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杳双手插兜,不紧不慢绕过餐厅,往一楼的独立浴室走,进门前脱掉身上的短外套。
身后的男人贴着他的脚步跟进来,顺便反锁了门,入室行凶一样。
“就在这儿检查吧。”
面对面站定,江杳忽略段逐弦像要把人吸进去的幽深目光,状似漫不经意地解开上衣头几颗扣子,正要转过身,被段逐弦再度扣住后颈。
江杳顿住,眉梢挑起一个疑惑的弧度。
段逐弦二话没说,就着这个姿势单手把人按进怀里,手顺着领口直接往背部探去。
江杳猝不及防一个踉跄,下巴栽到段逐弦肩头,差点没磕晕,嘴里骂了句“你大爷”,却因为喉结突然的颤抖,说不出后面的脏话。
背上那只手顺着敏感的脊柱往下,数骨节一样,时轻时重,时捏时揉,不知是在肆虐还是点火,总之和检查伤情不沾边。
衣领早已经垮得不像样子,别说是一侧的肩胛骨,半个背都已经暴露在空气中,皮肉被激起无穷无尽的反应,段逐弦的动作反倒从容不迫了起来。
江杳有点被逗弄的不爽,扬起头强行和段逐弦拉开一拳距离,肩膀一抖,把滑到大臂的领口穿回原位。
“看清楚了吧?”江杳问。
段逐弦走近半步,唇贴在他耳边吐出两个字:“没有。”
谁信谁傻叉
江杏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眼瞎?”
段逐弦未语,回应江杳的,是衬衣摆从裤腰被抽出的摩擦声。
江杳拦了一下,没拦住。
他没好气道:“你不仅瞎,还聋,我都说了伤的是上面……”
但很快,他就怼不出来了……
十多分钟后,段逐弦轻笑了一声:“看来是憋了挺久的。”
徜徉在余韵里气息不稳,江杳没否认。
自从那天他给段逐弦设定“约法三章”后,段逐弦便没再找他干过那档子事,就好像喂不饱的野兽突然披上人皮,做回了正人君子。
当然,段逐弦不提,他也坚决不会主动,最近一次相关的就是昨天早上,段逐弦用手给他“醒神”。
其实刚才段逐弦在岛台对他动手动脚的时候,他就已经心猿意马了,身体也十分诚实地给出反应,段逐弦肯定也看到了,男人在这方面本就天生没意志力,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但他就是不想看段逐弦每每在这种事情上都胜券在握,志得意满的样子,最好能吊死段逐弦,让他吃不到干着急。
不一会儿,浴室响起哗啦啦的水声,暴露在温热空气下的皮肤相碰,瞬间起了火,滚烫的火舌钻进血肉,爆发出不小的分量,压得神魂沉沉追向对方……
从浴室到卧室。
像抛了锚的船被拖进漩涡,海水拍打着永远触不到的堤岸。
船舶靠岸,床单凌乱不堪。
江杳拼尽最后一点精力,翻身坐在段逐弦身上,不顾自己还喘着粗气,泄愤般把自己的体重悉数往对方腹部压。
段逐弦半披睡衣靠坐在床头,手里拿着手机给人发消息,面不改色,仿佛身上承受的不是一个成年男人的体重,另只手调情似的来回抚着江杳的背。
江杳皮肤光滑,手感极佳,尤其从脊柱到腰臀的那一条起伏的线,恰好是流向他掌心的形态,无论拱起还是塌下,与他的手无比合拍。
见段逐弦纹丝不动的模样,江杳垂眸睨着他:“你真是禽兽变的吧?不带累的?”
段逐弦撩起眼皮:“不到两个小时,你累了?”
行,你是懂反问的。
江杳闭了嘴,生怕暴露自己因为好久没做太放纵精疲力竭的事实。
亏他先前还觉得段逐弦有点疲惫,为段逐弦风尘仆仆赶去赛车场的行为小小地动容了一下。
折腾段逐弦,累的是自己,江杳索性不逞强了,披了件衣服靠在床头,养精蓄锐。没来由想起昨天,陈一棋那句“牡丹花下死”,他不轻不重地踹了段逐弦一脚。应该是食人花才对,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
好长一段时间,两人都没说话。
江杳先打破寂静:“你弟赌博的事儿,你知道么?”
段逐弦顿了顿:“赌博?”
江杳“嗯”了声,侧身冲段逐弦道:“他玩牌的手法非常专业,偶尔蹦出几句黑话,还有他的眼神,只有嗜赌如命的人才会有。”
段逐弦盯着江杳认真分析的脸,眉梢微挑:“你还懂这些?”
江杳白了他一眼:“少反问,直说你不懂就行了。”
他最不喜欢段逐弦这种语气,好像质疑他能力一样,搞得他总想在段逐弦面前极力证明自己,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在段逐弦身上倾注了太多时间和精力。
以至于他从高中到现在的人生,翻开一半都有某人。段逐弦点点头,故意逗江杳:“我忘了你喜欢打牌。”
江杳一秒上钩,着急解释:“我那是斗地主,很少正儿八经算钱,充其量算个小赌怡情。是前几年我去赌城旅游的时候,旁观过一些内场对局,那儿全是资深赌徒。”
他说完,直勾勾盯着段逐弦的表情,直到对方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江杳皱眉问:“你不信?”
