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1 / 1)

男儿国里的公主 谭谈 7060 字 1个月前

晚霞在西方天际,编织着美丽、灿烂的图案。矿区沐浴在一片耀目的霞光之中。在地层深处那个奇特的世界里劳碌了一天的乡哥,下班了。

当他洗好澡,带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走进宿舍的时候,和他同住一个房间的罗中中,朝他扮着鬼脸,说:

“还不快去拜见你的漂亮堂客呀!”

“赵主席说了,明天她跟我一起去接。”乡哥红着脸,腼腆地说。

“不用你去接,她送上门来了。”

乡哥以为罗中中取笑他,没有回话,只“嘿嘿”地笑笑。

“这样绝美的人,把整个矿山都轰动了,把矿区所有的女人都压倒了,把所有的男人都征服了。她走到哪里,哪里就有数不清的眼睛贪婪地盯着她。你可要管严实一点,当心漂亮堂客去了货罗!”

“看你讲到哪里去了。”

“我可是为你好,和你讲实话。走,我领你去。她真来了,正在矿上照顾给你的那套新房里铺床呢!”

这一下,乡哥真的相信了,山妹到矿里来了。他的心里麻酥酥的,充实、欣喜、激动、满足,种种感情俱全。常听村寨里的老人讲,人是有命管着的。看来,自己的命里,注定有一个漂亮女人。上回谈的那一个,长相也算是不错的。没有想到,就在她来到矿上,准备和自己一起参加矿上举办的二十对矿工的集体婚礼的时候,一场火灾,把自己……唉!当他躺在病**,看完她留给自己的信,他几乎气昏过去了。那时候,他真信了村寨上老辈子们的话:命里注定有的,不想它也有;命里注定没有的,想它也没有。看来,自己打一辈子光棍,是命里注定的了。

赵大姐陪着李书记来看他。要走时,李书记好言安慰他:“好好养伤,伤好了,矿上将隆重地为你们举行婚礼!”

李书记的话一落,两颗热泪从乡哥烧伤的眼睛里溢了出来。

“你……”李书记愣住了。

女人心细。这时候,赵大姐看到乡哥的床脚下,丢下了一把碎纸片,她弯腰拾起,将揉搓在一起的纸片,展平,又一张一张地拼凑,终于拼成了一封信。那是小红临走时留给乡哥的信。

“小红走了。”

赵敏低声告诉李书记。

“唔。她是列车员,有工作,要回去上班,不能每天守在这里。”

李书记随口答道。

“不!不是这样的走法。”

“那是怎么个走法?”

“看,这儿有信。”

李书记这才注意到,赵大姐把几张撕碎的纸片儿,平平展展拼铺在床头。他埋下头去,默默地看着这封信。渐渐地,李书记的脸色变得异常的严峻了。

片刻,他伸直腰来,一时无言。

他踱步到窗前,伫立。他抬头望着窗外,望着那个铺满艳阳的世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吐了出来。

猛地,他转过身来,将床头的那封拼凑连起来的信,一把扫了下来。碎纸片儿,又飞了一地。

“好乡哥,你别急!”李书记走回到乡哥的面前,很激动,也很气愤,“世界大得很,好姑娘多着呢!她走了,就让她走了吧!组织上一定帮助你建立一个美好的家庭!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安心养伤!”

乡哥激动地握住李书记伸过来的手。

走出病室,这位矿山的当家人,心情很沉重。对乡哥,他当然了解。这是一个几好的矿工!进矿十年,当了九年劳动模范。要不是这次为保护矿井负了伤,十年里,三千六百多天,他没有请过一天事假、病假、伤假,月月满勤,年年满勤。十个春节,他都是在井下,在“突突”的风钻声中度过的呵!

“老赵。”

走出医院大门后,李书记突然站住,喊赵敏。

“有事吗?”

“你能不能办好这件事?”

“哪件事呀?”

“乡哥的婚事。”

“我想过了。”

“有什么想法,说说。”

“社会上本来对煤矿工人,尤其是井下工人,就有一种偏见。现在,乡哥又负了伤,整个脸部……这对解决他的婚事,大大地增加了难度。”

“正因为这样,我们更应该关心他!”

