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集 鸡娃子之争(1 / 1)

原来是为了一只鸡娃子。

庄户人家家家户户都会喂些什么的,大的如牛、马、骡子、驴,小的如猪、羊,再小的如鸡、扁嘴、鹅,这些都是常喂的,当然还有狗、猫,也有不大常喂的,如兔子、鸳鸯,当然也有喂鹌鹑、鸽子的。别的物件可以不分时节,唯独鸡、扁嘴、鹅是分时节的。时节都在春上,那时候春暖花开田野里一片生机勃勃,杨树芽儿调皮地探出头来,柳芽怯生生地伸展着,地里的麦苗由年前的草绿色变成了墨绿色,好像憋了一冬天似的,葳葳蕤蕤的;沟沿上茅根草、猪耳朵棵、老涩角、偷偷摸摸地绿了;田里的杂草毫不客气地生长着,拨楞谷子、面条菜、七七芽、灯笼棵、荠荠菜、涩老秧、猫儿眼、燕儿麦、老鸹棵……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铆着劲儿地往上蹿。这些个里头有些是能吃的,比如柳芽、拨楞谷子、面条菜、荠荠菜等。最好的就是面条菜和荠荠菜,跟菜园里的菜没啥两样,拿水一焯,加点香油凉拌,吃起来很可口,要不下面条锅里也不错。柳芽和拨楞谷子的不能下过的,只能凉拌,不过有点苦,得好好洗一洗才行。

有了吃的就可以养物件了。那些卖鸡、扁嘴、鹅的人就不断续地来了。最常来的是卖鸡娃的,因为家家户户别的东西不一定养,但鸡是一定会养的,平常吃鸡蛋、逢年节或客人来了杀肉都是离不了的。还有就是,这样一折腾,头年打的鸡娃子养下来到第二年就没几只了,就得再打一些补充一下。当然,这种事一般也都是女人来做的,现在男人们都打工去了,也只能由女人们来做的。

姚桃花早就盘算着了,一听到吆喝打鸡娃就出来了。姚桃花出来的时候已经围一圈人在挑挑拣拣了,田明、刘雪、何秀兰都在挑。卖鸡娃的是挑着挑子来的,挑子是竹编的,很实用也很精致,一圈核桃大的孔洞在鸡娃看来就是窗户了,一层层的摞起来俨然就是一栋竹楼,一挑子挑着两栋竹楼也很热闹。卖鸡娃的把竹楼一层层拆开来摊在地上任人挑选,那场面就很壮观了。鸡娃们有鹅黄的,有古铜的,有黎色的,也有黄的发灰或发黑的,一片的黄,笨拙地挤在一起挤挤扛扛的,还不忘燥燥地叫上几声,至于为什么叫恐怕鸡娃自己也不知道,人家都叫了自己不叫好像不大好意思,也不大合适,于是稚嫩的叫声响成一片,听着叫人喜兴。有的鸡娃被人挑出来放在地上。鸡娃们懵懵懂懂的傻乎乎地发着愣,偶尔有某一只会莫可名状地叨一下别的鸡娃,接着发愣,站得久了好像体力透支了一样有些晃晃悠悠摇摇摆摆颤颤巍巍的。人们不管这些,只是饶有趣味地看,目不转睛地看。放在地上,与笼子里黄糊糊的鸡娃分隔开来就能很明显地看看是不是很欢势,叫声是不是很洪亮,如果是的话就是强壮的鸡娃,会肯长的,如果不是鸡娃就是天生的瓤摆,不好喂不好养也长不大,要是公鸡的话会是干吃不长肉的,要是母鸡的话嬎蛋不大勤谨。公鸡母鸡这时候都差不多的,是不大能看得出来的,除非掌握着过人的经验。当然会有人具有这种经验,说是看鸡冠子,公鸡的鸡冠子比较大,母鸡的鸡冠子比较小;不过,这个时候的鸡冠子都差不多,咋看也看不出所以然来,看着看着就把人看糊涂了,挑出来的公鸡娃不一定是公鸡,挑出来的母鸡娃也不一定是母鸡。也有人不用这法子,说是看鸡屁股就能看出来,至于怎么看那就不好说了,大致的意思是看鸡娃收缩的快慢,不过这个不大好把握,也就不大容易判断。就又有人说把鸡娃的两条腿掂起来,能把头昂起来的就是公鸡,昂不起来的就是母鸡。当然还有别的办法,反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办法,实在没办法的也不怎么当回事,说,随它是啥,长成啥算啥,哪怕它长着长着长成天鹅哩。有人很认真,说,鸡咋会长成天鹅啊?别的人看他认真的样子忍俊不禁轰地就笑了。那人还以为自己说得对,也跟着得意地笑。

