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口杂,特别是这样无趣的时候。
“你们听说了没,长安前两日死的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一人搔首低头,细细在想着。
“前两日?莫不是那个都察院的科目?”一人赶忙提点。
“正是正是,正是都察院那个女科目,听说前日发丧了。”
众人唏嘘一声,不作理会,不就是发丧,这有什么好惊奇的。
挑起话头的人自然是不愿看着众人对自己的话题就这般漠视,他加重了语气说道:“发丧是不新奇,但能让都察院的院长当今的二皇子为其送葬,却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此言一出,果然是吸引了酒楼内大半人的目光。
正握着酒杯双眼迷离的凌茗瑾一听,心头也是一惊提着耳朵细细听了起来。
“前日,送葬的队伍从长安南门出发,听说是要去安州。”那人成为众人视线的焦点,心中不胜欢喜,就是脸色的神情也是越发的生动起来。
“去安州?不过是一个科目,何须劳师动众千里迢迢去安州下葬。”众人当然是不信。
“你们别不信,你们也知道,这位女科目死得蹊跷,据说可能是与长公主有些干系,据说那日,长公主带着杜亲王拦在了城门处,还险些闹出了事端。”男子口沫横飞,越说越是带劲。
“杜亲王。”众人呼了一声交头接耳的议论了起来,杜松白公子,可谓是青州最大的传奇,出生之时给杜家蒙羞并带来了杜家血案,百年望族一夜毁灭,而杜松又白手起家以一己之力创下了长安忆,长安忆是什么,那可是扬名大庆的青楼啊,就是长安里最大的红袖添香,也比长安忆要稍稍差了几分啊!!而更让人大呼传奇的是,白公子一介商贾,居然还入了长安进了仕途成为了内库管事,内库,那可是大庆的命脉之一啊!!
可白公子不单单是去了,而且更是在短短一月内赢得了皇上的赏识,而更是短短半年内让大皇子落马让长公主对其推心置腹从而成为内库主事人。更加离奇的是,一介草民杜松,居然还在入了长安半年之后来了一个华丽丽的转身,一举成为皇上义子封为亲王。
杜松被封杜亲王的消息,皇上可是昭告了天下的,同在青州,青州百姓哪有不知的道理。
凌茗瑾还记得第一次有人与她说起白公子的时候,那人就直呼白公子是青州家喻户晓的人物,看其神情更是对白公子有着几分的仰慕。现在白公子已经飞上了枝头,这些人除了更是敬佩仰慕之外还是更为敬佩仰慕。
白公子,绝对是青州城的一个神话。
凌茗瑾对自己离开长安之后发生的事情就一无所知,现在听着有人说起也就提起了精神听着,她本以为那个待自己受死的范芳杏应该是葬入都察院的陵园的,她怎么也没想到,会送往安州。
安州,那里确实是承载了她对这个世界美好回忆最多的一个地方。
这份心意,她当然明白。
她不明白的是,北落潜之,居然也在送葬人之列。
以他的心性以他与自己的关系,他不该是偷着乐吗?怎的却是为了自己放下了都察院的事务去往安州送葬?
想着,心头越发的乱了。
“长公主当真是害了那位女科目的人?”酒楼内响起了疑惑之声。
男子双手叉腰起身提气道:“这位女科目也是有些过往的,长安里一直有传言,说年前的内库失火,是与此人有关。”
男子此言一出,许多人就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当初内库失火虽并未卷起多大的风波,但听说却是烧了不少的钱财珠宝,若此事真的是那女科目有关,那长公主要杀了她也是有可能的。
“还有一桩有趣的事,长安里还有一桩流言,说的是二皇子与这位女科目的故事。”
男女之情最是让人心生揣测,男子此言一出,大多的人就随声囔囔着说道:“什么故事什么故事。”
凌茗瑾当然知道男子口中的故事是什么,这时间最容易让人相信的,果真是谣言。
单手握着酒杯的安影微微抬眼一瞥,见凌茗瑾一脸风轻云淡也就扯出了一个笑容。他是长公主身旁的亲信,他当然知道一些谣言背后的真相。
“你们可记得半年前都察院广发的通缉画像,不说别的,就是我家现如今的茅房里还挂着这么一张,此人姓凌单名一个茗字,是一男子画像,说是采花大盗,说来也是奇了,此人的五官与死去的那位女科目,倒是有着几分的相似,而这位女科目,全名凌茗瑾。”
在男子这样的引导之下,就是傻子也会联想到什么,此时就算此时真的是巧合,在众人看来也是大有蹊跷了。
凌茗瑾无奈扶额一口一口的啄着酒,万般愁绪繁杂之下,她倒是觉得这酒越发的清淡了。
“若凌茗真的就是这凌茗瑾,为何半年前二皇子与都察院对其是满大庆的追杀,而半年之后却是让她入了都察院做科目,都察院用人向来有着一套严密的规章,凌茗瑾一个姑娘家对都察院并无半点贡献凭空出现担任了情报科科目一职,其中,大有蹊跷啊!”男子两道浓眉一皱,声色俱貌说得让人是津津有味。
“那这么说,二皇子与这位科目,是有些故事了?”有人接着起哄。
“那是当然,听说这位凌科目,原是二皇子爱慕之人,只因求之不得,而此女又与云翎山庄的少主订了终生,中间或许也是生了一些事端,所以这二皇子就气不过,可男人嘛,还不就是那样,许是二皇子也是盼着此女回头,所以也就未一条道堵死,只是公开了此女男装扮相的画像,大海捞针,也只是为了一觅芳踪,可怜这有情人啊!!”
