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喜欢你啦◎
“这里是哪?”
被放下来的鱼阙看了看山石下被白雾笼罩的深渊, 一般有如此强烈罡风之地必然有法阵。
法阵通常用守护或者防御。
鱼阙知道晏琼池是要来盗取五番印,但是为何要带上她。
“山宗供奉宝器的赤鹭渊。”
他拿出一个法器,似乎是在感应那座供奉宝器的道殿, 有些苦恼的皱起眉毛,嘴上说话:“山宗的老狐狸还挺谨慎, 我花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这里。”
“你来盗五番印, 带我来做什么?”
“我来取五番印,但这赤鹭渊之下的含章洞法阵有些复杂, 最优解也需要两人同时进行。”
晏琼池说, “别人我信不过,如果是鱼道友的话, 一定能帮我的吧?”
原来如此, 他果然不会毫无缘由的出现在某地。
“我知道你有人骸,为何不使用人骸?”
那日的蛇瞳少年便是他用术法和法器造出来替他比赛的人骸吧, 既然能操纵人骸替自己上场, 为何这次不用?
“在啸月山庄那么多年, 难道还不知道操控人骸多费劲么?”
他微微叹气, “况且我神魂不稳,没法同时操控人骸帮我啦,只能来求助你了不是?”
“既然是宗门藏宝的禁地,守备想必森严, 光凭你我怎么可能潜入?”
“不去看看又怎么知道呢?”
他看鱼阙,眼睛亮亮的, “鱼道友, 你一定会帮我的对吧?”
她不会拒绝晏琼池的请求。
毕竟他很少会求她办事, 如果真开口, 便真的是一个人做不来。
鱼阙不做声, 算是默认了。
“啊,找到了。”
法器感应到了含章殿的方位,他朝鱼阙伸手,语气似乎带着一丝愉悦,“走吧,鱼道友。”
鱼阙摇头:“我能自己走。”
“是嘛,太可惜啦。”
他叹气,收了手走至山石边缘,面朝她好似一只渡鸦那样跃下深渊,长发狂舞。
鱼阙看着他越来越远,也跟着跳了下去。
两人向下坠落,晏琼池看着朝自己坠落的鱼阙,而后伸手将她捞进怀里,手抵在她的后脑上护住,凌空转身穿透白雾破开罡风,稳稳当当地落在深渊底部的一处洞口前。
或者说是好几个洞口前,那些刮得人生疼的罡风便是从好几个洞里吹出的。
站在洞口处,风声更加的呜咽。
“山宗虽然是孤岛上的宗门,但是阵法学得不错。”
晏琼池夸赞,又对四处环视的鱼阙解释道:“山宗虽然看起来算不得大,但是地下全是挖空的隧道,不然这罡风不会那么强烈。”
“不过据说里面一共有五个密道组成的迷宫,若是擅自闯入,在傍晚之前走不出去会被困死,被傍晚的酸雾腐蚀。”
“你怎么知道?”鱼阙皱眉。
他怎么会对山宗的事情这么了解?
正在思索的晏琼池听了她的话,摸出一本志怪话本塞给鱼阙,献宝一样地欢快道:
“秘诀当然是——揽仙城集市五铜一本的志怪话本,同时购买三本还打折,绝不吃亏不上当!”
鱼阙:?
“看书也不能只看正经的书啊,鱼道友。”
晏琼池非常自豪,像是临考知道答案一样侥幸:“这书里对蓬莱洲的某些隐秘描写得很好,我初步猜测是山宗某位弟子闲来无事写的,怪恶毒的呢。”
这算什么秘籍?
从坊间不知名小抄本上看来的……那不就相当于野史和坊间小道消息,还是假的!
“回去以后可以看看,现在看显然来不及了。”
他还颇为好心地提醒到。
鱼阙看了看怀里的话本,又看了看他,点头:“好,我会看的。”
“我们该怎么办?”
她将话本收好,问,“你认识路吗?”
“我也是头一次来,哪里会认识路啊,鱼道友你真是太抬举我了……你有吃食么?”
鱼阙对于晏琼池突然开口要食物感到有些奇怪,还是低头在芥子袋里翻出了一块猪肉脯和若干用油纸包好的糕点:
“我这里有肉和糕点,你要什么?”
“糕点。”
把芥子袋里的糕点都堆在他手里,鱼阙又问:“我们这下该往哪里走?”