一阵挑挑拣拣,各家都打了数量不一、花色各样的鸡娃子。

打了鸡娃子接下来要做的还不是喂,而是忙着给鸡娃子打号。所谓给打号就是在鸡娃子身上的不同地方染上不同的颜色,比如头、背、屁股、翅膀,颜色一般是红的、蓝的、紫的、绿的,目的是尽量和别人的家鸡娃子区分开来,以免弄混了。打了号,在接下来就是喂养了。当然也有看别人家都打号,自家干脆不打号的。

要是碰上两家都不给鸡娃子打号呢?也有办法区分,就是总有一家的鸡娃子是有老母鸡带着的。这些打来的鸡娃子本来不是老母鸡孵出来的,按说老母鸡是不认的,可要是让牢窝的老母鸡先孵一阵子鸡蛋,晚上再偷偷地把打来的鸡娃子放进去,老母鸡就会以为是自己孵出来的,就认了,就会带着这些鸡娃子到处找食吃。这时候,如果再有外来的鸡娃子想浑水摸鱼混进来,老母鸡是决不会答应的,什么时候看到陌生的鸡娃子就什么时候叨,直到叨得外来的鸡娃子惨叫连连,再不敢有非分之想才算罢休。要是没有老母鸡领着的鸡娃子呢?那也不要紧,鸡娃子恋群,只要把它们放一起,它们就会自觉地组成一个大家庭,也总会有一个鸡娃子不知不觉地站出来充当它们的头儿,只要头往哪儿领,鸡娃子们都会跟着往哪儿去。

这样的鸡群唯一不好的就是没有任何一只鸡娃子会顾及全体鸡娃子,要是有鸡娃子丢了,别的鸡娃子就连领头儿的鸡娃子都会若无其事充耳不闻视而不见的。那就得由人们来操心了。所以,每天傍晚,家家都会把鸡娃子数一遍的。就算有老母鸡领着的鸡娃子也要数一遍,因为老母鸡不能保证它领的鸡娃子一个不少,也不会替人数的。

刘雪家也不例外。

这天,刘雪把鸡娃子仔仔细细地数了好几遍还是少了三只,赶紧到处找,可找过来找过去把鸡娃子们常去、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还是没能找着。那就只好等第二天了看看情况了。因为有些鸡娃子贪吃,可能会走远,等想回来的时候已经看不清路了,第二天说不定就会返回来。这样的事经常有。可是,第二天刘雪家的鸡娃子还是像头一天一样少了三只。这就是说,没有发生鸡娃子迷路的事。情况就复杂了,但也不外乎两种,一是被黄鼠狼或别的什么野物吃了,一是被谁家藏起来了。不过,究竟是被野物吃了还是被谁藏起来了是不好确定的,除非见到真凭实据,而真凭实据是不容易见到的。刘雪就满村里吆喝着把她家迷见的三只鸡娃子的特征做了介绍,希望被谁家误藏了给放出来,并威胁说,要是第二天再见不到鸡娃子就不客气了,意思是会骂人。刘雪当然不可能把迷见的三只鸡娃子详详细细的介绍,她没那个能耐,因为花色一样的鸡娃子太多了。但刘雪还是把自家的鸡娃子介绍清楚了,那就是她家的鸡娃子打的号是与众不同的,是头上打的红号,背上打的绿号,膀子打的黄号。一般人家给鸡娃子打号都是同一种颜色,仅仅是鸡娃子身上的部位不同罢了,因为打号是用不了多少颜色的,用不完都费折了,也没必要买那么多种颜色。像刘雪这样把号打得那么花哨的绝无仅有,无形中就显出村长家的气派来。

可是,到了第三天刘雪发现鸡娃子还是少了三只。那就是说,是有人故意藏着不放出来,也说不定把号都给改了呢。刘雪想到这就气不打一处来,当晚就满村转悠着骂开了,上至人家的八代祖宗,下至人家还没出娘胎的闺女都连上了,真个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叫人家老坟都撅冒烟了。刘雪撅了一晚还不解气,隔天又撅了一天,本来还要撅的,黄长庚慢慢觉得不大好,不管咋说他都是村长,老婆子这样跳着脚地骂大街对他村长的形象是不利的,再说,已经撅了两场了,也该解气了。刘雪这才停住了。

