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攻略的反派14】(1 / 1)

◎我心悦你◎

“很困么?”

黑衣服的鱼阙端着她的拂尘, 出声问道。

“唔……困。”

学着她一贯的睡姿,晏琼池也习惯了将脸埋入被子底下,只剩一头长发铺散在红□□致的衣物之中。

“那你好生歇息罢。”

鱼阙见他是真的累了, 于是转身要走。

“不困了。”

晏琼池睁开眼睛,看见的是穿着轻便衣袍的鱼阙, 他眨了眨眼, 而后笑笑,说:“你终于来看我啦, 国师大人。”

继而嘟囔了一句:“床好硬啊, 国师大人就这么忍心叫我睡在地上么?好歹我也是国师大人的正房呢……也罢,我也知道, 不受宠的正房只配睡地上, 还没有吃食。”

说罢,他咳嗽着坐起来, 以手捂住口鼻, 生怕自己有咳出了血, 在国师面前难堪……就是哀怨的动作也不知道吃了多少本话本, 俨然一个等待夫君归家的女子模样。

“你身体虚弱,确实不便睡在此处。”

虽然知道此人有故作娇柔的嫌疑,但鱼阙还是不免担心,冷漠的脸也柔和了许多。

她知道晏琼池绝对不会委屈自己, 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自己看起来狼狈,挣脱这些光绳对他来说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 他这是做什么?他肯这样乖顺?

鱼阙手中的拂尘一挥, 洞天内的景色陡然变化, 变成了东洲风格的内室。

她弯腰把晏琼池抱起来, 连同他的衣服也一齐收了。这家伙也顺势将头折在她的肩窝处, 手也搭在她的肩头,模样好似娇娇的猫儿。

“国师大人还是那么可靠。”

晏琼池窝在她肩上,语气轻松,“国师大人好厉害,怀里也好暖和哦。”

“最喜欢被国师大人抱着啦。”

“……”

如今鱼阙再也不是那个个子有点矮的女修啦,几年不见,她个子莫名出挑了很多,像是一支出水茁壮的荷,稳稳当当抱起曾经高自己那么多的晏琼池已经不算突兀。

况且,晏琼池那么轻抱着一点也不重,倒是叫人没什么安全感。

鱼阙将晏琼池放在铺了缎子的榻上。

紧接着伸手,一把拉开了晏琼池轻薄的里衣,依旧是那个面无表情地模样,倒叫晏琼池羞赧起来了。

“国师大人这是要做什么……只是奴家身子虚弱,唯恐不能服侍国师大人了。”

他羞赧地将衣服拉得更开了些,“不过若是国师大人,我还是……”

“闭嘴。”

“好的,对不起。”

晏琼池很识趣地闭上嘴,道歉。

鱼阙把手停在伤口距离一寸的地方,聚力,为这颗奇异的心脏注入灵力。

龙族精纯的法力。

她的真身早就已经被封印,能用的灵力不多,关于龙的金雷滞留体内,她在空闲时间查阅了书籍仍然不见有解决之法。

只能先自己试试了。

鱼阙想,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是她造成的伤,那么该由她来解决。

“国师大人这是做什么?”

“治疗你的伤口。”

“好哦,还请国师大人随意。”

晏琼池对于治疗自己的伤口不甚在意,抬眼一直看着鱼阙,嘴角微微地笑。

“……”

“……?”

“为何要笑?“

这样的视线看得真叫人不自在,即便是见惯生杀早已麻木的国师也不能抵抗。

含着温柔笑意的眼神。

让人忍不住想起赏玩过的柔软的蒲公英。

纯粹且真诚藏着爱意的眼神,似乎很久很久不曾落在她身上了,环伺在她周身的,便只有一双双怨毒、憎恨、巴结、渴望的算计的眼睛。

鱼阙也看着他,好一会才把脸轻轻侧开。

“为何这样看本座?”

“国师大人认真起来特别可爱,没有人对国师大人说过么?”

