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攻略的反派13】(1 / 1)

药王谷虽说一直保持中立, 但在五百年前的魔潮里就初见反骨的端倪。

他们用的毒法和仙林宫不一样,就算是仙林宫放弃医修专攻毒法狂热得像是妖道的玉莲峰在训诫堂的联合约定下还算知道收敛,但药王谷不会, 在第一代密宗亡故后更是如此。

第二代密宗药司玄更是装也不装,明面就想和七脉仙门控制下的中洲对抗, 而后被施压流放, 药王谷不再承认他的密宗地位。

药司玄曾经是药王谷第二代密宗。

所谓密宗,是指能够接触到药王谷密藏的毒法, 也相当于药王的存在。

在第一代药王谷的密宗于百年前陨落之后, 指定若是谁能读懂留下来的一百卷密卷,谁就是新一代密宗

不过阳奉阴违一向是反骨药王谷的传统操作, 总之药司玄被明面放逐实则还是药王谷里的核心。况且这么多年流落在外, 不知道结识了什么人,在揽仙城的九枢塔坍塌后, 这厮又有异动。

现在是完完全全地投靠了妖洲。

主张叛离七脉的妖洲东皇殿也有他的鼓动, 他鼓动东皇殿上的精锐叛离, 也将自己的毒法教给他们……投名状还一路送到了大妖七尾娘娘的手里。

七尾娘娘将此人引荐给魔洲五大堂的伏魍堂堂主, 堂主对二代密宗的事迹早就有耳闻,对其弃暗投明来到妖洲非常高兴。

此前药司玄一直被派去执行在南洲的任务,一直没怎么露面,近日才被急召回妖洲。

“我知道你不太喜欢药王谷的人, 但这人暂时对我们有用,你暂且压下心头恨, 堂主特意嘱咐过, 让你不逼大动干戈。”

边知夜同样也不大喜欢没啥底线的人族修士, 见鱼阙脸色不好也放低声音, 说:“等事成之后, 我帮你杀了他,如何?”

药司玄……他们之间尚有旧账难平,鱼阙怎么可能忍下这心头恨?

先前她还在为不能亲手杀了药司玄而懊悔,药王谷的五代密宗上任,并未透漏过药司玄的下落,想不到早就暗地里投靠妖洲来了。

“小国师这是什么表情?”

狐狸警惕,“难道这厮欺负过你?”

想到边知夜是妖洲那边派来的监视,鱼阙松了眉毛,故作平静:“没事。”

“分明有事,你若是真的讨厌不妨告诉我。”

边知夜说,“二代密宗对药王谷的控制不强,但毒法实在厉害,所以涂山才觉得他有留下的价值,但你要是实在不喜欢,杀了就是。”

“不必,大局要紧。”

鱼阙冷漠地拒绝,又开口问:“娘娘为何要派他前来?”

“一是因为他提前结束了在南洲的任务,你也知道吧,那群没用的东西去窃取南洲灵脉时总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会子派了药司玄去,倒是稀里糊涂的完成了,娘娘觉得他可靠——”

边知夜叹气:“二嘛,自然是娘娘和堂主觉得我太过偏心你啦,让他来监视你我嘛,再说堂主给你吃的药总是不稳定,让他来看看怎么回事。”

鱼阙突然回到涂山,并且宣誓效忠七尾娘娘。

七尾娘娘对鱼斗雪的女儿终于还是投归到自己麾下很是满意,但又怕她和她阿娘一样满肚子坏水,于是给她服用了丹药,用以更好地控制和监视。

把绳子交于其他人的行径,有几人愿意?

“……”

“小国师,你的脸色蛮难看哦?”

边知夜撑着脸看她的表情,嘻嘻一笑:“咱们想个办法套出他到底给你吃了什么东西,然后把他杀了吧?”

