轻轻打着拍子,连等待几个乔家派来的杀手都能惬意如斯。
“几位哥哥既然来了就进来打个招呼嘛!身上可带够银子了?我价钱可是很高的……”陆小蛮语笑嫣然,似喃喃自语,含娇带嗔,中指和食指轻拈着瓷杯,看杯中茶叶随心所欲地打着卷儿,像是发现了什么极有趣儿的事情一般。
话音将落,门外果然寒光乍现,只听得带头人一句:“给我拿了这骚娘们儿!”便见三个蒙面大汉破门而入,叉开大步就要向她扑来。
“哟,各位爷这么猴急做什么呀?不如今儿个咱们玩点新鲜的……”
“哼,少废话!”来人步步紧逼,为首的更是渐渐向小蛮靠来,而另外两个则绕到了她身后,伺机而动。
陆小蛮看在眼里乐在心上,毫不在乎地撇了撇嘴,樱唇一翘,吹皱一杯茶水。只瞧她暗中将水袖一滑,那莲藕样的小臂竟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前襟探出,五指端地一张,大开大合,直直朝离自己最近一人的下体袭去,只一翻一拧间,蛋便碎了一地。哀嚎声登时传出去了老远,那人身子猛然朝前撞去,而围在小蛮后头的两人已然同时出手,眼见着便要牢牢钳住她的手臂,哪知小蛮脚底竟暗暗使绊,随即在左侧蒙面人的膝盖骨上用力一蹬,手里茶杯摔出,右手借力一撑,整个人便稳稳当当倒立在圆桌之上,紧接着腿部发力,丝毫容不得对方喘息,绣花鞋看似随意地一甩,下一刻,她纤细足尖便早已狠狠.插进了最后那人的眼窝里。
动作一气呵成,虽然只是些三脚猫的功夫,可在来人并无防备之下,倒也还有些用处。小蛮打着赤脚坐在桌上,白生生的小腿儿前前后后地摆着,一双桃花眼弯成了月牙儿,俊俏的小虎牙也仿佛那雨后新笋,随着她“咯咯”的笑声冒出了尖儿。
“几位爷,感觉如何?”
“你……”倒在地上的三人各有各的痛处,一个个仿佛受了多大的耻辱一般,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无奈周身无力,手脚像是被抽了筋,半分力气也使不出来,“要杀要剐,麻溜儿点来!小贱人,究竟是使了什么下作手段……”
“下作?啊哈哈哈,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下作啦……哥哥们好生玩儿着,小蛮先行一步咯,后会无期!”陆小蛮轻灵地跳下桌子,一对嫩白的纤足在地上三人的脑袋上挨个儿踩了一遍,这才意犹未尽地挥了挥手,嘴里倒数着“三、二、一……”优哉游哉朝门外信步踱去。
屋里香炉内青烟袅袅,那陆氏催情香兀自带着股叫人意乱情迷的味道,一点一点不紧不慢地散着。原本还躺在地上哀嚎的三人,此时眼里已然似蒙了层欲.火,浑身燥热不堪,体内如万蚁噬骨,酥酥痒痒,先前尚且按捺得住,可不一会儿功夫,居然同时如疯魔了一般,开始不断撕扯着彼此的衣衫亵裤,竟比那**了的野兽还要凶残上几分。
“小蛮姐姐,他们在里头做什么?”那丫头鸳鸯此时已候在了门外,手里依旧挑着盏昏黄的灯笼,听着屋里头布条撕裂和男人的低吼,脸上写满了好奇。
“嗯……玩呢!”小蛮不屑一顾地瞟了眼门窗紧闭的房间,暗自偷笑,“走吧,到时叫人瞧见了我们可不好。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家那老不死的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啊?莫不是想要讨好,特意送几个男人给我消遣不成?哈哈!”
听着小蛮如此不敬地称呼着乔老夫人,鸳鸯“噗嗤”笑出了声,忙不迭地解释着:“原本老夫人是铁了心不想留什么活口的,倒是姨奶奶给出了个既能保您性命又能叫老夫人放心的主意,这不刚糊弄过去,便叫我来带你出去呢。”
“啐,那殷如画的好主意便是要毒哑了我,再卖到窑子里去?好个两全其美的主意啊!将我卖了,我还得感谢她的救命之恩承她的情?哼,她倒不傻!”
“小蛮姐姐,您这不是还好好儿的么?他们哪里有害你的本事……姨奶奶也是迫不得已才这样做的,之前不是也叫你好生防备了嘛!你若是如今改主意,我带你走便是。”
“嘿,改主意?你们还能容得我改主意!恐怕我一个不答应,就看不到明儿一早的日头了吧?走吧,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家青楼能容得下我!”
