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回家(1 / 1)

阶层之门 王子群 7158 字 1个月前

那时候正是农闲,青壮年大多都打工去了,村里只有一些老年人、妇女和孩子,天热,都不怎么出来,因此村街里静悄悄的。尽管这样,两个人的出现还是引起了人们的注意。现在的杨书生西装革履,再加上腰里还别着庄稼人很少见到的手机,看上去越发地风度翩翩,气宇非凡。石玉萍呢,也不再是大家往常见到的平平常常的黄毛丫头了,一身得体的连衣短裙不但使得石玉萍曲线毕现,也让她顿然韵味十足,与昨日判若两人!大人就装作打招呼站在自家门口和石玉萍说话,眼睛却直愣愣地在她身上睃来睃去,然后又在杨书生身上拉过来拉过去。小孩子则直接得多了,先是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见石玉萍并没有斥责他们的意思,甚至还回头冲他们微微一笑,胆子就大起来,一窝蜂地围上来,嘻嘻哈哈的。这样跟了一会儿,石玉萍不好意思了,就从包里拿出糖块来一一分给他们。孩子们尝到了甜头更是紧追不舍了。不一会儿,两人就到家了。

石有元赶集还没有回来,妹妹石玉兰不知道去哪了,家里只有妈妈白小满和弟弟石玉龙,看见走进来的两个陌生人,吃了一惊,半天问,你们找谁?

石玉萍一下羞了,难为情地叫,妈!

白小满这才认出是自己的大闺女和一个陌生的男子,又问,这是……

杨书生赶紧招呼,大娘。

石玉萍就红了脸说,朋友。

白小满一愣,马上明白了,看着杨书生又呆住了。

石玉萍有点尴尬,叫道,妈,打点水吧。

白小满这才反应过来,哎了一声,赶紧叫石玉龙把那些孩子带走,自己去院子里的压水井里打了一盆凉水来,招呼杨书生,来,赶紧洗洗吧。

石玉龙看着围拢在大门口的孩子们一个个都在津津有味地吃着糖,就知道是跟姐姐一起来的这个男人给他们的,别人能吃,自己作为弟弟竟然没份,就很委屈,这还不算,却还要自己帮忙把他们赶走,更加不情愿了。石玉萍看出来了,就抓了一把糖块塞到他手里。

白小满忽然想起来,对兴冲冲就要把孩子们带走的石玉龙说,碰见你二姐,让她回来到街上把你爸叫回来。

石玉龙答应一声走了。

一会儿石玉兰就回来了,推上自行车要走,被白小满拦住了,说,见了你爸,叫他买点菜回来。

杨书生听见了,大声说,不用了,大娘,我来时都买好了。

白小满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乡里人就这样的,别见笑,啊。

杨书生笑笑说,没事的,大娘,我也不是城里人,我是杨家寨的。

白小满笑笑,说,你先进屋凉快,我这就做饭。给石玉萍使了个眼色。

石玉萍会意,跟着白小满进了厨房,她知道妈妈的意思,所以直截了当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一五一十地说了。

白小满听了有点担心,说,就怕你爸不同意。

石玉萍说,你踉他好好说说呗。真是不同意了再说。

白小满点点头。

石有元跟往常一样是摇着三轮车回来的,只不过今天比往常早了一些。听到动静,所有人都忐忑不安地迎了出来,不知道石有元会怎么着。没想到石有元见到杨书生什么也没说,甚至还另外买了酒菜,和杨书生喝了个不亦乐乎。石玉萍和妈妈白小满见了都放下心来。

下午,杨书生要回家了,石玉萍想送送他,石有元也没说什么,白小满自然什么都不会说。这样,两个人一起高高兴兴地回了杨家寨。半路上,杨书生看见地里有一个妇女在薅草,就远远地叫道,妈,妈,我回来了!

那妇女抬起头来,看了看,迟疑道,你是书生?

杨书生已经走近地头了,兴奋地说,是啊,是啊,我是书生!妈!

杜桂芝挂在胳臂上的草筐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叫了声书生就哽咽起来,揉着眼睛喃喃道,你可回来了,你可回来了……

杨书生走过去搀住了妈妈的胳臂说,妈,哭啥啊,我这不是好好的吗。看,我把谁给你领回来了?