事情本来就过去了,可是过了一阵刘雪觉得鸡娃子老呆在家里喂着,不单是费粮食,不吃些活食也长不快、长不大,就算长大了也不会硬实。刘雪说的活食指的是虫子,而虫子是长在庄稼或者野草棵子上的。这样,刘雪就把鸡娃子用筐盛了?到村边的地里去了。这没什么,谁家都是这么做的。

第一天把鸡娃子收回来的时候,刘雪担心鸡娃子不熟悉地方就去得比较早。刘雪看看作为大本营的筐一只鸡娃子也没有,知道还早,回去又不值当的,就四处随便转转,以期能发现一处更好的地方以便第二天号把鸡娃子们放过去。

刘雪转着转着就发现前面跑着一群鸡娃子,以为是自家的那群鸡娃子,忙走过去想看个究竟。一看,才知道不是,号不一样嘛。刘雪本来要走了,不知怎的就觉得有一只鸡娃子很眼熟,仔细看了看就断定是她家迷见的鸡娃子中的其中一只,就把那只鸡娃子逮了带回家去了。

刘雪很高兴,一回到家就把这只鸡娃子的号重新打了。

第二天刘雪就把鸡娃子?到了头天选好的地方放了,谁知别的鸡娃子都一窝蜂地慢慢捉虫子吃去了,头天逮的那只重新打了号的鸡娃子却一溜烟地独自跑了,很快就和另一群鸡娃子汇合到了一处。刘雪有点生鸡娃子的气,骂它白眼狼,才几天啊就把本家忘得一干二净了,就想把它在逮回来。可是,这时候逮鸡娃子可不像头天,那时候天快黑了,鸡娃子什么都不大看得清,木木呆呆的只好任人宰割,现在不一样了,大天白日的精神得很呢,一看有人凑近轰地散了,腿一蹬,嘚嘚嘚地跑出老远去。刘雪越发生气,发誓非把这只忘恩负义的鸡娃子捉拿归案不可,就有些冒冒失失没轻没重莽莽撞撞的。鸡娃子受到惊吓再也顾不了,四散奔逃,一边还惨绝人寰地嘶鸣着。

那群鸡娃子不是别人的,是住在附近的姚桃花家的。姚桃花正在做早饭,烧好锅,从灶屋里走出来去了茅房,习惯性地隔着院墙往外看了一下,发现自家的鸡娃子鸡飞狗跳的,显然受到致命的威胁了,再一看刘雪正穷追不舍,赶紧跑了出来。姚桃花到了外面,刘雪还在发着狠地追着鸡娃子不放,赶紧跟她打招呼,嫂子,咋了?黄长庚比李金旺免一辈,李金旺跟孙志刚是平辈,依着何秀兰叫姚桃花二姑,按理姚桃花是应该比黄长庚长一辈或者两辈才对。可村里的辈分不是这样按的,各姓人家只有在自家的本姓面前才规规矩矩本本分分老老实实的,到了外姓就不一样了,各姓按各姓自己的辈分叫,才不会管别的辈分叫爹叫爷呢。这样下来,叫乱了就是正常的了。

刘雪听见姚桃花跟她打招呼,应了一声,依然追着鸡娃子不放。鸡娃子跑得很快,可到底耐力比不过人,又不会飞,没有讨巧的办法,终于被刘雪逮住了。虽说号被重新打过了,可到底的自家的鸡娃子,姚桃花一眼就认了出来,马上道,嫂子,那是俺家的鸡娃子啊!

刘雪说,啥您家的鸡娃子啊,这明明就是俺家迷见了多大时候的鸡娃子!夜儿个黑了叫我看见逮住了,还认生,今儿一放就跑了。

姚桃花说,那真是俺家的鸡娃子,夜儿个黑了迷见了我想着不定跑哪儿去了,今儿就该回来了。

俩人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一吵起来话就不中听了。刘雪说,说不定她家迷见的那两只鸡娃子也被姚桃花藏起来了。姚桃花就恼了,就骂了起来。姚桃花恼是当然的,换了谁都会勃然大怒的,你狗血淋漓地骂了两场闹半天都是骂我的啊?俩人都是女人,都有祖宗八代,都有闺女,半斤八两,那骂就很热闹。