“虽然我也不认识路,”晏琼池将食物放在地上,用乾坤尺在地上画了一个法阵……鱼阙觉得这个法阵有点眼熟。
画了一半她终于知道了他画的什么法阵,这不就是她用于指路的地精术法?
“迷阵有些复杂,不过大道至简,咱们用最朴素的方法破解就好啦。”
“地精……能行吗?”
制阵的大能难道会防不住这么一只小小的地精?
“或许可以吧?”
他挠了挠眉毛,语气含糊。
鱼阙:?
最后一笔衔接,法阵发出微弱的光芒,一只头上带着小珊瑚的老头地精自法阵里浮出。
蓬莱洲的地精头上带着小珊瑚和小珍珠,就算是老地精也是一样的打扮。
而地精一现身就察觉到不对,刚想缩回去,被晏琼池捉住。
这家伙恶劣地哈哈笑了两声,用了个法术堵住它的退路,又把糕点塞进它小小的手里,好似赶鸭子上架似的:“拜托你了,老先生。”
地精钻不回去,而面前的人眼睛冒光,抱紧那块糕点瑟瑟发抖,扭头看了看好似野兽大嘴的山洞。
鱼阙看着地精认命似的抱着祭品朝着左边第二个山洞慢慢移动,费解地看着晏琼池。
她不明白,难道靠地精真的能找到路?
“这是个基本没什么用的术法,再说了面对这样严峻的法阵,谁会想起来用这样简单的术法就能破。”
晏琼池的语气淡淡,但说的话很扯。
确实很扯,地精这种小精怪怎么能在这样强烈的罡风里存活呢?
不过也是,修士们御剑来去惯了,遇见这等大阵自然想不起来用这种平时都不会想起来的术法。
“跟上去。”
因为地精腿短走不快,晏琼池又施了个符贴在地精身上,地精背后直接长出一对蝴蝶翅膀。
这小老头又是嫩嫩的珊瑚小角,又是冰蓝蓝的小翅膀,有些滑稽。
这就纯属晏琼池个人的恶趣味了。
*
跟着小地精穿越了弯弯绕绕的密道,在一个岔路前,两人站定。
“一左一右两条路的尽头各有一扇门,需要两个人同时打开,如果是鱼道友,一定可以解开……对了,这个给你。”
晏琼池摸出一面边角崎岖的镜子,镜面是灰蒙蒙的雾色,镜子两边系着红色的缎带,古朴又带着诡秘。
“古海国的遗物海心镜,可挡心魔的入侵。”
他将镜子放在鱼阙手里,“若是里面有心魔埋伏你,靠这个可以破解。”
“那么鱼道友,我们过会见啦。”
两人在岔路前分开,完成任务的小地精抱着糕点心满意足的离去。
鱼阙也没想到地精真的能派上用场。
她握着衔尾剑沿着长廊一直走,长廊上有莹蓝色的灯火,照得一片周围幽深。
但是为山宗藏宝之地,光是一个密道不足够彰显对宝物的重视,很快鱼阙便在拐角处看见了守卫的傀儡。
长廊由元婴以上的傀儡人把守,鱼阙使用双鱼瞳看见的是他们不只是简单的元婴级别,更有甚至是是血婴修士。
人族六洲与魔洲妖洲的修士不一样,修士到达元婴之后,会有一个分歧,也是魔修与人族正道的分水岭。
元婴又分紫府和血婴。
紫府便是人族修士到达元婴后期境界,而血婴是魔洲元婴的统称,两方修士元婴之后分道扬镳。
没想到山宗这里居然还藏由魔修血婴修士啊。
她一个金丹要如何从这重重的元婴修士里突围呢?
就算她真的能越过修为的门槛不谈,她在轮塔藏书阁耗费了太多的灵力,急需修养……罢了,鱼阙握紧手里的衔尾剑。
衔尾剑剑身嗡鸣,承袭主人的意志。
长廊里没有别人,鱼阙终于能大大方方地释放自己的煞气,黑红的煞气并不是衔尾剑自身所带,剑意只可能来自剑主。
这便是活人死相带来的不详。
憎恨缠绕的煞气。
黑红的剑气缠绕着水箭,鱼阙雨燕一般穿过长廊上的傀儡,顷刻之间,那些以看守密道并且会跟入侵者同归于尽的傀儡们人首分离。
傀儡没有痛觉,他们是被术法改造过的修士尸体,依靠本宗的灵气供养得以行动。
这样不知痛楚的傀儡杀起来可比一般的修士要困难,不过鱼阙不需要心怀愧疚,杀起来自然也容易许多。
鱼阙没有回头,收了剑继续向前。
她有些疑惑,这藏着山宗宝物的含章洞也太诡异了,通常来说,存放镇派宝物的地方一定是守备严密才是。
为何,为何只有傀儡看守?