边知夜总不满意七尾娘娘所做,至少,不该让鱼阙服用那样来历不明且不稳定的丹药试图控制,所以他身上携带了大剂量的缓解药剂,就算鱼阙得不到解药及时解掉身上的症状他也能捞她一把。

他也想知道,二代密宗到底给鱼阙吃了什么,待他拿到了药剂,再杀此人也不迟。

但鱼阙觉得不妥。

现在杀死药司玄没有必要,况且,此人身上说不定还有秘密……关于蓬莱洲的秘密。

在妖洲混迹这么久,她多少也打探到了一些有关鱼氏家主的消息,以及,鱼斗繁为何能够避开那么多人的视线待着幼龙去往蓬莱洲。

鱼阙摇头,只谦卑地说:

“娘娘的眼光不会有错,你说药司玄来了,眼下他在哪?”

“就在客堂等着您呢,难不成小国师现在就要召见他么?”

“为本座更衣。”

鱼阙从傀儡妖母的身上坐起来,“既然是涂山的贵客,那便不能怠慢。”

边知夜哦哦两声,去捡起她的衣服,抖开正要给鱼阙披上,但突然顿了顿,皱眉,低头去嗅了嗅,抬头又问:

“小国师,你的衣服上怎么会有香灰的气息……你去道场了么?”

“去了。”

“哦?你去道场做什么?”

小国师既然叛离了仙林宫,那便不用再整日练功修习早课,况且现在这样晚,又不是非得要去道场……她做什么去了?

鱼阙明显不想再和他多说,摇摇头。

“你心虚了呢,小国师。”

边知夜看看她的表情,耳朵歪了歪,“该不会是道场里有你舍不得抛弃的情人罢?是谁?新的男宠,还是晏琼池?”

“那小子在九枢塔欺我,又伤我涂山,我还没有和他算账呢。”边知夜说,“要是他藏在你的房内,我真的会嫉妒得发狂,真的。”

边知夜对鱼阙的执念一点也不比其他人少。

其他人有的是因为她的身份,有的是有利可图,或者又是其他奇怪的东西作祟,那么边知夜是为什么呢?

鱼阙不太明白。

自第一场次见面,边知夜就大大方方地表白说真的喜欢她,后来更是得寸进尺,尤其是她回到涂山后……到底为什么?

她看了看边知夜,低下头仔细在想此前自己难道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或者是大出风头使人惊鸿一瞥?

都没有。

“休得胡言。”

放弃思索的鱼阙起身穿衣就要走。

“算了吧,小国师还是先歇息,药王谷也不是什么能上得了台面的东西,咱们为什么要非得给他们这个面子,大晚上觉也不睡听他们说一些无关紧要的屁话。”

欲走的鱼阙被扯住,又带了回来。

大白狐狸伸出爪子扯住了她的衣袖。

边知夜扬手,把那件衣袍烧了,火光照亮他白净的脸庞,隐隐有几分阴鹜。

火光熄灭,边知夜捡起被子,牵了鱼阙的袖子伺候她躺下,给她盖好。

“我今日也奔波,有些累了,能和小国师一起歇息么?”

他嘴里说话,跪坐在她面前,将脸趴在她腹上,“我就趴一会,好不好嘛,小国师?”

“……”

鱼阙看趴在自己胸腹上的边知夜,不知道他又想做什么,那双狐狸眼里出现了固执的神情,仿佛不打算从她身上下去,颇有些孩童依偎着布偶或者是狐狸守护宝物的意思。

她没有呵斥,而是僵硬地看着他。

他也看着她。

“怎么了?”

鱼阙察觉到了他的不高兴。

边知夜一直忠心妖洲,但也跟着她很久了,两个人是搭档,七尾娘娘也放心交于她很多任务,但总有些任务她不想做,全靠边知夜……若是没有边知夜,不知道她要受几倍的苦恼折磨。

所以鱼阙倒也不似此前那么讨厌这个总是会变成大白狐狸来逗自己玩儿的天狐小公子。

他倒是蛮有趣的。

“小国师,你在撒谎。”

边知夜的耳朵动了动,看着她:“你应该知道,那人对我们涂山做了什么?娘娘是不会让你和这个人有任何一丝瓜葛,否则便是叛徒,要遭到涂山和魔洲的追杀……你不知道么?”