“我有这样一个想法……”赵大姐说到这里,停住了。她偏过头去,看着李书记。

“说呀!怎么不说了?”

“矿里是不是拨出一个招工指标来,到那些偏僻、贫穷的山村……”

“你是说……”李书记心里自然明白了。他沉吟了一下,说,“如果农村里有合适的姑娘,通过互相了解,愿意和乡哥结合的,矿上可以考虑将她招工。”

“那好,我马上行动。”

赵敏信心十足……

乡哥又相信老辈子那句话,一切都是命里注定的。自己是个好命,注定有一个好女人跟上自己。这不,她真的来了。他信命,也感激党组织,感激矿山上的领导。李书记、赵主席,都在为他操心,为他出力,为他奔走。要不是组织上关心,恐怕……自己应该好好工作,来报答组织的关怀呵!

正沉思着,他和罗中中来到了一栋新宿舍楼前了。这是矿上为井下工人盖的家属宿舍。上次矿上二十对矿工办了婚事,现在有十九对住进这栋楼了,只有乡哥出了意外。然而,这套新房子,矿上依然分给了他。这是一套没有新娘的新房。如今,新娘终于来了。上午山妹进矿的时候,赵大姐把房门钥匙交给了她。开始,山妹迟疑着不肯接,因为,矿上为她办招工手续的时候,坚持要先办结婚登记手续。山妹只好同意。但是,她提出:进矿后要集中精力学技术,一年以后再举行婚礼,再正式结婚。可现在就住进这套房子里去,合适吗?

“三片钥匙都交给你管,乡哥还在集体宿舍。因为矿上房子紧,再也找不到其他住处了。”赵大姐解释说。

山妹终于将这三片黄灿灿的马头牌钥匙接过来了。

现在,赵大姐和她的女儿井灵灵,帮山妹把房间收拾干净了,并在面南的那间房子里,架好了一个铺。乡哥来到这里时,只见门前密密麻麻挤了许多赶来看山妹的人。他慌神了,站住了,不敢往前走了。

罗中中用力推着他,边推边嚷嚷:

“让开!让开!乡哥来了。”

众人很快让出一条路来。乡哥被罗中中推搡着,扭扭怩怩地往门边走来了。屋里,赵大姐和她的女儿灵灵,连忙迎了出来。山妹不好意思,没有动身。她侧身站在门边,头低着,脸通红。那双好看的手,极不自在地时而放在身前,时而又移到身后。

她害羞。光是害羞吗?不尽然。那么,还有什么呢?谁能说清?猜透?

乡哥个子高大、壮实,一身是劲,是一个标准的矿工。从身后看去,很是威严,挺有气魄。然而,他那张负了伤的脸,却破坏了他的整个形象。

他立在门口,迟疑着没有进门。

“进来呀!”赵大姐喊他。

他仍然低头立在门口,没有动步。

“看你!把你在井下打钻的威猛劲儿拿一点到这里来吧!”说着,赵大姐伸出手去,一把将他拽了进来。然后,转过身去,和女儿一道出门,随手将门轻轻带上了。

“去去去!去去去!往后见面的日子多着呢!”

赵大姐那张表情丰富的脸上,平日里多是得意的春风,这时候却虎下了脸,挥动着手,象赶鸭子似地赶着站在门口围观的人。

众人一阵哈哈跑开了。

屋里,乡哥依然立在刚才赵大姐拖他进屋时站定的那个地方没有动。

山妹则呆呆地立在床头。

好大一阵,乡哥才涨红着脸挤出一句话来:“你,你来了?”

这不是废话吗?山妹真想笑。然而,她没有笑出声来。不由地,心里一沉,胸膛里好象突然塞进来一点什么,饱饱的。

“你坐呀。”山妹说。

“嗯,嗯。”

乡哥连连应着,却没有坐。

“你坐车来的?”乡哥憋了一阵,好不容易想出这么一句话来。

“走来的。”

“为么样不坐车?”

“要打县城转,转得太远了。”

“那你应该明天来。”

“为么样?”