丝毫不避讳的晏琼池抓住鱼阙的手腕,看着她突然微微睁大的眼睛,说:“真的没有?那在下就得冒犯地说一两句诸如国师大人真可爱之类的话,还请国师大人不要动怒。”

“休得胡言。”

他向来能言会道,油嘴滑舌。

鱼阙垂下睫毛,反手握住他的手腕,把他两只手举过头顶,用了一个术法把他举过头顶的手固定。

其他修士遭此一举便是觉得自己被羞辱了,不是挣扎就是羞愤。

这厮不同,他好像很高兴,颇有躺着任君采劼的意思,兴许还会象征性地扭到几下大声且兴奋地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来。

鱼阙皱眉,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为了阻止晏琼池真的这样叫喊,她居然下意识地捂住了他的唇,一只手抵在他胸口上。

尽管如此,他还是伸出了红舌来,舔了舔她的手心,一次两次也就罢了,表明冷漠的国师自然办法治他,可他才不罢休。

忍无可忍的鱼阙把手收回来。

这个家伙还是像一条狗似的,那么喜欢舔舐……她的皮肤,只要接触了就很难停下来。

“你做什么?”

“报复啊。”

少年歪在**对她笑。

笑起来真好看,虎牙尖尖。

但很快被粗布堵了嘴。

国师不愧是国师,能承受住这等美人计仍然坐怀不乱。

鱼阙制住了晏琼池后,开始专心为他治疗。

她能感觉到晏琼池的虚弱。

这厮一开始就不说实话,她不知道会发展成如今的光景,懊悔没有用,只得尽快补救。

可不知道为何,她用尽全身的灵力灌入晏琼池的伤口之中,却如同泥牛入海,不见一丝效果,倒是惊走了不少蓝色蜉蝣。

心脏似的的创口飞离了蜉蝣后,竟然渗出了血丝,鱼阙连忙收了术法。

晏琼池对此视而不见,还是在看她,只不过目光多了几分哀伤,他吐出口中的布团,说:

“在下的伤到这种地步无药可救,衰败已经不可避免,不过还是感谢国师大人出手相救。”

没用么?

怎么会呢?

收力感到虚弱的鱼阙顺势坐在床边,低下头,久久不说话。

“国师大人?”晏琼池看着她有些消沉的背影,开口小声唤道,“怎么了嘛?”

“为什么不告诉本座,会发展成这样?”

“啊,当时……当时我也不知道,你又走得着急,我总不能……”他支支吾吾,能说会道的嘴突然之间就磕巴了起来,像是犯错被教训的孩子。

“不管如何,你总是要告诉本座的。”

鱼阙想不明白,为什么晏琼池什么也不肯说。

“原来国师大人是允许我传书给大人你的么?”晏琼池故作惊讶,“可是,万一被人误会我们私通了怎么办?”

他又嘟囔:“他们误会我们私通不打紧,我们是在魇阴神君面前拜了天地的夫妻诶,婚书八字贴儿也有的。可若是被你选择的那群人发现了,会越发麻烦诶。”

“……”

“而且国师大人走得那样绝情,我还以为大人这辈子都不愿意见到我。”

在沉默里,晏琼池收起了不正经,看着她,轻声说,“你若是决意不见我,我便没有办法再见你,倘若是再见了,我又怎么能将忧愁传递给你?”

是这样吗?

从前如此,现在也这样。

自己身上有如此伤势,为何还要到处乱走?

据她所知,晏琼池在分开这几年里私底下做了不少和妖洲对立的事情。

南洲的灵脉和他也有关系。

为什么还要拖着这副身躯去涉险?

“混账东西。”

鱼阙又沉默,久久才吐出这样一句话,抬手,解了他腕上的术法。

“本座无能为力,还有别的办法吗?”

“有啊,还记得我此前和你说过的话么?魂魄不全导致我会提前早夭,现在也已经极限,唯一的办法便是,重铸身躯……”

鱼阙看他,“我知道你一直在筹备,你指使晏龙庭大肆收集天材地宝,不知你还缺什么……重铸之法本座也听说过,大概远不如你所预期的复杂罢?”

