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可对于曲安民来说就不是这样了,相反,他是双喜临门。
先是大闺女曲秀玲生了一对龙凤胎,过上一年半载就会有人叫他姥爷了。曲安民美得没处说,不知不觉就哼哼上了,走一道岭来翻一架山,山沟里空气好实在新鲜。这架山好像狮子滚绣球,那道岭丹凤朝阳两翅扇,清凌凌一股水春夏不断,往上看通到跌水岩,好像那珍珠倒卷帘哪,满坡的野花一片又一片,梯田层层把山腰缠哪,小野兔东蹦西跑穿山跳涧……也唱,我这走过了一洼又一洼,洼洼地里头好庄稼。俺社里要把那个电线架,架了高压架低压,低压那个电杆两丈二,高压电杆两丈八。按上一个小马达,得儿喔把套拉,得儿得儿喔喔把套拉,叫它拉犁又拉耙,叫它摇耧把种撒,拉起磨来赛牛马,拉起水车哗哗哗啦啦啦,庄稼人有了它,可是真得法……还唱,下位去劝一劝詹妃娘娘,撩龙袍上前去好话多讲。叫了声贵妃娘娘,王与你商量商量……
再是这段时间曲安民的生意一直很好,常常使他一天到晚都忙忙碌碌的。开始收废品的时候还不大知道,慢慢的曲安民就发现收废品也是有很多学问的,怎么跟客户说话,怎么整理收到的废品,怎么把废品卖出去,完全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比如,他刚开始的时候当天收的废品当天必定出手,这样就不得不早一点赶回来。在外面转悠的时候短了,肯定会失去一些机会的。后来他就不再急于出手了,而是带回出租房分类整理,什么时候出门的时候顺手带上一些,一边可以继续做生意,一边遇到收购站再出手,这样既不耽误卖废品,也不耽误收废品,归类后的废品可以卖给专门的收购站,价格自然比普通的收购站会高一点。这样,他每天的收入明显多了。可有一样,就是花费的时间比原来多了,也比平时累一些。这些曲安民都不怕,用他的话说,生就的庄稼人就是出力的命,只要有活儿就好。因而,曲安民并不放在心上,照样乐呵呵地早出晚归。
这样过了几个月,曲安民慢慢发现有些力不从心了,是真正的力不从心,东西重点他就会很吃力,有一回还差点摔倒。他想,可能是自己一天到晚的忙休息得不够,以后注意点就好了。曲安民知道出门在外不比在家那么有担待,凡是都要小心才是,不然万一有点意外那麻烦可就大了,自从发现力气没那么大了,他对自己也变得小心多了。不留意还不觉得有什么,留意起来曲安民就发现不对劲,很不对劲!
原来的时候累了一天躺倒就睡了,第二天起来精精神神的,现在则完全不是这样的,不但没以前起得那么早了,即使起来了也迷迷糊糊的没精神,手脚还有点虚,一按一个坑,吃饭什么的也不如从前了。
曲安民知道身体有毛病了。如果在家,曲安民可能会撑上一阵子,等到实在不行了再到卫生院看去,可现在不行,现在是出门在外,没担待的。
第二天一早,曲安民就骑着三轮车去了镇里的卫生院。他想趁着人少赶紧看看还能接着走村串巷做生意呢。到底去得早,看病的人不多,曲安民很快就挂了号,很快就看了病。曲安民以为毛病不大,没想到一番检查后,医生看着一个个的单子说,你还是到市里的大医院去看看吧。这就是说卫生院不能确诊,另一层意思就是他的病不是一般的病!那就意味着很严重。
曲安民当下就去了市里的大医院。看着和蔼可亲的白大褂,曲安民放心了不少,可没想到白大褂轻轻吐出的三个字的话犹如兜头一瓢凉水,浇得他浑身冰凉,尿毒症!
这些年他去过很多地方,见得多了,听说过的就更多了,什么吃的穿的用的玩的无所不包,就连病也是,以前听都没听说过的也都一一的来了,什么癌症、白血病、脑溢血、糖尿病、艾滋病……五花八门无奇不有早就见怪不怪了,怎么都没想到这些稀奇古怪的病有一天会落到自己的身上,还是要命的尿毒症!
