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9-1(1 / 1)

送走了小和尚静言,罗敷觉得疲倦了,刚想会卧房休息一会儿,突然听见外面人说话的声音。青媚为人机灵,根本不用罗敷吩咐,自己便跑出去打听,不一会儿便回来对罗敷说:“娘娘,是殿前的人传消息来了,说国舅爷又来了,这次还带了不少珍宝,说是要好好孝敬皇上呢。”

罗敷心中一惊,又是一喜,二哥又来了,联想到自己这几天的境遇,心里有些酸楚,真希望好好向哥哥倾吐一番,可是又觉得哥哥路途遥远,好不容易来一趟,还要替她担着这份儿心,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这是后话,罗敷忙道:“二哥现在在哪儿了?”

青媚道:“听传消息的人说,正在正殿里与皇上说话儿呢。不久用晚膳的时候,该会叫娘娘一起过去。娘娘不用着急,谁不知道皇上心疼娘娘,二国舅来了,必然是要请娘娘过去的。”

罗敷按捺住心头的情绪,虽然思念哥哥,但也不急于这一时。到了晚膳时分,三人同坐一起,把酒言欢,其乐融融。

秦武虽是一介武夫,但还是一眼看出罗敷神情憔悴,似有不适之症,便关切地问道:“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我看你脸色如此不济?可是受了寒生了病?千万别拖着,该看一定要及早看看。”

秦武一时焦急,关心则乱,忘记了罗敷已经贵为皇后,母仪天下,不是可以随便称呼一声妹子的。可这一声妹妹在罗敷听来,却是倍感亲切。加上这几天受的惊吓和震惊,而自己在卞国除了夫君以外也无人可以依靠,娘家兄弟一来,罗敷心里顿时感到十分温暖。委屈、悲伤和感动,交融并织在一起,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一看罗敷流泪,秦武更是焦急。罗敷急忙解释道:“哥哥莫慌!我本无事,只不过前几日伤了风寒,留下来点迎风流泪的小毛病,寒症已经大好了,只是眼睛还有些不适。今日见你又十分惊喜,所以一时激动流下眼泪。哥哥切莫多想。”

秦武听了才稍稍放心下来,三人再次坐定。柳皓轩笑道:“敷儿是活在朕心尖儿上的人物,朕怎会让她受半点委屈?何况有国舅这样孔武有力的勇士护着这个妹妹,朕怎敢不好好待她?若是你这妹妹有半点差池,你拿我是问便是。”

一番话说得三人都笑了起来,秦武连说不敢,气氛又重新活跃了起来,罗敷也强打精神,与他二人谈笑风生,好不快活。由于只是接风洗尘的家宴,三人都并未谈论国事,晚宴结束之后,柳皓轩欠身道:“朕今晚还有许多奏折要批示,你兄妹二人也分别多时了,该有很多话要说,朕就不便打扰你们了。”说完,柳皓轩独自离去。

罗敷站起身,吩咐下人收拾餐盘桌子,走到秦武身边,柔声道:“哥哥陪我一起去御花园散步吧,天色渐完,黄昏下的园子更是美不胜收呢。”

两人并肩走着,只余青媚一人不远不近地打着灯笼跟在后面。秦武想问妹妹伤心为何事,但有害怕提起旧事让其悲从中来,正犹豫间,罗敷低声道:“我问哥哥一事,哥哥可相信世间鬼魅之说?”

秦武听了一怔,道:“这鬼神之事世间众说纷纭,有人笃信不疑,有人却毫不在意。我这一生虽说也算不上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但也没做过什么大的亏心事,因而与鬼神一类也从来无缘。你要问我信不信,也就是半信半疑吧。不过我可未曾见过庐山真面目啊。”

罗敷沉声道:“哥哥你可相信,我撞到邪鬼了!”

秦武大吃一惊,道:“妹子,这皇宫内院,可比不得自己家里。在家你是个大小姐,说错话虽不得体,但至少还有人相护,如今这深宫大院里,可处处都有眼睛盯着你呢,可不要一个闪神儿给人留下了话柄。”

罗敷苦笑道:“恐怕我已经给邪鬼盯上了呢。”

秦武见罗敷脸色凄然,苍白而毫无血色,似是受过十分惊吓,又比前些日子见她时瘦弱了些许,罗敷本就柔弱,如今一看,竟更加弱不禁风了。

秦武忙安慰道:“妹子别急,你且放宽心,有什么事慢慢讲来,二哥给你做主。”话说着,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便怪道,“妹子你在宫中受尽千恩万宠,自有皇上护你,你又有何惧之?难道,这次的事情,竟是连皇上也无法保全你了?”