石玉萍赶忙红着脸叫了声大娘。

杜桂芝这才注意到石玉萍,心里一下就明白了,半天应道,哎!

杨书生说,妈,回家吧。

杜桂芝说,好。

杨文良不在家,杜桂芝给他打了电话,跟他说了儿子的情况。杨文良知道儿子出息了,不但不再计较了,还叮嘱老婆给儿子媳妇好好做些好吃的。在当地没过门的媳妇也是叫媳妇的。听说两年没回家的哥哥回来了,还带了没过门的漂亮嫂子,正上初三的妹妹杨书秀也回来了。一家人欢天喜地其乐融融,使得杜桂芝不止一次地念叨,你爸爸要是能回来的话,那就更好了!

石玉萍一连在杨书生家待了三天才回去,惹得村里的女人没有一个不眼气杜桂芝的,都夸她生了个好儿子,还找了个好媳妇。杜桂芝天天都笑眯眯的,嘴都合不拢了。

又过了几天,离开学的日子更近了。杨书生就和石玉萍一起告别了双方的老人到学校报到去了。

杨书生知道石玉萍是第一次出远门,什么都感到新奇,也什么都不懂的,一路上就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跟她讲解所有旅途上需要注意的事项和可能发生的事情。他讲得十分详细,十分丰富,也十分生动,让石玉萍听得茅塞顿开,末了说,不就才出去两年嘛,怎么听起来像个老江湖似的?说完顾自笑起来。

杨书生听她这样说不但不生气,反而很得意,说,在你面前就是老江湖,别忘了,我可是你老爹哦。说完还没意识到什么,看到石玉萍脸红了,再看看身边坐满了乘客才知道有点失言了,向石玉萍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

经过一天一夜的长途跋涉,两个人终于来到了江州,踏进了期盼已久的学校——江南农业大学。刚开学,来报到的新生很多,来送新生人学的人也很多,他们要么是爸爸,要么是妈妈,要么是爸爸妈妈一起,还有的连爷爷奶奶也一起来了。校园里到处彩球高悬,彩旗飘飘,如同过节一般热闹。

杨书生和石玉萍一起来到新生接待处,咨询完了,就有一个满脸青春痘自称魏宸的大二男生走过来帮石玉萍往宿舍楼拿行李,看见杨书生一直跟着,开玩笑说,还有保镖护送啊,待遇不低啊!说得三个人都呵呵地笑了。

宿舍在四楼,房号是405,里面有六张床,全都是分上下两层,下层是书桌、书架兼衣柜,上铺才是休息的地方。魏宸介绍说,这是今年暑假期间学校刚换的,既方便生活,也方便课余学习。不过,房间里空落落的还没有人。

魏宸说,你来得早嘛,可以随便挑一张床。记着,你得在这里生活四年,在这四年里只有这张床才是真正属于你的个人空间,因为教室都不是固定的,座位更无法确定!所以,只有铺位是可以选择的,你可得好好挑选哦。

石玉萍就挑了六号,一张靠窗户的床。

等安置好了,杨书生就陪着石玉萍交清了所有费用。然后,两个人就在校园里转了转。到底是大学校园,不像高中、初中的校园,不但大得惊人,里面除了食堂还有图书馆、科技馆、大礼堂、湖泊、假山……把两人看得眼花缭乱的。

杨书生说,怪不得大家都愿意上大学呢,真不错啊!

石玉萍说,是啊,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真漂亮。

杨书生说,这就是人说的人在画中游啊!

石玉萍看了看,说,真的呢,用这个词是最准确不过的了。老爹,你真棒!

杨书生就笑了。

石玉萍看着看着就难过起来。

杨书生问,咋了?大学生。

石玉萍叹息道,唉,要不是为了我,在这儿上学的就应该是你。

杨书生笑了,就为这个啊?你可真是个傻丫头啊!咱俩谁上还不一样啊?再说,不在校园里上学一样可以成为大学生啊!

