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一个高年级模样的男生来了,自我介绍说叫欧自得,是大二的学生,也是新生们的助学,就是班主任的助手,但班主任在大学不叫班主任,而是叫学导,就是学习指导,因而他这个助手就叫助学。大家可以叫他的名字,也可以叫他助学。然后说,大学不像在高中那么紧张,同学们的学习和生活会比较轻松,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也会更多些,不单是同班级、同年级,整个学校都可以随意地与任何人交流。这就涉及一个称呼问题。现在告诉大家,你们对比你年级高的同学可以叫学长,女同学可以叫学姐,反过来,以后对比你们低年级的同学可以叫学弟、学妹。你们的学导很忙,暂时由我来负责,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我能解决的就给你们解决,我解决不了的会向上汇报。现在,我们马上就要开始进人大学的第一课,军训!
军训大家还是听说过的,甚至有的人还跟军训过了的大学生仔细地打听过,知道是不同于高中时的跑步、广播体操什么的,可毕竟没参加过,都十分新奇,再加上十年寒窗终于考上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大学,因此,都非常踊跃。可真的军训起来,才发现根本没有想象的那么有趣。齐步走、向左转、向右转、立定、站军姿、正步走……一天如此,两天如此,三天还是如此,而且还要就这么无聊地训半个月!想想就有点头疼,可是又必须参加,否则取消人学资格!辛辛苦苦,顶着严寒酷暑、蚊叮虫咬才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就因为没参加军训化为乌有,太不值得了,也太丢人了!那就咬咬牙军训呗,反正又不是我一个,别人能,我为什么就不能呢?训就训,谁怕谁啊?
上午还没什么,下午的时候石玉萍跳鞍马不小心伤了一下,忽然觉得下身一阵疼痛,不禁皱了皱眉头,于是向教练打了个报告,去了卫生间。
石玉萍低头看时发现那里有丝丝的血痕,但不像是好朋友要来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生病了?长疮了?不可能啊!妇科病都是妇女才会得的,她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可能呢?石玉萍一时愣住了,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在这时,一个女生急匆匆地冲了进来,见石玉萍一副纠结的样子,打趣道,该不是要小产吧?
石玉萍的脸腾地红了,看了看,竟是卢月梅!心里很是怪罪她说话太冒失。不过,卢月梅的话也提醒了她,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另一种情况却是可能的一那就是女孩子最珍贵的童贞的标志不复存在了!石玉萍心里一阵难过起来。
卢月梅见了,走过来关切地问,要不要去医院啊?
石玉萍这才恍然过来,赶紧说,不,不是,你别乱说!
不料卢月梅一点也不以为意,接着说,这有什么啊?我上初中的时候就有女同学流过产,高中的时候也见过几个。听学姐说,等到大学毕业的时候没几个会是处女的了!
石玉萍听得呆住了!她怎么都不敢相信这些话竟然是从一个刚刚跨入大学校门的女学生嘴里说的!还说得那么不以为然,似乎司空见惯一样,反倒显得她有点大惊小怪了!
卢月梅又说,所以啊,这没什么,说明你有魅力啊。哪像我啊,到现在都没有帅哥正眼看我一眼,唉,悲哀,悲哀啊!不过,你放心,在这四年里,只要有我看上的帅哥,我就算死追烂打也要把他弄到手,就算他不爱我也没关系!
这次,石玉萍听得几乎要晕过去了!
卢月梅看石玉萍震惊的样子,笑嘻嘻地说,好了,别装了。
晚上,石玉萍精疲力竭地走进宿舍简单洗漱了就爬上床睡下了。她现在难受透了,军训了一尹折腾得腰酸腿疼的倒在其次,主要的是她再也无法挽回自己失去的东西!怎么那么不小心呢,别人都好好的,偏偏只有自己……这是不是就是人们常说的人要倒了霉喝凉水都塞牙呢?石玉萍想着想着,悲从中来,眼泪慢慢地流了出来。
就在这时,电话铃响了。军训了一天,个个早就累得七仰八叉地躺下了,谁都不想动一下。电话铃就一直固执地响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
一号床的宋碧云终于被吵得不耐烦了,迷迷糊糊地伸手抓过固定在墙上的挂机,问,找谁啊?三更半夜的都睡了。一会儿喊,石玉萍,找你的,就把话筒放下了。
石玉萍想起来了,应该是杨书生打来的,忙不迭地爬起来,可是浑身酸痛,根本快不了,就只好穿着内衣裤走过去,抓起吊在那里的话筒,喂,你什么时候到的?
当天夜里就到了,想给你打电话,一看时间太晚了才没打。怎么样?开始上课了吗?
没有,军训呢,得半个月。
哦,累了吧?