“知道。”

晏琼池这厮杀上涂山十二境,夺走了天狐的宝物,还有归元露。

七尾娘娘感知到了鱼阙体内的归元露的气息,知道她应该是和晏琼池有什么瓜葛,所以对她可能与晏琼池的过往多加打探,知道了两人的关系……甚至捕获到了两人未成的婚礼。

天狐大妖主震怒,遂即召来鱼阙,告诉若是发现她再和晏琼池来往,即刻视为叛逃行为,要被妖洲追杀的。

若是鱼阙真的想完全效忠妖洲,成为他们的爪牙还不够,必须与妖洲人成婚,成为妖洲的附庸。

七尾娘娘采用了伏魍堂堂主的建议,欲把鱼阙许配给天狐小公子,天狐小公子自然应允,只是鱼阙只道现如今干戈大起,其他以后再议。

“看来你成为我们一员的决心并不是十分地坚定呢?”边知夜趴在她的肚子上,那双漂亮的狐狸眼看着她,说:“把他交给我。”

“不。”

鱼阙说,“他对我们还有用。”

“所以呢?”

边知夜说,“既然有用,把他交出来,交给我也是一样的。”

“还是说,小国师真的不能斩断对过去的留恋?你当初回到涂山,信誓旦旦说不再留恋过去,一心供养义母,投靠妖洲并且誓死效忠娘娘,难道都不作数,都是假的么?”

“我知道你心里绝不是这样想的,你的眼神完全没有对妖洲的敬畏,也不被利益沾染……人族不以利益驱动,便是有其他的目的。”

在妖洲眼中,人族都是一群受利益驱使的家伙,他们背叛自己的团体必然是要去追逐更多的好处,人族也一直流传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俗语。

而他还记得鱼阙回到涂山的时候……那是一个雪天,穿着黑衣的鱼阙突然出现在涂山,她面无表情,平日里清澈灵光的黑眸变作死水那般木然……眼睛里没有敬畏,没有恐惧和惊悸。

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模样?

都不笑了。

边知夜看着她的狐狸眼眨啊眨,缓缓从趴在她肚子上的跪坐姿势缓缓直起腰来。

涂山天狐从来都是妖洲最俊美秀丽的种族,身为药力即将到达巅峰的八尾天狐,再配上一对毛茸茸的耳朵,若不是成见太深,说不定这副模样真的能击败对可爱事物毫无抵抗力的鱼阙。

鱼阙的视线追着他毛茸茸的耳朵,而后不自觉地将眼睛撇开了。

“鱼阙,你知不知道,我见过你的。”

他凑近鱼阙,轻声说:“在昼云庄,在一棵葡萄藤蔓下,我见过你。”

昼云庄?

葡萄藤蔓?

昼云庄多的是流苏,种植的藤蔓不多,尤其是葡萄藤……鱼阙看着他,努力地回想。

“昼云庄此前是种了很多葡萄藤蔓的,只是,你还小的时候被一只狐狸吓到,从藤蔓上掉下来……所以昼云庄才不种藤蔓的。”

大白狐狸的长发落在鱼阙的脸上,“我随大典女官前去东洲拜访姨母的朋友,在昼云庄内闲逛,在一株葡萄藤上发现了你……”

“你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么?”

鱼阙还是没什么印象,摇摇头,“本座早已和过去切断联系,不必再回想过去。”

“这样啊,没关系。”

边知夜说,“当时你掉下来,嗑到了脑袋哇哇大哭,我吓了一大跳还给你舔眼泪来着……我当时甚至说了以身相许,你才不哭了。”

鱼阙:……

边知夜也有喜欢扯谎的臭毛病。

他伸手玩弄鱼阙的长发,说:“如果没有发生那种事,说不定以我们天狐与你阿娘的交情……鱼阙,你知不知道,是我们先遇见的。”

“本座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可有人记得。”

他说,“你大概不知道,在昼云庄失火那天晚上,我去找过你的……但我从妖洲赶来时,你已经不见踪影……到后来,我才知道你出现在了晏氏,被钩夫人夺走。”

提起晏氏,边知夜表情变得冷漠,“而你,你一点也不记得我了,你对此前所有的记忆都被篡改,鱼阙,你能百分百肯定,此前发生的一定是真的么?”

怎么可能会是假的?