俩女人骂得热闹,看的人更热闹,当然会有人出来劝架。这种事谁也说不清谁是谁非谁对谁错,架就劝得不偏不倚不咸不淡不温不火的,好像根本就不想劝架,只是觉得不好意思才随便劝一劝的。这种劝当然无济于事,俩人都不过瘾,就骂得格外起劲。骂着骂着,刘雪就跳到了姚桃花面前,抬手就想打,可是她的另一只手里还抓住鸡娃子,单手就没有什么力量。姚桃花空着两只手比她方便,可惜姚桃花的身块没刘雪大,到底还是顾忌着她是村长的老婆子,不大敢下狠手。这样,俩人打起来还是旗鼓相当,难分上下。

打闹终于惊动了黄长庚。

黄长庚跟村里代销点的三林、会计还有别的人打了半夜麻将,都困得呵欠连天实在受不了了才散了。他本来要回家的,路过田明家的时候忽然改了念头,啡啡地叫了两声。这是他在**习惯的叫声,田明再熟悉不过了,只要听到啡啡声,田明一准知道是黄长庚。可是等了等,田明家什么动静也没有。黄长庚又啡啡了两声。这回屋里有了反应,先是田明的咳嗽声,过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田明披着棉袄走了出来。黄长庚赶紧走过去,一把就把田明抱住了。

田明压低了声音说,你咋来了?孩子都在家呢。

黄长庚说,我知道。

田明说,知道你还来啊?

黄长庚说,想你了呗。

田明说,别出声。进去吧。

田明让黄长庚先进去,自己随后把门关上了。虽然摸着黑,黄长庚却像在自己家一样轻车熟路的,到了**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脱了个精光,一等田明回来一把就把田明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过了一会儿,黄长庚说,好冷呀。

田明那时候也紧紧地搂着黄长庚,说,你还冷啊?

黄长庚说,是啊。

田明说,那咋弄啊?

黄长庚说,叫我进你的热被窝呗。

田明说,不是已经进来了吗?

黄长庚说,没有啊。

田明说,咋没有啊?

黄长庚说,就没有。说着话,一使劲就进来了。田明叫了一声,赶紧憋住了。田明被窝很暖和,热烘烘的,让黄长庚有种说不出来的痛快。一会儿黄长庚就受不了了,进进出出的动。

田明说,你咋不老实啊?

黄长庚说,我难受啊。动了一会儿,黄长庚就累得出了一身汗,弄得田明的被窝立刻潮乎乎的了。黄长庚一出汗就老实了,长出了一口气趴在那里不动了。

田明还抱着他说,现在得劲了吗?

黄长庚没应她,突然叫,婶子,你得劲吗?

田明立刻哧哧地笑了,说,你该叫我娘哩。

黄长庚说,你敢应吗?

田明说,你敢叫吗?

黄长庚说,咋不敢。

田明说,那你叫呗,你叫我就应。

黄长庚就叫了,娘。

田明说又是一阵哧哧的笑,你还真叫啊?

黄长庚刺刺地说,我叫了。

田明说,你再叫啊。

黄长庚就又叫了,娘。

田明应了,哎。

黄长庚说,我想吃奶。说着就噙住了田明的**子。

田明说,真是不孝啊,都这么大了,还吃奶呢。

黄长庚说,还说我哩,你比我还馋哩。

田明一愣,说,我吃你奶了?

黄长庚说,没吃?哪回你没吃啊,好容易攒点奶都给你吃了,还不承认,有良心没有啊。

田明还没明白,你啥时候带奶来了?

黄长庚说,哪回都带的。

田明更加奇怪了,这回带了吗?

黄长庚说,你都吃到肚里了啦,还说我没带?田明忽然明白了,打了黄长庚一巴掌。黄长庚就不说话了。田明抱着他慢慢地有了倦意,忽然想起来,惊醒了说,你得走啊。

黄长庚说,不,我不回去了,就在这睡了。

田明怕起来,不中啊,孩子都呆家里的呀!

黄长庚说,没事,从枕头底下摸出刚才放进去的手表看了看说,一会儿孩子都该上学了。

田明说,不中,孩子会看到的!

黄长庚只是不走,田明无奈只好睡在外侧以防万一。

俩人一觉睡到天明,田明惊醒了,慌了,喊了俩孩子都没应,知道他们上学去了,心才落到肚里,这才又赶紧摇晃着黄长庚,天明了,你赶紧走吧!