是。
那你早点休息,注意身体,啊,乖。
你也是。
嗯!晚安。
晚安。
这以后,杨书生每隔一天两天总会给她打来一个电话。不过,每次都只能这样说些客客气气的话——当然,第一次石玉萍的心情有些不大好,不太想说话,可后来心情好的时候也不行。说到底,这不是私人空间,悄悄话总是有些不方便说的,再后来,杨书生要给她买部手机,被石玉萍拒绝了。她告诉他,学校里有公话超市,也有公话电话亭,只要买张电话卡就可以打了。不久,石玉萍果真就买了电话卡,这样随时都可以给杨书生打电话了。好几次,她给他打电话的时候都想把军训时的意外情况告诉他,想了想还是忍住了。不单是因为难于启齿,他们已经那么亲密了,好几次她都给了他暗示,他却明白无误地拒绝了,说是要把宝贵的第一次留到最后,要有一个完美的新婚之夜!既然这样,她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让她感到为难的是为什么要告诉他呢?难道这样就可以证明她对他的坦白、信赖、忠诚?就可以乞求他的原谅?当然,他肯定会原谅她的,他那么爱她,让他把生命献给她他也会毫不犹豫的,何况这只是个意外?是自己事先不知道的,也是不可控的!那么,他原谅了她,她就可以心安理得了?不,她还是觉得很对不起他。
正当大家都习惯了正步走、向后转、向左转的时候,军训结束了。接下来就是上课了。到底是大学,就是和中学不一样,开始大家还像中学时候一样,急急忙忙地往教室去,过了没多久,就完全不一样了,迟到、早退、旷课都是家常便饭,老师不但没有一句批评的话,反而可怜巴巴地哀求,同学们,你们为什么不来上我的课呢?难道我很讨厌吗?当然没人说老师讨厌,即使是真的讨厌也没人会当面说出来,除非他脑子进水了。那么,老师接着说,就请你们给我个面子,哪怕应个卯呢?石玉萍第一次见到老师竟然向学生低三下四,简直被雷翻了!这要是放在中学打死都不可能发生!可是到了大学就什么都有可能了。大学真的是大学,是中学不能比的啊!直到后来,石玉萍才听说,原来老师的工资是和绩效挂钩的,这个标准就是该老师上课时学生的出课率,学生出课率高就说明老师课讲得好,自然津贴也高,反之,就只能领取常规性的津贴了。石玉萍这才恍然大悟,这和中小学的升学率几乎如出一辙,也就见怪不怪了。
除了上课,石玉萍还有了另一个原人的发现。军训的时候,无论男女同学全都穿着宽大的清一色的迷彩服,每个人除了身高、胖瘦什么也看不出来,就连肤色都差不多——就算白白嫩嫩的也经不起似火的骄阳一整天一整天的暴晒,要不了几天全都像黑炭一样了。可是,脱下迷彩服,换上平常的衣服就大不一样了!当初在县城杨书生给她买的衣服她还觉得太洋气了,看在他喜欢的份上才很拘束地穿了,没想到真被杨书生说着了,到了这里虽说不算土气,可也根本不起眼。她一下子就庆幸起来,心里更感激杨书生了。要是像有的农村来的新生那样,可就真的丢人了!实在说,有些新生真是没见过世面,来报名的时候尽管穿的衣服一看就是新买的,可那样式、花色跟城里人比起来还是土得掉渣,虽不乏清纯,但更显着小家子气,透着寒酸,一副笨头笨脑的样子。军训之后不一样了,每个人都像换了个人似的,男生潇潇洒洒的,女生靓靓丽丽的。真的像俗话说的那样,人是衣裳马是鞍啊,就这么筒简单单的一身衣服立刻就变戏法一般使他们平添了不少的风采,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自信、阳光和欢乐!
上了一段时间的课,石玉萍渐渐适应了大学里的生活,什么都是慢节奏的,而且是随意的、自由的,只要不是特别过分,就不会有人管你,你爱干什么干什么。就算你是一个刻苦学习的人也显不出什么,大不了你比别人到图书馆的次数多些罢了。
石玉萍慢慢又有了发现。学校里有好几块信息栏,任何人都可以随随便便地在上面发布信息,而且不收费,只要把自己的信息清楚地写在纸上,留下联系方式,往信息栏里一贴就0K了,接下来就等着对你的信息感兴趣的人跟你联系就是了。不过,这些联系方式虽说很多,QQ号、E-mail、手机,可没有一个是实实在在的地址,这样就显得很隐秘,没有真正的合作你就根本无从知道发布信息的人是张三还是李四。信息内容很丰富,有交换东西的、有买卖东西的,有相约出游或者跳舞的,也有编排节目征集演员的。
石玉萍看了几次都没有自己感兴趣的,自己也没有什么想要发布的信息。不过有一天她再次看的时候发现有招聘家教老师的,一下就来了精神。立刻就想跟人家联系,可毕竟第一次联系陌生人,心里还是有点忐忑,晚上的时候,她突然发现校园里竟然也有摆摊招聘家教老师的,到了双休日就更多了。她知道这是一条可以挣钱的门路,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家教嘛,就是登门给人家学习不怎么好的孩子上课,然后收取一定的费用。但是,自己究竟没干过,不知道实际做起来会是什么样的。当然,她很想做,这样一来可以为杨书生减轻些负担,二来也可以得到锻炼——多好的事啊!