倒是鱼阙对边知夜所说没有一点印象。

“你愿意亲近晏琼池,我很不高兴,明明是我们先遇见的……”边知夜说,“小国师,你要知道,南洲和诸多发生的事件都于此人有关,妖洲和魔洲不会放过他,到时候你怎么办呢?”

“你要为了他,和我们作对么?”

“不,本座绝不背叛母亲。”

鱼阙冷哼一声,闭上眼,翻身:“本座乏了,还请边公子安置了远道而来的贵客后,也歇息罢。”

“小国师又故意岔开话题。”边知夜不满,但知道鱼阙不想再谈,叹了口气,也就罢休了。

“好吧,小国师先歇息,明天再见。”

*

国师当街把桑小姐抓走,必然是引起了朝中镇远将军的震怒。

桑将军对于国师不分青红皂白地给自己女儿定罪感到非常不满。

且不论他为容朝率兵攻打附近的小国,穷兵黩武戎马一生,国师这样当街抓人污蔑他女儿的清白,又累及和方家的交情,是把他们当做什么?

方将军也收到了消息,同样不能接受自己的独子是被桑将军家里的小姐伙同情夫杀死。

无论是中伤还是事实,国师都必须给一个明明白白的回答。

国师针对此事并没有正面回应,事实上她根本没有现身,只因国师不上朝的规矩,她只让丞相和苏萧缅替自己驳斥。

这二位大人的嘴皮子都厉害,引经据典且又有新帝的掺和,不了了之,气坏了两位将军。

想当初他们为容朝戎马半生,居然是被这样一个女人统辖,绝不能原谅。

新帝则对他们的辩驳不甚关心,只说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还希望二位爱卿休要动怒。

忠心供奉的新帝如今也不似此前那样,丝毫看不出来那年雨夜宫变时的凌厉和野心。

国师用奇怪的理论术法迷惑君主,欺骗其服用丹丸,又进献美人伤其身……越发的昏庸了,对于这种事情居然丝毫不过问。

这不是有意包庇国师是什么?

方将军和桑将军越发觉得新帝和国师是借着此事对他们两家发难。

这就是针对和打压他们武将,自古武将无下场,想不到如今也到他们身上来了。

一场口舌之争,谁也没有讨到好,在气氛焦灼之际,新帝宣布退朝。

下朝后,二位将军交换了眼神,在暗处乌衣侍者的监视下登上了离去的马车。

*

“只要搅乱内部秩序,那么瓦解起来就很容易了。师父,您觉得这二位将军会如何呢?”

一女孩恭敬地站在穿着黑衣的国师身边。

她便是国师培养的心腹弟子,念齐。

“他们手里握着兵权,眼下国库空虚,大臣虽大部分与本座交好,但又有几个是真心的呢?若是二位将军真的要要进京勤王,只怕这些文臣会先缴械投降……如果你要问本座如何应对,本座也没有好法子应对。”

念齐愣了:“是么?可是……”

“不必在意,我们的目标不是他们。”鱼阙说,“念齐,这些不是你该担心的,教中事务如何?”

“回师父,都办妥了。”念齐回复到,“只是那些修士实在难缠,捉我我们不少弟子去拷问,我在那些弟子嘴里都下了咒,只要他们一吐真言就会爆体而亡,他们休想讨到一点好。”

“……”

鱼阙回看自己的弟子,这个面容可爱的女孩嘴角带笑,像是等着师父夸奖。

她什么也没说,只道:“现下任务就快完成了,不必再给弟子下咒,这些人都是教中精英,要保存羽翼。”

“是,师父。”

念齐还算听话,她摸出一摞书奉上:”师父,这些都是近日里各地传回来的折子,我都看完了,不知道师父还有什么补充没有?”