向前一直走终于是来到了长廊尽头的扣合的石门前。门上的浮雕是两条飞龙相缠。
石门闭合处是一朵旋转的凌霜花。
正当她在想该如何开门时,芥子带里许久未有动静的玉简浮起,放出亮光,少年的嗓音含笑:
“鱼道友你好了么?”
“好了。”
“鱼道友最厉害啦!”
少年语气颇为夸张地夸赞,又说:“你将手放在凌霜花上,倒转它。”
“在花倒转后,瞬间注入水系灵力就好。”
这门必须两人同时驱动,步调要完全一致。
鱼阙照做,两人在步调这里拿捏得很好,默契和二十年前并无不同。
“很好,辛苦你了,鱼道友。”
少年又夸。
那扇门上的两条龙缓缓旋转,倒转背对彼此,而后听得卡哒一声,门开了,有迷幻的雾气泄露。
鱼阙捂着口鼻,迎了进去。
门后是更长更大的长廊,由灵气点的灯照明,举头向上看,这虚幻的空间内有许多的繁星闪烁,无不覆盖着水色纱雾。
从雾气来看,这些应该是山宗收藏古海国遗物。鱼阙的心情大概是晏氏子弟看到天材地宝一样的喜悦。
她要穿过长廊才能和晏琼池会合,来不及细看这些被吊悬在穹顶的古海国遗物。
向前走了一段,远远的便看见有一欣长的少年立于高台之上。
鱼阙正想快步上前,但不对……晏琼池从来没有用如此居高临下且傲慢的眼神注视过自己。
她停住脚步,握紧了手里的剑。
还没来得及开口,脚下的影子突然有黑影析出,一把搂住她的腰叫她动弹不得,毛骨悚然的寒意自身后爬上来。
高台之上的少年来到了她身后。
它和晏琼池长得一模一样,可是眼中不再有狡黠或者是其他情绪,带着**和勾引。
“阙儿。”
它带笑唤她,可语气冰冷得让鱼阙不适。
灰白的手抚上她的脸颊,捧住她的脸令鱼阙直视自己,那个东西喃喃道:
“我好喜欢你……你感觉不到么?”
鱼阙被这股冰冷冷的寒气激得头皮发麻。
幻境有如此真实的触感吗?
“……滚开!”她挣扎。
区区幻境也敢如此大胆?
“你背负的东西太多,一定很累吧。不如随我离去,忘却前尘。”
那个家伙置若罔闻,和他一模一样的嗓音自顾自地说道:“我是你内心幻化的东西,我既你内心的渴望。”
“跟我走吧,阙儿。”
“我内心的渴望不是你。”她语气凶凶,“滚开,不然我会杀了你。”
“为何一直抗拒我?”
它笑,“我们青梅竹马那么多年,那样痛苦的岁月我们一直在一起,还不足够证明我们的感情吗?你为何一直抗拒我?”
鱼阙愣了一下,继而咬牙:
“我渴望的……才不是你。”
“快滚!”
它哈哈地笑,眼中是狂意,双手扼住她的脖子,又变回了黑漆漆的模样,獠牙毕现:“是嘛,但很可惜,擅闯我山宗含章殿,都得死。”
鱼阙刘海下的杏眼染上了怒色,暗紫浮动,她全身的渗出缕缕煞气化为血色的枪,刺穿了它的身躯。
但在它后仰倒下去的瞬间,它的眼神又是晏琼池有时候望着她会带的哀哀,如同在看什么再也得不到的珍宝。
这个目光穿越了迷雾,落到鱼阙身上。
它化作尘埃散去。
在一片黑暗里,鱼阙脑海里突然涌现很多悲伤的事情,有关于她的未来。
她死了,喉管被一剑劈开,血淌了一地。
阴路里的小鬼趴在地上舔舐血液。
纠缠浮动的人影对她一拥而上,将她碎得不成样子的神魂抽出来,炼成精元,献给高台之上的长着角的怪物。
任她疼得嘶叫,都无法逃离被吞入腹中的命运。
而那个长着角的怪物……居然是晏琼池。
他和现在少年的模样完全不同,又不像和梦境里青竹小庐里慵懒午睡的青年。
还是那张素白昳丽的脸,但美丽的眼睛不再有笑意,眼尾两抹绯红凌厉如刀。
幻境一层又一层,都是关于她的死亡,还有晏琼池的魔化,他们都没有逃过死亡的命运。
不过好在怀里那面迟钝的海心镜终于有了反应,发出强光,将眼前的幻境破解。
鱼阙再次虚弱得倚剑跪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越来越容易受到心魔的侵扰,看见不真实幻境的次数越来越多。
她此前心智一直坚定,直到遇到那妖洲小少爷边知夜。
这厮不知道用了何种术法诱发她的心魔导致神魂情况更加糟糕……
这般任由心魔侵袭,那她还能走多久?