她很兴奋也很忐忑,考虑了两天还是给杨书生打了电话,老爹,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现在,石玉萍再叫杨书生老爹的时候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感到别扭或者羞涩了,她早就叫顺口了,就像叫别人的名字一样张口就来。
杨书生头一次听石玉萍以这样的口气跟他说话,有点不安了,问,丫头,咋了?杨书生很早就这样叫她了,只不过有时候随着心情会换一下,叫她乖丫头,臭丫头,傻丫头,或者小丫头、小丫头片子。他就喜欢这样叫她,一这样叫她就觉得自己比她强大,应该保护她,可怜她,心疼她,爱护她,这是自己的责任,也是自己的义务,与此同时这也让他觉得很骄傲。
老爹呀,我想去做家教,你看行吗?
家教啊?
嗯。
不好吧,一个女孩子东奔西跑地累倒不说,万一碰上什么麻烦可怎么办啊?
不会啦,别人都做得好好的,怎么到了我这就会不行呢?
哦,你是不是缺钱了?
没有啊,我就是想试试啊。这也算是社会实践啊!
哦,那要不你就去试试吧,行就做,不行就别勉强了。记着,还是那句话,只要有老爹在,不会缺了你钱花的!
嗯,我知道啦,老爹。
嗯,乖,亲老爹一下。
啵!
再来一下。
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好了吗?够了吗?
一辈子都不会够,永远都不会够!
贪得无厌啊!
就贪得无厌!
讨厌!
就讨厌!
呵呵呵,讨厌的老爹。
得到杨书生的允许,石玉萍开始行动起来,不过怎么联系还是颇费了一番心思的。如果按照信息栏里的信息跟别人联系,双方见面后将有关线索都留不下,万一发生什么事那可就糟了。当然也不是不可以,比如去的时候可以找个男同学陪着,记下人家的门牌号码。可这也比较麻烦,最好在附近能有两家家教,比如同一个小区,这样她就可以和另外一个同学相伴着去了,可这样的机会实在如大海捞针。这样,石玉萍只好去了在校园里摆摊的家教点进行咨询。咨询的情况是他们是一家中介公司,是注册单位,尽管放心,只要交了中介费二百元,他们保证负责到底,直到双方满意为止。中小学的家教资费是不一样的,比如小学一般每课时在三十到四十块钱,初中一般每课时在三十五到四十五块钱,如果做得好,主家可能会有额外的奖励,具体奖励多少那就不一定了。不过,奖励不奖励都是主家的意思,不包括在合同内。
咨询完了刚要走,石玉萍就听见有人说,学妹,想找家教啊?
石玉萍抬头一看,魏宸,赶紧跟他打招呼,啊,是啊。
找好了吗?魏袁热情地问。
石玉萍说,还没有呢,刚来咨询一下。
我可以给你介绍吗?魏宸自告奋勇地说。
石玉萍很意外,啊,你?
不可以吗?魏宸盯着她问。
石玉萍笑了一下说,哦,那可太好了。我正发愁挑哪一家好呢。
那就好。你想什么时候开始做?魏宸接着问。
石玉萍没想到会这么快,有点措手不及了,想了一下,说,哦,等我想好了再联系你,好吗?
好啊。魏宸说着从口袋了取出一个小本子,打开来,取出夹在本子里的笔刷刷刷地写了些什么,再扯下来递给她,说,这是我的手机,想好了给我电话好了。
石玉萍接过来,谢谢,谢谢学长。
不用谢,说不定往后你还会烦我呢。魏宸半开玩笑地说。
怎么会呢?石玉萍微微红了脸说。
但愿不会。以后有什么事需要的话都可以找我。魏宸说完,扬长而去了。
石玉萍望着魏宸远去的背影,心里充满了感激。再看看手里的纸条,果然是一串数字,还有一个龙飞凤舞的签名一魏宸。石玉萍就要回宿舍的时候,忽然想给杨书生打个电话,把这个情况告诉他。
丫头,又想老爹了?
没有,你都不想我,凭什么让人家想你啊!
真是女大十八变啊!
是啊,变得人家什么都想跟你说了,不说心里就觉得不舒服呢。
哦,是吗?什么事啊?快跟老爹说说。
还是家教的事。
哦,有眉目了,是吗?
你怎么知道啊?
我是老爹啊。
嘁!
快说吧。
我们学长说他可以帮我介绍,我觉得比较稳当,你说呢?
嗯,可以去看看,觉得行就做,不行就再换一家。
嗯!
老爹,你真好!
才知道老爹好啊,老爹好的时候还在后面呢。我正在打辞职报告,估计不会那么顺利,但是我硬要走,他们也留不住。不过,老爹不想把事情闹僵了,还是按程序办吧,这样可能还要等上一阵子。
老爹,你真的要来这里啊?
咋了?你不欢迎啊?
不是啊,我觉得你在那边干得好好的,而且干得也不错,顺风顺水的,到这边来来回回地折腾不说,一切还要从头再来,太辛苦了啊!
没事啊,老爹喜欢啊。嘿嘿嘿……
唉,你这个不听话的老爹啊……
嘿嘿嘿,就这一次,下不为例,好吗?丫头。
哎,好吧。
乖!
我一向都很乖,现在就是你不乖了,老爹。
嘿嘿嘿,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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