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毁字帖
眯着眼,懒懒靠着椅背,杜依依呆呆的看着那幅字帖,耳畔寒风唰唰而过将挽在耳后的黑发吹得凌乱飞扬,杜依依一动不动的坐着,直到徐妈妈进入到了屋子里。
“王妃,颜公子不在府中!”徐妈妈低着头,一张脸被风吹得发紫。
还好!这睿王府,总算还有几个人是对自己真心实意的。杜依依欣慰一笑,指着徐妈妈身后的字帖道:“徐妈妈,替我将那幅字帖摘下来!”
“这不是王妃送给王爷的么?这…………王妃,王妃最不喜欢有人动他书房里的东西,若是王爷知道了,怕是会大发雷霆啊!”
徐妈妈转过身,不敢上前。
“无事,这既然是我送的东西,我拿了他还能骂我不成,你去取下来!”
徐妈妈呼了一口热气,唉的应了声,找到了一根竿子,将字帖顶了下来。
“丢到炉子里烧了吧!”
“这…………王妃……”徐妈妈看了一眼手中的字帖,根本不懂杜依依到底是什么意思。
“烧了吧。”
这样东西,她一刻也不想再看到了。
“是!”徐妈妈蔼蔼蹲到了火炉子旁,将字帖放在了上头。
通红的火炭瞬间将泛黄的宣纸镀上一层焦黄黑色,一股浓烟从字帖卷轴的两端冒了出来,徐妈妈心疼的摇了摇头,将字帖卷轴的木棍子折断,放入了火炉子中。
“王妃,好好的为何要烧了它?”
这字帖是写废了,可这毕竟是送了人的东西,而且王爷还这么挂着,就这么烧了,以王爷与王妃之间僵硬的关系,徐妈妈她哪里能安心。
“徐妈妈,初七一过,就将那六人招过来,选一个给你做帮手,那五间铺子,我就交给你打理。”
徐妈妈对自己忠心耿耿,又是精明世故的人,这五间铺子交给她看着,她是最放心的了。
徐妈妈不胜惶恐连忙道:“王妃,奴婢可从未学过经商,奴婢的心愿,那只是伺候王妃,不敢有那样的奢望!”
“这些下人里头,能让我信任的人也就只有你了,经商这东西慢慢摸索就会了,你就莫要推辞了,就当是给你多攒些养老的钱。你也一把年纪了,膝下又没有子女,也要多为自己想想,看铺子的活也轻松一些,你为我上下奔走,这是你该得的。”
“王妃…………奴婢……王妃如此体恤,奴婢……”徐妈妈热泪盈眶,一时哽咽。
“都是一把年纪了,哭什么,让旁人看见了还以为是我训斥你了。”
青烟顺着寒风吹向堂屋,杜依依嗔笑着调侃了一句,便就起身去关起了窗户。
大年初三,沉寂了两日的睿王府终于又同日除夕过年那日一样热闹了起来,睿王府的下人到今已经少了三分之一,一来是被宁致远清洗出了睿王府,二来是有些回家还未还得及返回。
秦淮与连翘这一日,在宁致远杜依依的主持下,在睿王府的大堂中拜了天地,府中上上下下都是力所能及的送上了贺礼,围在一起吃了一顿喜酒。虽说不得风风光光,但对一个下人来说能有这样一场婚礼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宁致远为秦淮在前院择了一处单门独院的院子,让他们夫妇可在此居住,另外连翘的姥爷弟弟也可在睿王府暂居。并且还几次与连翘的弟弟接触,与他探讨朱子理学。
这一切,外人看来都是宁致远看在秦淮的面子上给予的帮助,其实杜依依知道,这里头并不简单。
连翘的弟弟,可是要参与春闱会试的人。
连翘虽已经嫁做他人妇,不过也是日日到锦瑟居服侍杜依依,秦淮依旧是日日跟在宁致远身侧奔波,两人除了称呼变了住在一起了之外,其实也没什么差别。
大年初五这一天,是在杜依依掐着指头下盼来的,她迫切的想要知道,宁承幼遭遇上了他这个二哥与四弟会如何招架,更想知道那个个子不高却可让人不敢直视的朱阁会如何处置此事。
青澜这几日又开始不见人影了,她去过几次,都未曾见到人影,就是问起常妈妈也不知道她的去处。
后院,又恢复了宁静,宁萧在昨日终于是自己决定搬回皇宫居住,杜依依亲自送着她进了宫,将她交给了齐昭仪,为宁萧触景伤情,齐昭仪已经征得皇上的同意,让宁萧跟着她一起住了。
在她嘱托了管家之后,果然就再未听到了下人的闲言闲语,紫月这个只在睿王府出现了短短不到三日的女子,就这么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被众人遗忘在了脑后。
朝廷还未封印,但从各地前来叙职的藩王及皇室宗亲都已经开始进京,杜依依关注的宁王与镇国将军宁昌安便就在这一波人马中。
新春的勃勃生机,已经在大贺的土地上呈现,虽说地面上的雪花还未融化,但在翻开枯草堆的时候已经能看到有嫩黄的草芽了,等过了一月进入了二月,春天,便就真的要来了。
于此一同来的,就将是皇室祭祖祈祷今年风调雨顺,便就将是太子册封完婚入主东宫。
这一个月,可是大不平静的一月啊!
