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武虽然早有准备,但见船家的面貌突然变得凶狠,也不由得大吃一惊。船家从腰刀里抽出了两把短刀,不由分说迎面扑了上去,挥舞着短刀,直刺秦武面门。
秦武闪身躲过,心里惊出了一身汗。船家出现时他便觉得有些蹊跷,可除了相信他之外也没有别的渡河方法,现在一看果然是敌非友。虽然秦武武艺高强,但是摇摇晃晃的船板上总归是不适应,他分开双腿,尽量使自己的身体平稳,刀兵相接,几个回合之后,秦武觉得有些支持不住,不是体力的问题,而是船体摇摆,难以平衡。
不多一时,秦武身上便挂了几处彩,退到船边后已经无路可走。这一叶扁舟船身极窄,稍微挪动脚步都会摇摇晃晃。秦武已经退无可退,索性放开手拼杀。仗着自己的大刀刀身长且锋利,威力无比,对对方颇具威慑。加上他本身轻功极强,几下过后已经逐渐熟悉了船上的战术。
秦武年轻力壮又技艺精湛,若不是在船上,肯定早就胜出了。然而虽然船上打斗限制了他的发挥,可几招过后依然胜了一筹,虽然不能立刻取胜,但若长时间交战,胜算很大。那中年船家脸色不妙,看出了自己不是秦武的对手,心中焦急起来,面貌凶狠夹杂着急躁,更加骇人。
此时秦武已经感到了对方的紧张,自己心中反倒有了一丝笃定。口中不客气地排揎对方:“怎么样?有什么把戏都使出来啊?你的主子栾家给你多少好处,让你这么卖命?京城谁不知道我秦二爷的名头?有谁敢在武艺上向我叫板?你若是把这些事情从实招来,我便饶你一条性命。”
那船家喘息着不说话,只凶狠地望着他。两人僵持着,歇了片刻。秦武正要再动手,那船家突然灵感一闪,把两把腰刀往腰里一别,纵身扑通跳进了河里。秦武叫一声不好,急忙冲上去看,早已没了人影。现在看不到了对手的身影,更加不好对付。
秦武站在船的中央,屏息静听,全神贯注,对背后的动静尤其关注。害怕那人突然从背后攻击。时间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秦武知道此时更加不能慌张,只有静观其变才能取胜。
终于不出所料,背后突然掀起了一股巨浪,那船家从水里一跃而起,想出其不意,挥舞着双刀向秦武扑来。秦武猛地转身,已大刀相接,三把刀猛力撞在一起,顿时火花四溅,刀刃上都磕出了缺口。秦武终究年轻又力大无比,船家承受不住,几次交手后又沉入了水底。
秦武心中暗骂一声,没本事的东西!凭实力打不过,便想偷巧取胜,打不过便沉入水底想趁其不备偷袭。虽然秦武知道他会来这一手,但还是略感紧张。
就算他水下本领强,又不是什么龙蛇所化,总有憋不住的一刻,等他跃上船来,我便狠狠杀他一番。他也只能趁与我交手之时喘息几口,又要喘气,又要应付我这个强敌,量他也应对不及。又只能沉下去躲避,等憋不住气了又只能冒上来,那么有我在岸上等他,他定是不好受的。几番折腾,一定能找机会结果掉他。
秦武依计划行事,果真船家出手一次不如一次,力量速度都不及先前。秦武一阵窃喜,以为马上就要取胜了。那船家再一次沉入水底,秦武心中十分笃定,静心等待着。
可这次却与往常不同,那人没有再次跃出水面,却猛不丁地撞击着这小船。船体本就很小很细,经不得这样猛力撞击,像一片枯叶一样在水面上发抖。秦武心中一惊,这家伙竟然还有这一招。秦武并不会水,要是落水便再无机会生还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死死倚靠小船,先发制人,杀死船家,这样才能平安。
砰砰的声音响起,船家依然在水底大力撞着小舟。船体摇晃不定,秦武又渐渐紧张起来。如此摇摇欲坠,迟早会被撞下船去的。
秦武竭力使自己平静下来,细心观察着,发现船家撞击也是有规律,毕竟是肉骨凡胎,持久战不是谁都能坚持得了的。秦武很快便发现,船家每撞了几次之后,都会有片刻的间隙,秦武揣测这必然是那人在水下休息。
找准一个机会,撞击再次停下,秦武躬身下去,把一把刀狠狠刺进水下。许是在水下,那人并未发出任何声音,不过片刻水下便飘起了一片血红的水。秦武心中大喜,刺中了。登时运气气功,运用内力使小舟加速行进。船家并未死透,一只手仍然死死拉住船舷,撑起自己半个身子,身后的血衣已然渗透到了前胸。船家明知不敌,却依然死死抓住不肯放手,被运动的船拖着在水里走。
“必须走……主人有令,你不能过去,不能去卞国……”他吃力的说道,一只手艰难地伸到背后,按住自己不断冒血的伤口。
“还是个忠心的奴才。”秦武带着一丝嘲讽道,虽然明知此人已经是手下败将,但却有因其忠心为主有了一丝的感动。“看在你如此忠诚的份儿上,就给你个痛快吧!”