石玉萍说,那不一样啊。

杨书生说,有什么不一样的?不都是大学生。

石玉萍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就说,反正不一样。

杨书生说,不一样就不一样吧。没事的,我愿意。好了,不争了,咱们吃饭去吧。

两个人就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小饭馆。已经过了饭时,来吃饭的除了他们就只有一个看打扮像是从大老远来的乡下中年男人了,大概也是来送孩子上学的,现在显然饿坏了,吃起饭来连汤带水狼吞虎咽的,呼噜声不绝于耳,不一会儿就吃完了,似乎还不够,停了停,抹了抹嘴,还是结了账走了。

走吧。吃完饭,杨书生把碗一推,从饭桌上的纸盒里抽出纸来,先递给石玉萍,又给自己抽了一段,檫了擦嘴,站了起来。

你现在就走啊?石玉萍有点不舍。

你赶我啊?杨书生问。

不是啊,走了这么远的路你肯定累坏了,住下来好好歇歇,要走明天再走,好吗?石玉萍说完又看了看周围,见没有什么人,这才低低地叫了一声,老爹!算我求你了,好吗?

杨书生笑了,说,求什么啊,不用求的,老爹今天根本没打算走。

那你……石玉萍不解地问。

杨书生说,还得给你买点东西啊。

还买东西?石玉萍讶然。

杨书生说,是啊,我们只带了被子、衣服,那哪够啊,席子、床单、洗脸盆、热水瓶、浴巾、沐浴露、肥皂、镜子、梳子……哪一样少得了啊?

石玉萍吃了一惊,没料到杨书生会考虑得这么周到细致,窘了一下,说,没事,以后我自己会买。

杨书生就笑了,臭丫头,还以后啊?今天晚上你就得用了啊!再说了,要是我不看着,也不放心啊,要是委屈了我的公主,那我可担待不起哦。走,上街看看去。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拟着购物单,以防漏掉了什么,也免得买重复了,可买着买着就多了起来,口杯、浴帽、睡衣、书夹、洗头膏、护发素、脚盆、指甲剪、钥匙扣、钱包……七七八八的原来没拟定,看到了才想起来漏掉了,自然一并买了回来。

石玉萍看着满满一推车东西,有点发愁,这么多东西怎么拿啊?

杨书生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傻丫头,有东西还怕拿不了啊?这可不是在乡下,东西多了拿不动。在城里什么都方便的,东西多了也不怕,大件的找搬家公司,小件的可以打的啊!

石玉萍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方便。

杨书生大笑起来,当然是这么回事了,要不人怎么都愿意往城里跑,没人愿意往乡下去呢?

石玉萍想了半天,说,是倒是这回事,不过有一样,就是太花钱了。

杨书生说,是啊,确实很花钱,没有钱动都动不了的。可是,也挣钱啊,只要动一动,钱就来了。

石玉萍想了想,感叹道,是啊,还是有钱好啊!

坐上了的士,她还在想这事儿。

杨书生说,别想钱的事儿,只要有我在,缺不了你花的钱!你只要好好上学就算对得起老爹了!

石玉萍看看司机,不好意思了,嘟起了嘴,又胡说。

杨书生这才反应过来,吐了吐舌头。

司机虽然没回头,但还是忍不住偷偷地笑起来。

的士一直开到女生宿舍楼下才停下来。

杨书生付账的时候问,师傅,有发票吗?

操着外地口音的司机一听就有点不耐烦,说,你又不报销,要发票干什么?

杨书生说,这是我消费的凭证啊。

司机无奈,就从车窗里扔出一句话来,要发票加收三块钱。

为什么啊?杨书生不由提高了嗓门。

这里就这规矩!司机硬邦邦地说。

石玉萍看看两个人要闹僵,赶紧说,算了,算了,你又不报销,何必呢?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不都这样?——咱在家的时候,从什集到县城,从县城到什集什么时候见过车票啥样啊?石玉萍以为这样说了,杨书生就作罢了,不成想他竟然真的多付了三块钱,还是把发票拿到了手里。

杨书生冲她笑笑,小心翼翼地把发票装进钱包里,收好,这才解释说,我喜欢,这是这次送你的纪念嘛。

石玉萍就甜甜地笑了。

两个人来来回回好几趟,才算把东西搬完了,又出去吃了晚饭,天就黑了。

看着一扇扇亮起的窗户,石玉萍亲昵地挽着杨书生的胳臂柔声说,老爹,晚上你住哪儿啊?要不,你去宾馆吧?