黄长庚睁眼看了却不以为然,不慌不忙地坐起来。田明已经起来了,就势在屋子里还没来得及掂出去的尿罐子里撒了泡尿。黄长庚看着田明白白的屁股,忽然跳下床来,猛地把田明一推。田明没防备一下扑倒在**,刚要直腰就被黄长庚压住了。田明问,你弄啥啊?都啥时候了啊?黄长庚说,大清早给你喝杯奶多营养啊。

田明开了门把尿罐子掂出去,听见院墙外头人声嚷嚷的,好像是刘雪在跟谁吵架,赶紧跟黄长庚说了。黄长庚听了说,不会吧。说完,不慌不忙地穿着衣裳,刮了一下田明的鼻子,优哉游哉地走了。

黄长庚走出田明家院门口的时候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若无其事地朝四下里看看,走了不远看到一个人急慌慌地往村后走,问,咋了?那人一抬头,村长啊,你还不知道吧,金山家妈跟强强家妈吵起来了。黄长庚说,真的吗?那人说,不知道,我也是听说。停了下说,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黄长庚赶到村后的时候,刘雪已经和姚桃花打起来了。两人互相撕扯着彼此的头发,谁也不松手。边上几个人都在劝,看得出来也想把两个人拉开,但哪里拉得开?忽听有人说,村长来了。所有的人都停下了,只有刘雪和姚桃花还在歪着头你不我我不让你地揪着对方的头发不撒手。

黄长庚慢慢走近过来,离着多远却站住了,把一只手叉在腰里,大声说,看看,都看看,多好看!人们不知道黄长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都静着。黄长庚说完了就不再说什么了,静静地看着两个争斗的女人。刘雪和姚桃花僵持了一会儿,慢慢松了手,却都没走开,愤怒地瞪着眼前的仇人。黄长庚见了,说,咦!咋松手了?不打了?恁自觉啊?恁高姿态啊?恁……恁排场啊?

在场的所有人还是弄不清黄长庚到底打算咋办,看看俩女人,再看看黄长庚,一言不发。场面就很静。

黄长庚说,都在一个庄里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有啥事就不能好商好量的解决吗?看看没有回应,这才慢慢走到俩人跟前,问,因为啥啊?俩人自然谁都不肯说的。边上有人不偏不向地说了。黄长庚向刘雪伸出手去,说,拿来。

刘雪手里还小心地攥着那只鸡娃子,看看黄长庚,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来,但黄长庚板着脸根本看不出什么来。刘雪有点不放心,哪里会把鸡娃子给他?

黄长庚就那么直直地朝刘雪伸着手,再次威严地说,拿来!

刘雪还不想给,但看黄长庚直板板的脸有些发憷,犹豫了一下,这才把鸡娃子慢慢递到他手里。黄长庚把鸡娃子抓在手里看了看,说,就为了它呀。然后看着刘雪说,这是咱的吗?

刘雪说,当然是的了,都迷见多长时候了,夜儿个才算见我找着了,叫人家昧起来了!说着,轻蔑地翻了姚桃花一眼。

姚桃花不甘示弱,直瞪着刘雪,刚想说什么,被黄长庚止住了。黄长庚转脸问姚桃花,是您的吗?

姚桃花说,是的,我打的鸡娃子,从打回来喂到恁大,我天天看着它长的,我还能不知道?

黄长庚转过来,看着刘雪说,咱不要了,给她,中吗?

刘雪说,不中!咱的鸡娃子,好不容易长恁大了,凭啥给她啊?她身上长的有光棍毛咋的?

黄长庚就盯着刘雪问,不给?

刘雪很坚决,说,不给!

黄长庚又转过脸来,说,这个鸡娃子给你,你拿回家吧。

姚桃花却不好意思了。

黄长庚还要说把鸡娃子给姚桃花的话,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出口,刘雪已经抢过来,伸手就要从他手里把鸡娃子夺过去。黄长庚突然把手举起来,猛地往地上一摔,啪地一下,鸡娃子惨叫一声蹬蹬腿,死了。

在场的人谁都没有料到黄长庚会来这一手,又来的如此突然措不及防出其不意,全都惊呆了,就连刘雪和姚桃花都傻了。

黄长庚不紧不慢地转过身看着刘雪,喝道,还不回家?

刘雪愣了愣慢慢地回家去了。

黄长庚看了看瞠目结舌的姚桃花,慢悠悠地说,你也回家吧。

姚桃花怔了怔,这才无可奈何地回家去了。

黄长庚见当事的两个女人走了,背着手悠悠答答地走了。

看的人这才反应过来,也都慢慢地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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