尿毒症不是绝症,是可以治好的,但那得很大很大的一大笔钱,是他根本出不起的,连零头都出不起,那就等于是绝症。既然是绝症再花钱看的话就等于脱裤子放屁,再费事也无济于事,还不如早作打算,免得到时候什么都来不及了。
曲安民回到出租房无力地坐在凳子上,看着眼前的一切,想着早早离他而去的老婆,远嫁他乡的大闺女曲秀玲,尚未成家的二闺女曲秀娟,再想想自己孤孤单单的半生操劳本以为会时来运转的,岂料竟然会是这样的,不禁悲从中来,一个禁持不住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
看看天快黑了,曲安民摸出手机,抖抖索索地拨通了曲秀娟的电话。
爸,今儿个生意好吗?曲秀娟熟悉的声音脆生生地传了过来。
哦,今儿个你还加班吗?曲安民问。
嗯,这批活儿要得紧,恐怕得加一夜班呢。曲秀娟显然正在车间忙碌着,缝纫机的声响摩拳擦掌见缝插针当仁不让地跟着传了过来。
哦,那你啥时候有空啊?曲安民想了想,问。
要是加一夜班的话,白天就得休息。咋了?有事吗?曲秀娟随口问。
哦,你有空就来吧。曲安民无奈地说。
好,我明儿个睡一觉,傍晚就去看你。曲秀娟计划着。
唔,你歇晌就来吧。曲安民说。
你不下去了?曲秀娟很意外,除了下雨,大天白日的爸爸竟然不去做生意,这可是从未有过的。
嗯,我想把东西拾掇拾掇,拾掇完了就回去,不来了。曲安民迟疑了一下,说。
啥?曲秀娟半天才回过味儿来,爸爸是要回老家,回去?好好的回去弄啥?
不想在这儿干了,回家一样的。曲安民慢慢地说。
老家有啥啊?跑一星期也不一定顶得过在这儿一天收的货多。别回去了。曲秀娟断然地说。
我就是想回去了,有空你就赶紧来吧。曲安民不耐烦地说。
咋了?爸,你咋了?病了吗?要紧吗?看了吗?医生咋说啊?开药了吗?打针了吗?输水了吗?好些了吗?曲秀娟这才警觉起来。
哦,没事,你来了再说吧。曲安民支支吾吾地说。
要不我现在去吧。曲秀娟越发担心地说。
你还是明天来吧。曲安民知道关键时候厂里是不会准假的。
好。曲秀娟应道。
曲安民挂了电话又木木地坐了很久,这才上了床,躺下来。
黑暗中,曲安民睁着眼睛定定地看着房顶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也没想。要是搁在寻常不要说一天水米没沾牙,就算半天肚子也会饿得咕咕噜噜叫声连天了,可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居然一点也不觉得饿,一点也不觉得渴。他使劲感觉了一下,依然是这样,既不渴也不饿。由此看来,自己真的是病了。
可不吗?
尿——毒——症!
曲秀娟加了一夜班,第二天一醒来就马上洗漱了一下就匆匆忙忙赶到出租房来了。
爸,好好的咋突然想回家啊?曲秀娟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问,恁好的生意才开始就不干了,多可惜啊!漫不经心地一回头才发现曲安民有点不对劲,爸,你咋了?吃饭了吗?
我不饿。曲安民说。
你就这样两天了都没吃饭啊?曲秀娟惊叫着凑过来,忽然看见诊断报告单,拿在手上看了看,却看不懂,问,你病了?啥病了?咋不去医院啊?快,走!
曲安民却坐着没动。
咋了?爸。曲秀娟疑惑地看着曲安民。
曲安民轻轻地摇了摇手,说,别去了,没用的。
说的!有病不看会中?曲秀娟要拉爸爸起来,却被曲安民躲开了。她愣愣地看着曲安民,大惑不解,不过也预感到不妙,盯着爸爸忐忐忑忑地问,爸?你啥病啊?要紧吗?
