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松北落斌长公主心知肚明,北落镜文却是一直被蒙在鼓里,听着药圣与御医的话,北落镜文心里早已经乱成了一团麻,他才刚刚登上太子之位,朝政还没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皇上这个时候病倒,若是那些贼心不死支持者北落斌的大臣在这个时候做些小动作,对他来说,可就是一次劫难了。
“怎么会这样?济世侯,上次你不是说父皇不会再发病了?”北落镜文心中慌乱,脑子里也迷糊了起来。
“皇上这次发病,与上次又有不同,不知两位御医可有诊断出来?”药圣转头询问身侧的两名御医。
“皇上这次的脉象与之前发病是的脉象是有不同,上次皇上发病是因为肝脏,这一次,还有肺腑。”御医唯唯诺诺的抬起了头。
“本太子不要听这些,你们先说说如何医治。”北落镜文大声呵斥。
“太子,莫要惊扰了皇上。”安公公在一旁小声提醒。
北落镜文自知自己冲动,抿住了嘴唇。
“若要医治,须得为皇上施针换血。”药圣拱手回道。
两名御医也是点头附和。
“不过老夫也只有四分的把握,若是不成功,皇上可能这一辈子,都无法醒过来了,而且,以皇上目前的状况,施针要越快越好。”
皇上现在已经陷入了昏迷,药圣的话,没人会怀疑。
杜松看着现在已经稳稳在长公主掌握中的局势,心中憋着的一口气也总算是吐了出来,长公主可以用她的手段为他达成心愿,不论出于什么角度,他都不该阻止,不论皇上自己发病还是长公主在中刻意为之,药圣在去年救了皇上的性命,这一次,不过是让局势回到去年罢了。
“济世侯可有办法让父皇先醒过来,施针这种大事,我不敢做决定。”北落镜文已经没了主意,施针药圣只有四分的把握,若是不能成功,贸然拿主意的他就将要面对万人唾骂,他这么会用自己的光明大好前程去做这样的决定。
“还有一事,皇上乃是真龙天子,若是要施针换血,就要用龙子之血,太子乃是皇上选定的明日之君,也就是将来的真龙天子,用太子的血才能取得最好的效果。”药圣拱手低头看着铺着汉白玉的地板,深邃的眼眸如黑洞一般看不到底。
他用了二十年的时间,换来了杜松二十年的生命,而今,该是一切都要结束的时候了。
在昨日,长公主命人找到了他,秘密请他去了长公主府。
每年皇上发病,长公主都会记下来日期,按着这么多年记下来的日期,近日,就该是皇上发病的时候,去年药圣医治好了皇上的病,却也不是彻底根治,而是按着长公主的吩咐,在对外宣称彻底医治的时候在皇上身上留了一手,而今,长公主就打算让药圣在皇上留下的一手发挥它该发挥的作用。
皇上这一病,比之之前更是严重,直接就陷入了昏迷。
皇上英明一世,怎么也不会想到,为他买了二十年的命尽了二十年的心的他最宠爱的妹妹,居然会在他平定了天下册立了太子最为松懈的时候,给他背后捅了一刀。
要有成就出人头地,就必须会忍,北落斌隐忍多年,杜松隐忍多年,长公主隐忍多年,最终,他们都平平安安的站在庆安宫,而局势,却已经发生了变化。
长公主用她二十年对大庆的尽心尽力换来了皇上的信任,这份信任,她用来做了她一直想做要做的事情。
长公主就曾说过,皇上被英明二字束住了手脚,而长公主,却没有被这四十多年的兄妹之情束住手脚,她二十年的尽心尽力,为的,就是这一天。
在权势面前,一切都是假的。长公主可以为了布下杜松这一步棋而经营二十年,自然就可以为了自己的目的隐忍二十年,如今时机成熟,一切,也是开始浮出水面的时候了。
皇上若是病倒,在场的人都有受益,太子可以趁机把持朝政,当然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个能力,北落斌可以有一个颠覆黑白的机会,当然也要看他把握,杜松可以达成心中心愿,而长公主,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那个黄雀。
一切,说已经成了定局似乎都是太早了。
药圣的话,让北落镜文惶恐手足无措,但他还是第一时间表露了自己愿意为皇上付出一切的态度,因为他知道,若是自己有一丝的犹豫,只会换来旁人的炮轰,他若是答应了下来,虽说要经受折磨,但也可博得一个孝子的美名,而且他之前还有一个提问,皇上的态度。