“是,远要比那复杂得多。”

“本座可帮得上忙?”

晏琼池很惊讶,“哦?国师大人居然肯帮我的忙么?”

“……”

“只要国师大人将尊古神殿里的东西让给我,那我便有活下去的机会。”

“……”

鱼阙这下是真清楚了,晏琼池绝不会善罢甘休,别看他现在这副没个正形的模样,他一定是她夺去尊古神殿保管的魔尊元神最强力的阻碍。

“国师大人当真不愿意给我一条活路么?”

“它是本座的。”

鱼阙也很坚定,她看上的东西不会让给别人,就算是晏琼池也不行,“本座奉劝你还是尽早打消了这个念头,带着你的朋友离去。”

“唉……国师大人让在下带着在下的朋友一齐滚出西京,却不舍得解开绳子。”

晏琼池撑着脸看她,一边勾起束缚在腰间的光绳,原本缠在腰间的红色流苏勾连在光绳上一同被带起,腰线迷人。

他说:“为什么呢?国师大人。”

“你会破坏我们的计划,本座绝不能让你离开,至于他们,待本座在西京的事务完成之后自然会放他们走,也算本座了结了此前的情谊。”

“原来是这样。”

他点点头,“我是一定会破坏国师大人的计划呢,毕竟国师大人想要的,我也想要……我们是夫妻,是爱侣呢,想不到国师大人竟然一点生路没打算给我,好伤心。”

她又皱眉:”本座和你尚未礼成,休得胡言乱语。”

晏琼池轻轻哼了一下,立马从怀里掏出来婚书八字贴儿举到她跟前,“国师耍赖不做数,幸好我有证据,你看——婚书八字贴儿。”

确实是正儿八经的盖了晏氏流霞印的婚书八字贴,所以不管礼成还是未礼成,二人在人世法理上都算是夫妻。

晏琼池怕鱼阙抢过来两三把扯碎,只拿出来反驳了她,很快又装了回去,歪歪头:“国师大人不会是想反悔罢?”

“都把人家吃干抹净了还要耍赖,果然妖洲风气不正就是会把人带坏!”

“……”

对如此跳脱的晏琼池,鱼阙一向是没什么法子的,她只得抽了抽嘴角,不再说什么。

“国师大人确定要和我兵戎相见么?”

收好了婚书八字贴,晏琼池又正色道。

“是又如何?”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晏琼池点点头,“到时候还希望国师大人全力以赴,毕竟从将死之人手里争夺生还希望确实不容易。”

他趁鱼阙要开口说话之际,两只手向前一捞,把鱼阙的腰搂住。

“好啦,之后的事情之后说好罢?现在我们再次重逢,不该拥抱彼此潸然泪下诉说相思么?还是说,国师大人一点儿也不想念我?”

太黏人了。

时刻不忘自己是不可进犯的容朝国师的鱼阙拒绝他人靠自己那么近,刚伸手要把紧紧环着自己腰的手掰开,但指尖又被不知羞耻地家伙含住,轻咬。

对付冷面国师的方法自然只有晏琼池一人知晓,他的眼睛亮亮,带着狡黠,“国师大人不想我,我可是很想念国师大人呢。”

“放开。”

“不要。国师大人变啦,一句想我也不说。”

晏琼池得寸进尺,“到底是心变了,还是说,因为身边环绕的人太多,已经忘了我俩青梅竹马,患难与共,耳鬓厮磨的感情了么?我真伤心呐。”

真是够了,这家伙虚弱得像一条死狗,为什么这张嘴里还是能说出来让人如此想逃避的话?

鱼阙的指尖被他咬在口中,腰也被禁锢了,竟然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晏琼池见羞恼的国师大人实在可爱,非常好心情地坐起来,扶着鱼阙的腰,使得她一下子坐到自己的腿上。

“你……”

“是了,我倒是想问,国师大人既然有家室,为何还要有意地区接近其他人?”晏琼池托着她的后颈,幽怨道:“国师大人一点也不考虑我的心情,好难过。”

“本座没有。”

鱼阙冷漠道。

这一点倒是承认地坦**。

虽然近来是要和诸多男性接触交谈,但毕竟都是任务所需,怎么到他眼里就是有意的了?