曲安民突然笑了一下,像是自言自语似地说,嘿,尿毒症。
啥?!尿毒症曲秀娟是知道的,她没见过尿毒症病人,但听人说起过,知道很严重,一下惊呆了,好半天才大叫一声猛地扑过来,爸——就大哭起来。
哭啥啊?曲安民淡淡地说,人,谁能躲得过这一关啊?早晚还不是一样。
曲秀娟哭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抽抽噎噎地说,我给我姐打电话吧。说着把手机拿了出来。
别打!曲安民大声道。
曲秀娟不知道曲安民什么意思,看着他发呆。
曲安民缓缓地说,你姐离得那么远,还带着两个吃奶的孩子,不容易啊!就算她知道了还不是这样?除了让她跟着着急一点用也没有。
那……虽然知道曲安民说的也是实情,可曲秀娟到底有些不甘心,就嗫嗫嚅嚅犹犹豫豫踹踹不安的。
没事。曲安民说。
啥没事啊?得赶紧看啊!曲秀娟停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又要拉曲安民起来。
娟儿,别费那钱了。就咱那点钱……曲安民叹息一声,摇摇头,像想起什么似的,慢慢地从枕头里摸出银行卡递给曲秀娟,爸没啥本事,这钱就留着把你的事办了吧。
爸——曲秀娟叫了一声,就扑在曲安民身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曲安民慈爱地轻轻抚着闺女的头发,慢慢地说,哭啥啊?你姐的事都办完了,就差你了。你和钟辉的事以前是爸爸考虑得不周到,难为你俩了。现在爸爸求你什么时候赶紧跟钟辉商量商量把事儿办了吧,办了,我就闭眼了。
爸,俺爸,俺爸呀!——曲秀娟哭得越发伤心了。
好了,去给爸做点饭吧,我饿了。曲安民轻轻拍了拍闺女,说。
曲安民在曲秀娟做饭的时候说,娟儿,给钟辉打个电话吧。
曲秀娟停了一下说,好。拿起手机打了过去。
来,我跟他说。曲安民把手伸了过来。
曲秀娟的脸一下红了。钟辉在她手机里存的不是名字,而是老公,现在显示的当然是老公两个字。她还没过门呢,连八字的一撇都还没有呢,要是让爸爸看到了,真的羞死人了。曲秀娟急中生智,说,没事,我跟他说好些。
曲安民却固执地伸着手,说,不,我说好些。
曲秀娟无奈只好把手机递给了爸爸曲安民,好在曲安民连看也没看就摁到了耳朵上。
小猪猪,怎么了?又想我啦?钟辉嬉皮笑脸的声音传了过来。
钟辉啊,我是你曲叔叔。曲安民平静地说。
哦,曲叔叔,你好。钟辉显然被吓住了,过了一会儿才规规矩矩地说。
嗯,你今天加班吗?曲安民问。
不加班。曲叔叔,你有事吗?钟辉小心地说。
哦,那你下了班来一趟吧。曲安民说。
哦,好。钟辉不知道怎么回事,以为他和曲秀娟的事暴露了曲安民要跟他算账,想了想还是说,曲叔叔,我们两个……
我都知道了,我们商量一下。曲安民说,你在上班,电话里也说不清,就不多话了,下了班你来了我们再说吧。
曲叔叔!钟辉请了假一阵风似地就赶来了,一进门噗通一声就给曲安民跪下了,曲叔叔,对不起,我们不该……
你这是干什么啊?曲安民慌得赶紧一把把他搀起来。
曲叔叔,对不起,我们……钟辉忙解释说。
不,是我对不起你们……曲安民说。
曲叔叔,你就答应我们吧!只要你答应了我们,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钟辉一听不对劲,又噗通一下跪下了。
快起来,快起来,你这是干什么啊?曲安民一边拉钟辉起来,一边不住地说。
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钟辉眼巴巴地望着曲安民哀求道。
我答应,我答应,你快起来,快起来呀!曲安民一迭连声地说,娟儿,快让钟辉起来啊!