如果真的抗拒不了心魔,她总有一天要变成魔修。
她捂着小腹强压那股不适,举剑斩开幻境,随后脱力地将手垂下去。
咔咔咔——
她听到了什么碎裂的声音。
铺天盖地的黑暗褪去,面前又是黑衣的少年。
此刻不同于往日挂着温柔的笑意,他站在六角高台之上,低头看着她,面无表情。
像是思考,又像是审视。
两人的眼睛同样因为吸收太多污浊邪物净灵散而变得无法控制,有别的情绪外露时,眼睛会有幽暗的紫光外溢。
正当鱼阙又以为是幻影时,高台上是少年朝她笑,跃下台,叫她:
“鱼道友!”
他的嗓音好听,尤其是喊她阙儿的时候,和小时候没什么不同,总是能让人想起来他脆生生嫩得能掐出水来的年幼模样。
“你还好么?”
晏琼池将鱼阙从倚剑半跪的姿态举起来,仰脸看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满意消失,替换为了往昔面对她时有些萌软的神态。
“鱼道友好厉害呀,我最喜欢你啦。”
他将鱼阙抱在怀里,像是在抱小孩,落在她脸上的眼神讳莫如深,但语气完全不掩饰高兴。
鱼阙没有力气只得任由他抱着,下颌抵在他肩上,脑子里想的却是被黑气缠绕的怪物……那不是怪物,是魔洲的魔。
晏琼池身上带着那样浓烈的魔气,难道他未来真的会堕魔不成?
不仅堕魔,还杀了她?
……但也只是幻境罢了,没必要细想。
她攥紧他的衣服低低地叫他:
“晏琼池。”
“怎么了?”
少年察觉她的神色不太对,轻声问。
鱼阙心里堵堵的,其实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看着那双眼睛,嘴里的话不自觉地就冒了出来:“如果有一天我们必须走到兵戎相见的地步,你会杀了我么?”
“自然不会。”
他皱眉,“怎么问这个?”
被抱着,只需要微微侧一侧她的脸颊就能贴上他雪白的脖颈,鱼阙摇了摇头。
“方才在幻境里看到了不好的东西。”
她解释。
“幻境?镜子没有用么?”
晏琼池挠了挠眉毛,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有些愣,懵懂的少年继而换上一副被黑心商贩骗了上当的表情。
鱼阙再次摇摇头,闭上眼不说话。
“看来鱼道友你是真的累了,再歇会吧,再歇会我们就得继续了哦。估计山宗那群人很快便要来抓小贼啦。”
他用三千霞法衣盖在鱼阙头上阻挡罡风,又用灵力给她驱散不适。
温柔精纯的水系灵力能很好的为她补充消耗的灵力,好一会后,鱼阙终于从虚弱的状态里缓过神来。
“已经恢复了么?”
他问。
“嗯。”
虽然晏琼池很乐意为她拍背,但眼下不是做这个的时候,有必要时他得扛着她跑路。
鱼阙这才发现自己像是个孩子趴在他怀里,任由他拍背轻哄,脸一红,推开他。
“外面这些不过是低阶的法器,真正珍贵的法器自然要藏得隐秘一些。”
待鱼阙起身后,晏琼池抽出乾坤尺,“山宗为了防我们这些小贼也花了不少心思,设下如此复杂的法阵,叫我觉着棘手。”
他们所处的高台便是一处机关,晏琼池一剑打进高台中间的莲花标记里。
金光大放,高台降落。
几个眨眼间,两人落在一片渺茫的湖面之上。
想不到山宗的底下居然有这么大一片暗湖。
水下散落着鲛珠足够照亮整个湖面,水波粼粼,非常漂亮。水下的鲛珠明显是和穹顶那些模拟星光在发亮的法器相互呼应,如同星河。
鱼阙一排排看去,发现这含章殿收藏的宝贝不少,有五雷令、金翅钩,还有东洲传说里能号令水势的令旗。
每个仙门都有自己珍藏的宝物,收藏的方式也不尽相同,想不到山宗的含章殿里是这副光景。
仙林宫也有自己收含宝器的道殿留雁殿,里面收录着无数天材地宝。
这样一个医修为主的门派,镇派之宝,居然是一把槊,槊乃是言钧天尊飞升成仙之前所用的仙武。
鱼阙此前一直觉着仙林宫那群穿着灰度不同的绿色弟子服的木灵根弟子很柔弱,好似琚师姐口中的小白菜。
没想到仙林宫的祖师居然如此刚武,可乃铁血医修。
那师尊会耍槊么?