初五这天大早,她就心情大好的在屋子里的练了一遍已经算是熟练的剑法,去洗了一个热水玫瑰花瓣浴,然后才让连翘去了前院等着宁致远带回来的消息。
时过巳正二刻,连翘才终于匆匆赶了回来。
杜依依得知宁致远与宁朝戈之间的勾当,此事宁致远也未防范她,所以连翘还未问,秦淮就将这日的事情全部和盘托出。
“肃王去肃州之事取消了,而且皇上还一怒之下将其禁足府上不得出门也不得会客,说是要等初七封印之后交给大理寺审理,因涉及到伏虎军变一事,许多本是要为肃王出头的大臣都没有说话,不过这虽是锦衣卫查出,但证据还是不足,若是要依大贺律例将其定罪怕是不行。”
连翘在与秦淮成婚后得秦淮与她分析大贺与京城的局势,对现在睿王府的处境已经十分了解,加之杜依依对她的信任,有些话她会在原封不动禀告时加一些自己的见解。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何况这是由皇上最信任的锦衣卫查知的事实,你可知道肃王谋反具体的过程?”
伏虎军变那一日,几位皇子的表现都是可圈可点的,宁诚为救皇宫之困重伤险些丧命,宁朝戈拦截叛军之流也负了伤,宁承幼与宁王狙杀叛军也可说功劳匪浅,宁致远不远千里回到京城冲破叛军防线身负重伤,他们都在最关键的时候做出自己的选择,既突出了自己保卫皇上的英勇,又保全了自己的性命。
到底宁承幼为何要这么做?他虽一直被压制但也不至于对皇上有如此怨恨。
除非是秦国公许诺给了他足够的好处。
“据说,是肃王与陈印接头,陈印答应,若是起事成功之后拥立他为新君。”
“那为什么是宁承幼?”
杜依依话一出口,心里就开始思索了起来,宁诚乃是皇上长子,不出意外便就是将来的太子,他不需要冒这个险,宁朝戈乃是皇后之子,此事镇国侯并未参与到其中来,显然这也不合适,宁致远是一个病秧子,皇上对他向来宠爱有加,谁也不会认为他会背叛皇上,所以他也不是人选,一对比之下,当初并为握有兵权处处被压制无出头之日的宁承幼,倒是算得一个合理的人选。
“那拥立他为新君的条件呢?”无利不谋,若是宁承幼不能助他们起事,那陈印为何又要拥立他?
“习淑媛滑胎!”
“什么……”
虽说大年才过,习淑媛才刚刚下葬尸骨未寒,但杜依依已经将这个不重要的人抛在了脑后,如今听得连翘再说起,她万分的诧异。
“听说,后来皇上让锦衣卫专门查理此案,习淑媛在滑胎之前,乃是吃过了堕胎之药,此药并非是从御医院开出,乃是被人从宫外带进来的,是一个才人做了手脚,不过在清理皇宫的时候,这位才人已经畏罪自杀了,在她的屋子里,找到了一盒子珠宝,具宫中的记载,乃是当初肃王离宫择府邸的时候宫中的赏赐,肃王对此矢口否认,说此乃是他送给他现在那位妾室的,于是皇上让人找来了肃王纳的那名妾室,此女也做否认,说未曾见过这些东西。”
如此说来,宁承幼是彻底掉进去宁朝戈宁致远设的圈套里了,英雄难过美人关,色字头上一把刀,只怕宁承幼千般手段,都没想到身边的人居然会是他敌手派来的奸细吧!这一口咬定,他要翻盘,可就没有办法了,就算锦衣卫拿不出确切证明习淑媛滑胎之事乃是伏虎军变的一步,这盆污水,也足以让宁承幼无法自证清白了。
“听闻此消息,后军都督府都指挥使习将军也进了宫,常妃虽为宁承幼辩护,但因习淑媛怀的乃是龙裔,说话也没有说服力,反被怒火上头的习将军指责为与子同谋,说其乃是畏惧后宫再出皇子使的手段,还请求皇上将常妃一并治罪,太子也进了宫,虽未为宁承幼辩解,但却搬出了三司法,请求严查彻查。”
锦衣卫乃是皇上直辖,都察院素来与太子一个鼻孔出气,太子到底还是念着几分兄弟亲情啊!杜依依心想着,让连翘继续说。
“常妃虽说无事,但肃王却是要等到开印之后,就要等待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的三司会审,根据锦衣卫查到的习淑媛滑胎的证据,虽说还不能确切的说肃王谋反,但谋害龙裔一罪是逃脱不了的了!”
“三司会审,大理寺卿饶肃可不是省油的灯,这件事,八成就会这么定下来了,习淑媛滑胎与伏虎军变之时是巧合还是精心策划,这一点就是三司说了都不算,皇上如何认为才是最重要的,若是习淑媛没死,或许此事还能有回转的余地,现在习淑媛已死,肃王,是要毁了!国师如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