不行,太贵了。杨书生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头发。

那,要不,你去找个旅社吧?旅社应该便宜些吧?石玉萍柔顺地依偎在他怀里。

有不花钱的地方住,你为什么非要我花钱呢?丫头。杨书生忽然说。

石玉萍一愣,望着他的下巴,有吗?我咋不知道,在哪儿啊?

杨书生伸出手一指,说,那儿!

男生宿舍?石玉萍叫起来,就是啊,我咋没想到呢。老爹,你真聪明啊!说完,忽然又犹豫起来,老爹,我们初来乍到谁都不认识,你咋去啊?

杨书生说,没事,我有办法。

啥办法?石玉萍好奇地问。

杨书生捧起她的脸认真地看着,说,这么快就忘了?不会吧?也不应该啊!

啥啊?石玉萍听得如坠五里雾中。

杨书生说,你忘了给我们带路的那个魏宸了,我只要找到他就好了。现在新生刚入学,肯定有空出来的床位,实在不行,在地上摊张席子也行啊。反正是夏天,怎么都好凑合。

老爹,那,太委屈你了!石玉萍感动地说。

臭丫头,胡说啥啊?杨书生用一个指头在石玉萍的脑门上轻轻地点着,老爹也不是金枝玉叶,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又点了一下她的鼻头说,说到底我们都是农民的孩子,这能算个啥啊?

老爹——石玉萍心里一阵悸动,更紧地依偎在了杨书生结实的怀抱里。

杨书生紧紧地抱着石玉萍,温柔地吻着她的脑门、眼睛、鼻子……石玉萍蓦然搂紧了杨书生的脖子,使劲吻住了他的嘴巴……

第二天一早,石玉萍正睡着就被人推醒了,睁眼一看,同宿舍一个胖乎乎的女生正站在她的床前,后来知道她叫卢月梅。卢月梅说,你醒了。楼下有人在喊,是喊你的吧?

石玉萍愣了一下赶紧起来了,走到走廊里趴在护栏上往下一看,可不是杨书生吗?冲他摇摇手就要下楼,刚走了几步才想起来,脸还没顾上洗呢。赶紧再冲他摇摇手,指指自己的脸,匆匆忙忙地往卫生间去了。

石玉萍洗了脸、梳了头、搽了点润肤霜,觉得差不多了就急匆匆地下楼去。一看见杨书生就问,老爹,你昨晚睡得不好吧?

杨书生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

石玉萍说,这还不是明摆着的嘛,这么早就醒了嘛,我还没睡醒呢。杨书生笑了,说,不是睡的时间长就睡得好,不困、有精神才算高质量的睡眠。好了,不说这个了,走,早饭去。吃完早饭老爹就要走了。

真走啊?石玉萍忽然有点不舍起来。

你昨天不是说得好好的,让我今天走的嘛。杨书生振振有词地说。好好好,算我说错了,我收回,我收回,好了吧?老爹,老爹,老爹!石玉萍拉着杨书生的袖子,半是告饶半是娇嗔。

杨书生拍拍石玉萍的小手,说,丫头,放心好了,老爹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到这里上班的,那时候我们就可以经常见面了。

石玉萍问,你是说你辞职来这里?

杨书生笑了,撇起了家乡话,俺丫头就是聪明。

石玉萍心疼起来,老爹,那样太苦了你了啊。

杨书生不以为然地说,没事啊,在哪儿干还不是一样干啊?

石玉萍还是有点放心不下,可是……

别可是了,我很快就能找到工作的,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早餐很简便,鸡蛋、油条、煎饼、油米饭、粥、豆浆、牛奶、豆腐脑,都是现成的,随点随吃。两个人很快就吃饱了。

吃完早饭,回到学校,取了杨书生的旅行包,两人依偎着慢慢向校门口走去。尽管陆陆续续依旧有来报到的新生和送新生入学的家长,还有别的高年级的同学进进出出,石玉萍一点也不像在老家那样感到难为情了。只要一走路,差不多就会把杨书生的胳臂揽在怀里。之所以会这样,一来可能是在陌生的地方,不会遇到熟人;二来她稍一留心就发现校园里成双结对的比比皆是,而且都是堂而皇之的,那么,自己也就根本用不着躲躲闪闪遮遮掩掩的,不然反倒显得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不伦不类了。

