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口子那点事儿谁家都会做何秀兰是知道的,可那都是暗的,都要背人的,都有点偷偷摸摸的,虽说干的不是啥坏事没碍着谁也没碰着谁,可说到底那是人家两口子的事儿,是不该外人知道的,而她竟然撞见了,还傻乎乎的看!太丢人了!丢人都丢到家了!好在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过,对何秀兰来说还是有点开眼界的感觉。以前她跟李金旺做了多次都是她老老实实地躺在**,结结实实地迎接李金旺的到来,也没觉得怎么,好像就该这样,就这样才是对的,别的是不行的,不对的,也是不应该的。刚才冒冒失失地撞进去发现黄长庚两口子居然是那样的!她没想到这事儿也能翻出花样来。
何秀兰好一阵子才使自己平静下来。一平静下来何秀兰反而毛了,她原来就没闲着过,一闲下来反倒乱了,抓抓这挠挠那不知道该干啥好,似乎都该干又似乎都用不着干,鸡毛狗不是的安定不下来。这样心里乱乱的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该去看看赵海生。看赵海生双美去比她去更合适,村里尽人皆知他是双美的干爸,疼双美跟自家闺女似的,那么,闺女看老子就是自然而然的。何秀兰叫了两声没听见双美答应,就知道双美出去了。
双美去不了,那就只好她亲自出马了。
赵海生的家在十字路口,何秀兰一拐弯就到了。山里人家家家都有院子的,只是从前大门不一样:有的只是随随便便地弄个栅栏门挡在口子一样的门口;有的在墙头上简单地盖了狗头门楼,按了两扇窄窄的木门,进来出去都随手落锁的。现在差不多的人家都盖了过道,按了铁门。赵海生家也不例外。何秀兰到了门口才发觉大门是关着的,再仔细看了看门是从里头闩上的,就是说赵海生在家,要么在睡午觉,要么在干别的什么,只要喊他一下就好了。何秀兰刚要喊,忽然听到院子里赵海生家的羊唛唛地叫了几声。赵海生原来从不喂什么营意儿的,大约是觉得有点个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就喂了一只水羊。这没什么,跟大家都一样,有什么好稀奇的?这几天小偷闹得厉害,难道小偷敢大天白日的偷羊?那和抢还有什么两样啊?何秀兰心里这样想,就不由地从门缝里悄悄看了过去。
院子静悄悄的。
现在羊依旧在叫,只是不那么急迫了,偶尔才叫上一两声,更显得寂静。何秀兰东张西望了一番,并没发现羊,就想,也许是羊不小心缠到了绳子上,勒到了脖子或者什么地方,那样的话,就得赶紧把绳子解开,不然会把羊勒死的。何秀兰想到这儿就急起来,猛可地看到了赵海生,被柴禾垛掩住了半边身子,正抱着羊屁股起劲地鼓弄着。确定没有贼何秀兰放下心来。使何秀兰不解的是弄不清楚赵海生在干什么,不由把眼睛贴到了门缝里。把眼睛贴到门缝里的何秀兰还是没能看清赵海生到底在干什么,心里却机灵一下明白了,一明白刹那间就羞红了脸,忙不迭地轻轻后退了两步。
何秀兰刚要转身走,石头奶奶正要到池塘边凉快,看见何秀兰老眼昏花的认不清楚问,双美家妈吗?
何秀兰说,是的,大娘。
石头奶奶关心地问,你好了吧?
何秀兰心里一热,说,好了。
石头奶奶说,哎,往后可小心着点。
何秀兰连忙答应,哎。
石头奶奶说,你找海生吧?他没呆家吗?
何秀兰脸一红,说,不是。我谁也不找,上代销点买东西去了。
石头奶奶哦了一声。何秀兰赶紧招呼一句悄悄回家去了。
晚上,何秀兰吃完饭洗刷完了,拾掇了一下,带上东西就去了田明家。
何秀兰到的时候田明也刚吃完饭,见到何秀兰很亲热,拉她坐下说话。天热,又是晚上,还在自己家里,田明穿得就很随意,上身一件汗褟子,下身一条短裤,露着白白的腿。何秀兰见了说,看你。
田明说,咋啦?何秀兰想说什么想想还是不说了好就没说。
田明却说了,你看了也白搭!你不是男人,要是男人,馋死你!