国师一天甚忙,不仅要操心朝中发生的大事,还要笼络权臣,监督司天监教化学序,汇报要事并且为新帝指点军事谋略,当然还有教中的要事过目,养了那么多的谋士幕僚也不够心安。

念齐在旁边听着鱼阙的分析,这个有些阴狠的小姑娘只有在师父面前才会如此乖巧。

待折子批得差不多时,乌衣侍者来报,说密宗要见国师。

鱼阙这才想起来,某个棘手的家伙还在等着自己,不知道边知夜那家伙如何安置的他。

鱼阙点点头,“让他进来。”

念齐知趣地退下,乌衣侍者得到指示,打开门,两扇门打开,只见门外有一高大男子逆着光站在门外。

他向两旁的侍者道一句多谢,便跨进屋子,直直地朝向鱼阙而来。

“在下药王谷二代密宗,前来拜见国师大人,国师大人近来可好?”

灰衣银发的药司玄近到跟前,恭恭敬敬地朝她一拜,那张病态的脸上咧开了一个可以称得上是恶意的微笑。

“托密宗的福,本座近来还行。”

鱼阙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眼看他。

药司玄和前几年第一次遇见时面容相差无几,只是那张灰白的脸更加惨然,就算是蝉纱一样轻薄的衣服,看起来也随时能将他压垮。

“不知道密宗近来如何?”

“承蒙国师关心,某在国师的福泽下还能苟活。”

两人客套几句,鱼阙便摆摆手让人赐座。

药司玄一撩袍子坐下,便首先开口:“容朝有国师大人坐镇真是容朝的福气,国师听说了么?近来仙洲之外混乱,有不少正道弟子借机投奔了妖道邪魔,可真是要防备呢。”

“是么?”

乌衣侍者来为鱼阙奉茶,她拿起杯子,抿了一口,并不理会他话里的讥讽,只说:“是啊,所以本座为了陛下的安全,连密宗都要防备了。”

药司玄嘴角微微抽搐,而后面不改色地将话题引向一旁。

“听闻国师此前是仙门弟子,现下选择成为国师,到底是为何?”

“为苍生立太平。”

鱼阙面不改色。

“哈哈,难得国师有如此心胸。”

鱼阙没什么时间听他阴阳怪气,直接开门见山道:“既然你我同为涂山一盟的盟友,过往种种还是请密宗忘却了罢,本座到有事问密宗,不知密宗去往南洲,所为何事?”

涂山作为妖洲几个之一,自然对六洲动向倍加关注,南洲灵脉复苏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从来不曾去过南洲,也不曾主动打听,自然不知道涂山对这灵脉复苏的心思是什么。

她只知道,各大仙门派了很多弟子去捍卫南洲,一直从中阻挠魔修和叛离的妖修得到灵脉。

药司玄既然回来,那就表明,南洲的灵脉争夺已经尘埃落定。

那么结果如何?

妖洲和魔洲最终控制了灵脉?

“魔洲的盟友向来办事利落,在诸位妖洲修士的帮助下,南洲灵脉被我方夺得,于是我才能被七尾娘娘召回来,国师大人,此后,我们就是共事了,还请多多指教呢?”

“密宗大人辛苦了。”

鱼阙面无表情地抿茶:“争夺灵脉的时日已久,怎么突然之间就被我方夺得?七脉仙门的修士不纠缠么?”

药司玄也觉得奇怪,此前诸多阻碍都拿不下南洲灵脉,怎么近来这样容易?

“他们啊,他们自然是要纠缠的,不过灵脉已经交于盟友,送回了魔洲,九枢塔被修复,七脉无法逾越天师封印。”

“原来如此。”

药司玄见鱼阙并不是很关系南洲灵脉,眼睛里投射的光倒是对他满身的防备和藏在防备底下的憎恶。

他笑,道:“国师看来醉翁之意不在酒,恐怕还有别的事请要说罢?”

“国师想问什么,尽管问便是。”

一直以来鱼阙都很讨厌有人在自己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戏谑,玩笑,捉弄……像是将她比作了一只什么也不懂的,被人掌控的小鼠。

她拿了茶盖,轻轻撇着茶碗中的茶叶,瓷器碰撞,但屋内无言,唯有着清脆的碰撞清晰可闻。

“国师大人?”

药司玄看着她的眼睛,知道国师大人此刻不高兴,但他此番并不是来阿谀奉承的,他……

“本座知晓了。”

鱼阙面色阴沉,并不开口问,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密宗下榻何处?”