丫头,回吧。走到学校门口,椅书生看着依依不舍的石玉萍说。

我……还是把你送到车站吧。石玉萍有点伤感。

嗯,好。杨书生点点头。

于是,两人乘公交车来到了火车站,买了票找了一处偏僻些的地方拥在了一起。

老爹……分别在即,石玉萍无限伤感,泪珠儿慢慢在眼眶里打起转转来,终于转累了,顺着脸颊悠悠地滑到了腮帮上。是啊,算起来,两人恋爱三年了,真正能够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大方方地在一起,相互了解得更多、更深入的还是这几天啊!她甚至都习惯了有他在身边陪伴着了。

傻丫头,哭什么啊。杨书生替她抹去泪珠,笑眯眯地故意逗她说,都这么大姑娘了还离不开老爹啊?

石玉萍的伤感越来越浓,可是经不住杨书生的一句话轻轻一击,又想笑,又有点下不来台,急得跺了一下脚。

好了,丫头,以后得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了。听话,啊?杨书生抱着她,像哄孩子一样,一边说着一边还捏着她的鼻子和脸蛋。

石玉萍使劲点点头,嗯!

乖,要是这样,老爹就放心了。杨书生轻轻撩了撩她的头发,用额头顶了顶她的额头。

嗯!石玉萍再次使劲答应着。

杨书生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又把石玉萍紧紧地抱了抱。

老爹,你还有钱吗?石玉萍突然问。

有啊,咋了?杨书生不明就里,讶然道。

再给我一百块钱吧。石玉萍盯着杨书生说。

哦,等老爹到了马上就给你寄过来,好吗?杨书生温和地说。石玉萍从来没有主动跟他要过钱,这反常的举动让杨书生很是惊讶。按说该买的东西都买过了,也给她预留了一笔虽不算太多可也不少的生活费,她怎么突然间还要一百块钱?杨书生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不,现在就要!石玉萍固执地说。

现在不行,我路上还得花呢。杨书生为难地说。

还得花?买什么呢?——火车票都买了,吃的、喝的也都买了,就连卫生纸都买了,还有什么花钱的地方呢?石玉萍忽然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杨书生迟疑了一下,说,老家不是有话说,宽备窄用嘛,万一有点什么意外,举目无亲,又没有钱,那不就麻烦了吗?

哦,老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为自己着想了?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呢。石玉萍语带讥讽地说。

杨书生脸一红,讪讪地笑了。

石玉萍蓦地柔声道,老爹呀,我不是要跟你要钱,我知道你的钱都给了我,口袋里根本不会有钱了。我怕你不承认,才故意跟你要钱的,果然被我试出来了。老爹,你对我太好了!

杨书生松了一口气,不过见自以为可以瞒天过海的招数被她轻轻巧巧就戳穿了,忙说,臭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鬼精鬼精的了?

石玉萍从口袋里掏出钱来递给杨书生说,老爹,这是三百块钱,你路上花吧。

杨书生不知道该接还是不该接,犹犹豫豫的很是为难。

石玉萍急了,说,这原本就是你的钱,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说着一把就把钱塞到了杨书生的口袋里。

杨书生不得已,只好说,好,我收,我收。等石玉萍松了手,又把钱掏了出来,抽出两张递给石玉萍说,老爹留一张就够了。

不行!

够了!

不行!

够了!

就在这时响起了列车检票的广播声。杨书生一听正是自己要乘坐的车次,赶紧说,好了,丫头,别争了,老爹要走了。说着就往候车室走。石玉萍一边紧紧跟着,一边说,到了给我打电话!啊!

放心吧,我一定会给你打电话的,你宿舍的电话我都记下来了。杨书生大声说。

石玉萍赶紧挤到检票口旁的护栏边看着杨书生剪完了票,正要向月台走,不由得大声叫道,哎——

杨书生听到了,立刻转过来,隔着护栏抱住了石玉萍的脖子。石玉萍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不由分说把杨书生的脖子搂过来狠狠地亲了又亲,亲了又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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