“噗………………”二楼之上,凌茗瑾一口酒水险些喷了安影一脸。
安影有些不悦的瞪了凌茗瑾一眼,然后默默的将手中酒杯里的酒水倒掉。
“此事,我到也是听说了一些,只说是在安州,云翎山庄少主与这名女子建立了一个一品阁,那可真是一个好地方,后来听说在开业的那日,二皇子率领着都察院的人马寻来了,而当夜也有人看到此女与萧明轩一同被二皇子追杀的场景。”
这名一说,是对上了。
不管凌茗瑾与北落潜之中间到底有没有所谓的爱慕情愫。在百姓心头,凌茗瑾与北落潜之是撇不开关系了。
凌茗瑾苦笑一声,无奈摇头。
安影冷冷看了一眼道:“你如今,还真是风月人物了。”
“你也来笑话我,难道你还不知这背后的真相,也罢,随着他们去说,反正人都死了,他们又能说得了多久。”
“谣言这东西,谁也挡不住。”安影冷冷一笑,拿起了桌上的酒壶仰头饮了一口。
“明日,我们出发去安州。”凌茗瑾一拧眉头,下定了决心。
“安州?二皇子萧明轩柳流风都在,你就不怕?”安影挑眉,并无诧异。
“若是怕,我怎能活到了现在,从那宅子里出来的人,从来都不知怕字怎么写。”
这是实话,凌茗瑾从从带入那宅子杀了伤了第一个人起,她就不来不会让自己脑子里有怕这个字存在,你要是怕,你就输了,在那个宅子里生活,要的,就是不怕死与不能死。
她都做到了,她算得是那宅子里出来的高材生,只可惜,最后却是叛变了自己的主子。
“玉门城,确实是一个磨刀的好地方。”安影点了点头,甚是赞同。
“长安,却是一个杀人的好地方。”凌茗瑾抿嘴浅笑。
酒楼里的话题还在继续,大雨依旧还是沥沥的下着,凌茗瑾一口一口的饮着酒,在离开的时候桌上一算足足喝了两斤。
雨势依旧没有减小的迹象,凌茗瑾已经不想在这满是有关她谣言的酒楼久留,于是她画了一倍的价钱与掌柜买了一把破伞,就这么与安影共着一同离开了酒楼。
平日,萧明轩一直说她的吝啬抠门的暴发户,而今她一无所有,倒是出手大方了起来,长公主果真是想得周到,居然连着银票都备好足以让她后半生衣食无忧。
在安影的包袱里,有着一打银票,虽说不及凌茗瑾与戎歌在内库里盗出的那些,但却是足够让凌茗瑾找个地方好好生活不用劳作一生无忧。
对此,凌茗瑾甚是满意,并在安影面前大为赞扬了长公主如何如何的善解人意体贴民心。
安影现在的身份,不单单是凌茗瑾的保镖,也是她的小金库,额,说得直接一点,就是长期饭票,只要她一日不抽筋的跳回长安说出自己的身份,安影就会好好的做着她的保镖与小金库。
还是第一次,凌茗瑾有了一种大家子弟的感觉,以前她是有钱,但每日都是东躲西藏没过一天的安稳日子,现在好了,自由了,有钱了,潇洒了,天大地大随她去了。
这算不算得是苦尽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