“讲好的,我来接、接你。赵大姐说,矿里开车来。”乡哥的脸憋得更红了。

“我晓得路。”

“担那多家伙,又是被铺,又是箱子,肩膀不痛?”

“痛么子,在村寨里不天天担担子?”

“……”

沉默。乡哥再也想不出什么话来讲了。

一对多事的麻雀,落在窗外的椿树上,叽叽喳喳地叫着。

它们在议论什么呢?

这几天,山妹是在赞扬声的浪潮里生活。眼前是五彩的虹,是炫目的花。她的心,一直泡在一片灼人的热情里,一片赞誉的喧嚷中。矿上召开隆重的大会,表彰她无私地把爱情献给伤残的矿工。称誉她为“心灵美姑娘”,夸奖她为“五讲四美”的典范。那天,书记、矿长亲自把她请上主席台,李书记亲手给她挂上大红花。只见自己面前,一次又一次闪动着强光。那是记者们在拍照。那是镁光灯在闪烁。强烈的钨光灯也亮了,电视录相机在嗞嗞地转动。那时那刻,这个山乡姑娘的心,仿佛离开了自己的胸膛,飘在空中那五彩的虹上,飘在面前那炫目的花丛中……坦率地说,这时候的山妹,感到很满足,感到很幸福,感到很美气。一种超越现实的荣誉感,把她的心胸塞得满满的。

她分配在矿医院门诊部当护士,安排在换药房为伤病人换药。昨天,她已到医院报了到,领回了一件崭新的白大褂。

今天,她将去医院,上参加工作后的第一个班。天还没有大亮,她就起床了。梳了头,洗了脸,吃了饭。她取出那件白大褂,动作轻快地穿上了。此刻,她的心儿跳得多么急。从此,自己就是这个远近闻名的煤矿里的一个职工了,就是白衣战士了。每月,就能领到几十元工资了。她在心里琢磨,领到工资后,按月给妈妈送二十元钱回去,供家里花销,供弟妹们上学。但愿他们能争一口气,读书用功,将来考上大学、中专,搞出点名堂来……呵,生活,在她的面前铺出了一条五彩的路!她的脸红了。这是激动的红,喜悦的红,满足的红呵!红脸蛋儿,在白大褂的衬映下,显得更加秀美,更加富有神采!

此刻,她真希望这间房子里有一面大镜子,好站到镜子面前看看自己的模样。她突然想到,隔壁的房子里,不是摆放着他准备结婚的一整套家具吗?不是有一个大衣柜,大衣柜上不是镶有穿衣镜吗?不由得,她迈着轻快的脚步,走进了隔壁那间房子,来到了大衣柜的穿衣镜前。这衣柜一直搁在这里没有用,镜面上蒙了厚厚一层灰尘。她取来一块布,过细地将穿衣镜抹了一遍。明镜顿时生辉露彩。她站在镜子前,将身子往左侧侧,看看;往右侧侧,看看。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看,怎么舒心。她仿佛觉得,这件白大褂,穿在自己身上,比天底下哪一个穿着都美,都合身,甚至觉得给整个房间增添了一层奇光异彩……

“妈!”

她兴奋得旋转着身子,脱口喊出。

“……”

没有人回答,没有人接腔。房子里依然是那么清静,依然是那么空**。她这才意识到,兴奋中,自己忘记这是在哪里了。这里哪有妈呢?这里不是家,是矿上照顾给他结婚用的新房。现在,他还住在集体宿舍里,来年春天,自己就将在这里和他……他,他好吗?干吗要发生火灾呢?干吗要把他的脸烧成这样,使人见了害怕呢?看你,瞎想到哪里去了!要是没有那次火灾,要是他的脸没有烧成这个样儿,你,有什么机会、有什么资格来矿上穿这白大褂呢?唉,唉唉……一丝隐隐的、说不准确的慌乱思绪,袭上了她的心头。仅仅一瞬间,她就把这丝思绪抖落了,又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装束了。