鱼阙想起来面容清朗俊秀的师尊操持着槊大开大合,立马勒令自己住脑。
但目前所见只能算是不入流的法器,真正贵重的,还数面前立在湖面上那六道月门后的山宗三十三代掌门珍藏。
山宗并不像七脉那样按峰头划分,他们的六门弟子,指的正是这六道月门。
每一道月门后都有一样稀世珍宝,神品法器或者是古海国遗落的仙武可在里面窥见。
五番印要是被藏在这六道月门后,那肯定对山宗来说同样也是意义重大的一件法器。
鱼阙看着第一道月门上旋转放华的莲花,问:“要开锁……如何开呢?”
“我也不知道。”晏琼池想了想,“古海国的东西一定要古海国的方式才能打开,我不擅长这个,还是阙儿你来吧。”
莲花锁……这样的锁,好像不是寻常那样按照五行八卦的模式解锁的,鱼阙站到面前,看着那转动的莲花锁若有所思。
在鱼氏的时候,娘亲给她玩的玩具里也类似的玩意儿供她开智。
那玩意据说是祖洲时候就流传下来的口诀编排的,是龙神时代的一种玩法……
鱼阙沉思了会,在莲花中心一点,莲花的十二瓣花瓣展开,每一瓣都有铭文,每一瓣都流光溢彩。
十二瓣,那便是按照那套祖洲规则解开的了……十二天罡对应十二地支。
不对。
那便是代表着古海国十一岛?最后一瓣又作何解释?鱼阙沉思了一会,将花瓣折进去,每折一瓣光芒熄灭一分。
古海国十一岛,如今只剩蓬莱仙台一岛,岛上升扩大成洲……设计这锁的人对蓬莱洲如此喜爱自信,或者是对十一岛只剩蓬莱洲抱着很大的遗憾。
在将最后所有花瓣折进去后只剩最后一瓣,将它用力下拉至莲台中心,转动,莲花锁破解,月门开启。
晏琼池在一旁地夸鱼阙,溢美之词毫不吝啬,鱼阙被夸得不好意思,低声催促:
“别闹了,快取五番印。”
连开六道门后,总是笼罩在眼前的雾气散了,举头看见的星河更加璀璨。
五番印被存放在穹顶的西南角,和其他的法器一样,变作一粒小小的星光。
传闻里镇压在困龙峡之下由蜃精看守的五番印,不过是一方小小的玉石印玺,毫不起眼。但引得晏琼池和山宗以及其他人的觊觎,说明它有不凡之处。
晏琼池收了五番印,还顺手摸了两件模样不起眼的法器。
“你又拿了什么?”
“破烂里还算值钱的东西罢了,况且贼不走空不是?”晏琼池抬头四处搜寻可用的法器,嘴里嘟囔,“鱼道友你不要么?也是,这里的东西没咱们晏氏的好……”
看起来完全把这里当成了自家的仓库,来都来了多拿些东西无所谓。
鱼阙倒是不像他这般嚣张,她只是好奇晏琼池非要五番印来做什么?
“五番印落在你手里,难道不怕蓬莱神宫查到你?”