说到罗敷伤心处,她不禁含泪道:“不错,这次连皇上也无法保全我,所以罗敷才急着找哥哥商量啊。”

秦武又惊又痛,道:“刚才我们三人一起聚餐时,也不见皇上对你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照样是恩爱有加,心疼无比的,不见什么异样啊。难不成这是皇上作出的假象,故意欺骗我的?他平日里对你可好?”

罗敷无奈,只得解释道:“哥哥误会了,皇上对我是好的,可是这事儿却不是他能帮我的。邪鬼缠身,还得我自己查明原因才行,而且,即便真的找出真相,皇上恐怕也是为难。”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妹妹你快告诉我吧!”

罗敷如泣如诉,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哥哥。秦武愁眉紧锁,越听越不可思议,心里为罗敷捏了一把汗,脸色也逐渐苍白起来。讲完后,两人都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秦武才颤声说道:“柳皓轩与姐姐感情非同一般,此事恐怕无外人知晓。按理说,以拥月公主这般心高气傲,虽然没有太深的城府,但这必定是她最深藏的隐秘,定是守口如瓶,深埋心底的,从外人下手,实在无法查出真相。”

罗敷点点头,无奈道:“是啊,我也是这样想的,这样一来,只有在公子身上费工夫了。”说完哀愁地低下头,对于柳皓轩,她是从无二心的,这次竟然这样算计自己的夫君,实在是情非得已。

秦武表示理解地点点头,又问道:“皇上一向宠你,你若直接询问他是否会直接得到消息?”

罗敷摇摇头:“我也曾问过,可他没有告诉我。接连几次,都一口否认。许是怕我担心吧,也有可能,和拥月公主的感情是他心中不能说的隐秘。”说完哀叹一口气。

秦武连连叹息:“愚兄无能,不能帮到妹子。”

“这倒不妨事,只是我也有一个愚笨的法子,需要哥哥的配合。”

秦武眼睛一亮:“妹子直说便是,如今形势恶劣,那怨鬼生前再是公主,已经是死了的人了,竟还敢在凡间兴风作浪,实在可恶!况且连佛光寺的大师都只能暂且打压她而不能根除祸患,实在让人放不下心。妹子有什么用得着愚兄的地方但说无妨,愚兄一定竭尽全力!”

罗敷沉吟一会儿,缓缓道:“上次那女子把我吓得昏死,在**昏睡了好几天,御医想了多少法子也没把我医好,还是从佛光寺请来大师才勉强压住邪。这女人必定是要置我于死地啊。我也得用狠办法了。”

两人继续并肩走在御花园里,融融月光洒在娇艳的芳华上,两个身影一个娇媚一个颀长,微风吹过,两人的影子隐入了树林之中。

“这几日我过得还算安稳,必定是因为时时有公子护佑我左右。若是离开公子,我必定性命不保了。我知道在离皇宫东部不远处有一座翠灵山,风景幽静美丽,分外怡人。我想假借祈福之命到山上暂住,公子日理万机,必定不能陪伴我左右,公子一离开,那女人肯定会有所行动。再请佛光寺大大小小的法师潜伏在附近,一同作法消灭这个怨鬼,斩草除根!”

秦武惊讶道:“不行啊妹子,这样一来,你岂不是把自己作了诱饵?万一法师不能将这恶鬼铲除,你岂不是性命堪忧?”

罗敷苦笑:“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也唯有用自己作饵,才能钓到这个恶鬼。”

“可万一有一丝纰漏,那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啊!”

“没有纰漏,事出无奈,我既然决定以命相搏,就没有不小心!这女鬼威胁我的爱人和我的性命,我只能豁出一切去跟她拼!若是成了,今后便可高枕无忧,若不成,便由你和法师们把我死的真相告诉公子,公子就算与那女人有孽情,但他一向爱重我,见我已死,一定不会再留念那女人了!能让公子忘了那女人,我便是死了也值得!”

秦武哀叹道:“妹妹,你真个要这么做?或许,我们还能想到别的办法。”

罗敷摇摇头,显出与平日里不符的冷静:“没有别的办法,这是最好的办法。我一定要这么做,为了除掉那个阴魂不散的怨鬼,我宁愿牺牲自己的性命!公子还有大好人生,我不能让这个阴影一直留在他心里,让他永久不宁!”

秦武无言以对,只能连连叹息。女人动情起来,简直十头牛都拉不回。见妹子如此决绝,秦武也只好依从。作为兄长,他也只能按计划安排好一切,尽可能不要发生任何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