钟辉看看曲安民不像生气的样子,再看看曲秀娟也不像他们有什么事,这才迟迟疑疑地起来了。
来,钟辉,坐下说。曲安民拍拍床,示意钟辉坐在他身边。
钟辉看看曲安民又看了看曲秀娟。
曲安民又招呼道,来,坐啊。
钟辉这才坐了。
曲安民看着钟辉说,这几天我都想过了,娟儿就交给你了。我家娟儿我知道,她不会有坏心眼。以后不管你们在哪里过日子,请你一定要对娟儿好,因为那时候娟儿身边除了你就再没有一个亲人了,你是男子汉就多担待点吧!
曲叔叔,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对她好的!钟辉抓住曲安民的手诚恳地说。
这就好,这就好。曲安民满意地点着头,说,什么时候把你爸爸喊来,我们商量一下,你俩就结婚吧。
钟辉愣住了,眼前一阵恍恍惚惚的,他弄不清楚这是真的还是在做梦。
曲秀娟突然大声地哭了起来,我爸爸得了尿毒症……
啊?!钟辉惊得瞪大了眼睛,曲叔叔,你……
没啥,人一辈子谁还能没个头疼脑热的啊?曲安民轻轻摇了摇手。
不行,得赶紧去医院!钟辉不容置疑地说,快!
不管曲安民怎么阻拦,他还是被钟辉和曲秀娟带到市医院住了下来。
晚上,钟全有也赶来了。
两个人原来就是要好的朋友,现在又成了儿女亲家,还快一年没见面儿了,没想到再次相见竟会在医院的病房里,又是激动又是感慨,说起话来就没个停住的时候。
末了,曲安民说,老钟,我们还是商量商量把两个孩子的事儿办了吧!
急什么?等你的病好了再办不迟。钟全有挥挥手说。
唉,我这病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的。曲安民愧疚地说,过去没少难为孩子,现在就别再难为他们了,赶紧办了吧。我不要求婚礼办得怎么样,只要以后你多担待点孩子就好。
哪里话嘛,你做老人我是理解的,我也是老人嘛。钟全有豪爽地说,现在不说这个,先把你的病看好再说。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曲安民恳切地说。
我知道你说的都是真心话,可现在不行,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钟全有认真地说,你这个样子,我们还要娶媳妇这不是趁火打劫,要我们不仁不义么?你不要难为我们,我们是做不来的。
不管曲安民怎样恳求,钟全有就是不答应。曲安民无奈,只得先在医院里住了下来。曲秀娟、钟辉、钟全有有空就来看看。
这天,曲秀娟刚要往医院赶,忽然接到爸爸曲安民打来的电话。
喂,爸,今天好点吗?曲秀娟像往常一样问道。
嗯。不过,你别去医院了,我回来了,在出租房呢。曲安民说。
啊?你咋跑出来了?曲秀娟吃了一惊。
我问过医生了,现在病情稳定了,透析不用住院的。曲安民说。
哦,好,那我去出租房看你。曲秀娟说。
嗯。曲安民点点头就把电话挂了。
曲秀娟赶到出租房的时候曲安民正在做饭,赶紧接了过去。
曲安民等吃了饭说,娟儿,我本来想在这儿把你跟钟辉的事儿办了,可咋说老钟都不肯,要不,你俩商量一下简单办一下吧。办完,我就能安安心心地回家了。
你还回老家啊?曲秀娟吓了一跳,那咋行呢?你这样子,俺俩更不能结婚了。
这没啥啊。曲安民解释说,回家一样能治病啊,还比这儿便宜哩。
婚我们早晚都能结,病可耽误不起。曲秀娟坚决地说。
唉——曲安民长长地叹了口气,半晌慢慢地说,我想病还是回去看吧,在这儿花费太大了,药贵,吃的也贵,还得交房租,七七八八的,我又挣不了钱了,时间长了咱撑不住啊!