“我若是没有万全准备,怎么又会敢盗取五番印?”他倒是没有丝毫的惧意,满不在乎:“要查就查,区区神使难道我会怕他们不成?五番印到手,我们回去罢。”
鱼阙刚要说话,突然脚下传来震动,原本平静的水面也泛起了一圈圈的波纹。
护宗大阵不知为何开启,水下的水牢门打开。
豢养在密道里的水灵兽四面八方朝二人的方向聚集。
一旦含章殿有东西在没有掌门许可下被拿走,密道的卡门便会打开,放出护宝的水灵兽。
鱼阙听到动静,下意识地要想办法逃出去,她左右环顾,发现含章殿内所有的门都关闭了。
这个地方似乎隔绝邪道术法,阴路居然没办法打开。
“别怕,这种地方自然困不住我们。”
晏琼池看出她的焦急,握着乾坤尺,歪头一笑,虎牙尖尖:“还记得我们一起学的双人剑诀么?我记得你学得很好,不过二十年不曾和你使用,不知道还能不能跟上你啦。”
两人都是水灵根,御水对两人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在水灵兽跃出的瞬间,被裹挟着水流的剑意斩杀为两半。
他们是极速的雨燕,他们的剑法缠绵如双生,好似划过天际的银色流星。
第一轮斩杀完毕,两人背对背,持剑对准水下,防备那些不怀好意的水灵兽。
又一轮的进攻开始了。
对付它们不难,但水兽实在太多了,又这样聒噪,咆哮尖利,想必整个山宗都能察觉到它们的动静。
难缠。
鱼阙看着水下跃起的水灵兽,剑法狠快如斩刍狗,来一个杀一个来了两个杀一双,眼中的幽紫大作。
但如此凶猛的她,倒是更像如临大敌又无自保能力的小兽,跟初来晏氏的她一样。
晏琼池很想欣赏她炸毛的可爱模样,不过没空继续玩儿了。
一个斩浪将包围逼近的水灵兽都掀进了月门内,往震怒的水灵兽面前吹了一口气,大门“啪嗒”关上。
顽劣的少年拉起鱼阙踏浪而去,任那些水灵兽困在月门后着急。
它们从来没有这般狂躁,控制不住地四处奔走,狂吠,血水的腥气激起野性,相互撕咬。
虽然晏琼池说他不识路,但鱼阙觉着他对逃跑的路线很是熟悉,并且一路跑一路摧毁墙上的留影石,毫无做了小贼的心虚,嚣张得好似惯犯。
果然不愧是晏氏子弟么?
晏琼池单臂抱起鱼阙,自含章殿的西南角撞出去。这么一撞,居然就突破了虚幻的空间,两人落在一处低洼的水洞里。
水洞面前又是一段弯弯绕绕的路。
不知道走了多久,鱼阙终于见到了亮光。
赤鹭渊的出口居然是在远离山宗的某座山的山腰。
从闭塞窄厌的小通道突破,看见的是天边微微泛着鱼肚白,即将破晓。
“鱼道友的身手真是越来越利落了。”晏琼池似乎很满意此次的行动,夸夸道,“虽然分开了二十年,但我觉着我们默契得好似从未分开。”
“含章殿弄出那么大动静,追查到五番印是你盗取的怎么办?”鱼阙有些担忧。
其实还是在担心自己,万一查到她怎么办?
“我不鼓励使用暴力,但是不得不使用时我也不会客气。”
他倒是满不在乎,“况且我们可是共犯了,别说这个啦。你潜入藏书阁是为何啊?”
鱼阙摸出那张被自己撕掉的书页,又摸出莫签字,严肃道:“这上面记载的法器和暮敲钟一模一样,但是我看不懂上面的文字,你可有眉目?”
“没有。”晏琼池摇头。
“不过这古海国密文在蓬莱洲上一定还有人能认得出来,你倒不如去寻一寻,也许会有线索。”
“……这样啊。那我现在得去把那只斗笠找回来。”鱼阙担心那个不知去向的斗笠会带来杀身之祸。
“鱼道友若是喜欢斗笠的话,我再去给你买好啦,你喜欢什么样子的?”
他装作一点也不了解鱼阙的焦急担忧,语气快活:“鱼道友戴斗笠真是好看,怎么样都好看!”
鱼阙斜了他一眼,并不是很想听他的浑话,一心要去找斗笠。
“好啦,现在山宗的人应该往这边赶了,我们现在快些离去才是。”晏琼池收了笑意,连忙拉住她:“不要去,鱼道友。”
“不行,斗笠如若被山宗的人捡到,岂不是会怀疑到我头上来?”她执意要去捡斗笠。
“如果你刚好被他们撞见呢?”
对啊,万一刚好被搜山的山宗弟子撞到呢?那岂不是百口莫辩?
越来越多的流星划过天际,那便是听到含章殿动静赶来的山宗弟子。
再不走,很可能他们会被发现。
到时候真的是难逃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