说完,秦武一把大刀掷过去,直插船家心窝。船家一声惨呼,手终于松开了,身子也缓缓没入河里。秦武眼看着尸体已经沉没,知道这一关自己已经过了,终于松了一口气,此时小船距离河岸已经较近了,秦武施展轻功,纵身飞跃,脚尖轻点河畔的芦苇荡,终于跃上了河岸。
秦武上了岸,检查了一下身上的包裹,便往卞国城内的方向走去。此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街上行人不多,秦武心里揣测着,城门大约已经关了,但他有秦相国写给卞国皇后罗敷的亲笔书信一封,还有一枚秦相国贴身玉佩作为信物。有此两样东西在,想必是没有问题的。
于是秦武也不退让,直接走上前去喝道:“我是中庭来使,你们赶紧去禀报你们的皇上,我要觐见你们罗敷娘娘!”
几个守城侍卫都是五大三粗的莽汉,听了他这话,如何能受得了这气?一个满脸胡茬的黑胖大汉道:“你是哪里来的东西?上来便嚷嚷要见我们皇上?竟还敢直呼皇后娘娘名讳?看你吃我一枪,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秦武将枪隔开,跳到一边道:“你们皇后娘娘是我的亲妹妹!你们不能叫,我可能叫!黄口小儿,还不快去给爷爷禀报!”
“大胆!”几个守卫愈发怒气,作势便要过来打他。
秦武一看不好,倒不是害怕,这几个侍卫合起来也算不得他的对手。可麻烦就麻烦在已经到了城门,目的是要进去,就算杀了这些侍卫也不是难事,但进不了城,终究不能达成目的。还是只能好言说道:“几位大哥不要动气,我真不是有意冒犯各位。我真是中庭来使,我这儿有中庭秦相国的亲笔书信一封和信物一枚,若是不信,我可拿出与各位一观。”
那莽汉道:“屁话!什么使臣,若要是使臣,哪儿会没有九成九的车马随从前呼后拥!你怕是哪儿来的小混混想混进城里讨口饭吃吧!你这厮若不赶快走,莫怪爷爷的枪不长眼睛!”
秦武急了,忙道:“想必各位应该也听说,如今卞国刚刚复国,中庭也正经历了一场大的动乱,哪儿有什么宝马香车!我真是卞国使臣,你若不信,要误了大事,可莫怪你们皇帝龙颜大怒!”
此言一出,似乎有了几分威慑,那些守卫也都住了手,面面相觑,似乎有了几分忌惮,有了几分不甘。就这样过了片刻,那莽汉道:“把你的信物拿给我看看!”
秦武无奈,只得依言把信件和信物取出,给这等粗俗之人观看。秦武先将信件递上去,那莽汉瞟了一眼,随即不耐烦地挥着大手道:“爷爷我大字也不识得一箩筐,看甚么书信?谁知你是不是蒙骗于我?只把信物交出了看看。”
秦武又将玉佩递了上去。那莽汉的脏手接过玉佩,上下左右,横竖正反看了个遍,似乎没瞧出个甚么名堂。又传给其他几个守卫观看,依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最有又传回了第一个汉子手中。
那黑脸莽汉又仔细瞧了一边,突然变了脸色,出其不意地将玉佩狠狠砸在地上,面上露出愤怒的神情,嘴里叫道:“你这厮好不要脸!竟拿这劣等低次的货色冒充中庭的信物!就这么个破玩意儿,还不及上个月我给我老娘七十大寿寄回去的物件儿强!”
原来,这莽汉愚鲁至极,又少见识,竟将这上等的美玉认作了残次的低等品,还一怒之下给摔了个粉碎!
秦武大惊失色!可怎么也没料到对方会有此举。劈手去夺已然是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价值连城的玉佩在月光下摔成了晶莹的碎石。顿时,秦武只觉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时间什么也顾不得。这混蛋竟然摔了他父亲最珍爱的贴身物件,怎么不让他愤怒。秦武本也年轻好斗,更忍不了这口气,登时拔出大刀,就要与对方展开一场决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