田明说话一向这么粗这么冲,何秀兰是知道的,就笑笑又说起了那天的枝枝叶叶,把田明感激得不行。
田明说,哎,还不是咱姊妹们有缘吗?要不咋隔山摆垄的都到王菜园来了啊?
何秀兰说,是啊,是啊。
俩人说说笑笑夜就深了,何秀兰就起身回去,田明也站起身要送何秀兰回去。何秀兰说,送啥啊,又不是多远的人,拐个弯就到了。
田明见她执意不让送也就算了,刚说了那我不送你了,忽然想起来,说,我还是得送你,明儿个我想走亲戚,得借您的篮子用用。俩人就走着说着话回到了何秀兰家。
田明有什么事从来不避讳何秀兰,但凡她知道的都愿意跟何秀兰说,何秀兰也都愿意听,这样一说起话来就收不住了,到了何秀兰家兴致正浓,就又说了一会儿。最后,田明终于觉到夜深了,这才说,日他姐,我说借了就走哩,这咋还没屁大会儿可就半夜了,不说了,回去回去。
何秀兰说,要不别走了。
田明要说什么,突然趴在何秀兰耳朵悄声说,我要是个男人你这样说我还真不想走了。
田明一向没人跟何秀兰开过这样的玩笑,现在突然开起玩笑来,何秀兰一下不知道该怎样说,又觉得不说她有点下不来台,就压低声骂了一句,熊货,亏着家旺哥没呆家,要不,你还不把人吃了?
田明乍一听何秀兰居然也会开玩笑,精神一振,说,你吃过?
何秀兰的脸一下热了,说,好了好了,你走吧。
田明却不以为意,那有啥吗?何秀兰说,你慢着点,啊。
田明意犹未尽,见她下了逐客令,也不好再说什么,就说,你叫你自己招呼好就中了。何秀兰骂了句,啥货。返身走回来,关了院门,进了堂屋就要睡觉的时候忽然看见放桌底下的篮子,知道田明忘了,想她娘家离王菜园不近,肯定第二天一早趁天凉快早走的,那时候发现没篮子还不急坏了,就拿了篮子给她送过去。
刚出来的时候外面黑漆漆的,在村街里走了会儿渐渐地适应了,就不觉得黑了,等她来到田明家的时候,已经能看清一些了。她一拐进胡同口就看到了田明家的大门,田明可能刚到家,还没顾上关门,何秀兰没叫门就进来了。
田明已在院子里铺上了蒲席,放个枕头准备睡在院子里凉快的。
何秀兰一进来就看到睡在席子上的田明,想起没关上的大门,觉得田明太粗心大意了,万一有坏人闯进来可咋办?突然就想跟她开个玩笑,悄悄走过去,在她的脚头蹲下来。她想挠她的脚心,让她受到惊扰以后好小心点,要是别的法子就不大好,一是她何秀兰做不来,二是深更半夜的万一吓出个好歹来。不料,何秀兰蹲下来伸出手刚要挠的时候,反倒吓了一跳!她发现那脚板子又长又宽,根本不像女人的脚!也就是说,这是一只男人的脚!这个时候男人们都打工去了,即使顾家旺打工不顺突然回来,也不可能刚回来两口子一点动静没有就睡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是另外一个男人的脚!一意识到这,何秀兰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怕起来,不由地噌一下猫一般地溜掉了。
何秀兰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家的,只知道回到家心里还噗通噗通的狂跳不止,倚着门呼哧呼哧地喘了半天气,才一屁股丁零当啷地坐下来。又喘了半天气才稳了稳神,这时她才发现手里还抓着篮子呢。她松开手,长出了一口气,觉得额头上痒痒的,顺手抿了一下,满手都是湿淋淋的汗,冷汗。她想把手擦干的时候又发现浑身的衣裳都溻透了,紧紧地贴在身上。
那男人不用说关系跟田明不一般,深更半夜的又大大咧咧地躺在那里,除了跟田明相好的还能是什么人?她很早以前就听人说起过相好的这个词,那时候不知道相好的是啥意思,等她长大了,知道了相好是啥意思了,可是没见过,笑笑也就过去了,根本不往心里去。现在不一样了,她碰上了!让她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个有相好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她最对劲儿的人!一般来说,凡是大大咧咧的人心里都会坦坦****的,何秀兰没想到大大咧咧的田明居然不是坦坦****的,居然会有相好的,居然让她碰上!太突然了,太意外了!