若是皇上答应,那他没话说,若是皇上不答应,他这折磨,也自然可解除。
“只要可以医治好父皇,要我做什么都行。”
“太子有这样的孝心,实乃大庆之幸皇上之福啊!”药圣感叹一声,眼神满是欣慰。
“药圣,可有办法让父皇先醒过来?施针之事,必须要获得父皇的允许!”太子当然也不会受制与药圣这一句话,对他来说,若是皇上醒不过来,他就可以登基,只要他可以让群臣臣服,料北落斌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好。”药圣话不多话转身走到了龙榻前,他一招手,站在一侧的药童就打开了针囊,药圣看了一眼,抽出了一根足有他食指长短的银针。
众人屏住呼吸,紧张的看着药圣施针。
长公主的聪明滴水不漏之处,也在这里得到了体现,皇上是发病而非长公主做了手脚,所以他醒来对长公主布下的大局不会有影响,不管皇上愿不愿意施针,对她即将要做的事情来说都不会有什么影响,而皇上的清醒,正可以向太子与群臣做一个证明,证实皇上并不是被人加害,而是真的只是发病。
杜松对此事选择了沉默,因为他只是皇上的义子杜亲王,北落斌虽焦急但也很安静,因为现在有太子在场他一个王爷是不能抢了太子的风头的,长公主作为长辈,自然不能与小辈一样慌乱,皇上昏迷,她就算得是皇家里现在身份地位最高的人,她此刻的镇静,也可为之后发号施令做准备。
一针,两针。
在药圣将银针插入皇上头颅后拔出来之后,皇上醒了过来。
担忧不已的太子两步上了前,握紧了皇上的手,杜松与北落斌长公主也上了前,俯身看着皇上的脸。
“父皇,你觉得怎么样了?”
“呃…………”皇上伸手抚了抚额头,无力的叹了一口气:“朕的病,又发作了么?”
多年春季发病,皇上自然会猜到自己腹中突然绞痛昏迷是因何。
“皇上,你可有觉得哪里不适?”药圣在一旁焦急追问。
“朕,昨夜腹中绞痛朕从睡梦中痛醒,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皇上揉了揉眉心,却依旧是提不起精神。
“皇兄,济世侯已经为皇兄诊断过了,这次皇兄发病比之以往更严重,需要施针换血,镜文是太子也就是将来的真龙太子,用他的血最好,换血危及到镜文的性命,可济世侯对医治皇兄的病情也只有四分的把握,皇兄,这个决定,还是要你来做。”长公主坐在龙榻沿,甚是担忧。
“济世侯,这么严重吗?”皇上的声音有气无力,抬着的手也无力的垂了下来。
“皇上,若是不及早医治,恐怕…………”药圣挑眼看了一眼皇上,不敢继续说下去。
“换血会给镜文留下什么后果?”皇上看了一眼一脸担忧的北落镜文。
“养一段时日,也就无碍了。”药圣如实禀告。
“可有其他的法子?”
“没有。”药圣摇头。
“皇兄,你这个病,看拖延不得了,你做个决定吧。”长公主担忧的催促着。
“内阁三位大人可在外面?”皇上缓缓睁开了眼皮。
“在,在,在,奴才这就去传。”安公公又喜又悲的匆忙奔出了寝宫。
片刻之后,安公公带着内阁三位大人匆匆到了龙榻前。
“这一次,朕恐怕是难逃一劫了,在朕昏迷之时,你们协助着太子处理朝政,切不可让群臣乱了起来。若是朕凶多吉少,你们,可辅佐太子登基,以稳定大局,”皇上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呼了一口气。
“老臣知道,皇上可要保重身体。”三位大人异口同声声音哽咽。
“若是遇到了处理不了的事情,可以找小词,小词,在镜文疗养的期间,你暂理朝政。”
“皇兄,这…………恐怕群臣会有意见……”长公主煞是诚惶诚恐。
“你是最好的人选,若是他们的意见扰乱了朝纲,朕给你处决他们的权利,内阁三位老大人可以作证。”皇上握住了长公主的手道:“你办事,朕放心。”
内阁三位老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只得俯首说道:“皇上口谕,臣等无意见。”
“安亭,去把朕的玉玺拿来。”药圣只有四分之一的把握,对皇上来说,十有七八他就不会再醒过来了,该做交代的后事,他一定要交代下去。
“是。”安公公赶忙去了御书房拿来了皇上的玉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