“我才不觉得你会喜欢那些丑陋家伙,是说你身边看着你虎视眈眈的容朝国主,还有谁呢?先前那只涂山天狐也是需要防备的。”

他叹气:“很久不曾有过这种心境啦,还得多亏了国师大人,叫我平白又生出嫉妒来,怎么办?我的嫉妒,可是会化成燃烧一切的火焰。”

他很醋。

尤其是听到新帝对鱼阙说出类似求婚那种话时,他不可避免地吃醋了。

“你单指责本座,你自己呢?”

鱼阙也冷笑一声:“本座的探子回报,说是晏氏小少主身边莺歌燕舞,从来不曾缺少如花美眷,红颜知己?”

先前派出去的探子就回报了,对于相貌极为出众的晏琼池关注密切,毕竟这样好颜色的小公子,光是一站就有很多人会喜欢。

人不就是极度痴迷美丽皮囊的家伙?

嘴上说着没有,恰好又让她撞见在大街之,和一个女子举杯对饮?

“哦?原来夫君是在醋这个?”

晏琼池美丽的眼睛笑道:“夫君尽管放心好了,如花美眷单指夫君一人,至于红颜知己就是空穴来风,你不在的日子里,我可是洁身自好,俗话说贞洁是男人最好的嫁妆,你师妹和风道友可以作证!”

“是么?”

鱼阙不想和他讨论过多没用的话题,但她挣脱不开晏琼池的束缚。

“国师大人尽管放心好啦,我只心悦国师大人,在雨天发誓都不会劈到我头上的心悦。”

谁要听这些?

什么心悦不心悦的……

鱼阙想起来离去那天,衣衫凌乱的晏琼池坐在供桌上,披散着长发,一滴泪从眼角滑落,为即将到来且无可挽回的离别。

他毫不避讳这里是什么地方,也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意。

他说:“我心悦你——”

其实晏琼池想说的是某天偶然从白珊嘴里听来的关于他家乡的话词:我爱你。

爱,多好的词。

——我爱你。

——嗯,我也是。

当时的鱼阙很想回头。

回头的话,不必面对那些令人痛苦的事情,逃避就很好,逃避便不用受此种苦难。

可这都是她要做的事情。

她必须头也不回地走下去。

鱼阙坚硬的心松弛下来,她抬手捻起一缕他的长发,正巧他那双眼睛也望着自己,乖巧的,像是东洲昼云庄海岸边上乌溜溜的小海豹。

萌软可爱的小海豹。

唉,过去的事情,哪能那么轻易就忘记呢?

忘不了,就算刻意回避,但总是能借着某一瞬间见过的物体回想起来,比如无所事事的竹林午后,比如歪在栏杆上看狐狸和小犬龇牙的画面……忘不掉的。

鱼阙被晏琼池抱在怀里,仿佛世上一切伤害都远去了,短暂抛下一切,只在此处得到片刻小憩。

今天也那么疲惫。

处理不完的折子和事务,斗不完的心眼和算计,教中任务进展极慢的任务,又得防备仙门修士顺藤摸瓜找过来,还有病痛的折磨,心灵上的折磨……太多了,一个个仿佛巨大的深渊要吞噬她。

她不能示弱。

她是容朝的国师,狠毒决绝的国师。

“国师大人一定很疲惫罢?”

他安抚着她的后背,使其紧绷的后背放松,好好地享受拥抱带来的慰藉,“辛苦了。”

狠毒决绝的国师渐渐放松了身体,如愿地把脸埋在他怀里,感受久违的兰息。

说来也奇怪,自从第一次交融后,晏琼池身上的香气减淡了很多……钩夫人的术法还真是奇怪。

但是把脸埋进去还是能嗅到那令人安心的兰息。

晏琼池松开鱼阙,将脸瞥向一旁,叹气:

“国师大人,一想到你还在这个世上,我就不想死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