“就在黄金台的厢房之中。”

“是么?眼下拜见过了,还请密宗暂且回房歇息罢。”

“哦?国师大人这是?”

药司玄有些惊讶,不明白为什么鱼阙既不开口问丹药的事情,他在她身上种了毒,这么多年过来,也应该发现了,她也不问有关于鱼氏的事情,就……这样轻描淡写的么?

“本座想起还有要事处理。”

鱼阙风轻云淡地说道,“待处理完,本座再来同密宗商讨其他事宜,暂不奉陪。”

逐客令如此明显,药司玄也不好再说,站起身对鱼阙作揖,笑:“国师若是还想了解其他,可以随时来向我询问,绝对知无不言。”

“是么……”鱼阙说,睫毛轻轻颤动:

“她死的时候,痛苦么?”

药司玄知道她肯定忘不了蓬莱洲上发生的事情,莞尔一笑,“大概吧,听说那个法阵要一点点将人的血液榨干,才会夺去他人的生命。”

“这样啊,那就是很痛苦了?”

“听说是的。”

鱼阙点点头,不再多做言语。

药司玄见她真的没什么可说的,怀着一丝不甘心又怅然的心情起身,拜别,而后出去。

鱼阙看着他的背影,想了想,召来念齐,她低声耳语几句,念齐便点头,一脸严肃地出去了。

念齐走后,鱼阙也驱散了一旁的乌衣侍者。

她转头望着窗外,低低地叹气。

边知夜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倚在门口上,也叹气:“你还真是任性啊,小国师。”

“你把我们的贵客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决定关贵客禁闭?”

边知夜道:“你把他关起来,涂山那边尚且不谈论,你自己怎么办?毕竟药是他们弄出来。”

鱼阙依旧不屑:“本座不需要他的药。”

她起身,推开门就要出去。

“不需要?小国师嘴好硬,”边知夜追上她的步伐,问:“你和药王谷何时结下的梁子?”

“……”

“不说?不说我便一直缠着小国师。”

边知夜整个人要贴上来。

鱼阙面无表情地一把将边知夜推开,“没有梁子。”

“我看不像,你不说我可要闹啦!”

边知夜不依不饶,“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表情,肯定跟他有什么血海深仇,到底怎么了?”

大白狐狸很擅长观察他人表情的变化,虽然他和鱼阙相处的时间比不上该死的晏琼池,但还是自诩很了解她。

一般来说,只要鱼阙露出这样的表情,一定是有事,可有事她总是埋在心里,又不说。

鱼阙并不给他闹腾的机会说,目视前方:“你准备准备吧,该是你嫁给新帝的时候了。”

“我?”边知夜愣住。

“不然需要本座亲自上阵?”

鱼阙依然是面无表情地嘱咐她:“棠溪衔青不好糊弄,你尽量装得像一些吧。”

边知夜彻底愣住。

啊?

他?

要他变成鱼阙的模样去勾搭那个眼神里满是不坏好意思的臭小鬼吗?

“去哄骗他肯为你打开尊古神殿,这样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鱼阙补充道,“尊古神殿的条件苛刻,本座不一定有把握,所以还是边公子来吧?”

“哎哎——我?真的要我来么?”

鱼阙扬扬手,头也没回:“毕竟,只有你有天狐的术法在身,并不怕魅惑不成功。”

“若是没有别的什么事情,莫要来叨扰本座。”

边知夜看着她头也不回地离去,愣了半晌,掏出一面镜子来。

大白狐狸很幽怨。

*

西京,黄金台,道场葫芦洞天内。

“少主,您是一点也不着急啊?”

“着急什么?”

“您的神躯都快衰朽至此了,难道一点也不着急?”

“可是,我被困在这里,我也没有什么办法。”少年的声音懒懒,甚至还翻了一页书页,头也不抬。

脖颈上的蛇环化作黑蛇,缠绕至少年的指尖处,一口咬住他要翻的书页,蛇嘴鼓起:

“若是少主要走,还怕这点不入流的术法么?现在当务之急便是潜入尊古神殿,拿到藏在尊古神殿下的东西啊!”