的确太突然太意外了。在这以前她偶尔也听人说过田明有相好的,可她根本不信,认为那是人家在开田明的玩笑,现在可是实实在在千真万确板儿上钉钉的啊!看起来真是无风不起浪啊!恁长时间,她竟能把自己瞒得严严实实的,这个田明还真有两下子啊!心里弯弯儿不少啊!看起来自己往后是得留个心眼儿了,不是防着谁,至少不能自己搭进去吧?其实,在田明之前她就听人指指点点的说起过什么相好的,不是太清楚,但凭她的直觉影影绰绰知道人们说的有相好的人应该不是远人,最起码是本村的。她本来就不好打听事儿,就懵懵懂懂的。现在,一切都明白了,闹了半天那人就是在何秀兰眼里虽然有点大大咧咧可也规规矩矩本本分分实实在在的田明!田明这是咋的了?都要乱套了啊!
不过,这个男人是谁呢?
何秀兰想着也不敢睡院子了,就睡到了堂屋里,可是睡不着了,脑子里翻过来翻过去地想。不是她想要想,而是她根本管不住自己非要去想不可。想了半夜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倒把自己弄得晕晕乎乎的,直到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地睡了。
何秀兰睡得正着的时候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了,她爬起来,看看天色才刚刚亮,一边开着堂屋的门一边问,谁呀?
我。
何秀兰听出来了,是田明,心里动了一下,开了大门。
你夜儿个黑了上俺家了吗?田明显得很急迫,劈头就问。
何秀兰心里嗡地懵了一下,不知道承认好还是不承认好,犹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嗯……
我说哩,我就觉着有人去了,想着可能是你,还真是你。田明没等何秀兰再说下去就把她的话打断了。
田明的话说的有点不伦不类,觉得有人去了夜儿黑了咋没动静?再说,她凭啥说是她何秀兰?何秀兰不明不白的去干啥?她都没问就下了这样的结论。当然,何秀兰也不好追究,也没有追究的必要,就含含糊糊地说,是,咋了?少啥东西了吗?
没有,我就是觉得有人去俺家了,想问一下,知道是你去了就放心了。依然是不伦不类的,田明心里真的有鬼啊!
哦。何秀兰随意地应了一声。
耽误你睡觉了吧?
没事,也该起来了。进来坐吧。
不了,我得拾掇拾掇走亲戚哩。田明说着转身走了。
何秀兰这才想起来,冲她喊,篮子你还没拿哩!
哦。田明返回来拿篮子,自嘲地说,你看我,迷哩。
哎,人一天三迷,不定哪一会儿。何秀兰安慰道。
哎,不中了,老了。田明忽然感叹。
老啥?一掐还冒水哩。
冒水,还冒油哩。田明没想到何秀兰冒扎空里跟她开玩笑,觉得很新奇,顺口接道,话刚出口就收住了,笑了笑,从何秀兰手里接了篮子急匆匆地走了。
何秀兰知道冒油是什么意思,妇女们在一起除了唧唧格格的东家长西家短的叨叨,还会说些私房话的,高兴了也会嘴里跑馅子把**的事儿扯出来。田明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来,又忽然噤了口,何秀兰就知道是田明一时高兴说走了嘴,夜儿黑了那大脚板就是她相好的确凿无疑了。尽管夜儿黑了就知道那是田明的相好的,可乍一确定,还是把何秀兰吓了一跳,愣愣地望着田明渐渐远去直至消失的背影,半天莫名其妙地叹了一口气,唉……
接下来要去的是姚桃花家,何秀兰本来想去的,整个王菜园就只有她和姚桃花是一个庄的闺女,还给她和李金旺做了媒,又陪着自己忙前忙后的伺候,还是她的长辈,怎么说都是该去看看的,可是四个人她经教了三个都尴尴尬尬的,还是不去了,等以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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