她是娘的大女儿。爹死得早,娘三十刚出头就守寡,拉扯着他们姊妹四个,日子确实过得艰难呵!读完初中,她十五岁了。穷家孩子懂事早。十五岁的山妹,晓得为娘的苦处,晓得家境的艰难。她不忍心让娘抠鸡屁股来为自己缴学费了。何况,她下面的弟妹都要念书。于是,她把高中的录取通知单悄悄地收藏在柜子里,不肯去报名了。她回到家里,成了娘里里外外一个有力的帮手。有话道:妹子十八变。没等长到十八岁,山妹就出落成一朵光彩夺目的花朵儿了。脸模子,身段子,无一处不超群,不出众。鼻子、眼睛、眉毛、嘴巴、牙齿,两腮上的一对酒窝儿,一个一个看,也没啥十分特别的地方,可安放到一起后,却是那样的得体,那样的互相增辉,显示出一种迷人的神采,生发出一种难以抗拒的魅力。正如一篇出自大手笔的精彩的文章,从一个一个词语,从一个一个句子来看,也没有什么特别不寻常的地方,可是将它们连在一起来读,却生出一股无形的力量来,抓你的心,使你血液沸腾,叫你情不自禁地拍案叫绝。这字里行间迸发出来的那股“抓心”的力量,被人称作艺术魅力。在山妹的眼神眉尖间,鼻儿嘴角间,也流露出一种“勾心”的力量。这是人体美的力量,人的神采的力量。她家境贫寒,没有时髦的穿戴。然而,任何一件不起眼的衣服穿到她的身上,没有不合体的。穿在别人身上很别扭的衣服,一旦上了她的身,这件衣服竟能生出一股异彩来。到二十岁时,她就长得更出众了,更富于美的魅力了。她站在山前,山添秀;站在水边,水增色:站在花边,花生辉。倘若站在画边,画面就会黯然失色。她就是一幅画。一幅大自然用灵秀之气塑造出来的美的人体画。村寨里多少标悍、英俊的小伙子想她,她一个也没有看上,一个也没有动过心。现今,她却走到这里来了,走进这间房子里了。是阴差阳错?是命运的安排?是为了自己?为了他?还是为了家?是自己真正看上他了,愿意和他一起过,还是……

“山妹!”

门外人喊她,把她无边无际的思绪截断了。她飞快地旋转身去,一把将门打开了。站在门口的,是灵灵。灵灵也在医院门诊部工作,和她同一个班。

“喏!这白大褂穿在你身上,怎么咯样漂亮呀!”灵灵惊喜地望着穿着白大褂的山妹。

“真的?”

山妹被灵灵看得不好意思起来,美滋滋地问。脸红红的。

“还假?走,穿着它上班去。路上,看牵动多少小伙子的眼睛!”

“那,我不敢穿了。”

“怎么?还怕别个看你呀?你不穿这白大褂,看你的人也不会少呵!”

山妹跟着灵灵走来了,论年龄,灵灵比山妹还大一岁多,是姐姐:若是论女人资格,山妹名义上要比灵灵高一个档次了,由姑娘家升为嫂子了。

她俩并排走在矿区公路上。正是上下班的时候,路上行人很多。果然,山妹经过的地方,不少人的脚步都放慢了。一双双目光,从前前后后,从左左右右,向她包围过来……

平原上,夏日的太阳出得早。可是这里,七点半钟了,太阳还被高高的金螺山挡着,没有和人们见面。除了对面的那一片山照上了阳光以外,东面的山林,山洼洼里的矿区公路,都还躺在金螺山的影子里。这时,遍及矿区的喇叭里,播完了一阵欢乐的歌曲,传来了省人民广播电台一位女播音员甜美、清新的声音:

“各位听众,现在是省报和新闻摘要节目时间。下面介绍今天省报发表的新闻……第二版上半版,以通栏标题发表了一篇通讯,介绍心灵美姑娘山妹把爱情献给矿工的动人事迹。题目是:金螺山下一朵花。下面,就摘要播送这篇通讯……”

“山妹,快听,广播里在表扬你哩!”灵灵兴奋地说。

山妹的心倏地热了,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样滋味的热。这时,她和灵灵正好走到医院门前了。上医院看病的工人、干部,到医院上班的医生、护士,一窝蜂似的朝山妹围过来,微笑着向山妹表示祝贺……