虽然意料之中,但还是被江杳的反应可爱到,段逐弦唇边勾出一抹笑。
他当然相信。
他比谁都清楚,江杳看着嚣张傲气,实则是个根正苗红的三好青年,像一束炽烈但清澈的阳光,曾经扫除他心中许多阴霾。
而且江杳记忆力和推演能力一向很好,以前在学校,也是天赋型选手,数理化接近满分,这世上的人和事,大抵只分他想留意,和不想留意的。
“嗯,你是好孩子。”段逐弦说。
江杳语塞,一时分不清段逐弦是在夸他还是逗他,又或者趁机给他降辈分占他便宜。
说话间,那只不安分的手又摸了上来,江杳没躲开,被结实的手臂勾着腰,用力带到冒着热气的赤裸胸口。江杳都怀疑段逐弦是不是有什么皮肤饥渴症了,不然怎么每次事后都喜欢对他上下其手,明明他有的段逐弦也有。
他问段逐弦:“我说的这些,你没点什么想法?”
“有。”段逐弦道,这次没反问,“以前的确没注意过这些,我在想他哪来的钱赌。”
见某人难得态度谦虚,江杳挺受用的,于是多说了几句:“昨晚在会所和他偶遇之后,我闲得无聊,托朋友帮忙查了一下,发现他在那边的赌场名声还不小,胜率不高,但出手特别阔绰。”
见段逐弦若有所思的样子,他眯了眯眼:“看样子我卖了你一个大情报?”
段逐弦道:“嗯,随你开价。”
江杳问:“你不怕我狮子大开口?”
段逐弦笑了笑:“除了离婚证,你想要什么都行。”
“关离婚证什么事啊?你想给我还不想要呢,我犯不着把江利往火坑里推。”江杳嘀咕完,眼珠子一转,似是想到什么好玩的,“先欠着吧,到时候再管你要。”
“好。”段逐弦很爽快地答应了。
明知江杳是在故意抛线,试图吊着他,但他愿意咬钩,并期待某天江杳突然收线,给他惊喜。
揽在江杳腰间的手臂搂得更紧了些,没多久两人又出汗了,汗涔涔腻在一块儿。
回家喝了壶茶就开始厮混,到了快十二点才用完晚餐。书房内,段逐弦面色沉冷地坐在电脑前,看林助发过来的录音。
音频里,李睿智语气局促,像是受了什么胁迫,冲盘问他的人和盘托出昨晚在酒吧门口堵江杳的事。江杳背上的淤青估计就是这样来的。
虽然已经褪得差不多了,但仔细看,依旧能看到一圈点状的褐色轮廓,很像是被棍棒之类的东西击打所致,总之不会是江杳解释的磕了一下那么简单。
说起群殴经过,李睿智找补:“虽然是多对单,但我们绝对没讨到半点好,相反,我们才是被揍惨的一方,江少本来没想搭理我们的,结果一听到有人诋毁段总,立马就气疯了,把我们挨个儿教训了一顿,哦对了,最初诋毁段总的人不是我,我都是听段飞逸传的谣!”
“江,江少还说,以后不允许再讲段总的闲话,谁讲都不行,否则全算我头上,让我后悔。”
说到最后,李睿智都快语无伦次了,那些描述性的话语里,多少有夸张成分在。
但段逐弦还是很诧异。
在江杳身上,他几乎无法把“气疯”这类词语和自己联系起来。
他倒是把江杳“气疯”过几次。
江杳早就对他挑明过态度,讨厌、抵触、水火难容……几乎集合了所有负面词汇。他也早就接受,甚至习惯于这样的状况,不会轻易逾越“死对头”的界线,让他们的关系失衡,走向未知。
可偏偏江杳把自己裹成刺猬的同时,又这样下意识地在外人面前维护他,不经意地,对他露出一点点柔软的肚皮,在翘板的另一头全然不守规则,任性至极地产生变数。
让他动摇,让他想把人压到角落,逼问对方究竟是怎么想的。
但他从来都是理智占上风,只能把这个念头吞入腹中,和无数被压抑的冲动关在一起,终日汹涌,暗无天日。
客厅里,江杳在窗边来回踱步,正皱着眉头翻通讯录,转身的时候猝不及防撞进一个滚烫的怀抱,被男性的荷尔蒙包围。
江杳不耐烦地推了段逐弦一下:“起开点,我找人修车。”
虽说段飞逸承诺会把他车子的事情处理好,但他还是怕对方敷衍了事,毕竟那辆跑车是他去年才拥有的,用他会好好在江利打理家业的承诺为代价,找他爸妈磨了好久,结果驾驶座还没捂热呢,就被撞了。
段逐弦低头道:“修不好就别修了,我给你买台新的。”
江杳猛地抬眼,不爽道:“有钱了不起?不是你的车你当然不心疼。”
段逐弦报了个跑车型号。
江杳沉默了。
这人是怎么知道他垂涎这款车很久了
趁江杳愣神的片刻,段逐弦托着他的屁股,一把扛起,放到几米外的沙发上。
“明天是周日。”
段逐弦面对面把住江杳大腿,以膝窝折叠的状态向江杳胸口推,松散的丝质睡袍衣摆纷纷受重力影响,滑落堆叠在腹部。
“所以呢?”
江杳受不了这个四脚朝天的傻逼姿势,想要放下腿,却被段逐弦桎梏住。
段逐弦埋下头,在他露出的腿心处亲了一下,哑着嗓子说:“所以时间还早,再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