曲秀娟想了想说,那我跟你一起回去。
曲安民说,不用。几天去县医院透析一次,又不带什么东西,我一个人没事的。
曲秀娟说,那不中!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你有个好歹的可咋办啊?经过这些波折曲秀娟仿佛一夜间就长大了许多,再不像几天前那样不知所措了。
曲安民无奈只好同意了。
听说曲秀娟要陪着爸爸曲安民回老家,钟辉立马就到出租房里来了。
曲叔叔,听说你要回老家了?钟辉开门见山地问。
曲安民点点头,嗯。
我跟你们一起去吧,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钟辉当仁不让地拍拍胸脯说。
不用了,回到家就好了,需要帮忙的话招呼一声亲戚邻居都会来的。曲安民拍了拍钟辉的肩膀,在这好好干,没事多去看看你爸爸。
不管钟辉怎么说怎么劝怎么求,曲安民就是不肯答应。钟辉没办法只好跟他爸爸钟全有如实说了。钟全有赶来又是一番苦劝,怎奈曲安民去意已决根本不为所动。
就要和钟辉分别了,曲秀娟有些难过有些伤感又有些不舍,眼圈红了。
小猪,放心吧,我会永远等着你的!钟辉紧紧地抱着曲秀娟在她的脑门上亲了亲。
我知道你会等着我的,我也会等着你的!曲秀娟蜷在钟辉怀里,双手捧着钟辉的脸贪婪地看着,可是,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见到呢?
要不了多久的!钟辉安慰道,把一叠钱塞到了曲秀娟的手里,这是我攒的钱,不多,你先带上,我以后再寄给你。
不,不不不!曲秀娟立刻拒绝了。
带上吧,会用得着的!钟辉又把钱塞回到她的手里。
不要,我不要。曲秀娟坚决地说。
但愿曲叔叔的病很快能好起来,好了就什么都好了。可是,宽备窄用,万一用得着呢?匆忙之间上哪儿筹钱去?那不就抓瞎了吗?见曲秀娟还是不要,钟辉急了,就算我借给你的,用不着再还我,好吗?
这……曲秀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快拿上吧。钟辉催促道。
你不怕……曲秀娟想了想,问。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钟辉没等她说完就生气地打断了她,是你不相信我还是我不值得你相信?
对不起,曲秀娟的脸一下红了,我……
记住,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除非……钟辉盯着曲秀娟说。
除非什么?曲秀娟追问道。
钟辉却不说了。
你说啊,除非什么?曲秀娟急迫摇晃着他。
除非……你——钟辉的语气突然变得沉重起来。
除非我怎么?曲秀娟急不可耐地看着他的脸,用两手拍了拍,你快说啊!
除非……你——不再爱我了!钟辉说完难过地把脸别了过去。
我会一辈子都爱着你的!曲秀娟又惭愧又激动,禁不住把钟辉抱得紧紧的,把脸深深地埋在他的胸口。
钟辉也紧紧地抱着曲秀娟,激动使他的身体微微地颤栗着。
夜很静,春的气息温柔地弥漫着、浸润着、氤氲着……
钟辉——曲秀娟紧紧地依偎在钟辉的怀抱里,激动得脸上一阵阵地发烫。
嗯。钟辉轻轻地应。
老公——曲秀娟柔声道。
嗯。钟辉轻柔地亲了亲她。
老公,叫我老婆吧!曲秀娟娇声道。
臭小猪,我不是早就叫过了嘛,居然忘了?不乖哦。钟辉把鼻尖在她鼻尖上蹭了蹭。
人家现在好想当你的老婆啊!曲秀娟喃喃道。
乖,你当然是我的老婆,这辈子都是!钟辉低下头把脑门抵在她的脑门上。
我要当你真正的老婆!曲秀娟忽然紧紧地抱住钟辉的脖子。
会的,小猪,等我们结了婚你就是我真正的老婆了,我也是你真正的老公了。钟辉说,会有那一天的!
第二天一早,曲秀娟就带着爸爸曲安民坐上了开往老家的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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