她终于迈着轻盈的、却又有几分慌乱的脚步,走进了这间充满浓浓的药气味儿的房子。这里是医院门诊部换药、打针的地方。她的工作,就是给病人洗伤口、换药膏,用红药水、紫药水搽烂疤子,干一份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工作。然而,这对山妹这个山乡女子来说,却很不寻常了。她觉得这里的一切,都挺新鲜,挺有味儿。医院领导说过,待她熟悉这些搽烂疤子、换药膏、敷胶布的工作以后,还将让她学习注射。注射,就是寨子里的人说的打针呀!这是一份技术性颇高的工作。所有这些,对山妹都有极大的吸引力。

她和灵灵刚刚打开这里的门,一些要给伤口换药膏、纱布的伤病人,就一个跟一个地走进屋里来了。山妹是头一次上班,灵灵将她领到药架前,将上面的药品、器具,一样一样地向她作着介绍,详尽地向她讲述使用方法,注意事项。门里门外,排队换药的人,谁也没有催促,谁也没有流露出厌烦情绪,都在静静地等候。一双双眼睛,全都望着山妹,望着这山寨里走来的美丽的女子。她的身子,被站在门口的小伙子们的目光裹了个严严实实。她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外面有好多好多的眼睛在盯着自己。她的脸发烫了,慌乱中生出了几分甜蜜。

突然,门外急匆匆地挤进来一个人,手指儿划破了,一滴滴殷红的鲜血,直往下淌。他一边往里挤,一边急切地叫道:

“医生,快,快给我敷点药。”

山妹赶忙转过身来,见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自己进矿那天理了一半头发就跑出来看的那个小伙子。

“中中,你这只手指怎么啦?”

这时,灵灵也转过身来了。

“砸的,石头砸的。”

“你呀,眼睛长到哪里去了!”灵灵说着,准备给他洗伤口,上药。

“灵灵姐,我来吧!”

“你?是不是先看我上几次药再……”

“灵灵,我不怕痛。让她,让山妹来吧!”罗中中主动要求道。

此刻,排队候诊、换药的人群里,有人偷偷地笑了:

“他这手指伤的这么巧,只怕是周瑜打黄盖——自己施出的苦肉计哇!”

“人家乐意吃这份苦,你管他这么多!”

“我看,就让山妹同志来敷药吧!”

这时,门口又出现了两个人。一个是四十多岁的胖胖女人,那是医院的吴院长,一个是二十多岁的标致、英俊的小伙子。小伙子身上穿一件崭新的白大褂,鼻梁上架一副眼镜。他是谁呢?

大家正纳闷,吴院长朝山妹和灵灵笑笑,指着这位高个小伙子介绍道:

“这是从省城医科大学分配到我们医院里来工作的林玉生医生,前两天来报的到。今天来上第一个班。”

灵灵、山妹和林医生,互相笑笑,点点头。

吴院长又将山妹和灵灵向林玉生做了介绍。这位刚分来的医科大学生,这时候走了神。他没有听清吴院长说了些什么,那镜片后面的眼睛,定定地盯着腼腆地站在自己面前的山妹,眼睛里闪烁着惊异的光彩。山妹,太使小伙子们着迷了。

“山妹,林医生以后就在门诊部工作,他是科班出身,在学校时成绩不错。以后你有什么不懂的东西,就多向他请教吧。”

吴院长说着,转过身去,领林玉生到别的科室去了。临到走时,林玉生又回过头来,朝山妹打望了一眼。

吴院长边走,边向这位新来的医生介绍:“这位姑娘,是矿上为解决因公负伤的劳动模范的婚姻问题,从农村招进矿里来的。喏,早晨的广播你听了,不是介绍一位把爱情献给矿工的心灵美姑娘的事迹?就是她……

这些话,一字一句,全溜进了山妹的耳朵。她的心里象晃动着一个秋千,不平静了。这时,灵灵把自己手中那把挟着药棉的镊子,向她递过来了:

“山妹,你来给中中上药吧。”

山妹一惊,从慌乱的思绪中醒来了。她接过灵灵递过来的镊子,开始接待自己当白衣战士后的第一名伤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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