乔府后门。
一辆深蓝布帘的马车静静停在外头,车夫把那帽子斜斜盖在脸上,靠着车门打着盹儿。前头枣红的老马不住地打着响鼻,四只蹄子不住地在原地画圈儿,宛若一名忠实的仆从。
厚重漆红的大门“吱呀——”一声,敞开了条缝隙。陆小蛮双手被缚,鬓发胡乱披在肩上,眼睛上蒙了层薄薄的黑布,任由鸳鸯牵着,跌跌撞撞跟着她来到马车前。那车夫极为警醒,不等两人走到跟前儿,他便翻身跳将下来,上上下下打量着来人。
“哝,人给你送来了,”鸳鸯毫不客气地把小蛮往那男人身上一推,眼里闪过一丝狡黠,随即从怀里掏出枚银锭子,塞进了车夫手里:“老夫人说了,叫你们藏仙阁好生**着点,毕竟是从我们乔府出来的,责罚也便罢了,可千万莫伤了皮肉才好。”
“行了鸳鸯姑娘,咱们藏仙阁办事,您还不放心么?”
“得,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去吧!”那车夫毫不怜惜地将小蛮胡乱扔进了车厢,回头冲鸳鸯贼贼笑了笑,手里鞭子一扬,那匹枣红色的老马便开始不紧不慢地朝前奔去。
陆小蛮独自坐在车厢里一言不发,身子随着马车的颠簸上下起伏,心中却不禁涌起了一阵莫名的不安:阿清如今生死未卜,芷兰必也受了牵连,卫家的二少爷又处处透着邪门儿,真不晓得会如何折磨他们。为今之计,只有自己先保住性命逃出乔府,才可能找机会潜回去打探消息,顺便也好印证一下那个藏在自己心中许久的关于卫昭南的假想。而今,纵然有殷如画多方关照,可青楼到底不是什么可以明哲保身的地方,自己究竟该如何脱身,还真得好好下一番功夫思量思量才是……
东方渐渐现出了鱼肚的颜色。毫不起眼的蓝帷马车沿着长长的青石板路一路颠簸,从乔府后门拐了两拐,直接上了天鹊桥。这天鹊桥横跨九漓河上游,一头连着玉山巷,一面对着清州贡院,二者仅一河之隔,实为才子佳人旖旎风月的好场所。
玉山巷是整个清州颇负盛名的秦楼楚馆一条街,清州的三大妓馆有两家皆位于巷内,而小蛮即将被送去的藏仙阁便是其中之一。
踏过天鹊桥,穿过不归路,便可见眼前巷内妓家鳞次栉比,个个屋宇整洁花木拥簇,户户铜环半启珠箔低垂,门口有鹦哥唤客,堂内是鸨母肃迎,宛若仙都之界,升平之国,果然是完全不同于九漓画舫那种流光潋滟十里珠帘的水乡风情。
过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小蛮只觉车身一顿,那车夫的鞭子便装模做样地扬了起来:“贱货,以为自己是千金小姐不成,还要老子扶么?还不快赶紧给我滚下来!”
陆小蛮被反绑着双手,纵然行动不便,好歹蒙于双眼的黑布早叫鸳鸯做了手脚,如今倒也勉强可以视物。下了车,那车夫先是上前扣了五下门,三长两短,待门开后,这才回过头来将小蛮往肩头上一扛,不管不顾地进了那个上头悬了块“藏仙阁”牌匾的雕花朱门,后头自有小厮出来为其牵了马,送去了后院。
进了正门,先入了小蛮眼的便是个挂满五色轻纱帷帐的大厅。厅中有直梯通于二层,堂下设有四方桌,桌上皆端端正正摆放着茶具同点心碟,四周墙上贴有刻着妓女花名的木牌,靠墙处还有几面花鼓,想是方便姑娘跳鼓舞。穿过正厅,后头则为一方占地着实不小的天井。整个藏仙阁其实是个两层的建筑,二层有雕花栏杆围了一圈儿,到了傍晚,栏杆边儿上就会站上一排莺莺燕燕,天井当中搭有戏台,戏台周围花草错落有致,雕栏画栋,同样也有艳色纱帐系于漆柱之上随风招摇,走壁飞檐,大红灯笼高悬,好一派喜庆气象。
“秦妈妈,秦妈妈!接货咯!”那车夫嘴里一刻也不停地咋呼着,挟着小蛮似一阵风般拐进了戏台右侧的小门。人还未等放下,只听得对面一阵环佩叮咚,捎带着几声嗤笑,随即而来的便是几抹或典雅或清淡的香风。
“放下吧放下吧,瞧你这一脸的汗珠子,难不成我们新来的姑娘还能把咱们阿岩累着了不成?啊哈哈哈……”女人极为娇媚的话音一落,即刻引来了周围一片笑声,小蛮只觉身子一飘,自己竟被人随意扔在了地上,臀部吃痛,不由得暗自腹诽不已。
那叫阿岩的车夫也不恼,光笑嘻嘻地搓了搓手,在秦妈妈眼前儿竟是恭谨得很。一对眸子贼亮,仔仔细细环顾了一周等着看热闹的姑娘,这才指了指地上的小蛮,开口道:“妈妈赶紧验货吧,也好叫姑娘们……开开眼!”
“我呸!”那秦妈妈生的极为妖娆,一双美目流盼生风,不由分说冲着阿岩脑袋上便是一记毛栗子:“是姑娘们要开眼还是你小子等不及了?哼,行啦,去,把这丫头给我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