语气非常恳切,像极了催促不上进儿子努力用功的老娘亲。

不上进在看话本的晏琼池把四四拿下来,闲暇地又翻了一页书:

“尊古神殿不是你我想去就去之地,还是看看国师大人是怎么开启尊古神殿的罢……国师伙同背后势力那样厉害,我也不能保证身处被天道庇护的人世能以一人之力战胜国师,说不定得不偿失呢?”

“少主你……”

四四看着自家少主这般闲适舒服,垂下蛇尾,“话虽如此,但魔尊元神被那群魔修先夺一步就完了。”

“南洲灵脉也被他们拿走了,这群魔修可真是疯狂啊,在那么多的修士的保护下也能夺走,这不是……事态紧急么?”

虽然南洲灵脉就是少主搞出来的。

“若是他们连灵脉也拿不走,我才是要怀疑和紧张的,必须紧张这群该死的魔修居然这么没用,被锁了几年想不到魔洲便没落了……”

晏琼池的眼睛依旧黏在话本上,一边说话一边看话本:“西洲的志怪话本比先前淘来的要有意思。”

“少主,现在可不是看话本的时候吧?”

“说得对,现下不是看话本的时候了,有些疲惫,该歇息了。”

作息还算自律的晏琼池放下书,身下三千霞铺成的褥子,又解了身上的外套盖上,打算就这样凑合着睡一晚。

“不知道国师大人什么时候会来,我得以最好的状态面见她才是。”

四四:……

你还玩起来了。

“鱼阙这丫头怎么好端端地和涂山厮混在了一起?”四四不解。

晏琼池睫毛垂下,盖好被子:“你若是不知道,那我怎么会清楚?”

“肯定又是那霁水真人做的手脚吧?这女人是真的狠,居然摆脱了我们的控制。”

少主给她下的禁咒可不一般,那可是失传的魔洲术法,大名鼎鼎的蛇形!祖洲时代有奇异术士能控制蛇行动,甚至用蛇来传达讯息,经过魔洲几代的改良,才成为能够控制人的术法。

它极渊之蛇差点就把这个术法忘了,不想少主居然能够自如的使用……更不想霁水真人真有这个能耐解开。

“霁水真人能做到这种份上,倒叫人敬佩。”晏琼池嗯了一身,“鱼阙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我也没办法拦住。”

四四:……

好一副摆烂的语气。

“可是少主,真的任由她身边环绕那么多男人,真的好么?”

四四说:“你们都成亲了欸!”

说到此处,晏琼池面露哀戚,干脆躺好:“是啊,都成亲了,可是她时常不在家,我也管不到她,面对如同苇叶漂泊的夫君,我一弱小男子能做的只有对镜偷偷哭泣?”

四四:……

蛇蛇不懂,但是大受震撼。

啊,真搞不懂!

你们不是相爱么?相爱为什么还要分开,你们该做的事情都做了,为什么不能快快乐乐的在一起,非要闹到这个地步?

为什么非要对立?

不是成亲了么?

为什么不能站在一起,携手共进?

你们是夫妻了啊!

还有少主,别看话本了,你再学多少怨妇,也盼不回夫君的……呸,少主,应该是你为鱼阙的夫君才对吧?幽怨没有用,女孩儿是靠追的呀!

四四为这两家伙操心可不少,从两人重逢开始到现在,还是没有能亲眼目睹两人携手归家……小蛇不能明白,也明白不了。

晏琼池真的很疲惫了,躺下就要闭眼睡觉,红色的外套盖在身上,青石板的地面有些硌人。

他大可不必受如此的艰苦,但心里只有主人的小狗狗上了套索后也会乖乖地等在原地。

是了,他身上有伤,身体技能越发衰弱。

龙的金雷在体内翻腾,这是不可逆转的。

唯一能维持活力的办法,便是进入一段时间的休眠。

四四感受着少主身体的痛苦,也叹气,正要化作小蛇同少主一同入睡,听得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脚步声很轻微,认真听也听不出什么端倪,但四四还是敏锐的。

它扭头一看,对上一双极黑的杏眼。

黑衣服的鱼阙怀里抱着她的拂尘,站在光影之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